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不方便,周哥請進。」
我讓他進來,他打量著我的房子,一眼就看到了擺在茶几上的魚缸。
「這是什麼?你養的好奇怪?」
我有點緊張。
趕緊把魚缸抱回桌子上。
因為那隻蛞蝓以一種攻擊姿態把半個魚缸玻璃壁都給糊滿了。
我悄悄給它使眼色。
「我以前一同事,坐會兒就走,你好好的別鬧。」
蛞蝓 Duang 一下撞在玻璃上,我感覺它在罵街。
「乖啦乖啦,我一會兒就打發他走啦。」
我安慰好蛞蝓,就回頭應付周寒。
此刻,他已經把啤酒都打開了。
「許久不見,促膝長談下?」
我硬著頭皮跟他聊了倆點。
期間,蛞蝓特別能整活,差點把魚缸掀翻了。
周寒臉色都不老好看的了。
我看了看錶:「周哥,現在十點了,我家孩子睡覺怕吵,要不我給你訂個酒店吧。」
全程我一口沒喝酒,一打啤酒下肚的周寒有點上頭。
他晃悠著站起身:「好啊。」
我訂了酒店起身就要送他出門,可站在身後的他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一股大力就把我拉回他的懷裡。
「周哥你幹什麼?」
「孜孜,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一人,這幾個月我真忘不了你,你就答應我吧。」
「周寒,你喝大了吧!」我氣急敗壞一腳踹在他腿上。
他非但沒吃痛,反而雙目興奮起來。
他有點高,一米八的身體一下子給我按倒在沙發上。
「只要你從了我,以後我所有項目都帶你。」
我開始拚命掙扎:「周寒你個神經病,我報警了。」
我真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人,真實竟然是個下流變態。
可現在後悔也晚了。
我弄不動他,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手裡拚命摸著東西,哪怕給丫的開瓢,我也不能讓他得逞。
就在這關鍵時刻。
周寒突然繃直了身體,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樣。
「啊!」
悽慘的吼叫從他嘴裡發出來,然後就看到他從我身上滾到地板上,身體躬成個大蝦米。
而他褲襠上,那隻藍黃相間的蛞蝓,昂首挺立得像個將軍。
4
周寒下體被蛞蝓蜇傷了。
很嚴重,可能以後都用不了呢。
我也是才知道,蛞蝓竟然是有毒的。
可它跟我親密接觸了那麼多次,我從來沒中毒過。
我報了警,但是周寒不承認,他就咬住說是來探望朋友。
我有點百口莫辯。
可蛞蝓又跳到我身上,捉著我的手指,點開了我倆追劇的電腦。
周寒強迫我的樣子,竟然被完整地拍了下來。
我驚訝地看向蛞蝓。
它揮動著觸角,一副得意洋洋。
這些都是它乾的。
一個海洋生物能聰明到這種程度嗎?
我有點懷疑人生。
有了這個,周寒治好了傷,也要進去踩縫紉機了。
這事我又跟阿嬌說了,這次她不僅完全相信,還差點給蛞蝓磕頭。
「他老父的!我要是不搞死周寒,我都不是你嫡長閨!」
阿嬌氣哼哼地走了,她爹資本大佬,我知道周寒真的完了。
晚上,我端正態度,對著魚缸里的蛞蝓鞠躬九十度。
「我承認錯誤,不應該讓陌生男人進來,你別生氣了。」
它在缸里嗖地一下爬出來,直接繞上我的肩頭,兩隻觸角輕輕地撫摸著我的嘴唇。
嗯,它這是不生氣了。
我撫摸著它滑溜溜的身體。
「謝謝你啊。」
它纏繞上我的脖子,似乎很開心。
「這麼久,我都沒給你起個名字。蛞蝓蛞蝓的,不好聽。要不我叫你海蝸牛吧!」
它搖動觸手,顯然是不同意。
「海蝸牛有殼對吧,你沒有!那就叫軟軟得了。」
它身體繃直,兩個觸手繃直了瘋狂擺動。
那態度明了:「老子不軟。」
我竊笑:「好了,軟軟不好聽,那就委婉點。就這麼定了。以後就跟我許孜孜姓了!」
最終,它同意了我取得名字。
代價是,我要帶著它一起進組。
5
「這是我們家許不硬,請大家照顧照顧,但是別碰哦,它有攻擊性。」
我跟組裡介紹它的時候,它用身體把自己的臉埋了起來。
似乎,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名字啊。
但是組裡大家都很喜歡它。
畢竟,誰不喜歡色彩明亮又聰明的可愛生物呢?
當然,最喜歡它的還是我。
緊接著我們拍攝一場沙漠戲。
結果突然趕上沙塵暴,我從來沒見過這樣強烈的災害。
驚慌失措下,我只能抱著裝有許不硬的魚缸,拚命找避風的地方。
然後我就暈倒了。
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周圍已經荒無人煙,只剩下漫天揚沙。
魚缸早就不知去向。
而許不硬正纏在我的脖子上,用它僅有的濕潤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我的唇。
它怕我渴死了。
我起身,連忙抱住它,躲在一個沙丘背陰處。
此時的許不硬因為長時間在陽光下曝曬,身體已經失去了原來的光滑。
甚至有點奄奄一息了。
我哭了。
「許不硬,你不許死!」
我拚命地用眼淚擦在它身上,可無濟於事。
它強撐著抬起觸手,輕輕擦掉我的眼淚,歪著頭看我。
它說:「別哭。」
可我哭得更凶了。
我知道,蛞蝓肯定是不能長時間脫離水的,哪怕沒有水也必須在濕潤的環境里,才能讓身體保持體能,才能有生希望。
可現在,哪裡去找濕潤的地方。
許不硬真的好難過,它的身體又萎縮了。
我心一橫。
「許不硬,你鑽到我嘴巴里來。」
它抬頭看我,輕輕搖頭。
是呢,它雖然萎縮了,但現在也足二十多厘米,那麼大一坨我的嘴巴裝不下它。
它慢慢地纏著我的腰,一點一點褪到我的腿根,對水的渴望讓它已經不由自主。
我不可能看著它在我眼前一點點死去。
它握住我身體的力量已經逐漸消散了。
我心跳到極限。
索性,我直接躺下,拍拍肚子。
「許不硬,這裡。」
它的身體明顯一顫,兩隻觸角發抖地又支棱起來。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
我不想死,也不想讓許不硬死。
可那感覺,比死也好不到哪裡去。
最後我直接把腦袋扎進了沙子裡。
我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醫院裡。
劇組的人告訴我,我已經睡了一天了。
阿嬌頂著哭腫的核桃眼抱住我:「孜寶兒,你可嚇死我了,你在不醒我都想讓我爸調直升機給你送回去搶救了。」
我知道我沒事,就是太緊張太累了。
「不過這次你得好好謝謝藍臣,是他堅持地毯式搜索你,連檔期都改了!」
藍臣,就是這部劇的男主。
我在這行待久了,看到了太多明星的素顏,對大部分藝人都失掉濾鏡,所以我很少喜歡過什麼人。
這個藍臣,算一個。
那他真是一個好人,等重新開機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阿嬌見我沒事,本來都放心了,臉色又難過起來。
「跟你說個事,你可撐住啊!」
「那個蛞蝓……找不到了,魚缸都翻出來了,就沒翻出來它,可能在沙漠裡曬化了。」
我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有點難以啟齒:「那個,它應該是沒事。」
因為,我感受到它剛才還動了下。
「是嗎?你把它藏哪啦?我還說呢,它那麼通人性,死了多可惜啊。哎?孜寶你怎麼了,你臉怎麼這麼紅?出汗了?不行,醫生,醫生,趕緊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我差點背過氣去。
大姐,求你別喊了。
我現在這種情況,一丁點都不想讓別人知道。
我趕緊找了個理由,打發了阿嬌,馬上趕回了酒店。
咔嚓把門反鎖,我就衝進浴室,拿出花灑對著腿間就一個大沖。
「許不硬,出來!」
兩隻觸角慢慢地伸了出來。
一眼我就知道,它沒事啦,身體比之前還要光滑透亮。
它貪婪地喝了兩口水,又執著地回去了。
我幾乎變了音調:「別鬧了,出來!」
它抖了一下,那意思:「不要。」
我實在受不了,立刻把魚缸放滿水,一下子跳進去。
然後我躺平,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委屈發顫。
「許不硬,別鬧了好不好……」
我開始啜泣。
果然,它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
終於游回了浴池裡。
真的,羞愧難當的我徹底氣急敗壞。
撲騰一下坐起來,立刻抓住許不硬,啪的一下直接把它甩到了牆磚上。
「你這次真的過分了!」
這個澡我洗了多久,它就在牆磚上呆了多久。
我知道,它一直看著我。
洗澡的過程中,我做了非常嚴重的思想鬥爭。
終於洗完,我披上了睡衣,就看到它卷著毛巾小心翼翼地給我送過來。
我嘆了口氣,把頭髮擦好,然後把它抱起放進浴池裡。
它遊了一圈,把頭搭在魚缸上,身出觸角慢慢摩挲著我的腳踝。
密密麻麻的蘇感再次傳來。
我條件反射一下退了一步,差點把它拽出浴盆。
它最大程度的直起身子,甚至眯著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那眼神很哀怨。
我把一顆心按下來,儘量心平氣和地說:
「許不硬,我知道你聽得懂,你現在聽我說,咱們倆這樣不對。」
「我是人,你不是人……我不是罵你的意思,你不用瞪著我!」
「那個沙漠裡……那是意外!懂什麼叫意外嗎?保命的情況下,是能突破嗯——基本原則的。好吧我直白點,就是我下面,你以後不能去。」
「咱倆就平時親親抱抱舉高高,磨磨蹭蹭瞎胡鬧……都行,但是!」
「你是我的寵物,你不能對我有其他非分之想,當然我也是,我也不該對你有其他心思。」
「咱倆算過命的交情了,也可以說是坦誠相見了,總之以後要回到萌寵的正確軌道上來!懂了嗎?」
我話說完,發現它盯著我一動不動,整個身體已經僵硬到極致。
嗯,又生氣了。
但這次我絕不讓步。
「新魚缸還沒到,你先在浴缸里待著,不准在越獄!」
它噗通一下跳進水裡,水花濺了我一臉。
那一晚,我倆的溝通完全是不歡而散。
也不知道是病床上睡太多了,還是沒有許不硬摟著我的腰的原因。
總之,我一夜未眠。
我以為它就是跟我鬧個彆扭。
可我萬萬沒想到,許不硬丟了。
6
第二天我被導演一大早叫過去交代事,回來的路上我還買了小海鮮。
走的時候,我偷偷瞄了它一眼,它依舊低頭耷拉腦袋地趴在浴缸里。
理也沒理我。
我怕它亂跑,還把衛生間的門關上。
可當我回到酒店,浴缸里除了一潭死水,什麼都沒有了。
起初我以為它還跟我置氣呢。
「許不硬,你出來!」
我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連沙發都倒過來看檢查了。
我就徹底慌了。
我讓酒店查監控,也沒有發現許不硬的蹤跡。
我急哭了,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