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良月完整後續

然後我才發現，陳沐川幾乎每天都會給我發信息。

只是很可惜，我只能看到最近幾天的。

再往前，我就看不到了。

最後一條是：

【考得怎麼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京大。】

我想了想，【好啊。】

因為就在幾個小時前，我聽說他已經拒絕了齊佳玉。

我想，我或許可以給自己一次機會。

我要向他坦誠，我就是這半年來一直陪他聊天的人。

運氣好的話，他或許還會跟我做朋友。

日子久了，又在同一所大學，說不定呢？他就喜歡上我了。

12.

可第二天，我下班回來，就撞見了陳沐川和齊佳玉。

路燈下，女孩喝醉了酒，仰著臉去親陳沐川的唇。

她說。

「你不是最愛這樣嗎？」

「我過兩天就又要走了，你就原諒我，跟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我連忙收回了視線。

天色很暗，我站在角落裡，其實看不清他們的神情。

可我突然想起，一年多以前的那個元旦，少年輕笑著說出的那句。

「女朋友，能不能親一下？」

是啊。

他為她收斂脾氣，給她辦盛大的生日派對，把她捧到了心尖上。

所有人都說，他真的很喜歡她。

我沒再繼續看，轉過身，換了條路，離開了。

我沒有填京大，而是去了臨海的江大。

我刪掉了陳沐川的微信。

註銷了那個小號。

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跟我一起在咖啡店打工的男孩感慨道。

「真巧，我也去江市。」

「以後有個伴了。」

說完這句，他的嗓音突然頓住，我順著他的視線往後望，就看到陳沐川站在不遠處。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良久，他問。

「既然已經打算跟別人一起了，又為什麼要招惹我？」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扯了扯唇，目光落在我手腕上的珠串上，眸光晦暗不明，最終什麼也沒說，離開了咖啡館。

然後我才後知後覺，他其實已經認出我了。

後來同學們在一起舉辦畢業聚會，幾個班都選在同一家 KTV。

班長從隔壁把陳沐川拉了過來，非說讓他唱首歌。

沒人覺得他會答應。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從和齊佳玉在一起以後，就再也沒在外人面前唱過歌了。

因為齊佳玉不喜歡。

可最後，他竟然真的唱了。

全程，他的目光都沒有落在我身上。

我坐在角落裡，聽著他的聲音，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我人生第一次喝這種東西，酒入喉頭，才知道原來真的不能解千愁。

我不敢再看他，淚卻忍不住簌簌落下。

陳沐川、陳沐川。

以後天南地北，應該就不會再見面了吧。

這首歌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去了趟洗手間，出來以後，就看到陳沐川站在包廂門口。

他抬頭，冷冷地看著我。

正好有人從不遠處走過來，他沒看到我，徑直往陳沐川身邊走過去。

燈光有點暗，他沒認出陳沐川，一把搭到他的肩膀上。

「兄弟，這是二班吧？我是五班的。你能不能幫我進去叫一下你們班的許良月，我有話想跟她說。」

這半年，我梳起了劉海，臉上的痘痘也沒了。

也有不少的男孩偷偷跟我表過白，但我從來沒放到心上過。

所以我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發生這麼戲劇性的一幕。

陳沐川聞言，輕輕地挑了挑眉，看了我一眼。

他把我的名字在唇間過了一遍。

最後淡聲道。

「我不認識她。」

13.

這一年秋天，我去了江大。

我安靜地讀書、參加活動，做各種兼職。開學後的第二個月，我見到了陸野。

室友驚奇地問我。

「你居然認識陸野啊？聽說他家裡特有錢，換女人像換衣服，還是離他遠點吧。」

可陸野執意要請我吃飯，他加了我的微信，稱呼我為良月妹妹。

他說，異地他鄉，我們應該學會抱團取暖。

但他的朋友其實多到不像話。

他陪著我上選修課，百無聊賴地玩著我的鋼筆，「良月妹妹，你男朋友呢？」

我有些不解。

「什麼男朋友？」

然後他就笑，很肯定地語氣，「你單身。」

我說是啊。

他就不說話了，又拿起手機噼里啪啦地打字。

室友跟我說。

「良月，你這麼漂亮，其實很多人找我們打聽過你。可是吧，都怪那個陸野，擋了你不少桃花。」

我失笑。

我知道，他應該也是無意的。

畢竟，當初陳沐川告訴過我，陸野不是壞人。

怎麼可能故意做這種事？

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居然越來越多的人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我了。

偶爾，我也會想到陳沐川。

他那麼喜歡齊佳玉，有她陪著，一定會很開心吧？

時間一久，我認識的人變多，要做的事也越來越多，也就沒空再去想陳沐川了。

後來再想到這個名字，是因為那天聚會，有同系的學長隨手遞給了我一盒巧克力，他的眉眼乾凈，氣質溫文，「嘗嘗，有點苦，不過挺好吃的。」

很久以前，我到超市買東西，總是會下意識地去尋找這款巧克力。

可現在，我不再找了，它卻出現了。

我接過來，嘗了一顆。

學長笑起來，又遞給我一杯水，妥帖到了極點。

當晚，有同班的女孩拿我開玩笑，「我們可都看得出來，裴學長對你有意思。」

「他平時多高冷啊，還從來沒對哪個女孩這樣過。」

14.

之後我就跟裴嘉年越走越近。

室友們看在眼裡，不約而同地說，這其實多虧了陸野沒在。

哦，他回京市了。

聽說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我跟裴嘉年一起去看落日，聽演唱會，他記得所有我喜歡的東西。

元旦那天，我們看完電影回來，他送我到宿舍樓下，正好遇到很久沒見的陸野。

裴嘉年和陸野竟然認識。

他們說了兩句話，等裴嘉年走後，陸野才看向我，他的面色慢慢沉下來。

「你談戀愛了？」

我點頭，「嗯。」

他嘶了一聲，沒再喊我良月妹妹。

而是鄭重其事地問我。

「那他呢？你不喜歡他了？」

我抬起頭，「他身邊有齊佳玉……況且，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陸野聞言，蹙了下眉，然後一腳踢到旁邊的樹上。

「靠。」

他凝眉，「你一直以為，他們還在一起？」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個吻。

「難道不是嗎？」

陸野點了一根煙，「他們早就分了，高考以後，齊佳玉來找他，那小子告訴齊佳玉，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還約定好了一起上京大。」

我愣了愣。

他又接著說：「不過他後來以為你有男朋友，也就沒打擾你。」

「沐川現在情況挺複雜的，他家裡一攤子事，不少人盯著他，他偷偷來看過你兩次，沒敢打擾你。說是等把那些事處理完了，再好好地追你。」

15.

又過了幾天，我回了一趟京市。

正好有人組織高中同學聚會，我被同桌一起拉了過去。

幾個月不見，同學們全都脫胎換骨，有人提起齊佳玉。

「她最近是不是又回來了啊？還在纏著陳沐川麼？」

「對啊，陳沐川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齊佳玉死也不相信。畢竟他身邊除了齊佳玉，也沒別的姑娘了。」

說著，那人看了我一眼，「你說是吧？良月。」

我點頭，「是啊。」

過了一個多小時左右，裴嘉年給我打電話，我正要出去接，就有個女同學醉醺醺地撲到我懷裡，死死地抱住我。

她說。

「良月啊。」

「其實那次，你本子上那行字，是我寫的。那會兒你跟齊佳玉走得近，我看不慣她，這才想了這麼個主意，現在想想，實在幼稚得很……你會怪我嗎？」

包間裡有人在打麻將，打了張紅中出來，聞言，往這邊瞥了一眼。

「什麼事啊？怎麼還扯上怪不怪的了。要我說，不管什麼事，都過去了，大家都是同學嘛。」

可我想說，不是的。

往事一幕幕，對我來說，都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

我拿起大衣，沒再多說，就準備離開。

那人又勸。

「這就走啊？剛才陳沐川聽說我們在這，說等會兒過來呢。」

他這話說完，包間裡的女同學，個個都高興。

「陳沐川等會兒真的會過來？我聽說他連自己班的聚會都懶得參加，居然會來參加我們班的，你小子，能請動這尊大佛，可以啊。」

「是啊，聽說他現在跟自己那個哥哥斗得死去活來的，還自己在外頭開了公司，忙得不分晝夜，竟然還有空來這兒。」

我聽在耳里, 沒猶豫, 徑直離開了。

當初陳老爺子過世，所有人都說他完蛋了。

如今他白手起家、漸漸在商界揚名, 於是大家又都說他前程錦繡、未來不可限量。

而我一直知道，這個人，從來都離我很遠很遠。

15.

我離開以後，天上飄起了雪。

我慢悠悠地走, 走到小區樓下的時候，接到一通電話。

是一串陌生號碼。

我接起來。

那邊很安靜，靜到我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他說：「許良月。」

「嗯。」

然後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 他嘆了口氣, 「你在躲我？」

我說：「沒有。」

他笑了下，「同學一場, 以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他重情重諾, 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可我知道, 我不會再找他了。

沒多久，就到了新年。

這一年，京市連日飄雪，我十八歲，身體健康，諸事順遂。

還有一個很好的男朋友。

我媽帶著我去廟裡還願。

我突然想起, 我第一次見陳沐川, 其實也是在這裡。

那時我在這裡搖出了下籤。

我難過得掉眼淚, 陳沐川就在旁邊笑，「我這個是上上籤, 我跟你換, 怎麼樣？」

出了寺廟，我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半年不見, 他的面容變得冷峻了許多, 穿著大衣, 站在檐下，臉上沒什麼表情。

陸野陪在他身邊，站在旁邊打電話。

「齊佳玉非要過來找你，怎麼辦？」

「別告訴她我在這。」

陸野嘆口氣。

「真不回頭看看她？」

陳沐川嗤笑。

「你最近很閒？」

陸野仰天，「這次沒把人給你看住，怪我。你放心，我遲早賠你一個女朋友。」

「不用。」陳沐川開口，語氣依舊冷冰冰，「是我的錯，不怪你。」

聽到這裡, 我沒再聽了。

等回了家，我媽問我, 「那就是你之前喜歡的男孩？我前幾天收拾你房間, 看到了他的照片。」

那張照片，是那年元旦，同桌偷偷拍下的那張。

畢業那天，她當成禮物送給了我, 「這張照片把你拍得也很漂亮啊，收藏起來，都是回憶嘛。」

那是我跟陳沐川唯一的一張合照。

我說。

「是啊。」

「不過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