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條裙子丑成這樣,不如死了算了,省得丟我臉!」
我媽的罵聲剛落,姐姐就貼上來抱我,柔聲哄道:「媽就是嘴上凶,心裡最疼你了。」
又是這套唱紅臉唱白臉的把戲,上一世,就是這對默契母女把我逼成了重度抑鬱。
這一世,我懶得忍了。
我直接撲向我媽,扯著她的頭髮拉到窗台。
「死死死,一起死。省得你老惦記我丟不丟人。」
我姐尖叫,要我放手。
我笑嘻嘻道:「別急,一個個死,馬上輪到你。」
1
我媽趙蘭芳驚恐地瞪大眼睛,雙手死死扒住窗框,尖叫開口。
「瘋了,蘇曉你瘋了,快放手!」
姐姐蘇琳也嚇得臉色慘白,撲上來想拉開我。
嘴裡還在重複她那套陳詞濫調:「曉曉你冷靜點,媽媽是為你好啊,你別做傻事!」
「為我好?」
我側過頭,沖她咧嘴一笑,「是啊,她咒我去死是為我好,你二十四年如一日地勸我忍耐也是為我好。你們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家人了。」
我的語氣輕飄飄的,聲音卻冰冷極了。
蘇琳被我看得一哆嗦,下意識地鬆了手。
我懶得理會她,只是專注地看著我媽趙蘭芳。
她還在徒勞地掙扎著,那張往日刻薄的臉上此刻滿是恐懼和扭曲。
上一世,就是在這間客廳,因為我花三百塊錢買了條新裙子,她指著我的鼻子罵了整整一個小時。
從我審美差,罵到我敗家,從我工作能力不行,罵到我長相身材一無是處。
最後,她下了結論:「你這種廢物,活著就是浪費空氣,怎麼不幹脆死了算了?」
而蘇琳照例上來抱住我,輕聲細語地勸:「媽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罵你是因為愛你,是怕你在外面吃虧啊。」
那時的我,重度抑鬱,腦子一直緊繃著。
趙蘭芳的詛咒,讓我徹底失去了活著的慾望。
我真的聽了她的話,從這個窗戶,一躍而下。
我死後,她們大概會很開心吧。
趙蘭芳終於甩掉了她眼中丟人現眼的累贅,蘇琳也再不用假惺惺地扮演好姐姐的角色。
她們可以心安理得地霸占我的存款,然後對我那場慘烈的死亡,編造一個聽起來合情合理的謊言。
或許會說,我是為情所困,是個不知檢點的傻子。
可惜,我回來了。
既然老天讓我重活一回,我怎麼能不拉著我親愛的媽媽和姐姐,一起嘗嘗這人間疾苦?
「媽,」
我柔聲開口,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未減,「你不是讓我去死嗎?你看,十八樓誒,多高啊,摔下去肯定連渣都不剩,多乾淨。」
「我一個人上路太孤單了,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不……不要……」趙蘭芳嚇得涕泗橫流,拚命搖頭。
「曉曉,你放開媽媽。」
蘇琳終於反應過來,尖叫著去掰我的手指,「你會被警察抓走的!」
「抓走就抓走,反正有我媽陪葬,值了。」
我笑得更開心了,「姐,你這套演了二十多年,不累嗎?每天看著我被罵,你心裡是不是特別爽?因為媽媽罵我越多,就顯得你越乖巧懂事,對不對?」
蘇琳的動作僵住了,臉上蒼白一片。
我湊到她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別急,等送走了媽,下一個就輪到你。」
「你猜,我會把你從這裡扔下去,還是把你那些見不得人的破事全都抖落出來?」
2
我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手上一提將趙蘭芳甩回了客廳里。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向我的眼神帶上了毫不掩飾的恐懼。
我拍了拍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恢復了平日的平靜,仿佛剛才那個瘋狂的人不是我。
「媽,以後說話過過腦子。再讓我聽見『死』這個字,我不保證下一次你還能不能站著喘氣。」。」」
說完,我不再看她們,徑直走回自己房間。
上一世的我,就是太在乎她們的看法,太渴望那虛無縹緲的親情,才會把自己逼進死胡同。
我總以為,只要我再努力一點,再順從一點,就能得到趙蘭芳的一句誇獎,蘇琳的一個真心微笑。
結果呢?
我活成了一個唯唯諾諾的討好型人格,所有的價值都建立在她們的評價之上。
她們說我丑,我就不敢照鏡子。
她們說我蠢,我就在工作里處處碰壁,不敢爭取。
她們說我不配得到愛,我就拒絕了所有對我好的人。
最終,我把自己活成了一灘爛泥。
而她們,一個心安理得地吸著我的血,一個站在道德高地扮演著聖母。
趙蘭芳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生個兒子,又把我爸生意失敗的帳全算在我頭上,覺得我是掃把星。
連帶著看我做什麼都不順眼,我考得好,她說是運氣。
我賺了錢,她說是歪門邪道,就連我爸偷偷給我買件新衣服,她都要罵我狐狸精轉世,只會勾著男人花錢。
而蘇琳,從小就被她灌輸要不是因為我,家裡早就發了,讓她打心底里覺得我欠了她,搶了她的人生。
重活一世,我明白了,對付爛人,你得比她更爛。
講道理是沒用的,你得瘋。
我反鎖了房門,開始收拾東西。
這個所謂的家,我一秒鐘也不想多待。
客廳里,蘇琳大概在安撫受驚的趙蘭芳。
我隱約聽到趙蘭芳壓抑著怒氣的咒罵:「這個死丫頭,真是反了天了!她肯定是中邪了!」
蘇琳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媽,您別生氣,曉曉可能就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您消消氣,我去看看她。」
很快,我的房門被敲響了。
「曉曉,開門,我是姐姐。」
我沒理她。
「曉曉,你別跟媽置氣了。」
「她那是氣話,你別往心裡去。我知道你委屈,你開門,跟姐姐說說心裡話,好不好?」
好一個知心姐姐。
上一世,她就是用這種溫柔的語氣,把我騙得團團轉。
有一次,趙蘭芳過生日,我看中了一隻玉鐲,花了我半個月工資。
結果趙蘭芳轉頭就把鐲子給了蘇琳,還當著親戚的面說:「還是大女兒貼心,買的東西都合我心意。不像有些人,買的東西又土又俗,白花冤枉錢。」
我委屈得掉眼淚,蘇琳就拉著我的手,柔聲說:「曉曉,媽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這鐲子我先幫你收著,等你結婚的時候,我再送給你當嫁妝。」
結果呢?
那鐲子她戴了整整五年,直到我死,都沒還給我。
我拉開門,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蘇琳,你那隻鐲子戴著還舒服嗎?」
3
「曉曉,你……你說什麼呢?什麼鐲子?」
蘇琳臉上的笑容僵住,眼神有些閃躲,試圖矇混過關。
「就是媽生日我送的那隻,你戴在手腕上,忘了?」我指了指她的左手。
那裡空空如也,但常年戴首飾留下的一圈淺淺的印記,卻騙不了人。
蘇琳下意識地把手縮到身後,臉色更白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鐲子媽說不喜歡,早就收起來了。」
「是嗎?」
我冷笑一聲,「收得真好,收到你手上了。」
我懶得再跟她掰扯這些陳年舊帳,直接從行李箱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拍在她面前。
「這是我工作五年攢下的工資卡,每月工資一到帳就被趙蘭芳轉走,密碼還是她的生日,從頭到尾我一分錢也沒見過。」
趙蘭芳有個規矩,我們姐妹倆工作後,工資卡必須上交,由她統一保管,美其名曰幫我們存錢,防止我們亂花。
蘇琳那張卡,第二年就以要和朋友創業為由要了回去。
而我這張,像個傻子一樣,每個月工資一到帳,就被她準時取走,連零頭都沒給我留過。
上一世直到我死,都沒見過這張卡里超過一千塊錢。
「從今天起,我的錢,我自己管。你去告訴趙蘭芳,以後別想再從我這兒拿走一分錢。」
說完,我拉著行李箱,越過目瞪口呆的蘇琳,準備離開。
剛走到客廳,趙蘭芳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你要去哪兒?你還想把錢拿走?我告訴你蘇曉,沒門!」
「我養你這麼大,你現在翅膀硬了想單飛了?你吃的穿的哪一樣不是我給的?你的錢就該我管!」
她又恢復了那副刻薄蠻橫的嘴臉,仿佛忘了十幾分鐘前在窗台上嚇得屁滾尿流的人是她自己。
大概是好強的性子容不得被小女兒拿捏,才硬撐著擺家長架子。
「你養我?」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像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趙蘭芳,你是不是忘了,我從十六歲開始,就沒花過家裡一分錢。」
「我的學費、生活費,全是我自己假期打工掙的。倒是你,拿著我的工資,給你寶貝大女兒買名牌包,買新手機,你倒是大方得很。」
這些話,我憋在心裡太久了。
「你……你胡說!」
趙蘭芳被我戳中了痛處,氣急敗壞,「蘇琳那是工作需要!你一個破文員,需要用那麼好的東西嗎?」
「哦,原來姐姐當小三,也算工作需要啊。」
我風輕雲淡地拋出一句,整個客廳的動靜瞬間停了下來。
蘇琳緊張地衝過來捂我的嘴:「蘇曉你閉嘴,你瘋了嗎!」
趙蘭芳也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蘇琳。
我撥開蘇琳的手,笑眯眯地看著她們母女情深的好戲。
「我瘋了?姐,你背著你那個富二代男友,在外面跟一個有婦之夫勾勾搭搭,每個月收人家好幾萬零花錢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瘋了?」
「媽,你不是最要面子嗎?你猜,這事要是傳出去,咱們家在親戚朋友面前,還有沒有臉?」
「你……你血口噴人!」蘇琳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我懶得理她,直接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
上一世,我是在蘇琳的生日宴後,無意中在她車裡發現了類似的視頻,被她哭著求著保密。
這一世,我提前留意她的行蹤,在那家高檔餐廳門口等了三個晚上,終於拍到了更清晰的畫面。
視頻里,蘇琳正和一個中年男人舉止親密,男人手裡還拿著亮閃閃的奢侈品包裝袋。
「媽,你看,這是不是姐姐的工作需要?」
我把手機遞到趙蘭芳面前,笑得像個魔鬼,「你猜,我要是把這個視頻發給姐姐的富二代未婚夫,會怎麼樣?」
4
趙蘭芳死死地盯著手機螢幕,張了張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蘇琳則眼神空洞地癱坐在地上。
她們最清楚,蘇琳這個富二代未婚夫張揚,家裡是做房地產的,為人高傲,最重臉面。
要是讓他知道蘇琳在外面給他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別說結婚了,不把蘇琳整得身敗名裂都算他仁慈。
「蘇曉……」
趙蘭芳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低聲下氣地開口:「你……你想怎麼樣?」
我收回手機,慢條斯理地說:「不想怎麼樣,先把我的錢還給我,一分都不能少。從今往後,你們倆別再來煩我。我過我的陽關道,你們過你們的獨木橋。」
「不可能!」
趙蘭芳想也不想就拒絕:「那些錢……都給琳琳買奢侈品,還信用卡了。」
我一點也不意外。
「哦?是嗎?」
我點點頭,作勢要按下手機的發送鍵,「那正好,張揚家有的是錢,等他跟姐姐分了手,說不定還能看在我幫他認清渣女的份上,送我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