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完整後續

有手機鈴聲響起。

我推開他，皮笑肉不笑。

「快接呀，小鯉魚找您了。」

郁白皺著眉接起。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表情變化也很豐富。

「你跟他解釋吧，他跟我鬧脾氣呢。」

他對著電話那頭說完，開了免提遞到我面前。

手機里傳來稚嫩的少年音，就是我在臥室門前聽到的那個聲音。

「喂？硯哥，在聽嗎？剛剛是我在屋裡呢，我哥不是都住香山那邊了嘛，我就想著借個地，比酒店乾淨，哪能想到你會過來啊？

「這我哥真是冤枉的，還好我發現不對，跑出去看到是你的背影，不然誤會就大了。吶，給你聽聽，我男朋友還在這呢。」

電話那頭又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帶著點欲求不滿的味道。

「你好，我們要繼續了，你們兩口子好好聊。」

我：「……」

電話被掛斷，我羞臊得把自己藏進被窩。

太丟人了。

郁白幽幽的聲音從被子外傳來：

「我堂弟，鬱南，你見過幾次，想起來了嗎？」

我捂耳朵：「別說了。」

對了！姜池！！

我掀開被子，拉住他的手，著急道：「小池他離家出走了，你快找找他，我怕他一個人出意外。」

郁白捏了捏眉心，在床邊坐下。

「他沒事，被郁淵帶走了。

「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接你電話？我接到電話說姜池被熊五騙走了，我以為你肯定跟他一起的，手機也沒帶，帶了蛇過去救你，才聽姜池說沒帶上你。

「我趕回家找你，傭人說你光著腳哭著跑出去了，找到你後又莫名其妙被你又打又罵的。」

我看到他臉上被我抓出來的紅痕，不好意思地埋下頭，悶聲道：「對不起。」

「真覺得對不起就乖一點，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對你不好嗎？為什麼總想著離開我？你就那麼討厭我？」

郁白一點點細數著他的委屈。

「先是要換掉我這個男朋友，又跑去酒吧撩別人，我生氣了你也不來哄下我，還是為了姜池才來找我和好。我不回來你還真就不給我打電話了，竟然還打算逃跑。」

我一臉無辜，拒絕認錯：「我有嗎？」

「呵。」他冷笑一聲，把我塞進被子裡，幫我掖好被角。

轉身就要離開。

我叫住他：「你去哪？你又不跟我睡？」

他靜靜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敗下陣來。

「好嘛，我就是害怕而已，怕以後你們和別人結婚了，我和小池就要被欺負死了。我現在知道你是真的對我好了。」

「沒你的帥哥好，更沒你的小池好。」

陰陽怪氣。

我翻了個身，背對他，氣呼呼的。

「走吧走吧，我知道，我沒人疼沒人愛，怕黑也沒人會保護我。」

許久後，身後傳來微不可聞的嘆氣聲。

身側床墊塌陷，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邊聲音輕柔又熾熱：「我保護你。」

他也太好哄了，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我閉上眼，翻回去抱緊他，頭靠在他胸口。

「說好了啊，你騙我你就死定了。」

「不會，睡吧。」他輕輕拍著我的背。

夢鄉把我拖拽回模糊的、久遠的以前。

那時候，我和姜池偷偷出去玩結果落水了。

是兩條蛇把我們救起來的。

救我的是白蛇，救姜池的是黑蛇。

那時候姜池昏過去了。

我被嗆得也很難受，肺都快咳掉了。

兩條蛇變成兩個超級帥的男生。

黑衣服的男生給姜池做了人工呼吸，把他救活了。

我跟他們道謝。

黑衣服的男生酷酷的，都不理我。

白衣服的男生摸了摸我的頭，很溫柔地問：「你們家在哪，我送你們回去。」

我說了地址。

回去路過蛋糕店。

我有點挪不開眼。

爸媽從來不給我們過生日。

我們還沒吃過蛋糕。

白衣服男生帶我進去買了兩個蛋糕給我們。

回到家，我們在門口和他們告別。

那時候印象很深刻。

可時間太久遠，後來我和姜池都忘了這件事了。

頭頂傳來熟悉的觸摸感。

我從睡夢中醒來，抬起頭，在黑暗中看他：「我們小時候，是不是，見過？」

摸著我頭的手頓住，他摸了摸我的臉：「怎麼想起來的？」

「夢見的。」我悶悶道，「怎麼不告訴我？」

「不希望你記得那些難受的瞬間。」

他聲音很輕。

我在他懷裡蹭了蹭：「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那時候就惦記上我了？」

他抱緊我：「嗯，第一次見到你，就想保護你一輩子了。」

我敞開心扉，和他說了好多悄悄話。

直到天明才漸漸睡去。

7

姜池被郁淵救下後，被帶到了另一個住處。

我想去看看他，但是郁白不讓我去，讓我過幾天再去。

等了幾天，我去找他，發現他發燒了，躺在床上，整個人都很虛弱。

「怎麼回事？他沒帶你去看醫生嗎？」

我連忙打開手機，準備把私人醫生叫過來，被姜池攔住了。

他略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沒事，他給我吃過藥了。」

「吃過了，那怎麼還這麼燙？」

我吭哧吭哧跑去打濕了毛巾敷在他額頭上。

姜池動了動，紅著臉求我幫忙給他看看是怎麼回事，說太疼了。

我生氣地拍了一下桌子：「哪裡疼？他又打你了？」

姜池臉紅紅的，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我看清楚後，都驚呆了，又憤怒又心疼：「他這個畜生！！」

姜池還在給他說話：「不怪他，都怪我輕易相信了陌生熊，差點被那熊給……郁淵他也是氣不過，下手沒了輕重，過兩天消氣就好了。」

我心疼死了。

「你跟我回家吧，我讓郁白罩著你。」

姜池驚喜地看向我：「你們……」

我猶豫地點了點頭，感覺這種時候說這個不合適。

「太好了。」

看得出他是真心為我高興，小臉興奮得紅撲撲的，瞬間有了血色。

郁淵幽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好什麼？我不是很好。」

他哀怨地看著我：「嫂子你過分了，這是我老婆，你怎麼可以看我老婆？」

姜池立刻拉上被子，把自己蓋住。

我瞪著郁淵，擼起袖子：「我還沒找你算帳呢，把我家小池欺負成這樣……」

郁淵閃身進了房間，把我推出來。

「大白蛇，快管管你老婆，他快把我家的拐跑了。」

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郁白站在門外，冷著臉，把我提回了家。

我氣死了：「你幹嘛？我要去救小池。」

「人家好著呢。」

「好什麼，他都發燒了，還被打腫了，看著都疼死了。」

郁白頓了頓：「你沒看到郁淵提著藥回去了嗎？」

我不服氣：「沒看到。」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小傻瓜，你真以為姜池是被打了？」

我斜睨他一眼：「不然呢？」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反正他們和好了，你別摻和了。」

我繼續和他對質：「我不信，他經常把小池帶進小黑屋折磨，裡面黑黑的好恐怖。」

郁白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那我帶你進去看看？」

「好啊。」

我還沒看過呢。

大家都不跟我說裡頭有什麼。

我快好奇死了。

8

「就這？」

看到後，我很失望。

也就是一些鞦韆什麼的，還有些亂七八糟看不懂的，大概是運動器械？

「怎麼還有繩子？」

我摸摸這，摸摸那，一臉好奇。

「這個圓圓的是什麼？

「怎麼還藏了這麼多蠟燭？」

我像個好奇寶寶，看見一個問一個。

郁白鬆了松領帶，把門關上了。

我不明所以：「為什麼關門？」

「你不是想知道嗎？」

他把氛圍燈打開，抱我走進浴室，眼神晦暗：「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

第二天，我睡到了下午。

郁白親著我的臉，啞聲問：「睡得好嗎，寶寶？」

「嗚嗚嗚，不好。」

「還好奇嗎？」

「嗚嗚嗚，不好奇。」

「還要離開我嗎？」

「嗚嗚嗚，不離開。」

等等，被套路了。

我推開他：「你欺負我。」

他捏了捏我的臉，笑意溫潤：「和我結婚，就不欺負你了，好不好？」

我拍開他的手：「窩，泥，討厭泥。」

他鬆了鬆手，聲音危險，威脅著我：「寶寶，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瞬間清醒：「老公！」

他笑：「嗯，結婚嗎？」

「結。」我被迫妥協。

9

我和姜池恢復了喝小酒打遊戲且一起在背後「嘀嘀咕咕」的生活。

我苦著臉：「我的池，小黑屋好可怕，你怎麼熬過來的？」

姜池紅著臉，小小聲，做賊一樣左顧右盼：「你試過了？」

我吞下甜點，想起那天的畫面，聲音微顫：「試了一點點，差點癱了。」

他聲音更小了：「其實，我、我還挺喜歡的。」

我看變態一樣看著他：「所以你當初說受不了是怎麼回事？」

「我、我當時吃醋，但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吃醋，就……」

姜池心虛地解釋：「反正都是誤會，他跟我解釋過了。」

我又叉了一塊哈密瓜，靜靜地吃瓜。

「那照片怎麼回事？都親上了，還原諒他呢？」

「那是 PS 的，他把那魚揪到我面前給我道歉了，他還給我跪下了……」

我沒聽懂後面那句話的深意，滿意地點點頭。

「好吧，勉強能原諒。對了，我跟你說……」

我把小時候落水被救和郁白早就對我圖謀不軌的事情分享給他。

「你呢，郁淵是不是也是那時候喜歡上你的？」

「他沒說過，只說對我日久生情。」姜池耳尖都快滴血了, 很快轉移了話題，「對了，昨晚他跟我求婚了。」

我成功被他轉移了注意力。

「我知道, 昨晚白蛇跟我說了，我們婚期在同一天。」

姜池開心得眼睛都亮晶晶的：「真好, 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郁白和郁淵齊齊出現，一人摟住一個，目光暗含警告。

生怕我們兩個有點什麼。

「我跟他是親情，跟你是愛情。」

我和姜池異口同聲地保證。

郁淵挑挑眉，把姜池帶進了小黑屋。

郁白扶著我的腰吻上我。

「我也愛你, 老婆。」

10

婚後第七年。

我和姜池雙雙察覺到了不對勁。

都說結了婚有個七年之癢。

最近郁家這兩條蛇很不對勁。

一向準時回家的郁白開始晚歸了。

結了婚會每天回家的郁淵也開始隔三岔五不著家了。

下午茶時間, 我和姜池都板著小臉, 想著對策。

我面色凝重：「昨晚他回來, 在書房睡的。」

天曉得，我當時半夜起來發現他不跟我睡的時候，感覺天都要塌了。

姜池也垂頭喪氣：「我已經一個月沒進過小黑屋了。」

派去打探的小鳥私家偵探傳來消息。

【兩條蛇王包下了一整座情人島，私下裡聯繫了各族的美女帥哥過去, 據說要開整整三天的 party。】

郁白剛好也發來消息。

【寶寶，我和小淵要離開三天，你們出去玩要記得帶保鏢，不許和陌生男性生物說話，回去給你帶禮物, 乖。】

郁淵緊跟其後, 給姜池也發了消息。

【老婆，我要離開三天, 想我就給我打電話。】

我喝下一口苦瓜汁壓壓驚。

「怎麼說？眾多美女帥哥, 三天 party, 這是大型出軌了，離不離？」

姜池糾結地捏緊了杯子, 猶豫不決。

他難過得掉眼淚。

「明天就是七周年紀念日了，我還給他織了個蛇窩讓他冬眠用，手還疼著呢。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抽了張紙巾幫他擦眼淚：「哭什麼，我們還年輕，好男人多的是。」

其實我也難過得快要哭了。

但是我不能表現出來，不然還有誰能給小池撐腰？

我咬咬牙，仰頭把苦瓜汁一飲而盡, 拉緊姜池的手。

「走！我們上島捉姦！」

聽說蛇怕大鵝。

我們連夜抱著大鵝抵達情人島，在凌晨鐘聲敲響之際站上了島嶼。

四面八方的煙花漫天升起。

大鵝被嚇飛了。

舞台、燈光、音樂、熱浪、煙火。

以及, 躁動的心跳。

我們對視一眼, 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無人機騰空而起, 拉遍了四面八方每一個角落。

密密麻麻的, 都是每一年每一天他們說過的情話。

經久不息的，是他們愛我們的聲音。

那些美女帥哥，是我們喜歡的各個歌手、偶像、動物。

兩條蛇自黑暗中走向我們。

和我們十指相扣，帶我們一步步走向燈火通明的中心。

幾人高的蛋糕精緻又華麗，補足了我們以為早已遺忘的落寞夜晚。

我們，和愛我們、我們愛的人。

長久地對視，在璀璨中執手, 打破了世俗所謂的七年枷鎖。

愛意，可抵時光永恆。

但抵不過我在身上故意抹的「蛇滅門」的草藥汁。

郁白想親我的動作戛然而止，用粗壯的大白蛇尾把我丟進了泳池。

像丟垃圾一樣。

我很受傷。

哭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