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快到期時,所有人都說,我金主的白月光回來了。
而我也明顯感覺到,陸凌霄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冷,甚至處處挑刺。
某天事後。
陸凌霄沉沉睡去。
而我實在睡不著,輾轉反側半天,躡手躡腳去床頭找藥。
剛把藥咽下去。
卻對上陸凌霄黑沉的雙眸。
他嘲諷地勾著唇:
「秦意雙,你就這麼急著吃藥嗎?」
我欲哭無淚——
靠。
替身這麼沒人權嗎?!
連褪黑素也不能吃了是吧!
1.
今天陸凌霄回來得很晚。
昂貴的西裝外套上沾了濃重的酒氣,領帶鬆散地掛在脖子上,嘴角帶著笑意,看起來心情不錯。
他向來不喜歡應酬。
偶爾,自己會在藏酒室小酌幾杯,今天卻放縱成這樣。
我皺了皺眉。
想到最近合約快到期,就不得不壓下內心的嫌棄。
表面裝出一副很熱情的樣子,從管家手裡接過他。
他的身體很沉,帶著滾燙的溫度,我不得不貼得更近些,才勉強站穩。
好不容易扶到浴室洗完澡,累個半死,以為終於能睡覺了。
陸凌霄忽然扣住我手腕。
他的眼底燃著燎原的暗火,灼熱又直白。
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了。
曾在無數個夜晚裡讓我吃盡苦頭……
得。
這覺是睡不成了。
懂事的金絲雀已經開始自己動手了。
我擠出一個笑容。
伸手去解陸凌霄的紐扣。
2.
吊燈搖晃許久,瞳孔都快失焦了。
連哭帶哄,又趁亂咬了陸凌霄好幾口,總算是結束了第一場戰鬥。
喝醉的他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我爬起來去洗澡。
手機卻在這時響個不停。
點開那個名為「鑲鑽鳥籠業主委員會」的群,裡面的消息已經刷屏了。
【霸道陳少狠狠寵:秦意雙,危!】
【李少是我兒(不再改名版):又咋了?】
【嘴硬顧少愛上我:俞淺音今天回國了,估計這會兒已經跟陸凌霄碰過面了吧。】
【今天小秋帶球跑了嗎:媽呀,她是不是陸凌霄前女友?那些人都說,小雙就是因為跟俞淺音長得像,才被陸凌霄看中的。】
【嘴硬顧少愛上我:那咋了,咱們小雙不也是因為陸凌霄初戀長得像,才跟他在一起的嘛,誰是替身還不一定呢!】
【霸道陳少狠狠寵:貴圈真亂,替起來也是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
原來是這樣啊。
怪不得陸凌霄回家的時候心情那麼好。
不過,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是不是要失業了?
3.
我從小就是個沒什麼大志向的人。
只有兩個優點:
長得好看,情緒穩定。
畢業以後短暫地進軍了娛樂圈,可惜命運戲弄大饞豬,根本管不住嘴,出道三天就被經紀公司勸退了。
被辭退的那天,我坐在工位上,戀戀不捨地把公司附近好吃的外賣全都點了一遍。
一個男人忽然跑過來,熱淚盈眶地抓住我的手說:
「像,實在是太像了。」
他就是陸凌霄的秘書。
我跟在秘書身後,端著飯碗,坐上專屬電梯,來到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推開門的瞬間,陸凌霄抬眼向我看來,那雙眸子靜如寒潭,攝人心魄。
我警惕地收好自己的飯。
「你要吃的話,自己點,我是不可能分給你的。」
從此我的工作就變成了陪陸凌霄吃飯。
後來,我陪他做的事情越來越多,成了他的金絲雀。
答應他的原因也非常簡單——
陸凌霄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雖然這位金主脾氣很冷,某些時候也是埋頭苦幹型,話少事兒更少,身邊沒有什麼鶯鶯燕燕。
最重要的是。
陸凌霄一米八七的男模身材,冷白皮,高鼻深目,簡直就是國宴級別。
我從小就喜歡這個類型的長相。
替身又怎麼樣?怎麼看都是我賺啊!
從那天起,我天天盼著陸凌霄的白月光在國外發大財,場場音樂會觀眾爆滿,最好是全世界巡演那種,千萬別回來。
每次去廟裡求財時,我都不忘誠心誠意地替她上一炷香。
誰曾想。
白月光回國的爛俗戲碼還是上演了。
什麼破廟啊。
是不是給我願望調劑了。
4.
我唉聲嘆氣地回了臥室。
陸凌霄早已睡著。
我在黑暗中伸出手,輕輕描摹他的側臉。
醉酒後的陸凌霄很安靜,眉眼也卸去了平日裡的銳利。
高挺的鼻樑,鋒利的眉骨,很好親的薄唇。
再往下,是線條分明的下頜,凸起的喉結,以及……被被子半掩住的胸肌輪廓。
可惜。
再帥也沒用。
馬上就要拜拜了。
我忽然就焦慮起來。
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我真的失業了,我能幹些什麼養活自己。
跟在陸凌霄身邊的這三年,雖然沒去上班,但是積蓄還是有一點的。
是做點生意,還是搞搞投資?
聽說最近團播很賺錢。
要不,我趁著風口做主播吧。
我唉聲嘆氣,越想越頭疼,翻來覆去,扯著被子滾啊滾。
一閉眼,都是自己被掃地出門的悽慘畫面。
從來睡眠質量極佳的我居然失眠了。
抬頭一看時間,凌晨四點了。
真不能再熬了。
我起身,頂著兩個大黑眼圈,躡手躡腳地靠近醫藥箱,摳出兩粒藥咽了下去。
剛準備合上藥箱——
「啪。」
床頭的小夜燈忽然亮起。
整個房間浸在光明之中。
陸凌霄低沉的嗓音在我身後響起,帶著沙啞:
「秦意雙,你在幹什麼?」
5.
我把陸凌霄給吵醒了。
他蹙著眉,流露出睡眠被打擾的不悅神色。
「這麼晚了不睡覺,又光著腳踩地板……」
我欲言又止。
算了。
跟他這種天龍人說不明白。
「沒什麼。」
陸凌霄的視線落在我手邊的醫藥箱上。
箱子裡藥品種類齊全。
然而,我並未注意到,除了我剛剛吃的褪黑素,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還靜靜地躺著一盒淡粉色的事後藥。
那是我很久以前偷偷買的,以防萬一。
實際上,陸凌霄在這方面向來謹慎,措施做得滴水不漏,結束後甚至會親自檢查。
所以……從來沒用上過。
陸凌霄盯著某處。
眉間摺痕忽然加深,深邃的五官透出幾分慍怒:
「秦意雙,你就這麼急著吃藥嗎?」
「你知不知道這種藥很傷身體,女孩子不能亂吃!」
?
睡不著吃褪黑素怎麼了?難道還分男女?
我委屈極了:
「我也知道這種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可我有什麼辦法。」
「還有,你說話能不能別那麼大聲,凶死了。」
白月光還沒回來呢,就跟瘋狗一樣對著我叫。
這日子,真是一點都過不下去了。
6.
我和陸凌霄吵了一架。
他讓我去把藥吐了。
我不肯。
他就莫名其妙地開始抽風,沒收我的醫藥箱,鎖進了保險柜。
氣得我直接抱著被子到客臥睡了一晚。
結果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被他抱回了主臥的大床上。
我把這件事說給姐妹們聽。
【李少是我兒(不再改名版):牛皮,第一次見用保險柜裝褪黑素的,小偷最慘的一集。】
【今天小秋終於帶球了(但沒跑版):要不你造反吧,打響本群反資本主義第一槍。】
【霸道陳少狠狠寵:支持】
【嘴硬顧少愛上我:支持】
以前每次吵架,他雖然從不道歉,但是處理方式向來簡單粗暴,不是打錢就是買包,還給我送過一輛車。
可這次別說包了,什麼都沒有。
陸凌霄對我的態度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危機感油然而生。
如今,俞淺音已經回國。我走人,只是時間問題。
與此同時,我也有種強烈的預感——
陸凌霄不會再跟我續約了。
我必須想好後路。
翻出最喜歡的裙子,又挑了幾件能變現的首飾打包進行李箱。
然後,我打開租房軟體開始找房。
門口處傳來動靜。
是陸凌霄回來了。
他站在玄關處,西裝筆挺,手裡還拿著一份文件,遙遙地看向我。
換做平時,我早就第一時間湊過去貼貼了。
可今天,我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忙自己的事情。
陸凌霄似乎有些意外我的態度。
他等了一會兒,見我沒過去,便自顧自地走了過來。
「你這幾天,好像很忙。」
「嗯。」
我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他又問:
「我們聊聊吧,關於那份合同。」
7.
該來的還是來了。
陸凌霄已經走到我對面坐下,修長的手指將文件推向茶几中央。
我一眼就認出,這還是之前那份舊合同。
——連份新的合同都懶得準備,他是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盯著那份合同,問陸凌霄:
「你有什麼想說的?」
他神色不變,淡淡道:
「我沒有續約的意向。」
果然。
被我猜中了。
與其等待陸凌霄的宣判,不如我來主動斬斷這段關係。
「巧了。」
我將合同推回去,「我也沒有。」
聲音輕快得像是討論今天的天氣。
「這三年的相處很愉快,以後我們好聚好散。」
不忘貼心地補充一句:
「放心,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房子我已經找好了,明天就搬走。」
空氣驟然凝固。
聽見我的答案,陸凌霄僵在那裡。
良久,他回過神,眸底閃過一絲罕見的錯愕。
喉結滾動了下,難以置信地問:
「秦意雙,你說什麼?」
8.
「我說——」
「我不續約。」
「陸凌霄,這次聽清楚了嗎?」
我提高音量,又重複了一遍。
男人的眸子漸漸趨於冰冷。
「理由。」
其實我能理解陸凌霄的反應。
向來在商業版圖中掌握生殺大權的他,怎麼能容忍一隻金絲雀的拒絕呢。
我有意在臨走前膈應他幾句:
「大概就是,銀行帳戶到八位數了,米其林吃膩了,高定穿煩了。」
「還有,晚上燈一拉,您那套流程,我都能背下來了。」
心裡咚咚直跳。
太刺激了。
原來裝杯這麼爽!
尤其是看著陸凌霄表情漸漸凝固的樣子,更爽了!
令我意外的是,他沒有發脾氣。
而是從我的話中解讀出另一層意思:
「所以,你想選誰?」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當初是你自己在合約上寫的,一旦關係結束,就不再彼此糾纏。」
「我選誰,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陸凌霄被我噎住。
上位者當得太久了。
他似乎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過了很久。
「我?糾纏你?」
陸凌霄側眸,瞥來一記冰冷的眼神。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修長的指尖不著痕跡地收攏,將那份合同越攥越緊。
「秦意雙,你很自信。」
「你要選誰,明天又搬去哪裡,我都不在意。」
「我只是驚訝於你的嘴臉竟然變得這麼快,還真是……讓人作嘔。」
嗯。
這樣最好了。
我得意地抱起腳邊團團轉的小貓。
「走嘍!屁屁,媽媽帶你去新家住!」
9.
大清早,趁著陸凌霄不在。
除了承重牆以外,幾乎所有能搬的東西都被我搬走了。
大到沙發,小到情侶水杯——
別問為什麼是情侶的。
網購的時候,我很喜歡這個圖案,但買一隻不打折。
順手拍下另一隻圖案相似的送給陸凌霄,哄騙他外面很多小情侶都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