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古代言官後,我綁定了作死系統。
只要被殺就能回到現代,獲得百億現金獎勵。
於是我痛罵當朝皇帝昏庸無能,魚肉百姓。
可皇帝不但沒殺我,還給我加官晉爵。
遼東韃靼進犯,我主動請纓想戰死沙場。
未曾想越戰越勇,竟一舉蕩平了遼東。
後來我看著自己手裡的傳國玉璽,有點懵逼。
不是哥們,這對嗎?
1.
我原本是個沒找到工作的大學生。
送外賣的時候,不小心被當成了減速帶。
再睜開眼,我就穿越成了一位古代言官。
身上還綁定了個「作死系統」。
只要被人殺死就能回到現實世界。
獲得一百億元的現金獎勵。
【註:自殺以及逼迫他人視為無效。】
【任務期間因宿主作死行為死去的人。】
【上至文武大臣,下至販夫走卒。】
【都可無條件復活。】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身,眼冒精光。
只要被人殺死就能完成任務?
我尋思這還不簡單?
恰好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小廝端著水盆走了進來。
見我醒了,他連忙躬身道:
「老爺,時辰不早,該上早朝了。」
他名叫六子,是我的貼身僕從。
已經跟在我身邊好幾年了。
為人憨厚老實,忠心耿耿。
我看著他,腦中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溫和的語氣問道:
「小六子,老爺我平日待你如何?」
六子聞言一愣,隨即臉上堆滿了感激:
「回老爺,您待六子好得沒話說。」
「當年若不是老爺將我從人牙子手裡救下。」
「小的早就餓死街頭了。」
「進了府,您不僅給小的吃穿。」
「還教小的讀書識字,待小的恩重如山!」
我滿意地點點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既然如此,我現在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六子一聽,頓時挺直了腰板:
「但憑老爺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
「小的也一定竭力完成!」
我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我從床頭抽出一把用來防身的短刀。
「來,拿著。」
六子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接過了刀。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捅我。」
六子:?
2.
我見他有點懵逼,又耐心解釋道:
「六子,你都不知道。」
「老爺我呀,最近過得很痛苦,了無生趣。」
「你是個好孩子,跟了我這麼久。」
「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幫老爺解脫。」
他呆呆地看著手裡的刀,又呆呆地看著我。
臉上的表情從誠懇變為困惑。
再從困惑變為驚恐。
最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手裡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老、老爺,您這是何意啊?」
我撿起刀,再次塞進他顫抖的手裡:
「這就是我要交給你的任務。」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
「來,拿著它,對著這裡捅進來。」
「事成之後,我床下暗格里有白銀百兩。」
「你可以全部拿走,足夠你買田置地。」
「娶個漂亮媳婦,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小六子哭喊著把刀推開,連連磕頭:
「老爺對小的有再造之恩。」
「小六子當牛做馬都報答不完。」
「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老爺您別嚇唬小的了!」
我故意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說道:
「你剛才還說要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
「怎麼這就反悔了?」
誰知小六子性格剛烈。
竟拿起短刀橫在自己頸前。
他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哭喊道:
「老爺若是逼我,我寧願自盡在您面前。」
「也絕不會傷您分毫!」
六子的脖頸上瞬間滲出一道血絲。
我被嚇得魂飛魄散。
連忙衝上去奪下他手裡的刀。
畢竟系統先前提示過。
逼迫他人導致自己被殺是無效的。
我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六子,心裡嘆息一聲。
連忙將他扶了起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老爺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試試你的忠心。」
「快起來吧,別哭了。」
小六子半信半疑地被我安撫了半天。
才總算止住了尋死的念頭。
一步三回頭地端著水盆出去了。
我靠在門後,長舒一口氣。
看來身邊人暫時是指望不上了。
這時我的視線落在旁邊的官袍上。
我猛地一拍大腿。
對啊!我現在可是個言官!
言官的本職工作不就是在朝堂上罵皇上嗎?
自古以來,有多少言官因為直言進諫。
被皇帝拖出去砍了腦袋的?
果然專業的事情。
還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干!
3.
卯時剛至,天色還是灰濛濛的。
我穿著一身御史官袍。
昂首挺胸地站在文臣隊列里。
我的官職是從三品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職責就是監察百官,糾劾不法。
說白了,就是國家認證的首席「噴子」。
金鑾殿上,百官分列兩側,莊嚴肅穆。
龍椅上坐著一個面容英俊。
但眉宇間總帶著幾分倦怠的青年。
他便是大靖王朝的第四位君主,景和帝朱佑天。
朝會開始後,幾位大臣按部就班地彙報工作。
戶部尚書哭窮,說國庫空虛;
兵部尚書奏報,說遼東韃靼又在邊境蠢蠢欲動;
工部尚書則歌功頌德,說陛下下令修建的萬安宮已初具雛形,實乃千秋功業。
景和帝打著哈欠,聽得昏昏欲睡。
眼看朝會就要無聊地結束。
我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的表演時刻到了。
我從隊列中一步跨出,對著御階之上朗聲道:
「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沈舟,有本啟奏!」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景和帝眯起眼睛,似乎顯得有些意外。
我從袖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奏疏。
高高舉過頭頂,目光直刺龍椅上的景和帝:
「臣今日要彈劾的。」
「不是朝中任何一位大臣。」
「臣要彈劾的,正是陛下您!」
整個太和殿上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大臣倒吸一口涼氣。
彈劾皇帝?
自大靖開國以來,聞所未聞!
景和帝的眉頭也緊皺起來。
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沈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毫無懼色,反而向前一步:
「臣當然知道!」
「試問陛下登基五載。」
「於國有何功?於民有何利?」
4.
我展開奏疏,中氣十足地朗聲念道:
「陛下繼位以來,其罪有三。」
「其一,不恤民力,大興土木!」
「去歲江南大旱,餓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
「陛下不思開倉賑災。」
「反而挪用國庫三百萬兩。」
「為自己修建萬安宮。」
「宮牆之高,金碧輝煌。」
「不知那每一塊磚瓦之上。」
「都沾著多少無辜百姓的血淚!」
周圍的文臣們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我頓了頓,又繼續瘋狂輸出:
「其二,親小人,遠賢臣。」
「朝堂之上,巧言令色之徒加官晉爵。」
「工部尚書只知阿諛奉承,便能得陛下賞識。」
「而為國戍邊的將士,卻連過冬的棉衣都湊不齊!」
「長此以往,國之棟樑盡去。」
「只剩一群奸佞小人,大靖危矣!」
龍椅上的景和帝臉色鐵青。
身旁的同僚拚命給我使眼色。
我視而不見,梗著脖子大罵特罵:
「其三,好大喜功,堵塞言路。」
「遼東韃靼屢屢犯邊,殺我子民,掠我財物。」
「兵部示警文書就在案前,陛下卻置若罔聞!」
「只當是邊疆虛報軍情,誇大其詞!」
「一旦狼煙四起,京城危急。」
「陛下又該如何自處?」
我慷慨激昂的聲音在大殿中迴蕩。
百官們早已嚇得面無人色。
景和帝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在我擲地有聲地說出最後一句後。
景和帝終於是繃不住了。
「陛下如此行徑,與那夏桀商紂何異?」
他抓起御案上的一方玉硯。
朝我狠狠砸了過來。
「何尼瑪的頭!」
「逆賊!逆賊!」
他指著我,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
「來人!給朕將這個口出狂言的逆賊拖下去!
「打入死牢!秋後問斬!」
我聞言大喜過望,這不就成了嗎!
被錦衣衛架起來拖走的時候。
我甚至還回過頭。
滿臉不屑地看了景和帝一眼。
5.
死牢的環境比我想像中還要惡劣。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和霉味混合的味道。
我被關進最深處的一間單人牢房。
手腳都戴上了沉重的鐐銬。
獄卒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憐憫。
就像在看一個已經死了的瘋子。
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無比愜意。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沒事就對著發霉的牆壁嘿嘿傻樂。
暢想回到現代後的滋潤生活。
到時候我是先買個海島。
還是先訂一架私人飛機呢?
哎呀,好煩惱啊。
獄卒們都覺得我瘋了。
每天送飯的時候都離我八丈遠。
把飯碗從柵欄底下塞進來就跑。
生怕沾上我的晦氣。
我樂得清靜,只盼著秋後趕緊到來。
好讓我趕緊提款跑路。
可我足足等了大半個月。
斬立決的聖旨卻遲遲沒有下來。
我有點慌了。
該不會景和帝那傢伙氣過頭。
把我給忘了吧?
這可不行!
我開始在牢里大吵大鬧。
每天把那套彈劾他的說辭翻來覆去地罵。
罵他是個昏君,言而無信。
明明說好的要殺我,怎麼還沒動靜?
是不是玩不起?
獄卒們被我搞得不厭其煩。
乾脆連飯都不送了。
就在我餓得前胸貼後背。
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
某天深夜,死牢盡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我以為是來送斷頭飯的。
一個激靈就從茅草堆上坐了起來。
可等到牢門打開,我卻愣住了。
來人沒有穿獄卒的衣服。
手裡也沒有拿著什麼毒酒白綾。
而是身穿一件樸素常服。
臉上帶著幾分威嚴和疲倦。
身後還跟著一個提著燈籠的老太監。
此人不是景和帝又是誰?
我心裡咯噔一下。
他三更半夜跑來死牢幹什麼?
難道是想親自動手?
這也太敬業了吧!
景和帝讓那老太監守在門外。
獨自走進了我這間又髒又臭的牢房。
他似乎並不在意這裡的環境。
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看了很久。
我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但臉上依舊保持著那種寧死不屈的傲然。
我故意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
「哼,陛下深夜到此,是來看臣的笑話嗎?」
景和帝沒有理會我的挑釁。
而是在我對面的茅草堆上坐了下來。
他又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
「沈舟,朕問你。」
「先前你在朝堂上說的那番話。」
「究竟是何居心?」
6.
我心中一凜,知道這是最後的考驗。
倘若我此時服軟求饒。
搞不好皇上還真會把我放了。
只有把「死諫」這個人設貫徹到底。
才能讓皇帝下定決心將我處死!
於是我挺直了腰杆。
儘管手腳都被鐐銬鎖著。
氣勢卻絲毫不減:
「居心?臣之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表!」
「臣所言所行,皆為我大靖江山,為天下萬民!」
「若陛下認為這是笑話,那便當笑話聽好了!」
景和帝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為天下萬民?說得好聽。」
「你可知,自你下獄之後。」
「那些你彈劾過的官員。」
「卻在朝堂上處處為你求情。」
「說你只是年輕氣盛,一時糊塗。」
「求朕饒你一命。」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地盯著我:
「你說,這又是為何?」
我的 CPU 瞬間干燒了。
啊?還有這種操作?
這幫孫子也太會玩了吧!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冷笑一聲:
「那些奸佞小人為我求情。」
「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
「陛下若真信了他們。」
「才是真正的是非不分,黑白顛倒!」
景和帝靜靜地聽著,不置可否。
牢房裡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燈籠里燭火偶爾爆開的噼啪聲。
他目光深沉地盯著我看了許久:
「沈舟,你當真不怕死?」
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猛地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隨後放聲大笑起來。
顯得無比張狂,又無比悲壯。
「怕死?哈哈哈!陛下,你錯了!」
我停止大笑,眼神凜然: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死,有何懼哉?」
「若沈舟一死,能換來陛下的片刻清醒。」
「能讓陛下看清身邊小人的真面目。」
「能為邊關將士換來幾車棉衣。」
「能為江南災民換來幾斗糧食。」
「那沈某便是死得其所,含笑九泉!」
我說得慷慨激昂,自己都快要被感動了。
這演技,不拿個影帝都說不過去。
景和帝死死地盯著我。
片刻過後,他緩緩站起身。
理了理身上那件樸素的常服。
「好一個『留取丹心照汗青』。」
他丟下這句話,沒有再看我一眼。
轉身就走出了牢房。
獨留我愣在原地,有點懵逼。
不是,你這就走了?
這劇本不對啊!
按照流程,他不應該是被我的進言所激怒。
然後惱羞成怒地讓人把我拖出去砍了嗎?
怎麼就這麼走了?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
牢門外那個老太監又走了進來。
手裡還捧著一個托盤。
哦,原來是送毒酒來了。
也行吧,毒酒就毒酒,效果一樣。
我昂首挺胸,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
然而那位老太監卻緩緩展開了一卷聖旨。
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沈舟。」
「不畏強權,忠言逆耳,其心可嘉,其志可表。」
「實乃國之棟樑,社稷之幸,朕心甚慰。」
「即日起,擢升沈舟為從三品禮部右侍郎。」
「入值內閣,參議國事。」
「另,賜府邸一座,黃金千兩,錦緞百匹。欽此!」
老太監念完聖旨,笑眯眯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