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雪柳完整後續

2025-11-2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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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卻高高吊起,一片滾燙。

我的名字,會在前六個嗎?

07

第一,不是我。

第二,也不是。

第三不是。

第四不是。

第五不是。

我的心越來越涼,做了個深呼吸,才看向第六個名字。

宋……朝……朝。

我狠狠揉了揉眼睛。

太陽此時從厚厚雲層中探頭,萬丈光芒灑落人間。

宋朝朝三個字,如帶光環,刺入我的眼中。

短短一瞬,我的眼眶已經通紅。

章頡不知何時已經擠到我身邊,拍了拍我:「宋朝朝,你可真厲害!」

我回頭看他,眼淚猛地滾落。

他慌得不行:「你,你哭什麼?」

他在身上一頓亂摸,也沒摸出半張紙巾,最後為難地把衣袖遞給我:「別哭了,用這個擦擦。」

我就著他胳膊狠狠擦了把眼淚:「我是太開心了。」

原來我真的可以做到。

原來,我值得這樣燦爛的冬日暖陽。

原來,我也可以擁有不一樣的人生。

章頡把胳膊背到身後,淺淺笑了:「宋朝朝,我在重點班等你。」

具體的成績單還要去教室拿。

老李等在教室門口。

經過他身邊時,我笑得很開心:「李老師,真是遺憾,下學期不能當你學生了。」

老李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穆軍他叔叔升官了,所以下學期,你還會是我的學生。」

這一刻,我周身的血液像被人倒進了冰塊,涼得可怕。

老李拍拍我的肩膀:「誰叫你不多考一分,那樣被頂下去的就是別人了。」

不!

問題不在我多考一分少考一分。

是這個規則,本來就是錯的。

可我現在太弱,我改變不了規則。

我只能改變自己。

一定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補救,一定還有。

我焦躁地在走廊來回走。

其間穆軍經過我身邊時還撞了我一下,他傲然地笑了笑:「對不起,這本來也不是你該站的地方。」

08

穆軍揚長而去,順著他離開的方向,我看到了一班的班主任,高一的年級組長,劉老師。

他就是機會。

我拔腿狂奔,趕在他辦公室門關上之前擠了進去,一把拽著他的胳膊。

「劉老師,請您將我收進重點班。」

「我一定會好好學,我絕對不會拖後腿,我的成績是夠的,我在平行班排第六……」

「我知道這很為難,我求您,求您給我一個機會。」

……

前世年少時,我恥於開口求人。

如今回頭看,與一輩子的前程比起來,幾句哀求算什麼?

劉老師皺著眉,神色為難。

突然辦公室門被敲響,章頡站在門口,身形筆直。

「劉老師,按照成績,宋朝朝本來就能……」

劉老師眉頭皺得更緊。

我趕緊打斷他:「章頡,你閉嘴。」

緊接著,我轉向劉老師:「老師,我對章頡沒有非分之想,我只想進重點班,哪個班都行。」

「如果您有顧忌,」我深吸一口氣,「我以後可以跟章同學保持距離。」

章頡神色暗了許多。

劉老師深深看我一眼:「我不反對同學之間為了學習正常的交往。你先回家等消息,這件事,我會儘量為你爭取。」

我跟章頡一起下樓。

他嘴角抿得直直的,一言不發。

到了樓下,他甩開大步往前走。

我叫住他:「對不起,章頡。我們這樣在泥濘里的人,一定要有拋下一切拚命往上的決心,只有這樣,才能成功。」

我舉起手,迎著陽光伸出五指做虛空抓握狀:「我必須擁有一塊足夠分量的敲門磚,你明白嗎?」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逆著光,他的表情氤氳模糊:「我現在明白了。」

他往前兩步,我看清了他眼底的柔和:「我理解你,但我更希望我們是作為共同進退的戰友,並肩走出困境。」

他成長得如此迅速。

與幾個月前害怕拋頭露面打菜的他判若兩人。

讓我羞愧。

回村的時候,張嬸正在院子裡殺明天要吃的雞。

雞身倒立,殷紅的血滴落在破口的大瓷碗里,她不懷好意問我:「朝朝,考得咋樣啊?」

「還好,年級一百多名。」

她神色一愕,訕訕著將那些已經衝到喉嚨眼裡的嘲笑,生生咽下去。

第二天就是過小年。

城裡的堂姑回來了。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飯。

當初她極力反對我去念高中,如今當著所有人的面 diss 我。

「聽說你分到平行班了,平行班能有什麼出息,就是浪費時間。」

桌上,好些親戚紛紛附和。

「女娃不用讀這麼多書哦。」

「你就是不懂事,看你爸媽累成什麼樣了。」

「嫁個好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

我語氣平靜:「我這次期末考,是平行班第六,年級一百三十五。」

桌上有一瞬的寂靜。

堂姑臉色不太好看。

過了好一會她才遺憾嘖嘖:「可惜你是個女娃,要是小暮考成這樣該多好。」

「不過小暮也不錯,聽說這次期末考,是你們學校前五十?」

「還是很有潛力的,要加油!」

……

親戚們紛紛誇起了弟弟。

一中的一百多名和鄉下初中的前五十,其中的分量高低他們真的不清楚嗎?

自然清楚。

只是,在他們眼裡女孩無足輕重,家族的希望一定是男孩扛起來。

堂姑瞟了一眼我,道:「一次期末考說明不了什麼,你還是得進重點班才有希望。」

就在這時,爸爸的小靈通響了。

他不習慣貼著耳朵接電話,素來都是按免提。

電話那頭,劉老師溫和的聲音傳來:「是宋朝朝同學的家長吧,我打電話過來是想告訴孩子,她下學期可以來一班讀書了。」

「宋朝朝聰明懂事又上進,你們有這樣的女兒,真是好福氣。」

不知他費了多少功夫,做了多少努力,才得到這樣的結果。

我搶過電話哽咽地說謝謝。

劉老師笑笑:「這是你該得的,安心過個好年吧!」

掛斷電話,滿桌悄然。

09

堂姑似乎在磨牙齒,皮笑肉不笑地說:「你運氣可真好。」

我是運氣好。

可是我的好運,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

雖然大部分親戚都不看好我,但還是會有人為我鼓掌。

是德伯。

他農曆二十八也回了鄉下,這裡畢竟是他的根,過年他總是要回來的。

大年初一我去他家拜年,他趁著大娘去倒茶,欣慰地拍了拍我肩膀。

「聽說你考進了重點班,真是不錯。」

他偷偷將一疊錢塞給我。

「趕緊收著,這是下學期學費。多的是給你的壓歲錢。」

「高一期末,你得考入年級前一百哦!」

大娘不太喜歡我。

或者說,她平等地不喜歡這鄉下的每一個人。

因為身體原因,她生了一個女兒後不能再生育,無數人在背後指責她是下不出蛋的雞。

也有人攛掇著德伯離婚再娶一個女人傳宗接代。

別看德伯的小飯館經營得有聲有色,可村子裡的人說起來都是。

「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兒子都沒有,以後難道都給外孫花啊?」

大娘給我端來一杯姜鹽豆子茶。

好咸。

我知情識趣,喝了兩口趕緊起身告辭。

回家一數,德伯給了我 2100。

竟給了三百壓歲錢。

他那個小店,一份辣椒炒肉蓋飯,就賣五塊錢。

2100,不知他要炒多少份菜才能賺到。

正月里我也沒閒著,去山上挖了很多冬筍。

趕在德伯回縣城之前,給他送了一麻袋過去。

我送完就跑,大娘追了上來,塞給我五十塊:「我可不白要你的,拿著去買件新衣服穿。」

這年過年發生了一件大事。

隔壁王家村前兩年畢業的一個女大學生,在省城貸款買了房,把她爸媽都接過去住了。

而且還把弟弟也弄到省城去讀書了。

這件事在鄉下引起了軒然大波。

原來書讀得好,有這麼大的好處。

正月十二,我們要開學。

頭天晚上,爸爸給了我一百塊。

「以後每個月我們給你一百塊生活費,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

我當時有點小感動。

可是他接下來說了一句:

「好好念書,考個好大學,以後多幫襯家裡,幫襯你弟。」

我的心,瞬間又涼了下去。

第二天,我去十班拿自己的書和零碎東西。

那些自費生都在。

他們不再對我吹口哨,都盯著我收拾。

我用一個超市塑料袋將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然後笑著朝他們揮揮手:「再見!」

到了一班,發現穆軍也在。

前後一想,我大概知道了個中關節。

作為年級組長,劉老師本來可以將穆軍這樣的吊車尾塞去其他班,可他為了將我一併拉上來,不得不讓步,將穆軍也一起帶進了一班。

章頡坐在教室中央最好的位置,看到我後,他眼睛彎起,對著我淺淺一笑。

我也笑了,朝他招招手算作打招呼。

揮到一半,耳邊響起穆軍的嗤笑:「你還真是執著,以為進了一班就能有所改變?」

「就算你考上大學,這輩子也只能為我這樣的人打工。」

10

我將自己的手抽回,平靜地回:「我知道,可努力總有機會。」

「穆軍,階級永遠存在,但你不一定永遠都在台階之上。」

關於學習,你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有天分。

同樣的一篇文,章頡看個兩三遍就能記得七七八八。

可我得背上十遍。

同樣一個題,他幾分鐘就能解出,可給我講解三遍我才勉強聽懂。

讀書就像是爬山。

從山腳爬到半山腰,不難。

可要從半山腰再往上爬,每一個台階都會將你拉開差距。

我竭盡全力,毫不鬆懈,高一的期末考,考到了年級九十五。

勉強擠進了前一百。

這已經很好,按照往年的錄取率,如果我能穩住,考個重本不成問題。

我跟章頡成了同桌。

一開始各科老師對我們格外關注。

說到底還是怕我帶壞他。

後來發現我們真的只是互相鼓勵的學習小組,他們便隨我們去了。

章頡一周估計能收到二十分封左右的表白信。

有次我看著那些信封有點嫉妒:「這就是年級第一的待遇,只有你們這樣閃閃發光的人才有青春。」

像我這樣的平平無奇的人,哪怕重來一次,也是沒有愛情的。

他將那些信全部扔進垃圾桶,盯著我一字一句:「這些都不是我要的青春。」

「那什麼是你想要的?」

「堅定目標不懈努力永不放棄……」他對著我笑了笑,「這才是我要的。」

很好!

本該如此。

高二第一期期末,我考到了年級六十五。

高二第二期期末,我考到了年級四十九。

第一次,擠進了年級前五十。

成績單出來後,劉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宋朝朝,一定要穩住,再苦再累也就是這一年。」

「你現在這個成績再往上一點,考個好的 985 不成問題。」

章頡依然是年級第一,他看著我的成績單,笑得那麼開心:「宋朝朝,你可太厲害了!」

我去了一趟德伯店裡,跟他彙報這個好消息。

盛夏酷熱,廚房裡油煙很重。

嗆辣椒氣味濃烈,熏得他眼眶通紅:「好,好,你真是好樣的。」

我幫著把菜端給客人,再回廚房時,看他正蘸著口水在一張張數錢。

「高三得集中精力,兼職就不要去做了,每個月我給你兩百五的生活費,勉強也夠用了。」

「不用不用,您給我出學費就已經很感激了。」

「聽我的,你要是真感激我,考個好大學比什麼都強。」他眼眶通紅,「當初我女兒要念高中,我那時窮又短視,讓她去廣東打工……」

「她到現在還恨著我們……」

「收下吧孩子。」

他把那一疊零零整整的錢遞給我。

就在這時,油膩的布簾被掀開,大娘提著兩把新磨的閃亮菜刀進來了。

這一瞬,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德伯更是冷汗涔涔,手不住顫抖。

大娘冷冷看我,又看看德伯,重重哼了下。

「傻愣著幹嘛,外面客人在催菜沒聽到嗎?」

她一把搶過德伯手裡的錢,塞進我褲兜里。

舉著兩把菜刀對我說:「你要是沒考個好大學,我把你剁了炒辣椒!」

我太過驚詫,嘴巴反覆嚅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娘很不耐煩地說:「出去出去,廚房一巴掌大,人多轉不開身。」

我揣著錢回了家。

家裡愁雲慘澹。

宋暮的中考成績出來了,比一中的錄取線差了三十分。

爸爸抽著相思鳥:「還是得送他去讀一中,總不能一輩子都種田!」

媽媽附和:「他眼睛都四百度了,怎麼種田哦!」

可是宋暮的成績要進一中,贊助費得五千。

爸媽唉聲嘆氣,頻頻看我。

我在做黃岡真題,權當沒聽見。

這天夜裡兩點多,我被熱醒了。

家裡的兩颱風扇,一台爸媽用,一台給了宋暮。

我是沒有的。

天邊只有毛毛月,室內光線黯淡。

爸媽舉著手電筒正在翻我的書包。

「她應該已經從德哥那拿到了下學期的學費,不知道放哪裡了。」

……

原來他們一直都知道,是德伯在資助我。

那一瞬,我仿佛掉進了地獄。

我忍著滿腔怒火,問:「你們在找什麼?」

兩人的背影一怔。

爸爸扯亮房間裡的電燈。

他面色冷峻:「你弟念高中要交五千塊,我知道你身上有錢,拿出來給你弟先用吧。」

「那我呢?」

「你……我們再想辦法。實在想不到辦法,你就別讀了,去廣東打工,正好可以供你弟弟讀高中。」

11

世間最殘酷的話語,不過如此吧。

「憑什麼!」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滾滾而落,「我不是你們的孩子嗎?」

「我成績好,我努力上進,我考入了年級前五十,為什麼要我給他讓步?」

「你們就不能,稍微公平一點嗎?」

「就因為他帶個把?」

「你們還配當爸媽麼?」

如果說前世,是我自己不夠堅定,不夠努力。

可是現在,我都改過來了。

這麼閃閃發光的我,難道不值得他們多看兩眼嗎?

我爸惱羞成怒,舉著手電筒朝我砸過來:「你書讀到屁眼裡去了?就這麼跟我說話!」

我沒有躲。

手電筒擦著我的額頭而過,刮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爸一句道歉都沒說,轉身出了房間。

媽媽找了塊破布抵住我的傷口。

她不住嘆氣:「你知道你爸的脾氣,你跟他較什麼勁,他對你已經夠好了。」

是嗎?

血漬糊住我的視線,我慘然一笑:「媽,他是男人,他無法理解共情我,我能理解。可你也是女的,你為什麼也要做幫凶?」

「你也認為,只有男孩才值得培養嗎?我的努力你是看在眼裡的。」

媽媽不敢與我直視。

訥訥道:「可是朝朝,你今後總要嫁人的呀。」

「我跟你爸要靠你弟養老的。」

「村裡家家戶戶都是這樣,我跟你爸送你讀高中,已經頂住很大壓力了,要是你讀你弟弟不讀,我們會被村裡人笑話死。」

「我跟你爸養你這麼大,你是不是也該體諒下我們?」

我前世,就是太體諒你們了。

一寸寸,一步步,讓出了我自己的人生。

這輩子,我絕對不會再相讓。

媽媽見我臉色難看,在腿上搓了搓手:「那你看這樣行不,你把這錢先給你弟弟用,你再去找德哥借點?他開那麼大一個店面,應該能拿得出來的。」

那一刻我的火衝到了天靈蓋。

「媽,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德伯就算有一個億,那也是他辛苦賺的。善良的人應該被感恩,而不是被壓榨。」

「媽,你們做個像樣的父母吧。」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了行李背著書包出門。

我爸拿著扁擔守在門口:「你去哪兒?」

「回學校!」

他舉起扁擔:「你弟弟要讀書,你就這麼不上心?這麼自私只顧著自己,老子一扁擔敲死你。」

我一步步朝他走去,目光咄咄:「那你敲死我!」

「反正你不讓我繼續讀書,就跟殺了我沒有區別。如果你今天非要擋住我,那我們就一刀兩斷。」

「以後你們死了,我都不會去你們墳前哭!」

我爸氣得面色漲紅,手臂青筋暴出,手裡扁擔高高舉起。

我不管不顧,抬腳繼續走。

場面難以收拾,這時宋暮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12

他拽住爸爸胳膊。

「讓她去吧,她是讀書的料,我不是。」

我驚詫地看他一眼。

他狠狠瞪我:「看麼子,還不快走。」

前世,宋暮中考時,我剛分到流水線。

那時爸媽給我打電話,求我也想想辦法。

宋暮在電話里頤指氣使:「你現在也工作了,至少要給我準備兩千塊吧。」

後來,我預支了工資,又東拼西湊借錢,打了兩千塊回去。

那時我自己沒有讀上高中,盼著他能出息一點。

可他最後只考上專科。

如今細想,前世的我在爸媽的洗腦下,對宋暮一味縱容遷就,家裡的一切都是以他為中心,所以他心安理得,從不珍惜。

可重生之後,因為帶著怨恨,我對他沒有好臉色。

跟他說話總是惡狠狠的,也從不慣著他。

或許就是如此,反而保住了他的幾分善良。

路上遇到了好幾個長輩。

他們都要我體諒爸媽的難處,要我懂事分擔。

責備我脾氣壞、沒禮貌。

張嬸更是說著,女孩最重要的是結婚生孩子,讀那麼多書幹嘛。

趁著合適的年齡,趕緊生個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落後閉塞的鄉村,真的讓人窒息。

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絕不要如前世那般,一輩子都困在這裡。

多虧劉老師溝通,宿管開門讓我住進去。

什麼農活也不用干,我可以全心全意地學習,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因為要補課,暑假很短,很快大家都返校開始上課。

我一個多月都沒給家裡打過電話。

很快低年級開學了。

這天課間操,宋暮居然來找我。

他到底還是來讀了一中。

他拎著一個大袋子:「媽讓我給你的。」

他遞給我一疊十塊:「爸說我一個月生活費三百,但他給了我四百塊,還有一百應該是給你的。」

袋子裡是用老乾媽瓶子裝的酸豆角、白豆角,還有白辣椒炒肉末。

我不愛吃薑。

這些罈子菜里,一點薑絲都沒有。

我心裡五味雜陳。

你看,這就是父母。

他們總是狠狠地給你一巴掌,想把你訓練成符合他們心意的孩子。

可他們又會給你一顆小小的甜棗,讓你知道他們也有一點點愛你。

我活了兩次,也依然無法擺脫斬斷這份感情。

這天我吃完飯,經過布告欄。

高三的紅榜還未摘下。

宋暮穿著軍訓服,跟幾個同學站在那。

有人指著榜單:「宋朝朝……朝朝暮暮,宋暮,這名字跟你好配哦,她成績還這麼好。」

夕陽下,宋暮抬著下巴傲然道:「那是我姐!」

晚自習下課,我去找了宋暮。

把我高一做的筆記都給了他。

「中考結束後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去讀了中專,進了流水線,隨便嫁了個人,最後生孩子時,出了意外死在醫院。」

走廊的燈光昏暗,照出我蒼白的臉色。

原來上輩子三十幾年的人生,一句話就能一筆帶過。

我看向宋暮:「而你,自費進了一中,沉迷於遊戲,最後讀了個專科,找不到好工作。」

「好不容易談了個女朋友,人家嫌你窮,跑了。」

「宋暮,我不想讓自己的人生如那場夢一樣悲慘,所以我拚命努力。」

「至於你是要渾渾噩噩一輩子,還是現在努力爭取改變人生,你自己作決定。」

13

我把筆記扔給他,轉身離去。

整整一個學期,我都沒有回家。

媽媽有時會讓宋暮給我捎一點東西。

我沒日沒夜地學。

前世我自考過大專和本科,可是跟真正的高考比起來,之前那些學習不值一提。

年級前五十。

不是足夠努力,就是有天賦,甚至如章頡一般,天賦加努力。

只要我稍有鬆懈,就會被人越過。

有時候我會想。

小小一個縣城的高中尚且如此,到了重點高中,到了全省、到了全國呢。

我不過……

是滄海一粟罷了。

然而就算是微不可見的一粒塵。

我也竭盡全力,乘風而起。

或許落在山巔,變成俯瞰山巒的一粒沙。

或許落於高樓,與城市的車水馬龍一起同呼吸共命運。

總之,不會再混在明山村那堆爛泥之中。

有時我累得話都不想說。

也會有片刻的懷疑:重活一生,我為何不能像那些小說里的那樣叱吒風雲。

每每此時,是章頡拉住我。

四月的天,夜色依然涼。

他在燦爛的星空下笑著對我說:「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能勝利了。」

迎春花開了又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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