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完整後續

2025-08-2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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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走後兩年,周延啞了。

因為我。

關盛午從周延身上找到張銀行卡,是我讓周延偷偷辦的,為了逢年過節給他打錢。

最後,關盛午通過銀行卡的轉帳記錄找到了我。

他讓人把我從賓利車上拉下來。

說:「沒傷著啊,運氣不錯。」

「不過車裡那位就不一定了。」

我快瘋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跟我們走,出國捐腎。我幫你把他送去醫院,興許還能活。」

「二是你走,我把他零件拆了賣賣。」

關盛午看了眼在車裡昏迷的沈執越,笑著說:「選吧。」

我沒得選。

從來都沒有。

我說:「我跟你們走。」

「但我要看著他進醫院,進手術室。」

看見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亮起,我才被關盛午拖走。

飛機上十幾個小時。

我都在祈禱。

祈禱沈執越不死。

祈禱他以後能站起來。

好好地。

所以重逢時挨他那一腳。

我還挺高興的。

真的。

沈執越救了我,給了我人生里迄今為止最好的兩年。

他沒有因為我死掉,沒有因為我殘廢。

他好了。

全好了。

真好。

不過。

如果他能踹完我就走。

就更好了。

那樣我就不會疼了。

他也不會……

現在。

沈執越好像疼得快喘不過氣了。

他捧著周延的手機。

手抖得幾乎拿不住。

「關皓,關皓……」

他癱坐在地上,風度氣派全沒了,不停地叫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會是這樣呢?」

「你真傻啊,真傻……」

沈執越抬頭看手術室的門。

說話帶著哭腔:「關皓,你一定要沒事。」

「以後我都護著你,養著你。」

他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

醫生急迫地道:「傷者需要大量輸血,你們親屬誰是 Rh 陰性的 AB 型血?」

12

周延茫然地搖頭。

「哇」的一聲哭出來。

我飄過去,蹲在他旁邊樂。

你小子,哭起來真丑。

沈執越兩步跨到醫生面前,把人往手術室里推:「你快去救他,血我來想辦法,快去啊!」

他抖著手撥電話,然後沖對面吼:「去各大醫院找 Rh 陰性的 AB 型血,沒有就尋人高價獻血!空運!現在就去!」

我飄到沈執越身邊,特想跟他說:「別找了,就讓我這麼死掉也挺好的。」

「我真的太累了。」

從小被父母扔,我特努力地哭,才沒被凍死。

被撿了,卻碰上個人渣。

然後我又特努力地活著,努力不做壞事也能賺錢、不挨打。

後來我從國外逃回來。

找到周延。

我又有了努力的理由,我得給他治傷,讓他好好活下去。

我一直、一直努力。

卻始終沒辦法活得更好。

現在我快死了。

反而覺得輕鬆。

沈執越。

別救我了。

因為。

我不想再欠你什麼了。

醫生第三次下病危的時候。

沈執越的人真找來了好幾袋血。

幾個小時後,我被安置在重症監護病房裡。

沈執越和周延兩個人並排扒窗戶。

周延矮,踮著腳,抻著脖子往裡面看。

沈執越冷冷地道:「這裡有我,你回去休息吧。」

周延轉頭瞪他,手花幾乎打在沈執越臉上。

然後氣沖沖地打字:【你還好意思說?!】

【住的地方早被你弄沒了!】

沈執越的臉沉下來。

破天荒地,低聲說:「對不起。」

周延沒放過他,繼續打字。

打一句。

用胳膊肘搗一下沈執越,讓他看:【你還三九天把我們趕到大街上!】

【關皓身體不好,一冬天要感冒發燒好幾回,你怎麼忍心!】

【有人鬧事你不幫他,看著他挨打。】

【被抓了,你還不替他說話,讓他沒有藥被關了一個多月!】

【他貧血你知不知道?!不吃藥會頭暈,會難受,還會死!】

沈執越臉上的血色褪去。

挺拔的肩背一寸寸頹敗。

他把額頭重重地磕在門上。

喃喃自語般地道:「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有不幫你,我賠了醫藥費,還託人關照你在裡面的飲食起居。」

周延繼續打字:????【你是挺關照他的,你讓他一個人搬那麼多貨。】

【你知不知道單腎病人最怕勞累?】

【你要害死他才甘心嗎?!】

沈執越臉色僵白,只有眼圈泛紅。

他一言不發。

一瞬不瞬地看著躺在病房裡面的人。

一名護士走出來。

將半塊青玉遞給沈執越:「抱歉,搶救時紅繩斷了。」

「病人現在也戴不了,還是你們替他保管吧。」

眼見沈執越伸手接過,周延衝上去就搶。

他沒搶到。

沖沈執越臉上比劃了一串兒髒話。

我坐在樓道窗台上,咯咯直樂。

入夜的時候。

重症監護病房的走廊入口走來了一個人。

他身量很高,長得很好看。

穿白襯衫、駝色長風衣。

戴金絲邊眼鏡。

只是嘴唇發白。

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請問,」高個帥哥禮貌地說,「那位剛剛脫離危險的,Rh 陰性的 AB 型血的患者是不是在裡面?」

沈執越蹙眉看他,周延已經沖人點了點頭。

高個帥哥:「我能見見他嗎?」

我飄到他面前,問:「我們認識嗎?」

他沒回答。

我卻望著他的臉出了神。

奇怪。

我們明明沒見過面。

但為什麼我會覺得他的樣子很熟悉?

「你是誰?」沈執越警惕地問,「為什麼要見他?」

「我是北市市立醫院的醫生,景泊嚴。」

「今天來這裡會診,碰巧遇到他受傷需要獻血。」

他從頸間取下一根紅繩。

紅繩上,拴著半塊青玉。

他說:「裡面的人,很可能是我弟弟。」

13

難以置信。

如果不是關盛午和廖寒都死了。

我一定以為這又是誰給我下的套!

我飄到他面前,看見他手中的半塊青???玉。

只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的那半塊與他的這半塊能完全吻合。

拼成一塊完整的青色玉牌。

難道,他真是我哥哥?

「不可能!」

沈執越蹙眉將握住玉的右手背到身後。

「關皓說他幾個月大就被遺棄了,怎麼會忽然冒出來一個哥哥?」

「你有什麼目的?!」

「我也是 Rh 陰性的 AB 型血,剛給他獻了 400CC。」

景泊嚴神色未變,擲地有聲:「???我的目的,就是救他。」

沈執越被噎住,冷聲道:「僅靠血型和半塊玉,並不能說明什麼。」

「請你離開,否則我叫保安了!」

景泊嚴不退反進,直視著沈執越道:「你是誰?不會是害他受傷的人吧?」

周延在一旁猛點頭,沈執越面色難看到極致。

景泊嚴繼續道:「我弟弟左腳腳踝內側有一塊硬幣大的胎記,紅褐色的。」

「我來這裡,只是想證實這一點。」

我靠!

我真的有這塊胎記!

位置也一模一樣!

他真是我哥!

我有哥哥?

我居然有一個哥哥!

跟我的興奮不同。

沈執越顯得很不高興。

就好像……

就好像猛地發現,曾以為完全屬於自己的東西。

其實是別人的。

他一眼就看出了兩塊玉的關聯。

也清楚地知道我胎記的大小和位置。

但他仍然趕景泊嚴走:「你說的這些都不足以成為證據,除非等關皓醒來做 DNA 檢測。」

我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因為我太了解沈執越了,他一定會趁著景泊嚴走掉就把我轉移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怎麼辦啊?

死腦子快想想辦法啊!

忽然,重症監護室里傳出尖銳的報警聲。

床頭的監護儀紅光爆閃。

醫生護士趕過來。

把床上的人圍起來搶救。

我飄過去。

看見病床上蒼白的臉。

我知道為什麼覺得景泊嚴看起來熟悉了。

我們兩個。

長得好像啊。

正傻樂呢。

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襲來。

我頭暈目眩地睜開眼。

看見白色的天花板。

和一圈的大小眼。

有人衝到我身邊。

是沈執越。

他抓住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我一句也不想聽。

眼神越過他。

落在他後面的人身上。

我把手從沈執越的掌心裡抽出來,伸向景泊嚴。

氧氣面罩下的唇瓣啟闔。

說出幾不可聞的兩個字:「哥哥。」

14

DNA 檢測結果出來的時候。

沈執越的臉色比我醒來那天還臭。

景泊嚴是我哥。

千真萬確。

他把我轉回了北市他所在的醫院,說是方便照顧我。

好多小護士跑來看我。

說景醫生找了十幾年,終於把弟弟找到了。

還說這一看就是親弟弟,長得都一樣帥。

那段時間我都不知道疼了。

換藥的時候都能齜牙咧嘴地笑出來。

可景泊嚴笑不出來。

他看著我的傷口。

臉上像結霜似的冷。

「還笑?」

「子彈擦著腎臟過去的,再偏一寸,你就——」

「我就見不著你了,哥。」

我笑嘻嘻地哄他:「所以我高興啊,我多幸運啊,沒死。」

「還有你這樣又帥又優秀的人當我哥,我且得多活幾年呢!」

景泊嚴停下手上換藥的動作。

糾正我:「是很多年。」

「還有,以後別讓我聽見你再說死字。」

「遵命,哥。」

周延敲門進來。

指了指外面。

我看了眼我哥的臉色,沒做表情。

我知道沈執越在外面。

他不眠不休地守著病房門,連進都進不來。

我哥不讓。

他從周延那知道了我所有的事。

包括沈執越救我又在車禍里為我受傷。

但可能親人做不到客觀公正,我哥還是恨沈執越。

「別想著原諒他,」景泊嚴用紗布在我腰腹上打了個漂亮的結,說,「真正愛你的人,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傷害你。」

我微笑點頭:「我知道,哥。」

其實談不上原諒不原諒的。

我跟沈執越之間的糾纏太多了。

已經無法評判誰欠誰。

現在我更想做的事。

是告別。

「是到了跟過去告別的時候了,」景泊嚴望著我的眼睛,說,「等你出院,我們就去派出所改名字。」

我說「好」,然後笑得眼睛都沒了。

我不姓關。

姓景。

我喜歡這個姓。

出院那天。

沈執越終於在病房門口見到我。

他消瘦了許多。

下巴滿是泛青的胡茬。

「關皓,」他的眼神把我從上到下捋了一遍,扯了扯唇角,「你的傷好了嗎?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我還沒說話。

景泊嚴冷聲說道:「沈先生,請您回南城,別在這裡擋道。」

「我弟弟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站久了會頭暈。」

其實差不多都好了。

是我哥太緊張。

剛才一會兒說要推輪椅,一會兒說要把我抱到車上。

我嫌丟人,都沒讓。

沈執越欲言又止,眼睛裡的盛氣消弭。

看我的時候顯得小心翼翼。

他變了。

我也是。

「沒事兒,哥。」

我笑著對景泊嚴說:「我想單獨跟他說幾句話。」

景泊嚴:「好,我先把行李放到車上, 然後回來接你。」

病房門口重回安靜。

我直視沈執越的臉, 發現他眼圈紅了。

「對不起,關皓。」

「我不該故意為難你, 把你趕到大街上。不該傷害你,不該不幫你,不該……」

他漸漸地說不下去了。

深吸了兩口氣才繼續道:「你能, 給我一個機會彌補嗎?」

15

陽光透過走廊窗戶灑在身上。

讓人覺得放鬆又溫暖。

「你踹我那一腳, 也沒留下什麼疤痕,早不疼了。」

「現在身上留下的這些疤, 也不全是你的責任。」

我笑著對他說:「沈執越, 我現在挺好的, 所以不要你彌補什麼。」

沈執越話音帶顫:「我們不能回到從前嗎?」

窗外的槐樹樹枝上站著只胖胖的小鳥。

我看著它說:「可是從前又有什麼好呢?」

更好的。

不應該是未來嗎?

「沈執越,我以後不叫關皓了, 我姓景。」

「我姓關二十二年, 你知道我有多恨這個字嗎?」

「這個字像囚鏈,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我是關盛午養大的,是個沒有未來的小混混。」

「只要他不死, 無論我怎麼努力, 都怕他哪天會把我抓回去。」

我看著沈執越說:「可現在不一樣了。」

「我找回了我哥、我的姓, 和我的未來。」

沈執越痛苦地看著我。

懇求似的:「你的未來里,不能有我嗎?」

「看見你,我總會想到以前。」

我釋然地笑笑,說:「算了吧,沈執越。」

其實我哥說得沒錯。

真正愛我的人,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傷害我。

但我已經不想跟沈執越談論愛不愛的事兒了。

我現在只想重新開始。

好好賺錢。

做自己想做的事。

景泊嚴回來接我。

沈執越隔著一段距離, 默默地跟我們到醫院門口。

我坐上車。

看見他呆呆地站在寒風裡。

變成一個越來越渺小的黑點。

最後消失不見。

番外

在我哥家休養了近一個月。

我的新身份證和戶口本也辦下來了。

景泊嚴把我的新頁夾進他的戶口本里。

說:「景皓, 歡迎回家。」

我笑嘻嘻地拿過來看。

發現戶口本里不只有兩頁。

「這是……爸爸媽媽的嗎?」

「嗯, 」景泊嚴坐到我旁邊,說, 「他們有一次去外地,住的賓館年久失修, 發生了火災……」

「給他們辦完後事, 我就把戶口本的這兩頁留下來了。」

我心痛難當, 忍不住問:「是為了找我嗎?」

景泊嚴沉默良久,還是說:「嗯。」

他攬住我的肩, 輕輕晃:「小皓不要難過,爸爸媽媽看見你回家, 會開心的。」

「不晚, 不晚……」

景泊嚴說,我是六個月大的時候丟的。

爸爸媽媽工作太忙, 找了個鄉下來的保姆照顧我。

保姆家裡遇到難處, 需要錢。

就把我偷偷抱出去,想賣了我。

可抱出去卻沒人敢買。

當時爸爸媽媽已經報了警。

她害怕,不敢回來。

就隨手把我放在了老城區一個犄角旮旯里, 跑了。

有時候命運真的很殘忍。

掌心翻覆。

就能輕易把一個人的人生徹底改變。

但人只要活著。

就還有希望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景泊嚴說讓我在家多休息幾個月, 再慢慢找工作。

我沒聽。

自己找了所成人大專,學電商運營。

然後開了家小網店,實踐加賺錢。

下半年, 我把周延接來了。

讓他給我管倉庫、收發貨。

拿畢業證的時候。

我已經有了第二家分店。

生意做大了。

出差的機會也漸漸變多。

好幾次。

我都在不同的地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瘦高。

穿黑色皮鞋和黑色風衣。

有一次,在咖啡店的落地窗前。

我看見夕陽打在他身上,落在地上的影子。

一牆之隔。

我們遙遙相望。

就這樣吧。

我想。

關皓和沈執越之間。

註定是一場空。

景皓。

不再需要誰的拯救。

他有屬於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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