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對頭聯姻後。
我們每晚 10 點例行公事。
次日清晨。
我提起裙子:「昨晚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你沒吃飯?」
他扣上襯衫:「是誰兩輪就暈過去了?還有臉說我?」
這天,我偷偷扶著快被鑿斷的腰,躲去自家公司補覺。
我把手機靜音,打開 AI 語音助手,倒頭就睡。
然後睡過了頭。
十點,死對頭準時打來電話:
「怎麼還不回來?
「你這麼懈怠,我們什麼時候能要上孩子、成功離婚?」
語音助手用低沉的 AI 男聲回覆:
【我的主人睡了,稍後我將轉達她。】
對面沉默幾秒:
「……溫恬,你敢背著我在外面有別的狗?!」
1
我醒來時,已經是凌晨 2 點。
看著身上被睡皺的裙子,我暗罵一聲,趕緊從沙發上爬起來。
我一邊在抽屜里翻找備用衣裙,一邊隨手關掉手機的免打擾模式。
瞬間,AI 手機助手的提示音響起:
【晚上好,主人,在手機靜音期間,有一個來自「韓冽」的未接來電。
【需要為您總結通話內容嗎?】
我正忙著換裙子,於是順手把手機往桌上一擱:「說。」
AI 手機助手用舒緩低沉的男聲回覆:
【好的,主人。
【韓冽於昨晚 10 點來電。
【他催促您回家,並批評您過於懈怠。】
聞言,我翻了個白眼。
溫家和韓家是多年的世交。
我和韓冽更是在娘胎里就定下了婚約。
然而,我倆從小就極不對付。
韓冽冷淡倨傲,鋒芒畢露;而我爭強好勝,分毫不讓。
我們高中時爭年級第一、大學時搶獎學金名額、繼承家業後就互相背刺搶生意……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死對頭。
但為了家族利益,我們還是捏著鼻子答應了聯姻。
我和韓冽私下約定——婚後儘快生下一個擁有兩家血脈的繼承人,然後離婚散夥。
擬定婚前協議時,我和韓冽從婚期婚房,吵到孩子的姓名星座,甚至連窗簾顏色都能大吵一架……
婚後三個月,我們每晚 10 點例行公事。
韓冽把我腰間掐出一圈淤痕,我就把他雙手綁在床頭,一邊扇他耳光一邊逼他叫主人。
次日清晨,我們會互相嫌棄一番,再各自出門上班。
要是讓韓冽知道,我嘴上放狠話,背地裡卻躲起來補覺,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如今,我剛換好衣服,就聽 AI 助手補充道:
【此外,在通話的最後,韓冽還表達了不希望您養狗的強烈願望。】
我動作一滯。
上周末,我確實獨自開車去城郊狗舍,預定了一隻小狗。
與韓冽商議離婚後如何養育孩子時,我們達成過養寵物的共識——科學表明,讓孩子在幼年期多和寵物接觸,有助於增強抵抗力、培養同理心。
我想養狗,而韓冽是貓派。
如今,我冷笑著按滅手機——等我成功懷上,去父留子,到時候還不是想養幾隻狗就養幾隻?
2
回到別墅時,夜色已深。
我本以為韓冽應該睡了,沒想到一開門——就見他端坐在沙發上,雙手交叉支在下頜,面色陰鬱地盯著我:
「溫恬,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你還知道回來?」
韓家家風嚴格。
韓冽小時候是有門禁的。
即使結了婚,他還保持著遵守門禁的刻板行為——每晚 10 點前,他一定回家。即使臨時有事,他也會提前向我報備。
我對此沒有意見,但沒道理我也要遵守韓家的門禁吧?
我壓住莫名的心虛,色厲內荏地揚起下巴:
「這棟別墅的產權,溫家占一半,我憑什麼不能回來?」
說著,我將手包往韓冽身上一扔,徑直往臥室走去。
韓冽被我理直氣壯的態度噎了一下。
他站起身,大步上前,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溫恬,你作為妻子,夜不歸宿,難道不該給我一個交代?」
手腕被他握得有些疼。
我掙扎了兩下沒掙開,索性仰頭迎上他的目光,面露不耐:
「那你作為丈夫,也該理解——
「我不是閒人,我需要工作。」
韓冽垂眸上下打量我,冷笑一聲:
「工作?什麼工作要弄到這麼晚?還要換一身衣服?」
我擰起眉——韓冽的性子又冷又傲,平時對我更是不假辭色,今天怎麼這麼咄咄逼人?
面對他的質問,我一時無言。
總不能告訴他——我晚上被他折騰得骨頭都要散架了,白天躲在辦公室補覺,把原本的裙子睡皺了,所以才換了這身衣服吧?
於是我隨口胡謅:
「陪客戶。」
韓冽無聲逼近,幾乎將我整個圈進懷裡。
他垂眸望著我,眸光冷峻又專註:
「溫恬,陪客戶比我們的聯姻重要是嗎?」
距離太近了,近得我莫名心跳加速。
還來不及思考這陌生的悸動,我已經憑藉多年作對的本能開口反駁:
「有什麼比較的必要嗎?
「對我來說,無論是陪客戶,還是跟你商業聯姻,都是我身為溫家繼承人的工作罷了。」
聞言,韓冽一怔。
他低下頭,像是難堪又像是自嘲般低笑一聲:
「都是工作是嗎?
「好,那就來完成今晚的工作吧。」
3
韓冽猛地將我抵在牆上。
我還沒回過神,他便將臉埋進我的頸窩,像只危險的大型掠食動物般輕嗅著我的髮絲,似乎在尋找什麼可疑的痕跡。
溫熱的鼻息噴洒在耳後,激得我一陣戰慄。
我與韓冽多年勢同水火,身體卻是意外的契合……
可之前我們例行公事時都關著燈,如今別墅里燈火通明,我臉上發燙,伸手推他:
「今晚就……不要了吧。
「雖然你活兒不行,累不到我,但我今天陪客戶有點累了……」
聞言,韓冽動作一僵,不敢置信地瞪著我:
「我不行?」
韓冽在剛結婚時純情得要命,後來又只知一味蠻幹,沒少被我嘲笑。
如今,他攬在我腰上的手驟然收緊:「溫恬,那你說誰行?!」
我本來腰就疼,此刻被掐得冒火:
「結婚三個月都沒讓我懷上,你難道不是不行?
「再這樣下去,我乾脆去寺廟裡燒香求子算了!」
……
韓冽最後被氣得摔門而去。
他沒回韓家,而是開車去了我家。
然後堂而皇之地住下了。
也不知道韓冽對我爸媽說了什麼,讓二老每天對我連環電話轟炸,催我回家一趟。
我被煩得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回了溫家。
一進玄關,我就看見廚房裡的兩個男人——
我爸在水槽邊洗葡萄,而一旁的料理台邊,韓冽正慢條斯理地切菜。
韓冽本來就腰細腿長,此時他收斂了平日裡的稜角,穿著一身淺米色襯衫,繫著粉色圍裙,竟然有幾分溫柔儒雅。
這模樣招人得緊。
我看得有些眼熱,暗罵一聲「裝貨」。
廚房裡。
我爸看到我,面色有些埋怨。
不等他開口,我走進廚房,親昵地挽住韓冽的手臂:
「老公,你怎麼一句話不說就回娘家了?
「多大的人了,還鬧小孩脾氣。」
作為家族繼承人,只有我表現出足夠的成熟,父母才會放心徹底放權給我。
而家庭和睦,也是成熟的標誌之一。
不等韓冽反應,我已經將我爸推出廚房:
「爸,您去歇著,這兒交給我們。」
料理台邊。
舒緩的水流聲中,我與韓冽並肩而立。
我低頭洗著葡萄,聲音壓低:
「韓冽,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真準備一輩子住在我家,替我盡孝?」
韓冽將切好的小番茄擺盤,嗓音沒多少情緒:
「怎麼,不是你說我不行,很嫌棄我麼?
「怎麼現在又求我回去?」
我冷哼一聲,抬手重重關上水龍頭:
「新婚夫妻,突然分居,你是想讓所有合作人都知道我們婚姻不和?」
韓冽冷冷的目光掃向我,正準備發難。
就在這時,我的眼角餘光瞥見——廚房門口,我爸媽正一左一右,偷偷朝里張望。
4
韓冽顯然也發現了。
他突然親昵地摟過我的腰,俯身湊近。
從廚房門口的角度看——儼然是一個溫柔的丈夫正對新婚妻子訴說著愛語。
借著角度掩護,韓冽在我耳邊低語:
「昨天,叔叔阿姨給我看了你小時候穿開襠褲的照片。
「比你現在可愛多了。」
互相傷害是吧?
我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拈起一顆葡萄喂到他唇邊:
「幾年前,無論你去哪一家公司任職,公司門口的發財樹就會枯死。
「猜猜是誰澆的開水?」
韓冽從善如流地吃下我喂的葡萄,眼神溫柔又寵溺:
「你高中不愛鍛鍊,是我替你報名的校運會 800 米長跑。」
那次我跑完直接暈倒了。我就說韓冽怎麼那麼好心,還親自把我背去校醫室,原來是心中有愧啊……
我心裡咬牙切齒,笑容卻愈發甜美,乾脆依偎進韓冽懷裡:
「你高中數學競賽獲獎,校長讓你在國旗下演講,是我把你的潤喉糖換成了粘牙的椰子糖。
「你當時演講卡殼,不是因為話筒故障,而是喉嚨實在齁得慌吧?」
那段時間,是我們學生時期競爭最激烈的時候。
我們又恰好輪轉到同桌。
於是,每次課間,韓冽趴在課桌上休息時,我就去偷他校服外套口袋裡的糖。
誰能想到,韓冽這朵高嶺之花,居然像個小姑娘一樣喜歡吃糖?
而且我偷了那麼多次,他居然毫無察覺。
下一次我再去偷,他的兜里還是會有糖。
真是笨死了。
爸媽見到我們恩恩愛愛地依偎在一起,終於滿意地離開了。
我一秒變臉。
我眯起眼睛,扯過韓冽的領帶將人拉近,然後開始算總帳:
「玩不起?
「說不過我就找家長告狀……韓冽,你是小學生嗎?」
韓冽順著我的力道俯下身。
他雙臂隨意撐在料理台邊,將我整個人困進懷裡,冷峻的黑眸死死盯著我。
我絲毫不怵地瞪回去。
僵持間,韓冽突然壓低聲音問:
「溫恬,我要你一句實話——你是不是背著我養了別的狗?」
我乾脆利落地承認:
「沒錯。
「但你放心,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先養在外面,絕不會鬧到你面前,行了吧?」
韓冽沉默了很久,突然自嘲一笑,有些艱澀地開口:
「……那我算什麼?」
我莫名其妙,不假思索地回答:
「算我的丈夫,也是我將來孩子的父親。」
老實說,在一群不學無術的二代紈絝中,韓冽堪稱天之驕子。
他模樣優越,腦子聰明,名校畢業後,又把韓氏企業打理得井井有條,是我將來孩子最好的父親人選。
我甚至想過,如果他乖一些,等我生下繼承人後,留下他也未嘗不可。
我自以為已經說得足夠清楚,沒想到韓冽凝視著我,好久才輕嘆一聲:
「只是這樣?」
我一愣——那還要怎樣?
給我立門禁就算了,現在我連在外面養狗都不許了?
我頓時冷笑:
「說好了商業聯姻……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韓冽喉結滾動了一下,嗓音有些冷:
「溫恬,我只是不想你鬧出什麼荒唐事,讓圈裡人看我們兩家的笑話,僅此而已。
「畢竟我們還沒有離婚,我依然是你名義上的老公。」
他將最後兩個字讀得很重,像是一種警告。
我嗤笑一聲——我養個狗能鬧出什麼荒唐事?汪汪隊發狂摧毀香腸店嗎?
我抬手拍了拍韓冽的稜角分明的臉,挑釁地勾唇一笑:
「這麼急著離婚?
「那你就好好看片學一學,例行公事時努力點,早點讓我生下繼承人啊。」
我湊近他耳邊,刻意拖長甜膩的音調:「老公——」
5
很快我就後悔了。
自從從我家回來後,韓冽在例行公事上進步飛速,花樣百出。
好幾次,我都要把床單抓爛了才忍住沒叫得太大聲。
一次我臉頰掛滿淚水,氣急敗壞地揪他頭髮:
「你他爹……跟誰學的?」
韓冽輕笑著將我攬進懷裡親吻:
「看片學的啊,我看了好多遍呢。老婆——」
從此我的睡眠質量越發堪憂。
一次去拜訪公婆。
韓阿姨信佛,那時正說著城郊普陀寺的求子觀音非常靈驗,勸我和韓冽去拜拜。
而我太過睏倦,聽著聽著,竟然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醒來時,韓阿姨坐在我身邊,心疼又震驚地看著我手腕的淤痕:
「恬恬,這……都是小冽弄的?
「這孩子真是!我高低得說說他……」
……
為了逃避每晚 10 點的例行公事,我索性藉口加班,連著幾天賴在辦公室。
誰知這天晚上 9 點半,韓冽提著一罐雞湯,施施然敲開了我辦公室的門。
他在辦公室巡視一圈,重點檢查了我常用來補覺的布藝沙發。
我心驚膽戰地看著他撿起抱枕上的幾根栗色長髮,生怕他發現什麼。
韓冽向來心細如塵。
見我表情不對,他挑眉問:
「又沒有別人的頭髮,你緊張什麼?」
當然是怕他發現我力有不逮,經常躲起來偷偷補覺……
看著我喝完雞湯,韓冽拍了拍身側沙發:
「我最近學了不少新東西,但你總在加班。
「如果你吃得消,我也可以配合你,在這裡例行公事。」
我心裡有些發憷,但仍下意識嘴硬道:
「來就來,誰怕誰?」
韓冽瞭然頷首。
他慢條斯理地解下手錶,妥善地放在一旁矮桌上——是一個含蓄的邀請。
恰在此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爸」。
韓冽蹙眉,接起電話。
韓父:「小冽啊,你媽讓我跟你說個事。」
韓冽:「什麼事?」
韓父艱難地措辭:
「是關於夫妻生活方面的事……」
韓冽看了看時間,打斷他:
「爸,你跟媽有什麼不懂的,明天白天再來問我,我教你。
「我現在在忙,先掛了。」
韓父:「?」
電話掛斷,韓冽隨手扯松襯衫衣領,然後用領帶綁住自己的手腕。
見我怔在原地,他面色鎮定,耳尖卻可疑地紅透了:
「……還愣著做什麼?你不是就喜歡這樣?」
6
數月後。普陀寺。
我和韓冽結婚半年,每天猛猛做恨。我的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為了讓長輩們安心,我帶著韓冽來普陀寺拜送子觀音。
今天午餐那道魚羹有些膩。
直到現在,我喉頭還翻湧著那股淡淡的腥味。
在觀音殿請完願。
我有些胸悶噁心,便留韓冽繼續在殿里供香,自己出去透透氣。
我心裡惦記著公司的一筆大單,於是隨手攔下一位僧人,想問問財神殿怎麼走。
沒想到對方一回頭,我頓時驚住:
「秦子煦?表哥?」
秦子煦比我大半歲,這些年一直生活在英國。
聽說前段時間,他為了躲避家族催婚,一不做二不休——出家了。
不過他也算因禍得福——立了個「英圈佛子」的人設,桃花運倒是更旺了。
此刻,秦子煦頂著一顆鋥光瓦亮的光頭,甩了甩腕上沉甸甸的實心純金佛珠,裝模作樣地念了幾聲「阿彌陀佛」,說自己在國外住得膩味,回國弘揚一下大乘佛法。
我們自小關係不錯,於是邊走邊聊起來。
聽完我和韓冽的婚前協議,秦子煦連連搖頭:
「妹啊,你怎麼就嫁了韓冽這個裝貨呢?」
秦子煦對韓冽的敵意始於幼兒園。
韓冽對我來說,是勢均力敵的死對頭。
但對於秦子煦來說,他就是純粹的「別人家的孩子」。
韓冽品學兼優,太過優秀,幾乎所有二代都會被拿來和他比較。
秦子煦也不例外。
他視韓冽為一生之敵,為此頭懸樑錐刺股,寒窗苦讀三年,終於在高考時比韓冽低了 200 分,遺憾惜敗。
被家裡送去英國念書前,秦子煦找到韓冽,當著他的面指天發誓:
「韓冽,你等著,我一定會回來打敗你!」
而韓冽面露迷茫:「你哪位?」
寥寥三字,讓秦子煦道心破碎,性情大變,從此成為混不吝的風流浪子。
後來,秦家產業的重心向出海業務轉移,舅舅一家也在前些年定居英國。
如今,拜完財神。
秦子煦心血來潮,給舅媽打了個視頻通話。
我雖然有些頭暈噁心,但還是強打起精神與舅舅舅媽寒暄。
幾輪話後,舅媽開始恨鐵不成鋼地敲打秦子煦:
「你也老大不小了,看看人家韓冽。
「他娶了恬恬之後,兩個人琴瑟和鳴,簡直羨煞旁人!」
猝不及防聽到這個名字,秦子煦瞬間應激。
他一把摟過我的肩,口無遮攔:
「他韓冽娶了恬恬,就羨煞旁人了是吧?
「那我也娶恬恬好了!反正他們遲早離婚……」
舅媽大怒的罵聲還沒來得及順著網線漂洋過海,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溫恬,你在做什麼?」
7
剛才我被秦子煦大力一摟,胃裡頓時翻江倒海。
此時我難受地捂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對韓冽擺了擺手。
見狀,韓冽冷冷的目光落在我身後的秦子煦身上:
「你哪位?」
那一刻,我聽到秦子煦狠狠倒吸一口冷氣。
如果不是因為根本沒有頭髮,估計他現在已經怒髮衝冠了。
秦子煦咬牙切齒:
「你算老幾啊?!敢這麼質問我?
「你媽了個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