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完整後續

沈家養了我多年。

我也當了沈星野最死心塌地的舔狗多年。

就連中考拿了狀元，我也推掉市一中重點班的盛邀。

追著沈星野進了權貴遍地的私立中學。

人人都在賭我什麼時候能舔上位。

直到清高的轉校生出現，勾走了他所有的注意。

我如釋重負。

再過兩個月就要高考。

沈星野必然出國，可我想留在國內讀書。

1.

盛夏的正午，烈日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

我捧著飯盒穿過教學樓去找沈星野。

卻沒尋到他。

有男生朝我吹口哨：

「嘿，大學霸，今天又是什麼好吃的呀？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唄。」

「想什麼呢，人家頂著大太陽送來的愛心便當，你也配哈哈哈哈？」

他們鬨笑一堂，語氣里的奚落和嘲諷毫不掩飾。

也有女生好心提醒我：

「沈星野沒告訴你嗎？他和新來的姜枝一起出去吃飯了，你要不還是回去吧。」

我朝她笑了一下，然後找了把椅子安靜坐下來。

沈星野前幾天說想吃壽司。

左右他會回來，我等著就行。

男生們輕佻肆意的議論聲從身後傳來：

「不告訴她又怎麼樣？沈星野一句話，許晚喬敢有個不字？」

「送個便當算什麼，當年風光無限的中考狀元，為愛放棄市一中，那才叫轟動呢。」

「你們說，許晚喬會不會舔到最後應有盡有啊？我看她也挺漂亮的，性格又乖。」

「我賭大學霸沒戲。姜枝沒來的時候還好，姜枝一來，你們沒看星野哥眼睛ṭů₋都亮了？」

「也是，姜枝媽在校門口支了個炒飯攤子，星野哥為了追姜枝，都連去吃好幾天蛋炒飯了。」

「許晚喬還不知道這事吧？真可憐，不過也是活該，舔狗就得有舔狗的心理準備。」

耳機里的聽力正好播完一段。

我微微怔住。

原來沈星野出去吃蛋炒飯了？

可他口味刁鑽，明明說過很多次最討厭重油重鹽的食物。

難道他換口味了？

我正想著，教室里忽然安靜下來。

是沈星野和姜枝回來了。

我抬眸望去。

姜枝走在沈星野的身邊，彎彎的眸里正漾開星星點點的笑意。

白裙烏髮，像雨後乾淨的梔子花。

難怪沈星野喜歡。

我朝她笑了一下，然後看向沈星野：

「我做了你想吃的壽司，要不要嘗嘗？」

姜枝眼底的笑意卻倏然消散。

她抿緊了唇：

「沈同學，如果你有別的事，其實大可不必花時間在我身上。」

哦，還是一朵高嶺之花。

姜枝徑直出了教室。

沈星野精緻的眸子裡頓時閃過一絲不悅。

他垂眸看我：「多事，誰讓你來的？」

有男生起鬨。

「星野哥，大學霸一番心意，你不想吃的話給我們嘗嘗唄，壽司我們愛吃。」

沈星野停頓片刻，語調懶散應了一聲。

「隨便，誰愛吃誰吃。」

我難堪地握緊飯盒。

「你前幾天說想吃，所以我特意學的。是你最喜歡的金槍魚口味，我做了一晚上呢。」

他蹙眉。

「許晚喬，你閒得沒事幹嗎？」

我張大眼睛望著他。

怎麼會呢？

一晚上，我刷了兩套英語真題，背了半本書的課文，又整理了錯題本。

最後花了五分鐘點了份金槍魚壽司外賣。

撕掉包裝重新打包。

還不忘用番茄醬在上面畫了個愛心。

說實話，挺忙的。

沈星野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然後拿出手機點了幾下。

才從我手中抽出飯盒丟給那群男生。

「行了，算我買了。」

「成天一副哭唧唧的樣子給誰看。」

耳機里傳來支付寶到帳十萬的系統聲。

我死死地掐了一把大腿，才紅著眼轉身往教室外跑。

沈星野淡漠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許晚喬，最近少來煩我。」

「我怕姜枝誤會。」

2.

沈星野不喜歡我。

因為我是他爸媽安插在他身邊的監視器。

從小到大他有點什麼風吹草動，下一秒就傳到了他父母的耳朵里。

說實話很難讓人喜歡。

沈家夫妻各有各的生意版圖，商業聯姻全是利益。

偏偏又牢不可破。

因此對於獨子沈星野的感情歸屬，他們爭得頭破血流。

保姆是沈父家裡用了好幾代的忠僕。

那司機就必須得是沈星野母親溫家的心腹。

兩人互不相讓，但誰都不願意抽出一點點時間來陪一陪沈星野。

他們可以對沈星野砸錢，但愛都花在了其他地方。

七歲那年，我隨母親、繼父一起上沈家拜訪。

母親在我幼年帶著我改嫁，繼父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沈家是他輾轉託了幾道關係才搭上的線。

繼父對這次會面十分重視，母親出門前的裙子換了一套又一套。

大人們在會客廳談事。

我在花園裡遇到了同樣七歲的沈星野。

等他們談完事出來，一眼看見沈星野正和我蹲在角落裡挖土，滿手泥濘，卻笑得見牙不見眼。

當晚回家。

繼父將我高高舉過頭頂，又難得對母親溫柔小意起來。

我看著母親的笑臉。

心底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我被轉去與沈星野上同一所學校。

幼年懵懂，我們也算度過了很美好的一段童年時光。

我有一個日記本，每天都會寫點什麼。

起初沈星野以為我只是愛寫日記，還貼心得給我買了一摞又一摞漂亮的日記本。

直到他在學校闖的禍悉數被沈母知道，並挨了幾次罰後。

他終於想明白了。

他咬牙切齒來質問我：

「是你，許晚喬。」

「我對你這麼好，你竟然出賣我？」

是我。

出賣談不上，我只是必須要在沈家有價值。

否則就會失去呆在沈星野身邊的資格。

這些年繼父與母親的感情早已大不如前。

而隨著我進入青春期，繼父看我的眼神愈加黏黏膩膩。

我厭惡他那種噁心的眼神。

他的生意要仰靠沈家。

只要我還呆在沈星野身邊一天，他就不敢太明目張胆。

所以我一早明白。

沈星野是我的保護傘。

在我羽翼未豐之前，我必須時刻躲在這把傘下。

於是我紅著眼軟聲向他道歉：

「對不起，星野哥哥。」

「溫姨花錢給我交學費，我害怕她生氣，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念書了。」

沈星野一怔。

似乎沒料到我會這樣直接。

他沉默了，但從那以後對我的態度變了許多。

不像以前那麼親密，但也沒有拒絕我的示好。

我再靠近他時。

他學會了給我轉帳：

「許晚喬，收了錢，就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了吧？」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

我的心臟在這一刻瘋狂跳動，仿佛要衝出胸腔。

我知道，我的保護傘穩了。

甚至還自我覺醒了稀有的爆金幣功能。

3.

我和沈星野的關係，在某種程度上達到了奇妙的和諧。

我一如既往跟著他、討好他，他一句往東，我絕不往西。

在他的鈔能力下。

我也開始擇機彙報工作。

大家相安無事，合作得很愉快。

中考那年，我拿了市狀元。

但放棄了市一中重點班的再三延攬。

主動向沈家表示願意繼續陪著沈星野去讀私立。

沈家自然樂見其成。

當場允諾會一力承擔我所有的花銷，還會長期與繼父保持合作。

唯有沈星野勃然大怒：

「許晚喬你有病吧，考那麼高分，腦子呢？」

「我去混幾年回來繼承家業，你呢？你去幹什麼?」

我朝他彎眸笑：

「你沒聽到嗎，我和我家現在就得到好處了呀。」

他的眸光倏然冷了下來，隨後直接丟開我的手腕：

「許晚喬，你就掉錢眼裡吧。」

權貴子弟的高中並不好混。

沈星野憑著家世和長相一躍成了學校風雲人物。

他木秀於林，自然Ťű₂也樹敵不少。

一次沈星野不在。

我被高年級的男生堵在操場一角。

「你就是沈星野的馬子？長得還挺帶感，聽說還是個學霸。」

「但是妹妹，我看姓沈的那小子對你也不上心，不如跟了哥哥我，怎麼樣？」

「我比他會憐香惜玉多了。」

他掐住我的下巴。

我咬緊牙關。

操場上路過的人視若無睹。

在這裡霸凌與被霸凌司空見慣。

他俯身親過來時。

我猛地抬膝用力撞向了他兩腿之間。

那件事鬧得挺大。

肇事者放言不會讓我好過。

可隔了幾日，卻是他們一群人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小心翼翼向我做檢討。

那個輕薄我的男生，鼻青臉腫幾乎沒一塊好肉。

沈星野行事本就張揚，這次更是下了狠手。

作為感謝。

我主動向他表示，可以把小本子上他的罪行酌情刪掉幾條。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隨後一把將本子丟到我手裡。

「許晚喬，你有良心嗎？」

我有些費解。

我因他受災，本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他出手擺平也是合情合理。

當然，這些話我不能說。

於是我向他柔聲撒嬌：

「謝謝星野哥哥幫我，要不，我請星野哥哥吃大餐？」

沈星野毛骨悚然，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立刻甩開我的手跑了。

落日熔金。

少年頎長的身影一點一點被拉長。

逐漸融在漫天的晚霞里，隱隱發著光。

那一刻我想。

沈星野雖然嘴巴毒，脾氣也差，還經常對我冷嘲熱諷、呼來喝去。

但實實在在當了我這麼多年的保護傘。

還出手闊綽。

私立中學的師資雖然比不上市一中，但我拿著沈星野給的錢額外報班。

專報各科頂級名師的一對一。

知識灌入腦海，我的成績突飛猛進。

無論如何。

是沈星野滋養了我，讓我在悄無聲息間長出了翅膀。

我決定對他更好一點。

4.

高三那年，沈家出了點風波。

沈父養在外面的女人鬧上了門來。

其實這些年沈家夫妻在外面各玩各的，沈星野心裡多少有點數。

但他們達成一致。

決不會將這些風花雪月鬧到沈星野面前。

可這次，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哭紅了眼站在沈家花園裡。

看著比沈星野大不了幾歲，也就剛上大學的模樣。

腹部卻已微微隆起。

沈父避而不見。

沈母面不改色開了兩次價。

那女孩就自己擦乾眼淚上了沈父助理的車離開。

正逢學校月假。

沈星野站Ťú₋在別墅大門口，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他轉身走了。

那天晚上我眼睜睜看著向來有度的沈星野，開了一瓶又一瓶。

我沒攔他。

而是拿起酒瓶和他碰杯。

霓虹燈下，他精緻的眸里氤氳著霧氣，出類拔萃的一張臉，也在這一刻顯得愈發耀眼。

他喃喃問我：

「許晚喬，今天陪我喝酒，明天會去告狀嗎？」

我搖頭，「不會。」

他哦了一聲，又開了一瓶。

「那就是要錢了。」

我略微失神。

他忽然丟開了酒瓶，一把將我拉入懷裡。

然後俯身吻了下來。

我腦子轟的一聲。

酒精在唇齒交纏間瘋狂蔓延，藏在心底的悸動在這一刻破土而出。

強勢而不容抗拒。

我微微閉上眼。

直到沈星野的手穿過上衣一點點爬了上來。

我渾身冰涼，條件反射推開了他。

他驀然停住。

唇角有隱隱的血珠沁出。

昏暗的包廂里，他的眸光晦暗不明：

「許晚喬，你纏著我這麼久。」

「不就在等這一刻嗎？」

……

次日酒醒，我照常去給他送早餐。

沈星野卻十分不自在。

他垂著眸提起那晚的事：

「許晚喬，我昨晚其實——」

我溫聲打斷他：

「沒關係，你喝多了。」

他愕然抬眸對上我的視線。

片刻。

他語氣瞭然，沉聲道：「是，我喝多了。」

沒過多久，姜枝轉學過來。

這是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

私立學校為了高考成績好看，通常會在這時候花錢轉一些尖子生過來。

姜枝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

一張嬌嬌弱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