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為男完整後續

車禍後，我失憶了。

一個冷冰冰的男人說他是我哥。

我乖乖點頭，視線掃過他身側的女人，順嘴問：

「那她是我嫂子吧？」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

二人姿態親昵，這個問題顯得多餘。

可男人的臉色驟然沉下來。

他幾步跨到病床邊，俯身將我整個籠罩住，語氣帶著莫名的怒意：

「陸衍，你都失憶了，還這麼惹人厭。」

1

我懵了。

他不是我哥嗎？怎麼和仇人似的。

我扯過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瞪他：

「你幹嘛對我這麼凶！」

男人沒接話，可那道目光太燙，我慌忙垂下眼。

「你、你怎麼了？」

「我就隨口問問，有什麼好生氣的……」

「硯深，」一隻白嫩的手搭上他肩，「其實小衍說的也沒錯呀。」

她沖我彎眼笑：「我是你哥哥的聯姻對象，叫林晚晚。」

「按輩分，確實該叫嫂子呢。」

陸硯深卻猛地揮開她手，力道大得讓她踉蹌了一下。

「閉嘴，我沒打算和你結婚。」

說完，重重摔門離開。

幾秒後，林晚晚突然低笑出聲。

「陸衍，你是真失憶了？」

我被這通鬧劇攪得腦子發漲，迷迷糊糊點頭。

「哦，那你知道你哥為什麼見你就煩嗎？」

「為什麼？」

「因為你以前總跟他對著干啊。」

她輕輕戳了一下我的額頭。

「以後學乖點，懂了嗎？」

門被打開又關上，腳步聲漸遠。

我還沒緩過神，微信突然彈出條消息：

「死沒死。」

沒有備註。

我皺著眉不打算回，消息卻一條接一條：

「前幾天不還放狠話要弄死我，怎麼，自己先死了？」

「沒死就吱一聲。」

「行啊陸衍，故意裝死是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醒了。」

提示音吵得我頭疼。

「你是誰？」

「不好意思，沒存你備註。」

對面靜了幾秒，一個問號砸過來：

「？」

「陸衍，你又在玩什麼新花樣？」

「我沒死，但失憶了。」

「哦。」

對話框上方的「正在輸入中」閃了很久。

「我是沈亦辰，你男朋友。」

2

男朋友？？？

我差點把手機甩出去，手指飛快地敲：「你搞錯了吧，我是男的。」

「沒錯啊。」

「你連自己喜歡男人都不記得了？」

我盯著這行字，大腦宕機。

沒等我理出點頭緒，病房門被敲響，一個男人推門而入。

他自顧自走到床邊，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

「陸衍，看看我這張帥臉，有沒有想起點什麼？」

「你……」

「不對吧。」我定了定神，「就算我真喜歡男的，你要是我男朋友，我怎麼可能說要弄死你？」

他恍然地「哦」了一聲，身體忽然前傾，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廓：

「你覺得呢？」

指尖突然不輕不重地掐了下我的腰，帶著點戲謔的笑。

「這叫情趣啊，笨蛋。」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磨人？」

「要不是我體力好，說不定真被你折騰死了。」

草。

臉頰「騰」地一下燒起來。

「怎麼可能！」

我惱羞成怒地推開他，反被他牢牢錮住手腕：

「怎麼不可能？」

「我就算是……也只會是上面的那個。」

看我這完美的腹肌，那絕對毋庸置疑啊！

他低笑一聲，順勢坐到床邊，從袋子裡掏出個蘋果，開始慢悠悠地削：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我哪有！」

「喂，我認真問你，你真沒騙我？」

他挑挑眉，把削好的蘋果遞到我嘴邊。

「騙你幹嘛，別人求著我當男朋友，我還不樂意呢。」

「我做你男朋友，委屈你了？」

我咬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問：

「不對啊，我朋友圈怎麼乾乾淨淨的，一點你的痕跡都沒有？」

「而且微信也沒給你備註。」

「你鬧脾氣，把我刪了啊。」

「就因為我跟別的男人多說了兩句話，你就醋勁兒大發，刪好友、清動態。」

「陸衍，你說你幼不幼稚？」

我啞聲，飛快地劃開社交軟體。

動態空空如也。

聯繫人列表里，孤零零躺著一個號。

看樣子是新加的。

好像……確實跟他說的對上了。

3

「怎麼樣，這下信了？」

我耳尖發熱，沒敢看他。

「你有房嗎？」

他動作一頓，幾口把剩下的蘋果啃光，隨手把果核丟進垃圾桶。

「問這個幹嘛，你要嫁給我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聲音更小了，「我們……同居沒？」

「既然那種事都做了，應該同居了吧……」

「陸衍，你怎麼想？」他突然湊近，眼睛亮亮的。

「想和我住在一塊嗎。」

我想起陸硯深那張陰沉沉的臉，老實點頭。

「想啊，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哥？」

他笑著輕哼，「你猜。」

「肯定說過。」

「我哥是不是脾氣不好？他剛剛還衝我發火。」

「就因為我喊了他聯姻對象嫂子，明明我也沒喊錯啊。」

「他就說討厭我，還說不會娶那個女人。」

「我看他還配不上人家呢。」

「嫂子長得漂亮，身材也好，聲音軟軟的那麼好聽，手也好看，身上還有股香味……」

「打住。」

沈亦辰突然用指腹按住我的嘴，嘴角下撇。

「陸衍，你要移情別戀？」

「別想了，人家是你嫂子。」

「你只能和我在一起，知道沒？」

我別過頭，卻又忍不住偷瞄他。

「你真沒騙我啊？」

他重重呼出幾口氣。

「你要是不想給我名分，就算了。」

「反正我喜歡你，看你幸福就好。」

「就算你身邊的人不是我，我也會祝福的。」

「我們至少愛過，我不會怪你的，畢竟你……」

「停停停！」

看他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心一下軟下來，又覺得渾身彆扭。

「那等我出院，到時候你可得來接我。」

「我要住你那兒。」

他臉上的委屈瞬間一掃而空，笑眯眯地揉了揉我的臉。

「好啊。」

4

這些天沈亦辰幾乎寸步不離，陸硯深倒是沒再來過。

出院那天，沈亦辰偏要抱我下樓，我拗不過他，正拉扯著，一道冷冷的男聲在門口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陸硯深黑著張臉，周身氣壓低得嚇人。

他幾步走過來，一把將我們拉開。

沈亦辰站穩身子，笑意淡了些。

「陸衍說，想去我那住。」

「你可以回去了。」

陸硯深冷眼掃過來，我連忙開口：

「哥，不麻煩你了，我和沈亦辰住就行。」

胳膊卻突然被他攥住，猛地一扯。

我重心不穩，結結實實地撞上他堅硬的胸膛，疼得我悶哼一聲。

「你有病啊陸硯深！」

沈亦辰將我拉到身邊，慌亂地撫上我額頭。

「有沒有磕壞了？」

「沒事。」

我搖搖頭，看著他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

「陸衍，過來。」

對上陸硯深晦暗的視線，我心裡莫名發虛。

「我不要。」

「哥，我又不是小孩，你管不著這麼多吧。」

他呼吸驟然加重，胸口起伏不定。

「我不管你，你就要和別人跑了是嗎？」

「你以前不是最討厭沈亦辰，現在和他摟摟抱抱，什麼意思？」

「還是說，你被他騙了？」

我愣住。

以前……我討厭他？

沈亦辰僵了一瞬，隨即又掛上那副懶洋洋的笑，伸手攬住我的肩：

「陸硯深，你別在這搬弄是非。」

「小衍怎麼就討厭我了？」

「我們倆的事，你又不懂。」

陸硯深的目光全程落在我身上，盯得我後背發涼。

腦子稀里糊塗，可我清楚，這幾天沈亦辰對我很好。

「哥，我是自願的。」我深吸一口氣。

「我喜歡沈亦辰啊，怎麼會討厭他。」

陸硯深的表情有瞬間的失控，眼底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陸衍，別說了。」

他近乎粗暴地將我從沈亦辰身邊扯過來，打橫抱起我往外走。

「今天必須跟我回家。」

5

「哥你等等！」

我掙扎著，卻被他抱得更緊。

「乖，回家好好休養。」

他掂了一下，穩穩托住我。

「等你痊癒了，想跑哪玩都行。」

我實在沒力氣掙脫，只能朝沈亦辰投去求助的目光。

他上前幾步，卻又頓住。

扯出一抹說不清意味的笑，遠遠看著我：

「陸衍，其實你沒那麼討厭你哥。」

「有事聯繫我啊。」

可我不想聯繫他。

我想和他在一塊兒。

鼻尖突然發酸，我默默埋下頭。

淡淡的古龍香水味混雜著煙草味，陌生又熟悉。

陸硯深把我放在副駕駛上，俯身系安全帶。

我滿腦子都是和沈亦辰的計劃。

明明都說好了。

出院之後，先去我最喜歡的那家店吃一頓，再回去休息。

他說房間布置得特帥氣，還買了我愛吃的零食，說我肯定會喜歡。

想到這，我賭氣地別過臉。

陸硯深沒說什麼，確認安全帶系好，才繞到另一邊上車。

我又把臉別向車窗，故意不看他。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忽然傾過身，伸手要將我的臉掰正。

我偏頭躲開，帶著點鼻音：「你別碰我。」

「我是你哥，碰你都不行？」

「你不是討厭我嗎，幹嘛偏要逼我回家。」我吸吸鼻子，「煩！」

他沉默片刻，聲音有點啞：

「撒什麼嬌，我沒討厭你。」

我差點跳起來：「我哪撒嬌了？」

「而且你明明對我發過火，還親口說討厭我！」

「誰讓你氣我。」他聲音沉下來。

我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只能瞪著他。

他輕輕摩挲了一下我的下巴，才緩緩收回手，發動車子。

6

到家後，他把我領進一間臥室。

可我卻覺得空得過分。

「我真在這住過？」

我拉開床頭抽屜，裡面空空如也。

「一點痕跡都沒有。」

陸硯深臉上閃過一絲異樣。

「你平時住自己公寓。」

「現在失憶了，把你放在外面不放心。」

我「哦」一聲，沒再追問，心裡卻莫名堵得慌。

「哥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著。」

他沒動。

「以後，離沈亦辰遠一點。」

「為什麼？」

「我說過了，你以前最討厭他。」

我懶得細想，下意識反駁：

「哥，你肯定是誤會了。」

「他是我男朋友，我怎麼可能討厭他。」

陸硯深的臉色再次陰沉下來，比剛才在醫院時還要嚇人。

他反手將門摔上，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有點慌，不明白他為什麼翻臉。

「哥……你能不能別這樣。」

「你有話好好說行嗎？」

他前進，我後退，直到撞上床沿，跌坐在床上。

他順勢壓過來，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怒火。

「陸衍，到底要我說幾遍。」

「你被他騙了。」

「男朋友？」

下巴突然被他捏住，力道不輕。

「你懂什麼是喜歡嗎？」

「那也是我和他的事。」

「哥，你能不能別老是離我這麼近，怪怪的。」

空氣沉默了幾秒，他冷笑一聲。

「這就近了？」

話音剛落，嘴唇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我整個人僵住。

他抬起頭，指腹擦過自己的唇角，眼神晦暗不明。

「以前，你都會主動貼過來親我。」

7

我的視線不受控制地黏在他唇上。

薄薄的，有點涼。

還有點軟。

腦子亂成一團，我猛地推開他，後知後覺地大口喘氣。

「你瘋了？你不是我哥嗎！」

陸硯深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喉結上下滾動，抬手將滑落的眼鏡推正。

「我只是在告訴你事實。」

「去洗個澡，下樓吃飯。」

門被輕輕帶上的瞬間，我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在發顫。

我居然和陸硯深接吻了？

也許是太過荒謬，我的內心竟詭異地平靜下來。

機械地洗完澡，換了身寬鬆睡衣下樓。

「我哥呢？」

「大少爺臨時有個視頻會議，讓您先用餐。」

管家上前替我盛了碗湯。

我沒什麼胃口，勉強喝了幾口就放下。

最後實在憋不住，抬眼看向管家：「我跟我哥，以前關係怎麼樣？」

他眼神有些飄忽，乾笑兩聲：

「挺好的啊，兄弟倆能有什麼不好的。」

「真的？」我故意板起臉，「你知道騙我的下場吧？」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能有什麼下場。

管家的臉色果然更難看了，支支吾吾半天：

「少爺，您就別為難我了……」

「這算哪門子為難？」

「你說吧，我保證不怪你。」

「唉，大少爺特意吩咐過，這些事不能跟您提啊。」

我耐著性子磨了會兒，見他還是不肯鬆口，索性佯裝不耐煩地拍了下桌子：

「我讓你說你就說！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辭了？」

「我說！我說！」

「少爺您……」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壓得極低：「您以前一直……一直很喜歡大少爺，追得很緊。」

「大少爺他其實挺煩的。」

8

儘管心裡早有準備，可真聽見這些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我還是半天緩不過神。

「可他是我哥啊……我怎麼會……」

「會什麼？」

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管家慌忙低下頭：「大少爺。」

陸硯深不知何時下了樓。

我悻悻地閉嘴，假裝專心喝湯。

「張叔，明天你不用來了。」他語氣平淡。

「憑什麼？」我按下勺子，蹙眉看向他，「是我逼他說的，要罰就沖我來。」

張叔的臉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服從命令，是他的本分。」

「陸衍，我不想和你鬧。」

「你能不能不要自以為是？」

我攥緊拳頭，胸腔里憋著股火氣，「正好，我有話直接問你。」

「我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你不需要知道。」

我差點被氣笑了：「陸硯深，你不讓別人說，是怕我像以前那樣纏著你？」

「你放一萬個心，我現在對你半分感覺都沒有。」

「至於你親我的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

「我只想知道真相，這很難辦？」

「夠了。」

他突然摘下眼鏡，扣在餐桌上。

「張叔，你先出去。」

「其他人，也都給我滾。」

命令聲落下，傭人們紛紛低著頭快步退出去，偌大的餐廳很快只剩下我和他。

我心裡有點發慌，卻還是梗著脖子迎上他的目光。

「現在能說了？」

他喉結滾動，聲音壓得很低：「你想讓我說什麼。」

「我……失憶前的事啊。」

「就是他說的那樣。」

他往前走了兩步，俯身靠近。

「陸衍，你喜歡的人是我，明白了？」

「可你是我哥！」我下意識往後縮。

「嗯。」

「你是父親收養的孩子。」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9

還好，沒真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鬆了口氣，思緒飄到沈亦辰身上。

傻子都能看出來，我被那混蛋給耍了。

他肯定以前就跟我不對付。

現在瞅准了我失憶的空子，故意捉弄我。

一股氣憋在胸口，臉頰突然被輕輕拍了兩下。

「走神了，在想什麼？」

我搖搖頭，抬眼直視他：「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慢條斯理地重新架好眼鏡。

「最好是這樣。」

「那你別辭退張叔。」

「嗯。」

陸硯深坐到對面，接下來的時間裡，誰都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