我還聽說,趙蘭芳最近總跟那個遊手好閒的遠房表舅來往。
那個表舅是出了名的混混,以前就幫人討債要帳,手腳不幹凈。
我心裡隱隱有了預感,卻沒料到她們會這麼快動手。
一個星期後,我下班回家,剛走出公司大樓,一輛沒有牌照的麵包車就突然在我面前急剎車。
車門猛地拉開,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跳了下來,為首的正是趙蘭芳找來的表舅。
「蘇曉,跟我們走一趟吧。」表舅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我心裡一沉,立刻意識到不妙,轉身就想跑。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幾個人一擁而上,捂住我的嘴,強行將我拖上了車。
在被推進車門的最後一秒,我看到了站在不遠處街角的蘇琳。
她穿著一身黑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處翻湧的恨意。
車廂里一片黑暗,我的手腳被粗糙的麻繩捆住,嘴上貼了厚厚的膠帶,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
車子一路顛簸,朝著越來越偏僻的方向駛去,耳邊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和幾個男人的嬉笑聲。
我沒有哭,也沒有掙扎。
重活一世,我早就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下。
我被粗暴地拖下車,推搡著走進一個空曠的地方。
空氣里瀰漫著灰塵和霉味,腳下是坑窪不平的水泥地,聽回聲,像是一個廢棄的倉庫。
我被推倒在地,眼上的黑布被扯了下來。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了表舅和他那兩個流里流氣的同夥,還有站在他們身後的趙蘭芳和蘇琳。
蘇琳的臉上還帶著沒消腫的指痕,顯然是被張揚打的,她咬牙切齒地看著我。
趙蘭芳則是一臉的冷漠和決絕,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手機呢?」蘇琳率先開口。
表舅從我口袋裡搜出手機,諂媚地遞過去:「琳琳,在這兒呢。」
蘇琳一把搶過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又抬腳用高跟鞋跟反覆碾踩,直到螢幕碎裂成渣、再也無法開機,才喘著粗氣停下來。
「蘇曉,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有證據嗎?現在我看你還拿什麼威脅我!」她瘋狂地大笑起來。
趙蘭芳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里沒有絲毫心疼:「蘇曉,路是你自己選的。我們給過你機會了。」
「機會?什麼機會?給你們當一輩子提款機和出氣筒的機會嗎?」
我嘴上的膠帶已經被撕掉,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但語氣里的嘲諷絲毫不減。
「死到臨頭還嘴硬!」
蘇琳被我激怒,上前就給了我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在臉頰上蔓延開來,嘴角瞬間嘗到了血腥味。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反而笑了:「怎麼?惱羞成怒了?這就受不了了?那你被張揚當眾捉姦、被他扇巴掌、被他像扔垃圾一樣扔出家門的時候,是不是更刺激?」
「你閉嘴!」
蘇琳瘋了似的揪住我的頭髮,把我的頭往水泥地上狠狠撞去。
額頭傳來劇烈的疼痛,我眼前陣陣發黑。
趙蘭芳喝止了她,卻不是因為心疼,而是怕她把我打死了,辦不成正事,「跟她廢什麼話!辦正事要緊。」
她轉向表舅,命令道:「把攝像機架好。」
我心裡一凜,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很快,一台老舊的攝像機被架了起來,鏡頭對準了我狼狽不堪的臉。
趙蘭芳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說:「蘇曉,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對著鏡頭,把你之前怎麼嫉妒你姐姐、怎麼偽造視頻和錄音陷害她、怎麼不孝不義偷走家裡的錢、逼得我們走投無路,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說完,再給你姐姐磕頭認錯。」
「然後呢?」
我看著她,眼神平靜得可怕,仿佛早已看透了她們的伎倆。
「然後,我們就放了你。」趙蘭芳說得信誓旦旦。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趙蘭芳,你覺得我還會信你的鬼話嗎?」
我盯著她的眼睛,清晰地說道:「你們今天把我綁到這裡,就沒打算讓我囫圇著出去。錄這個視頻,不過是想在我出事之後,給你們自己洗白脫罪罷了。」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以為,我是因為陷害姐姐、偷竊家裡的錢,畏罪自殺了,對不對?而你們,就是那兩個被我傷害得最深、最無辜的受害者。」
趙蘭芳和蘇琳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就不跟你演戲了。」
蘇琳的臉上浮現出扭曲的快意,「沒錯!我就是要讓你身敗名裂!就算死,也要讓你背著一身罵名去死!」
她從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在我的臉上輕輕划過,帶來一陣涼意。
「你說,要是在你這張還算乾淨的臉上劃幾刀,再拍幾張你跟這幾個大哥親熱的照片發到網上,會不會比那個認罪視頻更精彩?」
旁邊的表舅和兩個混混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搓著手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眼神在我身上來回打量,充滿了猥瑣的慾望。
趙蘭芳皺了皺眉,似乎覺得這有點過火,但她看著蘇琳瘋狂的樣子,最終還是選擇了默許。
只要能讓我徹底消失,她不在乎用什麼手段。
「瘋了,你們全都瘋了。」
我看著她們,搖了搖頭,臉上卻絲毫沒有她們預想中的恐懼。
「蘇曉,你死到臨頭還裝什麼清高!」
蘇琳看不慣我這個樣子,舉起刀就要往我臉上劃。
「我不是裝。」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我只是在想,你們為了對付我,到底許了表舅多少錢?十萬?二十萬?蘇琳,你現在身無分文,還欠了一屁股債。」」
「媽,你那點養老金,夠付醫藥費嗎?你們拿什麼給人家?」
表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眼神里閃過一絲猶豫。
他是個混混,為了錢什麼都敢做,但也怕被人耍。
趙蘭芳母女現在這處境,確實不像能拿出大筆報酬的樣子。
「你少在這挑撥離間!我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趙蘭芳厲聲喝道,試圖穩住表舅。
「是不該我操心。」
我點點頭,話鋒一轉,看向表舅,語氣帶著一絲提醒:「表舅,你知道綁架是什麼罪名嗎?十年起步。如果再加個強姦未遂、故意傷人,數罪併罰,你這輩子都別想從監獄裡出來了。」
「你……你嚇唬誰呢!」
表舅色厲內荏地吼道,但眼神已經開始閃爍,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我嚇唬你?」
我笑了,「你覺得,她們倆,一個是眾所周知的拜金小三,一個是跑到我公司撒潑打滾的潑婦,她們的話,和我的話,警察會信誰?到時候,她們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你身上,說你是主謀,她們只是被脅迫的,你覺得你說得清嗎?」
表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向趙蘭芳母女的眼神里,已經帶上了懷疑。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
我抬起頭,環視著在場每一個人,一字一句說道:「我今天下班前,剛去快遞公司,把所有視頻、錄音備份,還有記錄你們威脅我的親筆信,以『律師代存』的名義同城急送出去。」
「收件人是我的委託聯繫人,只要我今晚十點前失聯,她會立刻轉交律師報警,所有材料公之於眾。」
其實我沒有正式委託律師,特意說律師代存,就是算準了趙蘭芳和表舅這些人怕法律追責。
那封信的實際收件人是我的同事兼好友小優,我早跟她約定,收到無寄件人快遞就按計劃行事。
但這些,我沒必要告訴眼前的瘋子。
所有人都被我的話鎮住了,倉庫里一片死寂。
「你……你胡說!你在詐我們!」
蘇琳第一個尖叫起來,聲音里充滿了恐慌。
趙蘭芳的臉色也瞬間慘白,身體微微顫抖。
她最怕的就是事情鬧大,毀了自己最後一點臉面。
只有表舅,這個混跡社會多年的老油條,還抱著一絲僥倖,咬牙道:「臭丫頭,少他媽在這兒演戲!把她嘴堵上,趕緊拍!」
他話音剛落,倉庫外面,隱約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
「條子!真有條子!」表舅的一個手下驚慌地喊道,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表舅的臉色一下變了,他知道,我沒有撒謊。
他被趙蘭芳和蘇琳這兩個蠢女人給坑了!
「媽的!」
他怒罵一聲,三人顧不上趙蘭芳母女,連滾帶爬地沖向倉庫後門,腳步聲雜亂地消失在夜色中,連之前惦記的報酬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警笛聲越來越近,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癱倒在地的我,和面如死灰的趙蘭芳與蘇琳。
她們所有的惡毒算計、所有的瘋狂反撲,在警笛的轟鳴中,都成了一場笑話。
蘇琳不甘心地撿起地上的水果刀,紅著眼就朝我沖了過來:「我殺了你!我跟你同歸於盡!」
就在刀尖離我胸口只有幾厘米的時候,我猛地側身一滾,避開了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倉庫的大門被警方強行撞開,伴隨著一聲威嚴的怒喝:「警察!都不許動!」
蘇琳的動作瞬間僵住,水果刀掉在水泥地上。
她和趙蘭芳站在刺眼的光線下,身影狼狽,所有的偽裝都被撕得粉碎,無所遁形。
而我,看著那些從天而降的警察身影,緊繃了幾個小時的神經終於徹底鬆懈下來。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手腕和腳踝因為捆綁留下了深深的勒痕,臉頰紅腫未消,額頭縫了三針,但好在都是皮外傷,並無大礙。
警察在病房外守著,說是需要我後續配合做筆錄。
床邊,我的同事兼好友小優紅著眼睛,緊緊握著我的手:「曉曉,你嚇死我了!還好我按約定報了警,不然……」
我虛弱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謝謝你,小優。是你救了我。」
重生之後,我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卻唯獨對一直真心待我的小優卸下心防。
當初把那封關鍵的信寄給她,就是算準了她會信守承諾。
事實證明,我沒有選錯人。
接下來的幾天,警方陸續向我核實了情況。
趙蘭芳、蘇琳,以及逃跑後沒多久就被抓獲的表舅三人,因涉嫌綁架、故意傷害、敲詐勒索未遂等多項罪名,被依法刑事拘留。
我手機里提前備份在雲端的視頻、錄音,以及那封寫給小優的信,都成了鐵證,清晰地還原了她們多年來對我的壓榨和此次的犯罪事實。
半個月後,我傷愈出院。
出院那天,陽光正好,透過醫院的玻璃窗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租的新公寓已經打理妥當,房東按我的要求裝了新的窗簾,淺色的布料透進柔和的光線,讓整個房間都顯得明亮又溫暖。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機推送來了本地新聞:
「本地女子蘇琳因嫉妒胞姐, 聯合母親及社會閒散人員綁架勒索,其母趙蘭芳協同犯罪, 主犯蘇琳、趙蘭芳及同夥均已被批准逮捕, 將面臨法律的嚴懲……」
新聞里沒有配她們的照片,但我能想像出她們在鐵窗內悔恨又絕望的模樣。
那個唱白臉、假惺惺扮演聖母的姐姐, 那個唱紅臉、刻薄壓榨我的母親,這對配合默契將我逼向死亡的母女,最終也配合默契地一起走進了監獄。
這大概是她們這輩子, 最有「默契」的一次合作了。
我關掉手機, 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帶著陽光的味道。
樓下的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步履匆匆,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奔波, 一切都充滿了生機。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警方發來的消息,告訴我那隻被蘇琳霸占了五年的玉鐲,已經從她的住處搜出, 讓我後續去警局領取。
我笑了笑,回復了「好的」。
那隻玉鐲不值什麼大錢, 卻承載著我過去的委屈和不甘。
現在, 它終於要物歸原主,而我, 也終於徹底擺脫了過去的陰影。
手機又響了, 是小優發來的信息, 約我周末去逛街, 說市中心新開了一家服裝店, 有很多好看的裙子。
看到裙子兩個字, 我沒有像以前那樣下意識地⾃卑,反而會心⼀笑。
這一世, 我終於可以坦然地為自己挑選喜歡的衣服,不用在意任何⼈的眼光。
我回復小優:「好啊,周末⻅。」
放下⼿機, 我看著窗外的藍天,⼼⾥一片澄澈。
重活一世,我沒有選擇原諒, 也沒有選擇沉溺於仇恨,⽽是⽤自己的⽅式,討回了屬於我的一切, 讓惡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擺脫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家, 擺脫了那些吸⾎的親人,我的人⽣, 終於照進了第一縷真正屬於⾃己的陽光。
我深吸⼀口氣,空⽓中滿是自由的味道。
未來還很⻓, 但我知道, 從現在起,每⼀步都將由我⾃己掌控, 每⼀個選擇都將為了取悅自己。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我的新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