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孩子帶來的變化
1985年,宋晨出生了。我以為有了孩子,我們的生活方式會有所改變,但是宋志遠依然堅持AA制。
懷孕期間的產檢費用,我們各付一半。生產時的住院費,我們各付一半。甚至連月嫂的費用,也要分攤。我記得從醫院回家的那天,宋志遠拿出計算器,認真地計算著各項開銷。
"雅妍,這次總共花了3200塊,我們一人一半,你付1600。"他說。
我抱著剛出生的宋晨,看著他拿著計算器的樣子,心裡湧起一種說不出的寒意。這個男人是我的丈夫,懷裡的孩子是我們的兒子,但是在他眼裡,似乎只有那些需要分攤的數字。
"孩子以後的開銷怎麼算?"我問。
"當然也是AA制。"他理所當然地說,"奶粉錢、尿布錢、以後的學費,都按比例分攤。這樣最公平。"
宋晨剛滿月的時候發了一次高燒,我們急急忙忙地抱著他去醫院。在急診科,醫生開了檢查單,護士說需要先交費。我掏出錢包,宋志遠卻攔住了我。
"等等,我們先看看總共多少錢,然後各付一半。"他說。
當時急診科里有很多人,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我看到其他的夫妻都是一個人直接去交費,沒有人像我們這樣還要計算分攤。有個護士忍不住說:"孩子都燒成這樣了,你們還在算帳?"
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尷尬和憤怒。但是宋志遠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依然堅持要算清楚再交費。
1988年,宋悅出生了。有了前面的經驗,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分攤模式。兩個孩子的所有費用,從奶粉到玩具,從衣服到學費,都要嚴格按照AA制執行。
孩子們漸漸長大,也慢慢意識到了我們家的特殊之處。有一次,宋晨的同學來家裡玩,看到我們家牆上貼著的開銷明細表,好奇地問:"叔叔阿姨,這是什麼?"
"這是我們家的財務報表。"宋志遠很驕傲地解釋,"每一筆開銷都記錄得清清楚楚,這樣就不會有矛盾了。"
那個小朋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是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困惑。回家後,他肯定會問自己的父母:為什麼有的夫妻要這樣算帳?
第四章:矛盾的積累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AA制生活變得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讓人窒息。
90年代初,我們買了第一套房子。房款當然是AA制,各付一半。但是問題來了:房產證上寫誰的名字?最後我們決定寫兩個人的名字,各占50%的產權。連律師都覺得我們這樣的安排很少見。
裝修的時候,每一項開銷都要仔細商量。買地板磚,他要便宜的,我要質量好的,最後我們妥協選了中檔的,費用各付一半。買家具也是如此,每件家具的價錢都要在帳本上記錄,確保分攤公平。
有一次,我想買一台洗衣機,價格比較貴。宋志遠說:"既然你想買更好的,那超出預算的部分你自己出。"
我當時很生氣:"這是我們共同使用的家電,為什麼要我一個人承擔超出的費用?"
"因為是你的要求更高。"他理直氣壯地說,"如果按照我的標準,買便宜的就行了。"
類似的爭論在我們的生活中經常發生。買什麼品牌的牙膏,選什麼價位的餐具,甚至連買菜時選擇哪個攤位,都可能引發關於成本分攤的討論。
孩子們上學後,教育費用成了新的計算難題。除了學費要各付一半,課外班的費用也要分攤。宋晨想學鋼琴,宋悅想學舞蹈,每個月的學費都要在我們的帳本上詳細記錄。
有一次家長會,老師說希望家長能夠多陪伴孩子,多參與孩子的學習。我提議給孩子們買一些課外書,宋志遠的第一反應不是考慮買什麼書,而是問:"大概要花多少錢?我們怎麼分攤?"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們的婚姻已經完全被這種計算模式綁架了。我們考慮任何問題的第一齣發點都是成本分攤,而不是感情或者需要。
更讓我難受的是,宋志遠似乎很享受這種生活方式。他經常對別人說:"我們家從來不會因為錢的問題吵架,因為一切都很公平。"他覺得這是我們婚姻成功的秘訣,但是在我看來,這恰恰是我們婚姻問題的根源。
我開始懷疑,這個和我同床共枕的男人,到底是愛我的,還是只是把我當作一個分攤生活成本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