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投入,連陸聞白髮的消息我都沒有及時回。
【你最近很忙嗎。】
【忙啊。】
陸聞白消息沒跳出來,大概是等什麼。
我反應過來,回了句,【想你的。】
陸聞白被哄好了,【我有話跟你說。】
男人到畫室的時候,我正欣賞自己的佳作。
「手不是疼嗎,還畫畫。」
我遞給他看,「怎麼樣。」
陸聞白倒是認真看了幾秒,「還行。」
「是吧,我也覺得。」
陸聞白輕笑,視線移到我臉上,「畫這個做什麼。」
窗子開著,光線刺眼,槐樹隨風晃著,白晝長到望不到盡頭。
宛如高中時我路過他的班級,看見他坐在最後一排,有時轉筆,有時睡覺,有時給別人講題。
那些瞬間,好像總是在這樣的夏天。
「你不是喜歡這個球隊嗎,送你的。」
陸聞白愣了瞬,「什麼意思。」
我抬頭看他,下了決定,輕輕抬腳,吻了下他的臉頰。
陸聞白眼底暗了,怕我站不穩,抬手扶了我。
我攥著衣擺,臉很熱,說出那個記在心裡的 ID,大概是太緊張,沒看到陸聞白臉上的茫然。
「你發的內容我都看到了,以後不要偷偷摸摸了,我也喜歡你,你...」
門忽然被人打開。
是陳聲。
男生氣得說話斷斷續續,紅著鼻頭,指著陸聞白大聲,「那是我發的!哥,你明知道我喜歡她!翹我牆角就算了,還搶我功勞!」
「...」
三個人相對而站。
陳聲從小待在陸家,因為父母管的嚴,高中沒有電子設備,陰差陽錯他用陸聞白的號碼註冊了帳號,而後又被我發現。
造成了此刻天大的烏龍。
我喉嚨一緊一澀。
媽媽說,可以愛慕,但不糊塗。
可以勇敢...
我想到這些天,我做的所有事。
在陸聞白眼裡全是陌生女人的騷擾。
他說對我不感興趣是真的,說我很閒是真的不想見我。
因為這個烏龍,我很勇敢,勇敢到,魯莽。
現在,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陸聞白這麼聰明,一定能看懂來龍去脈,心裡又是怎麼想我的?
我大腦一片空白,腿有些站不住,後退幾步。
...
畫室只剩倆人。
「哥,你是不是...」
陸聞白盯著地面上的畫,眼底漆黑一片。
歪歪扭扭,難看死了。
陳聲的聲音還在繼續,「但你明知道我高中就...」
陸聞白煩躁抬眼,「沒有我,你會認識她麼。」
陳聲瞬間閉上了嘴。
印象里,陸聞白是個很隨意的人,好像不會被任何事影響到情緒。
從小無論他要什麼,甚至是陸聞白的玩具,陸聞白都會無所謂的送給他。
高二時,他們不在一個班,運動會陳聲來找他玩。
學校推出活動,支持哪位運動員就給誰投票,票數最高可以拿個人氣獎。
陳聲問他,「哥,你票投給誰了。」
「南靜。」
觀眾台順著視線,他看見了跑道上扎著馬尾的女生。
他第一次體會到一見鍾情的感覺。
那時候,陳聲沒多想,之後某天直接和陸聞白說起他的愛慕。
陸聞白當時在寫題,聞言筆尖一頓,「你喜歡她?」
「是啊,都快大半個學期了,我不敢認識她,哥,你跟她熟嗎,不然幫我個忙吧。」
陸聞白沒說話,繼續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說,「幫不了。」
「...」
17
這天之後。
我再也沒敢找陸聞白。
幾次學校講座,在報告廳見過他。
他也看到了我,我無地自容,又心虛的躲開。
許銘愛喝酒,周末組織班級一起聚聚。
眼前霓虹忽閃,音樂節奏起伏。
這種局,免不了遊戲。
一片霧色中,一片吵鬧中。
像是本能,我一眼看到了陸聞白。
今天是迷霧周年慶,他在隔壁卡座,朋友在勸他酒。
他總是漠然,明明唇角牽著,涼淡氣質置身事外和這裡格格不入。
同桌有女孩將亮著的手機遞到他面前。
他的皮囊向來招蜂引蝶,不用猜也是要聯繫方式。
我酸澀低下頭。
回過神,遊戲已經輸了。
不是我,是身邊的男同學。
懲罰太過單一,無非是交杯酒。
見我不樂意,朋友起鬨推推搡搡,男同學心口撞到了我的手臂。
另一個角度看,像是擁抱。
我下意識抬眼。
隔壁卡座早已沒有陸聞白的身影。
我心裡有些失落,收回視線時,忽然與一道目光對上。
陸聞白站在走廊拐角,身子靠牆,個高腿長,垂著的指尖握著半杯酒。
沒有燈光,獨身一人,慢悠悠看著我。
我忘記他是怎麼放下酒杯。
也忘記他是怎麼路過人群,走到我面前。
眾人忽然噤聲,看著他握住我的手腕,牽著我離開。
前後一分鐘不到。
等到無人包廂,我才從震驚中收回思緒。
後背靠著門板,我掙扎一瞬。
陸聞白卻握的更緊,指腹下移,直至十指相扣,「躲了這麼久,夠了吧。」
該來的總要來,我抿唇,「不應該躲嗎。」
這麼丟人。
「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我點頭,「對不起,打擾你了。」
陸聞白氣笑了,「行,那我來問你。」
我抬頭,距離很近,幾乎能感覺到彼此呼吸,「什麼。」
「你接近我,只是因為陳聲發的那些話嗎。」
我一愣,沒想到他糾結的是這個問題。
心口那根弦,在他低垂看我的視線中,終於斷了。
破罐子破摔,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
「高二,我認識你的時候在高二,我以為你也喜歡我,所以...但沒想到是誤會。」
我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還傲然的維持著自尊,「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那樣了,我現在四大皆空...」
話沒說完。
陸聞白低頭吻了下來。
沒給我任何反應機會。
我被迫仰頭。
後頸覆著的掌心是熱的。
他的唇也是熱的。
貼著,攆著,直到舌尖頂開齒關,如過了電般糾纏。
我聽到了心跳聲,我的,他的。
漸漸窒息,我招架不住。
身子往下滑,腰被人撈起,壓在門板上。
陸聞白終於鬆開我,面對面呼吸。
他輕聲,「還空嗎。」
這人像是心情變好了,沒有剛才那麼的冷硬,和小心。
我怔愣站在原地,耳尖熱到快麻木,不知作何反應,抬手想推開他。
陸聞白扣住我的手腕,低頭下巴抵在我的頸窩,半響沉聲,「我也是。」
肌膚酥麻一片,我一頓,「什麼。」
男人的吻落在我的耳邊,「高二,我也是。」
那一刻,我感覺陸聞白為我放了第二場煙花。
四目相對。
「你喝酒了嗎,我是誰。」
陸聞白嘆氣,「南靜,以後不用再試探我了。」
我還盯著他看。
陸聞白指腹揉去我唇上的水光。
他問,「我們現在什麼關係。」
他大概是這樣性格,明明可以掌控一切,卻將選擇權還給對方,不要隱忍的歸順,要心甘情願清醒自知明確的選擇他。
心跳早已不受控制,叫囂著,比煙花還要燦爛。
唇毫釐之隔。
我下意識抬頭吻了吻。
又覺得不好意思,「你以後,不能給別的女孩子聯繫方式。」
「沒給,你以後不能和別人喝交杯酒。」
「我沒喝,你以後...」
陸聞白再次吻了下來,低聲,「以後都聽你的。」
許久,他退開一些,鼻翼相貼,呼吸纏繞,「畫被我扔了。」
這個人很記仇,直到畢業我們領證,五年後生下女兒。
他還陰陽怪氣告狀說,你媽繪畫了得,還會畫球星呢。
此刻,我心虛攬住他的脖頸,「你喜歡什麼。」
我想說可以再畫一幅。
陸聞白說,「你。」
「...」
今晚不知道接了多少次吻。
一切像是做夢,漫長的夢。
回去路上,叫了代駕。
陸聞白依舊沒放開我的手。
我忍著笑,轉頭看窗外。
「陸聞白。」
「嗯。」
「我有個學姐出國留學,男友因為距離太遠吵了好多架,最後還分手了。」
陸聞白靠著椅背,想了想,「她男朋友是買不起機票,還是腿斷了快死了?」
「...不會說話,就憋著!」
剛好到宿舍樓下。
離開前,我故作瞪他一眼,「這一點你真該和陳聲學學,人家怎麼就能好好說話。」
「...」
夜色暗沉。
陸聞白心裡又不爽了,他不爽別人也別想好過。
他先發了條消息說錯了。
而後直接撥了通電話給陳聲。
「哥,這麼晚找我有事嗎。」
「在忙?」
「看些資料,下個月準備出國了。」陳聲已經接受事實,畢竟和陸聞白有血緣關係,往事不提,況且姑娘還不喜歡他。
他接著道,「哥,你真應該和我一樣,選個學校,先玩兩年再回公司也不遲,以後沒機會了。」
陸聞白開了些車窗,漫不經心道,「你確實是沒機會了,她選我。」
「...」
18
陸聞白有女朋友這事。
第二天就在論壇傳開了。
因為身份原因,關於他的消息,沒幾秒都會消失不見。
但這一次掛在熱門掛了大半個月。
許銘像是早已知曉,沒多大反應,還調侃問你沒感覺到嗎,只要你在的地方,他眼睛就沒挪開過。
學期末,各種考試如約而至。
陸聞白經常不來學校,聽說他爸見他又是打架又是戀愛的,覺得他太閒了,直接讓他進了集團。
晚上學校禮堂有表彰,邀請我做禮儀。
結束時,陸聞白剛好到後台,我正準備去更衣室。
禮服後背拉鏈我一個人不好弄,我喊他一起進來。
陸聞白會議結束便過來,身上西裝還沒換下,看著我將門落鎖,他意味不明牽唇,「怎麼,要干我?」
「...」
獨立空間,空氣變得細薄,我背對著他,「你成天能不能想些正經的,幫我一下。」
拉鏈已經被我自己拉下一些。
我感覺到男人的指腹似有若無碰到裸露的肌膚,我也不變得不正經了。
有些後悔讓他幫忙,我咽了咽嗓子,「好了,你出去吧。」
下一秒,男人的手就著拉開的布料,貼著肌膚,從後面握到前面。
陸聞白上前一步,順勢將我抵在牆邊,聲音很輕,「勾引我啊。」
我穿的不是傳統內衣。
神經一麻。
我嚇得立馬轉身,不敢大聲,「你...」
陸聞白笑了, 到底沒怎麼樣我,緩緩抱住我,「想我沒。」
我任由他抱著,「上周不是剛見過。」
沒等來回應, 我知道他又要鬧脾氣了。
如果要說一種動物,陸聞白像貓,一副傲嬌樣子, 但他心裡只有你。
我哄道,「想你啊,最近是不是累了?」
「有些。」
我輕拍他的背, 「要我幫你嗎。」
「怎麼幫。」
「用嘴?」
安靜之際, 我連忙解釋, 「我是說陪你說說話。」
陸聞白悶聲笑了,「別說了。」
「怎麼了。」
男人鬆開我,俯身吻了吻我的唇,靠近我耳邊,「那樣我會忍不住上你的嘴。」
19
陸聞白確實這樣乾了。
不過,不是嘴。
浴室里,霧氣騰升。
一切變得不受控。
模糊的磨砂玻璃上, 撐著雙手, 又被另一隻手包裹住, 翻過身。
我忍不住出聲。
又被濕漉漉的吻全部堵住。
一路向下。
陸聞白動作緩了些, 撥開我粘在臉上的髮絲, 「疼了?」
他這樣問,我忽然很委屈,點頭。
陸聞白吻著我唇, 「這裡呢。」
頭皮發麻, 我忍不住抱緊他, 「別...陸聞白...」
我無錯的喊他的名字。
陸聞白握住我膝蓋提起,我便掛在他的身上。
我一顫一顫,指甲幾乎陷進他的皮膚里。
卻在某個喘息間, 他忽然放慢。
我氣得咬他鎖骨,陸聞白圈著我的腰,聲音低啞, 「想讓我快點,對麼。」
每個細胞變得格外敏感。
思緒宕機, 我開不了口。
陸聞白也不好受,索性關掉淋浴。
身子沾到床鋪,我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下一秒,感官再次被占據。
夜燈下。
我看到他鎖骨上的牙印, 起伏的肩頸。
看到他為我滴汗的額頭, 青筋暴起的手臂, 還有輕微的喘息。
「你輕點。」
「這還不夠輕?」
「你咬到我了。」
「這樣呢。」
我說, 「再輕點...我要求是不是很多。」
他回, 「你可以提更多的要求。」
心跳, 顫慄,紛亂而來。
我緩緩抬手,覆上他的眉眼。
時光迴轉。
記憶里的綠樹和蟬鳴, 在我身上不斷重疊。
織出如他一般的夏天。
才發現,那隻以為永遠捉不住的蝴蝶。
原來,本就屬於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