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說,我嫁給裴亦寒,實屬高攀。
連我自己都這樣覺得。
直到一日,他的臉被劃傷。
「如今這臉不像他,你便厭倦了嗎?」
他捂著傷口,心碎地望著我。
我:??
像誰??
1
裴亦寒陪太子練劍,不慎被劃傷了臉。
在後院聽聞此事,我急忙趕往裴亦寒的書房。
幾根手指捧著裴亦寒的下巴。
細細查看傷口。
傷口在眼下,雖然只有一寸。
卻離眼睛極近。
裴亦寒不自然地別開臉。
望著指尖,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冒犯他。
我與裴亦寒成婚一年。
從來都是表面相敬如賓,實則貌合神離。
更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
裴亦寒年紀輕輕,官至正一品,一派莊重嚴肅。
無論婚前,還是婚後。
我雖然對他心生愛慕。
卻也畏懼。
「怎麼傷得這樣嚴重?」
裴亦寒的樣貌生得極好。
成親之後,幾次他同我說話,我都被這張臉勾了神,什麼也沒聽進去。
每次被他察覺我對著他的臉發獃。
他總是黯然皺眉。
拂袖離去。
其實我心裡清楚,他總是厭倦我的。
眾人皆說,我嫁給裴亦寒,實屬高攀。
連我自己都這樣覺得。
我接過府醫遞來的藥膏。
2
「這傷口會留疤嗎?」我詢問道。
話語剛落,府醫還未回答。
裴亦寒本是淡淡的神情,即刻便變了臉色。
拂袖讓府醫退下。
似乎有些生氣。
我小心翼翼地為裴亦寒的傷口上藥。
靠近看來,竟然發現傷口如此深。
恐怕就算癒合。
也是要留疤的。
不禁神色愈發擔憂。
「我的臉好看嗎?」他突然問道。
伸手阻止我上藥的動作,被迫與他對視。
距離實在是太近。
他的眼神很是侵略,仿佛我的心中所想,都能被他窺探到。
我本想錯開他的視線。
卻被他另一直手按住腰部。
他的手臂略微發力,我整個人瞬間跌坐在他的懷裡。
「嗯?」
他的神情依然淡漠。
「好看。」我硬著頭皮回答。
實在不清楚他今日行事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你喜歡嗎?」他接著又問。
「喜歡。」
這話卻不假,我一向痴迷裴亦寒的容貌。
每次看話本,都是代入這張臉。
「你是喜歡我的人,還是我的臉?」
裴亦寒問這句話的表情,和剛剛的完全不一樣。
帶著一種不明意味的威脅。
我糾結地咬著下唇冥思。
裴亦寒素來不近女色。
與我議親已有二十二,京中其他青年才俊這個年齡都當爹了,唯獨只是他,遲遲未有婚配。
也有不少貴女戀慕於他,更有甚者當眾示愛。
通通被他冷漠拒絕,沒有留一絲情面。
可為什麼最後選擇我?
以前我與裴毅交好,裴毅是裴亦寒的侄子,與我年齡相仿。
同我一樣喜歡看話本。
同我一樣喜歡男子。
也曾問過他是否知曉其中緣由。
他說:「我小叔被逼婚逼得緊,其他女子惹他厭煩,唯有你每次見他,如鼠見貓跑得飛快。若是日後娶你,你一定不會饞他身子,他也能保住他的清白。」
我確實有色心沒色膽。
「他為什麼要保住清白?」
裴毅謹慎地望了望周圍,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耳邊說道:「我懷疑小叔同我一樣,不喜歡女子。」
「並且他早有心上人。」
聽到這句話,我感覺天塌了。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驚!
裴亦寒是不是知道我已經知曉他的秘密。
故意試探我?
「裴大人容貌俊朗,神似謫仙,常人都會喜歡的。」
「若是與裴毅相比呢?」
我已有一年沒有見過裴毅。
當初他被裴家丟進軍營,嘴角都咧到耳朵後跟,臉都快笑爛了。
死丫頭,命真好!
見我走神。
裴亦寒沉著臉,在我的腰間捏了一下。
我面色有些心虛。
一定要給裴毅保守好這個秘密。
錯開他的視線,低頭自顧自說道:「你們是叔侄關係,自然有幾分相似。」
「雖然裴毅長得有些嬌氣,內里還是很有男子氣概的!」
裴亦寒打斷我,「停——別說了。」環在我腰間的手臂稍稍卸力。
我與他便這樣沉默許久。
重點是我還跨坐在他的腿上。
突然,下腹一痛。
有一股熱流湧出。
瞬間意識到,這是月事到訪。
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我瞬間起身,推開裴亦寒。
神色緊張地朝門外走去。
「如今這臉受傷不像他,你便厭倦了嗎?」
已經跑到門外,突然聽到這一句。
我:??
像誰?
這月事來得可真是時候!
也不知道有沒有沾到裴亦寒的衣服上。
3
被幾位丫鬟遮掩著,終於回到院中。
連忙換下衣物,仔細地翻看外袍。
果然看到一抹鮮艷的紅色。
看來定會沾到裴亦寒的衣物上。
我焦急地在屋中踱步,思索對策。
若是裴亦寒發現,我以後怎麼面對他?
若是裴亦寒沒有發現,穿出門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
不容片刻耽誤。
我連忙帶人去尋裴亦寒,目前重中之重,便是阻止他出門。
書房、花園、堂廳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終於在他平日休息的院落。
得知他的蹤跡。
「大人正在沐浴,是否要小人進去通報一聲?」
裴亦寒正要洗澡?
那他肯定要脫衣服。
若我現在進去,將他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來,那一切事情就解決了。
我也不用面對任何尷尬情況。
揮退小廝之後。
我便躡手躡腳地向內室走去。
極力控制著力道,推開內室的木門。
「吱——」
小聲暗罵著裴亦寒,「門壞成這樣,不修嗎?」
「誰?」
冷漠威嚴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我夾著嗓子,「奴婢來取大人換下的衣物,好拿去清洗。」
「哦?那你先進來。」
裴亦寒的聲音帶著沙啞。
聽到他的回答,我鬆了一口氣。
嘻嘻~
還好我機智!
有了正經理由,我便大搖大擺地走進內室。
一眼便看到屏風後面的身影。
裴家世代從軍,行事豪放不拘小節。
沒少被御史台詬病。
幸好這代有個裴亦寒,堪稱文武雙全。
裴亦寒沒有選擇從軍,而是早早入仕,在朝中多年頗有建樹。
想來同裴家有很大關係。
隔著屏風,隱約之間能看到他的身影,寬廣的肩部和健碩的肌肉曲線虛幻地映在屏風上,不禁想起跨坐在他身上的場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男人的肌肉是多麼緊實有力。
那道身影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房間的溫度不斷攀升。
我暗暗掐自己幾下。
現在可不是我色膽包天的時候。
必須找到他換下的衣物,快些離開才是要緊的。
4
內室燈光昏暗,找起來實在費勁。
「進來服侍。」
突如其來的一聲,差點把我的魂嚇飛。
搞什麼?
他不是不喜女子觸碰嗎?
「奴婢這就來。」
我一邊口頭應付著,一邊尋找衣物。
終於在眼前一處,發現他換下的衣物。
我真的是眼瞎。
管他裡衣外衣,我通通全部抱在懷裡。
正準備溜之大吉。
抬頭卻發現,一個寬大修長的身影,披著錦白長袍,窄腰精瘦,裸露大片胸膛還掛著水珠。
我雖然閱本無數,但是哪見過這種香艷場面。
直接給我干懵了。
「夫人這是做什麼?」
裴亦寒目光幽深,不解地望著我。
我摸了摸鼻子,還好沒有流鼻血。
「我這有事找你,沒想到你在洗澡,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我這就走!」
抱著衣服,正準備繞過他。
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我換下的衣物,你也要一併拿走?」
啊這?
我絞盡腦汁,胡亂捏造一個理由。
「我們成親已有些時日,但是肚子一直沒什麼動靜。」
「母親特意給我尋得偏方,將夫君的日常穿過的衣服,放在床榻下面,待到七七四十九天,女子便能懷孕。」
裴亦寒淡淡瞥我一眼,探究地問道。
「這偏方真能助孕?」
見他如此詢問。
我回答得更加理直氣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裴亦寒慢條斯理地整理腰間衣帶。
腳下卻步步緊逼,直到我退無可退。
整個人跌坐在椅凳上。
「停——」
只見裴亦寒抬起左手,搭在椅凳扶手處。
趴在我的耳邊徐徐說道:
「夫人,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找我比較有效果?」
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我與裴亦寒成親那麼久,還未曾圓房。
若不是今日提起。
我倒是徹底將這事給忘了。
裴亦寒會不會覺得我急不可耐,特意說這些話來暗示他。
「那不如今晚我們……」沒等他說完,便被我打斷,「今日我身子不方便。」
「要不,下次約?」
因為他伏著身子。
衣服底下的風光,我這個位置一覽無餘。
身下又是一陣熱流。
果然這幾天……
受不了一點刺激。
「剛剛來的?可真會挑時候!」
裴亦寒嘴角攜著一抹笑,眸光越來越暗淡,無端帶著一股怨氣。
「也對,你一向排斥與我親近。」這句話聲音極小。
小到什麼程度呢?
小到我都沒有聽清,「什麼?」
「沒什麼,就算夫人真的來月事,今晚我也照樣去主院!就當陪著夫人,共渡難關!」裴亦寒挑眉說道。
話里話外不容我一絲拒絕。
「大人,還真是有情有義啊!」
陪我共渡難關?
蒼天啊!
聽到沒有!
以後就讓我的月事轉移到裴亦寒身上吧!
5
「那我等大人用晚膳,大人平日喜歡吃些什麼?」
他倒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問。
一時愣住。
趁著裴亦寒走神。
我慢慢滑動身子,從裴亦寒的臂彎與椅子間的空隙中鑽了出去。
抱著衣服就向門外跑去。
那叫一個身手敏捷至極。
「那我看著安排吧。」
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這天,裴府的下人都看見,我抱著一堆裴亦寒的衣物,在府中狂奔。
像是身後有狗追著一般。
等我回到主院,立刻吩咐丫鬟,將我那些話本藏好。
裡面都是一些虎狼之詞啊。
千萬不能讓裴亦寒看到。
「小姐,大人今晚真的會過來嗎?」
侍女綠芽妥妥一個事業型丫鬟,隨時做好宅斗準備,可惜裴亦寒後院只有我一個,很是限制她的發揮。
「是啊,他是這麼說的。」我點頭說道。
「可惜小姐今日來月事,不然今晚加把勁,明年府中便能多添一位小主子。」
綠芽看我的眼神。
那叫一個痛心疾首。
「綠芽,你一個黃花大閨女,說什麼虎狼之詞!」
「你先吩咐廚房準備晚膳。」
我催促著綠芽離開。
她的眼神太過凌厲。
實在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