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嚴肅地問我:「您別著急,請問這位劉先生是從昨晚消失的嗎?」
「不是,它早上起來還在浴缸里。」
「浴缸里?」
「對,我們昨天還吵架來著,我怕有小偷來給他偷走了!」
「你們吵架了……那電話聯繫上他了嗎?有劉先生的身份證嗎?」
「啊……那個它不是人,是我養的一隻蛞蝓。」
……
最後還是劇組導演來了,說我前兩天失蹤腦子還沒恢復好。
最後警察叔叔警告了我,不許胡亂報警占用警務資源。
我在酒店躺了整整一個星期,期間導演要給我升級一個好的酒店,我都拒絕了。
我怕,許不硬回來找不到我。
可是整整七天過去,它再也沒有出現。
也許,真如酒店說的,它順著下水道遊走了吧。
我徹底接受了事實,我的許不硬再也不會回來了。
知道心裡被挖空是什麼感覺嗎?
我現在就是!
我怎麼能能對一個寵物,這樣上心,這樣失魂落魄。
一周後,劇組重新開機。
也許忙起來,就能讓我回血呢。
我強撐著狀態,劇組讓五點化妝,我四點就到了。
本以為沒什麼人才對,可一進化妝間。
男主藍臣正倚在椅子上,用一種生人勿進的目光看著我。
7
藍臣是今年內娛里最大的黑馬。
剛開始名不經傳,下半年突然就火遍了半邊天,成了超級頂流。
按理說,這麼炙手可熱的演員輪不到我們這種二線劇組來用。
可據說是藍臣親自選的本子,親自指派的拍攝團隊。
為此,導演還偷偷燒了高香。
給藍臣試裝的時候,他還挺平易近人的。
可是今天為什麼突然臉黑得像平底鍋一樣。
在美貌如雲的娛樂圈,帥其實並不是最亮眼的。
藍臣說不上最帥,可他就有一種說不明白的力量感。
用專業的話來說,就是性張力爆棚。
尤其是,此刻他全身的氣息都是收斂的,就有一種想撕扯到底偏偏又不敢的禁慾味道。
我真想給自己個大嘴巴子。
怎麼被許不硬里外吃干抹凈後,我工作上也這麼見異思遷了。
我趕緊調整了心態,走過去鞠了一躬。
「藍老師好啊,我是您的化妝師許孜孜,之前跟您試裝過您還記得吧?」
他依舊看著我,不發一言。
挺尷尬的。
我左右看看:「那個藍老師,您怎麼來這麼早,助理老師沒來嗎?您看是先休息還是直接化妝呢?」
「嗯。」他鼻腔里哼了一聲。
我頭疼。
嗯,到底是個啥意思。
我硬著頭皮打開化妝箱:「那就開始化妝了。」
我收斂心思,開始給他做妝前保濕。
化妝嘛,你們都知道的,肯定是要近距離接觸的。
一般為了避免尷尬,演員要不養神要不就刷刷手機。
可他全程直勾勾地就這麼盯著我。
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真的給我看得渾身不自在。
就在我實在繃不住,想要找個話題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
「化妝老師有男朋友嗎?」
我手上的眉筆一滑,差點就杵他眼睛裡。
「啊,工作這麼忙,哪有時間處對象呢,我是事業型……」
「那化妝老師以前談過戀愛嗎?」
他真的,非常沒有禮貌!
我對他的好感度直線下降。
但是職業牛馬讓我依舊保持微笑:「從來沒有過,生活已經夠累了,哪裡有精力談……」
「那化妝老師,也從來沒動過感情了?」
這傢伙,真的自來熟啊!
我停下手裡的工作,擠出笑容:「沒有過,藍老師對我這麼關心實在不敢當!」
不敢當三個字的語氣已經拐彎了。
正常人都應該知道,這話題越界了,我不高興了。
可他呢,把身體歪在椅子上,抬起一隻手托起了下巴,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看著我,語氣里有一種彆扭的酸味。
「原來是這樣啊,沒動過感情這件事,化妝老師敢發誓嗎?」
我!淦!
要不是職業素養,我真想拿粉底撲他個大呲花。
但是我忍了,畢竟什麼脾氣秉性的明星,我沒見過。
可能頂流,就喜歡這樣吧。
我剛想發誓,卻發現我真的說不出口。
因為,許不硬那個黃藍詳見的柔軟軀體,突然就衝進了我的腦海。
它第一次纏著我的腳踝。
它第一次給我撓手心。
它第一次給跟我泡澡。
甚至,它第一次和我負距離。
雖然我不想承認,可我好像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我有些心虛的脫口而出:「藍老師,喜歡過寵物,算嗎?」
他眼睛突然明亮了起來,坐直了身體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猛然一帶,我就撞入了他的懷裡。
我被撞得七葷八素,滿桌子的化妝品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我第一反應是掙扎。
可他抱我太緊,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你幹什麼,放手,不然我報警了……」
「許孜孜,緊張什麼,我可不是周寒!」
我感覺腦子受到重擊,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
他言笑晏晏的眼睛裡,布滿了勢在必得的自信。
「你怎麼知道周寒?你調查我?」
不對啊,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大明星,調查我一個牛馬化妝師幹嘛!
「不用調查,你的事我全知道。」
「什麼?」
「你愛吃薺菜餡的小籠包。」
「你愛喝蜜雪冰城的粉果桃桃奶茶,微冰,少加糖。」
「你唱的所有歌,副歌第二句歌詞永遠跑調。」
「你洗澡喜歡先搓左半面。」
「你做過和我接吻的春夢!」
我已經呼吸急促了,他突然抓住摟住我的腰,將我帶向嘴角。
我以為他要親我,可他微微一側臉,直接碰到了我的耳廓。
吐氣如蘭,聲絲如瀑。
「你的那裡面,有一顆紅色的心形胎記。」
這一刻,我失去了所有的尊嚴和感官。
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前面那些事哪怕足夠私密,可阿嬌也是知道的。
但是就最後一項,連我媽都不知道。
除了我,只有一個人,哦不,一個物知道。
許不硬!
我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眸子裡已經滿是水霧:「你,到底,是誰呀?」
他突然放開了我,站起身來,把化妝箱啪地一下合上了。
「化妝老師,你養寵物嗎?」
8
我跟藍臣回了他的家。
他的家非常大,但是我一眼就看到吧檯上擺著的巨大魚缸。
浴缸里,藍黃相間的許不硬正趴在缸底優哉游哉地吃海藻。
我驚喜交加地奔過去:「許不硬,許不硬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啊!」
我喊了它好多遍,可是它連動都沒動,更別提看我了。
甚至我伸手去摸它,它跟受了驚嚇一樣,嗖一下就躲遠了。
我很難過,扒著魚缸喊它。
「許不硬,你不認識我了嗎?」
「許不硬,我是許孜孜啊!」
「許不硬,你怎麼了啊,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許不硬,許不硬……」
藍臣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了起來:「它現在就是一隻真正的蛞蝓!」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真正的蛞蝓?」
「因為之前的一切,都是我!」
我徹底愣住了。
其實從化妝間他說的那些話里,我就異樣感覺了。
但是真的從他嘴裡證實,我還是很難接受。
然後藍臣就給我講了一個小故事。
十五年前,他去海邊旅行,因為貪玩差點被海浪捲走。他爸爸媽媽把他救上來,罰他在海岸燈塔,站上一天一夜。
風太冷了,吹在嘴裡發苦,他又冷又害怕。
後來就來了一個捏著棒棒糖的小姑娘, 把糖果塞在了他的嘴裡。
甜意在口腔蔓延開來。
他說,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甜美的味道。
還有那個送給他甜美的女孩子。
後來,他就到處找那個女孩,都沒有結果。
直到一年前, 他又回到那個海邊,在夜裡獨自登上了那個燈塔。
發現燈塔里竟然還有一顆同樣的糖果。
有個聲音告訴他:「吃了,你就能見到你想見的人。」
他驚喜交加, 直接吃進嘴裡。
再醒來,他就變成了那隻藍黃相間的海蛞蝓。
正在他迷茫無助的時候,就被阿嬌的釣魚船一網撈起了。
然後, 他果然就見到了他要找的那個女孩。
也就是我, 許孜孜。
他說著, 眼裡含淚,溫情得像是一潭春水。
這時候我是不是應該也熱淚盈眶,撲倒他的懷裡,來個千里認親的戲碼。
可我,實在是……哭不出來。
這尼瑪的太像是大灰狼騙小白兔的故事了。
雖然,我真的有記憶,小時候貪玩投了爸媽的錢去買糖果。
被我媽發現了, 追著我滿地打。
我這才誤打誤撞跑到燈塔, 看到了一個男孩, 我才趕緊銷贓。
總之……哎!
看著藍臣眼淚汪汪的樣子, 回憶的部分我就沒說了。
破壞孩子的記憶美感, 是有罪的。
我明白一切後,詫異的尷尬也變成了渾身的燥熱。
我開始認清一個事實。
這個接近一米九的、寬肩窄腰頭身比黃金比的絕頂大帥哥。
完全鑽進過我的身體,和我妥妥地負距離接觸過。
我全身上下里里外外, 他都瞭若指掌。
我真的……不行了。
他輕輕地抱住了我, 把我裹進了懷裡。
我放棄了一切的抵抗。
這個感覺, 既陌生,又熟悉。
既躁動,又新奇。
只聽他在耳邊輕輕地說:「之前是你包裹我, 以後換我包裹你……」
表,表說了……
我臉已經火山爆發了……
他一笑,輕輕捧起我的臉, 低下頭溫柔地一吻。
這個觸感,比那蛞蝓的接觸還要柔軟萬倍。
半天, 我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許不硬……」
他的吻由柔軟切換到攻擊模式。
「以後不許喊這個名字!我不喜歡。」
「可是我喜歡。許不硬。」
他一把將我按倒在沙發上,深邃的眸子像是鑲嵌的星星。
「那我得讓你試試,我到底硬還是不硬!」
我老臉更紅, 怕得慌亂。
幸好手機響了。
我一把摸出來,就聽導演在吼:「許孜孜, 你在哪?都幾點了, 不見人影。這活還想不想乾了!」
藍臣啪的一下把手機按死。
整個身軀就這麼朝我壓了下來。
我慌亂抵擋:「先工作, 工作……」
他笑得得意:「工作和做, 就差一個字, 先做哪個, 無妨!」
他欺身而下。
我潰不成軍。
那隻藍黃相間的蛞蝓,趴在豪宅魚缸城堡里,吶喊助威。
仿佛在說, 這世界有點癲,但,很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