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長大會知道這麼多,真希望我快點長大。
鐵盒風波過去後,鐵柱如願以償當上了看車人。
時間長了,小區內住戶發現鐵柱工作時當真一絲不苟,甚至比起劉奶奶在的時候車子保護得還要好。
下雨天鐵柱都會把放在外邊的車一個個抬進來,漸漸地,大家也都認可了這個看車人。
一晃眼,我都快小升初了。
沒事的時候,鐵柱還是願意頂著一頭黃毛來陪我上下學。
之前雖說都是這麼過來的,但現在的我總能聽到些風言風語。
「黃燦燦,今天你黃毛小對象不來接你啊?」
一男生賤兮兮地調笑一句,沒等我生氣就跑遠了。
本來就煩,聽他說完氣得鼻子更是一酸。
叮鈴鈴!
車鈴聲由遠至近,不多時一輛東拼西湊的二八大槓橫陳面前。
「上車,今天速度會有些快,我用了新的潤滑油。」
鐵柱拍拍身前大槓,我眼圈泛紅,看他後更是一股無名火來。
猛推一把:「誰要坐你車!」
我哭著跑回家,把自己關進屋裡。
客廳內爸媽面面相覷,不多時房門敲響,媽媽推門進來。
「燦燦,是遇到什麼事了嗎?可以和媽媽說嗎?」
抹了把眼淚,小聲說:
「老師請你們去一趟學校。」
「啊?因為成績?」
「不是,因為……因為……早戀。」
10
早上,是爸媽一起送我出的門。
迎面碰上鐵柱推著二八大槓,看到我們明顯一愣。
但還是打了聲招呼,然後興沖沖對我說:
「燦燦,我回去想了想,二八大槓的確坐著不舒服,二單元林叔他家下來一台山地,我改改加個后座,絕對舒服。」
「我說了不用你,以後都不用!」
鐵柱愣在原地,我爸嘆了口氣將他拉到一旁。
不知說了什麼,只見他呆愣數秒後把下巴抵在胸口,推著車子走了。
隨後爸媽跟我去了學校,與班主任說明情況,並再三保證我絕對不會出現早戀的情況,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此外很久都沒有看到鐵柱的身影,哪怕偶然在小區內遇見,他也會低著頭扭身避開我。
很快小升初考試結束,我被分到了更遠一點的中學。
上學方式也從步行改為坐公交。
隨著在新學校交到了新朋友,鐵柱這個人也被拋之腦後。
尤其是看到門口蹲著那些遊手好閒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社會閒散人員,我更加覺得當初自己和鐵柱廝混在一起有多丟人。
同學們肯定覺得我是小太妹,難怪我交不到什麼朋友,都怪他。
隨著朋友越來越多,我們每天討論的都是去哪個地下商場逛,誰家奶茶好喝。
成績以肉眼可見的程度下滑。
對此我也不在意,從小爸媽鄰居都說我聰明,這點課程只要我稍微認真就能補回來。
我每天的零花錢開始不夠花,我開始以各種由頭管家裡要錢。
買小腳褲,買化妝品,偷偷染上一縷頭髮彰顯個性。
漸漸周圍人的時尚單品變成了全鍵盤手機,看起來跟一個小電腦一樣。
我也想要,在一次我爸接我放學時,我提出這個想法。
但一向不拒絕我的爸爸這次卻否決了我的要求。
「你看看你現在的成績,你們老師不僅一次反饋說你每天都不認真聽課。
「這次摸底考試你竟然還是倒數,燦燦,你什麼時候考過倒數,爸媽平日裡對你是沒有要求,但最近你真是太過分了。」
我朝他大吼:「不買就不買,說那麼多幹什麼!」
我急匆匆往家走,餘光瞥到花壇後面有一顆黃色腦袋。
「看什麼看!滾啊!」
11
半夜,我偷聽爸媽說話。
媽:「燦燦應該是到了叛逆期,現在這個階段的孩子還是先別教訓了。
「而且像她這麼大的孩子確實該配備個手機,要不就買給她吧。」
爸:「不買,不是差這點錢,而是不能養成她這種壞毛病,叛逆期也不是她不好好學習,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瞎玩的理由。
「現在還攀比上了,要還一味地驕縱,日後她提出讓咱們無法承受的要求,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媽媽長嘆口氣,沒有反駁他。
門外我聽得很生氣,在他們眼中我就是那麼不堪的嘛!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學,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到了學校門口我卻沒有進去,掐算時間,爸媽應該都去上班了。
轉身坐車又回了家。
打開房門,裡面果然空無一人,為了保險起見,我還反鎖了房門。
「不給我買,我就自己買!」
我記得有一部分壓歲錢都被爸媽放進柜子里了。
他們也說過這些以後會給我,左右都是我的,拿出來買手機也不算偷吧!
我在翻箱倒櫃之際,絲毫沒察覺到一股黑煙順著窗縫從外邊鑽進來。
「怎麼那麼辣眼睛呢。」
我揉著眼睛正準備找紙擦擦時,突然感覺到外邊有人在喊什麼。
抬頭朝窗外看,一股黑煙幾乎將整個窗戶覆蓋住。
「著火了!來人救火啊!」
我慌了,跑去陽台,打開窗戶的剎那我後悔了。
大汩大汩的黑煙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一樣朝著屋內湧來。
「咳咳咳!救命啊!來人啊!!!!」
喊了兩句發現自己連話都說不完,一吸氣全都是嗆鼻的煙霧,整個呼吸道都像是被火灼燒一樣疼痛。
顧不上關窗,我連滾帶爬去開門想跑下去。
可我忘了反鎖是往哪裡擰,越著急越打不開。
我哪裡經歷過這場景,學校里教的一切防火演習全都被我拋諸腦後,瘋狂敲打房門,號啕大哭。
我感覺我要死了,我後悔,我不該跑回來,現在我應該在學校上課才對。
要不是我太任性,怎麼會被困在家裡。
爸媽會不會罵我不懂事,覺得我是自作自受。
不,他們會很難受,比我現在還要難受。
「剛才三樓窗口是不是有個人?」
「不會是黃家那丫頭吧?這個點她家怎麼能有人呢?」
「要真是就壞了……哎?那是誰!誰在往上爬!」
「快下來啊,危險啊!不要命了啊!」
我無助地蜷縮在牆角,屋內的煙霧嗆得我睜不開眼。
耳邊也是窸窸窣窣傳來嘈雜。
突然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我下意識循聲看去。
一抹亮黃色出現在黑煙之中,猶如天光破曉般乍現。
「燦燦!」
「鐵柱!」
他臉上已經黑得看不出本色,用力在嘴角一撕,竟然是一張口罩。
滿臉黝黑唯獨嘴周圍有一圈方正的肉色,看起來十分滑稽。
「你戴,上我後背!」
純棉沾滿水的口罩有效抵擋煙霧的衝擊,我聽話地趴在他背後,看他像是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直到來到陽台上,我才發現他是怎麼上來的。
雙手扣著雨水管和保溫牆的縫隙,一步步地挪動。
三樓雖不高,但掉下去最輕也是筋斷骨折。
我很難想像是什麼樣的勇氣能讓他義無反顧地爬上來。
突然!一條火舌由上至下竄來。
原來火災就發生在我家樓下,長時間灼燒已經讓保溫牆中的材料燃燒起來,火舌舔舐一下。
鐵柱的褲腳就燃燒起來。
「你嘞主臥!」
「啊?」
「#!¥!@#@用力!」
我什麼都聽不清,只聽到一聲用力,下意識勒緊他脖子。
一股失重感突然襲來,他竟然放鬆雙手任由我倆自由落體。
沒等我喊出聲,他又死死扣住了雨水管,下降的身形驟停。
咔嚓一聲,雨水管不堪重負斷裂開來,我倆在距地半米的地方摔了個大屁蹲。
一瞬間,我的天黑了,所有人圍了過來,我感覺到自己被抱起,強烈的眩暈讓我睜不開眼。
甚至昏過去之前,我仿佛聽到了爸爸媽媽的聲音。
12
大火被撲滅,起火原因是二樓電動車放在屋內充電,導致電線短路引起火災。
我和鐵柱雙雙住院,我還好,只是吸入一氧化碳過量。
鐵柱就嚴重多了,一氧化碳中毒,長時間窒息導致的休克,以及全身百分之三十燒傷。
爸媽趕到時我已經昏迷了,是鄰居打的電話。
我醒來後他們沒有罵我,也沒有問我為什麼沒上學跑回家裡。
媽媽的眼淚和爸爸的沉默讓我意識到這次錯誤有多嚴重。
「我想收養鐵柱。」
這是爸爸說的。
媽媽抹了抹眼淚:「我沒意見,這孩子太苦了,要是真有個好歹的,咱家養他一輩子。」
我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但我明白我是不抗拒的。
明明我都那樣對他,可他還是願意來救我,我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種名叫愧疚的情緒。
謝天謝地,鐵柱出院了。
他的手術很成功,燒傷的地方都在衣服下面,表面沒有多少疤痕。
可惜那頭黃毛只剩下一半了。
至於收養這件事,鐵柱拒絕了。
「我是奶奶的孫子,不需要任何收養。」
儘管爸媽一再解釋收養和他是誰的孫子不衝突,他也不願意。
我爸提出要給他一些錢用於生活,他也不接受。
「保護費燦燦交過了。」
交過了嗎?我記得好久沒交了啊。
醫院出來後,他又躲在自己的車棚里,但無論我怎麼說他都不願意再跟著我上下學。
可我總是能在犄角旮旯里發現有他存在過的痕跡。
這可能就是為什麼我被困在家裡,他能最快速度來救我。
其實他,一直都在關注我。
只可惜這些道理我長大後才明白。
13
時間一點點流逝。
周遭日新月異的發展,我也很快初中畢業。
經歷火災一事後,我的叛逆期也到頭了。
人教人學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
家裡為了我擁有更好的學習環境,給我報了一個更遠的寄宿高中。
臨走那天,已經一整年沒說過話的鐵柱突然跑到車前。
我降下車窗,他漲紅著臉,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
「送你的……開學禮物。」
我看著盒子愣住,上面的封面繪製著一個全鍵盤的諾基亞手機。
儘管前幾天爸媽已經給我換了最新的智慧型手機,儘管全鍵盤已經過時。
但這份禮物的沉重,讓我不敢伸出手來接。
靠著每月收取那點看車費和拾荒賣的錢,要多久才能攢出這一部手機。
我如果收下,又不用,會辜負了他的一番好意,可拒絕的話他會不會認為我看不上這部手機。
猶豫片刻,我將盒子向他那推去,明顯能看到他漲紅的臉開始泛白。
隨後掏出筆在盒子上面寫下我的號碼。
「我已經有手機了,你還沒有,就當你送給我,我再送還給你,如果有天你想我了,總不能聯繫不上我吧。」
那黯淡的眼神再一次亮起,他張著嘴傻笑著點點頭。
車子要開了,我探出頭大喊:
「再見,哥!」
遠遠地,我看到鐵柱突然發瘋一樣跳起來朝我揮手。
那是我第一次喊他哥,也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叫他哥。
14
高中三年,我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隨著進入高三緊張的衝刺複習,我與鐵柱的聯絡漸漸少了。
甚至有段時間,我忘卻了這位童年好友。
當我拿到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時,我興奮地給爸媽打去電話。
隔著電話我都能感覺到爸媽興奮的樣子。
「燦燦,你最近有沒有跟鐵柱通過電話?」
聽媽媽突然提起的名字,一瞬間腦海中的記憶開始翻滾。
「沒有,他咋啦?」
「沒什麼,他失業了。」
失業?他不是在小區里看車棚嗎?
原來,隨著社會發展,四輪汽車早就不算是什麼稀罕物了,滿大街來來往往的都是,幾乎每家每戶都能消費得起。
自行車這種簡陋的交通工具,雖不至於淘汰,但也被共享自行車而取代。
至於車棚這種 20 世紀的產物,也逐漸成為堆放雜物的地方。
鐵柱這個看車人自然而然地也就失業了。
「那他現在幹嘛呢?」
「好像是出去打工了,這孩子有時候認死理,我和你爸早說幫他找一個穩定工作他非說不要。」
「算了,他比我都大兩歲,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匆匆掛斷電話,說實話,曾經和鐵柱的點點滴滴,隨著時間的消磨,有些都已經模糊不清,唯一印象深刻的可能就是那一頭扎眼的黃毛了。
回家待了倆月,趴在小時候經常趴著的陽台,依稀可見保溫層上還殘留的黑色。
沒有鐵柱的小區如同沒有鐵柱的小區。
是的,我不是口吃,但他在與不在確實沒有影響。
告別父母,邁出人生的新篇章。
如千千萬萬學子一樣,上大學,交新朋友,去搶課,艱難起床。
暗戀學長,調戲學弟,站陽台看樓下點蠟燭表白,刷校園貼吧吃瓜八卦。
鐵柱猶如我人生中一閃而過的風景,也許在某個午夜夢回才會想起有這樣一人。
在哲學課上我聽老師講過這樣一句話。
「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起初我並不能理解,直到我接到派出所打來的電話。
我爸媽出車禍走了。
15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家的。
只記得那天天很藍,溫度很適宜,唯獨幾個紅燈有些綿長。
我連他們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只有兩張冷冰冰的死亡通知書。
這一刻我仿佛回到了那年。
看著鐵柱盯著通知書的樣子。
我終於明白為什么爸爸不讓我念出那兩個字。
因為那不僅僅代表著生命的消散,更是人生中光亮的黯淡。
不過一天的時間,我就從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變成孤家寡人。
火化時我沒哭,葬禮時我沒哭。
深夜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空蕩蕩的家裡,收拾兩人遺物,裡面飄下兩張車票時我再也忍不住了。
明明……明明……他們後天就打算來學校看我了!
「爸!媽!爸爸!媽媽!你們不要我了嗎!」
我哭著撕爛他們的衣服,混雜在一起鋪在身上,手裡攥著兩張車票,鼻尖都是爸爸媽媽的味道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聲嚎叫驚醒,跑到陽台看到一個瘋子從小區門口跌跌撞撞地跑來。
嘴裡發著無意義的聲響,衣衫襤褸像是個乞丐。
可扎眼的黃色頭髮還是讓我認出他是誰。
「叔!姨!柱子來送你們了!」
他就跪在下面朝著我家的方向磕著頭,一下接著一下。
我沒有見他,而是趁著他被人拉走後,收拾好東西離開。
坐上去車站的車,我始終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但從後視鏡中卻找不到人。
16
這世界上最恐怖的可能就是時間。
它能讓深厚的感情變得淺薄,讓悲傷歸於平淡。
畢業後我留在了當地工作,在這裡展開自己的新生活。
工作上我與我丈夫沈意結識,我們無話不談,很快就確定了關係。
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我也期待能和心愛的人組建一個家庭。
我見了他爸媽,定下婚期。
我沒要彩禮,只說了一個要求。
在我家也要辦一場婚禮,哪怕是流水席。
我爸媽無法親臨婚禮現場,那就把現場搬進去,讓老兩口也跟著熱鬧熱鬧,看看女兒的幸福。
沈意很爽快地答應了,我真的好愛他。
婚禮結束的第二天我便拉著沈意回家。
幾年沒回來,這裡大變樣了。
門口的馬路重鋪了,大門也翻修了。
還設置了升降杆和保安亭,弄得我都有些不敢認了。
「你好大叔,麻煩抬一下杆,我家住在裡面。」
我從車窗探出頭來朝著保安亭喊了聲。
只見那保安大叔突然衝出來,一臉驚喜看著我:「燦燦?」
「您是?」
他的樣子有些熟悉,可記憶中我又不記得這樣的叔叔。
直到他脫下帽子,那地中海附近圍繞著半圈黃毛,我詫異地喊出聲:「鐵柱哥?」
「是我啊燦燦!你這是……」
我無法想像一個比我才大了兩歲的人,此刻應當正值壯年,鐵柱為什麼老成這個模樣。
要不是那標誌性的黃毛和依稀能看出小時候痕跡的五官,就算他說了我都不敢認。
看他看向沈意,我連忙介紹:「這是我丈夫,沈意。鐵柱哥,你怎麼在這……」
我指了指他身上的制服。
他一臉自豪拍拍胸口:「保安啊,保護一方平安,我說過要保護大家的嘛,在外邊打工久了,還是家裡舒服。」
說罷還上前朝沈意伸出手。
「燦燦眼光真好,這小伙長得多帥多精神,以後可要好好對燦燦,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呵呵……一定,一定。」
我看出沈意的尷尬,連忙跟鐵柱說我們還有事,改天再敘舊。
他這才悻悻收回手,小跑回去把欄杆打開讓我們進去。
直到車子走遠了,後視鏡中還能看到他蹺腳眺望的身影。
「這大叔挺有意思,說話跟小孩一樣。」
沈意用消毒濕巾擦了擦手,輕笑著調侃一句。
我輕拍他下:「別胡說八道,什麼大叔,他就比我大兩歲。」
「兩歲?不是吧,你說他大你二十我都信,這造型也太奇葩了吧。」
顧不上怪他口無遮攔,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鐵柱身上發生了什麼才讓他如此早衰。
到了樓下把車停好,我帶著沈意上樓。
到家門口時我突然停下腳步。
盯著大門愣住,明明好多年沒回來了,可大門口依舊一塵不染,門上方插著端午才會有的艾草,兩側還貼著今年的對聯。
這一幕幕好像父母一直都在打理一樣。
腦海中閃過大門口的畫面。
「是你嗎?」
17
小區不大,一點消息很快就能傳遍。
在我刻意宣揚下,很快大家都知道我要在小區里辦流水席。
任何人都可以來參加。
「新婚快樂,燦燦都長成大姑娘了,以前小的時候還拆我腳蹬子呢。」
「王嬸你別笑我了,快入座。」
「百年好合啊燦燦,一點心意。」
「快收起來林伯,您可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這我不能收,今天我就是讓大家熱鬧熱鬧,沒別的意思,快入座。」
我和沈意挨桌敬酒,囑咐大家吃好喝好。
一圈下來,總覺得缺點什麼。
無意間瞥見大門口有個孤零零的身影,和沈意說了下便走過去。
「鐵柱哥。」
聽到我聲音,他竟抖了一下,做賊一樣把手揣進口袋裡。
我狐疑地看了眼,沒在意到:「怎麼不一起去吃點?」
他連連擺手:「我就不去了,我還在工作時間,不能懈怠呢。」
「勞逸結合嘛,大家都在,不差這點時間。」
「不不不,保護大家不能有一點鬆懈,而且是你的好日子,我必須保證沒有壞人進來。」
看他說的正義凜然的樣子,我都要被氣笑了。
我媽說的沒錯,這傢伙犯起倔勁兒來是很氣人。
我又不是什麼名人,辦個流水席能有什麼壞人。
「行行行,我給你端來點飯菜你在這吃行了吧。」
他傻笑著撓撓頭。
真是拿他沒辦法。
辦完流水席,我也要走了,畢竟婚假就這麼幾天,家裡還一堆事呢。
臨走時,鐵柱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站在車門前嘴巴張了又張,直到杆抬起來也沒說。
等車子開出去了,我從後視鏡看到他在對我揮手。
打開窗戶探出頭,風帶來一句:
「累了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