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宴婚後第二年,我失憶,忘記我們正在鬧離婚。
習慣性橫胯欺上,反被掐腰掀翻。
他冷然睨眸,語帶嘲意:「這次,又想算計什麼?」
我一愣,忽然看到彈幕:
【好髒的女配!一邊倒貼男主,一邊勾引男二!】
【為了舔男主,女配還要把男二的孩子打掉!毒婦!】
【她還不知道吧,男二已經對她死心,準備簽離婚協議了!等她把孩子打掉,男二就徹底解脫,可以和逃跑的女主開始新生活了!】
【到時候男主男二都是女主的,任憑女配怎麼折騰,都只是襯托女主光環而已咯!】
我:???
什麼什麼?
沈宴居然要跟我離婚?!!
1.
彈幕瘋狂輸出時,我只注意到一件事。
那就是。
沈宴要跟我離婚!
我回過神,剛被推下大腿不到三秒,立馬提起小裙擺,橫胯再次一屁股坐上去。
男人呼吸驟沉。
不等他反應,我雙手扯住他的睡衣領口,帶著鼻音質問:「沈宴!你、你是不是想跟我離婚?」
「你出軌了是不是?!」
「什麼?」沈宴後背貼著椅背,眉頭皺起。
見他反應平平,我更是吸了吸鼻,眼淚不受控制地率先砸下。
「嗚嗚嗚!你居然是個出軌渣男!」
「我們才結婚沒多久哇!你怎麼能這麼快就變心呢?!」
「你就算……就算要變心,至、至少也得先把我安頓好呀!」
「安頓?」他似是不明所以,帶著幾分狐疑地尾音上挑,眼底一絲鋒芒掠過,「你要我安頓你什麼?」
「阮稚寧,你到底又在耍什麼把戲?」
我抽抽噎噎著,順道抽空抹了一把眼淚。
緩了緩,哽著聲,理不直氣也壯:「當然是安頓我的後半生幸福啊!」
「當初結婚你發過誓,要對我這輩子都負責的呀!」
「現在你要出軌,你要離婚,那你當然就得給我另外找個暖床老公呀!」
「……」
沈宴俊美無儔的臉露出幾分難言的複雜情緒。
天生上翹的眼尾甚至幾不可察地抽抽幾下,隨後深呼吸,像是在極力壓下某種情緒。
「阮稚寧。」音色恢復如常的清冽,比以往更多出幾分寒霜。
我心頭莫名咯噔一下。
直覺告訴我,他接下來的話,我多半不愛聽。
「我不管你又要作什麼,但是……」聲微頓,幽深眼底毫不掩飾的審視與疏離,「出軌的人,是你。」
「想離婚的人,也是你。」
他單手包住我的雙手腕骨,忽然傾身靠近,溫熱氣息裹挾冷意掠過我的耳畔。
「如你所說,是不是應該,你來給我安排一個出軌對象?」
帶著嘲意的語調,如蛇吐信般,鑽入我的耳膜。
霎時間,我如遭雷劈。
我出軌?
我離婚?
怎麼可能?!
2.
我慌忙看向那半透明且不斷刷新的彈幕。
滿屏的問號和驚嘆號,以及對我的惡語罵評,沒有一條是可用信息。
這些彈幕,怎麼跟廢物似的!
大腿被捏住,挪開,推下。
黑沉沉的眸子裡映襯著我喪氣的臉,他幽幽起身,慢條斯理地扣上剛被我扯開的扣子。
「我……」我張著嘴,想要解釋點什麼留住他。
可大腦一片空白,聲音卡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般地俯視著我。
就這樣靜默、冷然地跟我四目相對,像是在等待什麼。
時間一點點流逝,那雙深不見底的眸越來越黯淡。
就在這時,一個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打破靜謐。
是沈宴放在床頭的手機。
霎時,廢物般的彈幕炸開了鍋:
【是夏薇打來的!她為了傅擎川去應酬,被灌醉了,打電話來找男二求救呢!】
【男二快接!我要看男主追妻火葬場,男二深情上位!】
【笑死!她脫光勾引,男二都不帶理的!活該!】
【女配傻了吧?那麼好的老公不要,跑去跪舔傅擎川三個月!】
我確實傻眼了。
傅擎川?那是什麼東西?
我為什麼毫無記憶?
而且還是……跪舔?三個月?
我幾乎本能地低頭,掃了一眼小腹。
絕不可能!
沈宴是我當初在生日宴見第一面就喜歡上的人。
更何況,我花了一年兩個月零十八天才讓他答應交往,費盡心思才忽悠到他跟我結婚。
我怎麼可能拋下他,去跪舔別人呢?!
可,如果彈幕說的是真的,那沈宴這段時間,該有多恨我?
難怪他會對我這麼冷漠……
3.
愣神間,沈宴已經掛斷電話,走著出去。
我火速爬起跳下床,緊追其後,忙喊話:「等等我!我也去!」
他下樓的動作頓住,沒回頭,只略微側目。
語調冷淡,帶著防備,「你去做什麼?」
「我……」
我咬唇,像咬了數據線的貓,莫名心虛。
去做什麼?
當然是去盯著他和那個夏什麼薇啊!
我低下頭,光著腳,右腳碾左腳。
踟躇著,小聲囁嚅:「我……我就是想跟著你。」
男人冰冷的視線在我身上定住片刻,「阮稚寧,你到底……」
「我發誓!我什麼都不做!我就安靜待在你身邊!」
「我用我這輩子都不能吃水晶蝦餃發誓!」
「……」
我以為他即將鬆口,卻聽到他聲線冷硬:「不行。」
「你在家裡待著。」
說完,他邁開腿,大步流星地下樓,出門。
看著他在玄關穿鞋的背影,我咬咬牙,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一路快跑到車庫。
車鎖剛解,我就拉開副駕駛的門,逕自貓著腰坐了進去。
等沈宴靠近車前發現我時,我已系好安全帶,笑著沖他招招手。
他站在車外,看著副駕駛上的我,眉頭輕蹙:「下車。」
「才不要。」我別開眼,有幾分心慌地催促:「快走吧,別讓人等你等你太久了,不禮貌。」
「……」
那道幽深複雜的目光盯著我看了片刻。
帶著審視探究,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無奈。
他沒再堅持讓我下車。
而是沉默地繞到駕駛位,拉開車門,發動車子。
車子在夜色里疾馳。
彈幕在罵:
【我靠!女配的手段也太賤了!男二去找女主,她跟著去准沒好事!】
【是不是我錯亂了,我怎麼覺得女配中暑暈倒再醒來後,好像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我也啊啊啊!我甚至覺得女配傻夫夫的啊!跟之前惡毒猙獰的樣子完全不同!】
【樓上幾個是共情惡女了嗎?男二被公開綠了三個月,我只會心疼男二!女配粉死遠點!】
……
4.
車燈點亮會所外的黑暗,引擎熄滅。
一道幽幽視線落在我腳上。
我側過身,幾乎本能地張開雙臂,聲音裡帶著以往慣用的甜軟地開口:「急著追你,忘記穿鞋了。」
「要阿宴抱抱~」
話語裡是一貫的理所當然。
以前倒追他的時候,我就喜歡這樣有理無理地對他撒嬌。
到後來更是各種地求抱抱親親。
每回他都會紅著耳尖,彎腰將我抱起來,滿足我的一切所求。
沈宴搭在車門上的手有一瞬的僵滯。
他微微怔了一下。
冰封的眼底迅速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近乎懷念的震動。
但很快,那點微弱的星芒就被更加冰冷的寒霜覆住。
他別開視線,喉結微動。
「別跟來。」
語氣冷硬,帶著刻意的疏離感。
他打開車門,半點留戀也無地下了車。
我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沒穿鞋的腳,再看了看滿屏的惡語。
最後還是推開車門,跟了過去。
光腳踩在剛下過雨的地面,濕膩沙礫立即沾滿的感覺,噁心得我汗毛豎起。
天知道,我從小就沒這麼髒過。
嗚嗚~
但是沒關係,追上老公、保衛我的愛情,更重要!
會所門口燈火輝煌。
我踮著腳尖,小跑追著。
沒跑幾步,沈宴忽然停下,似無奈、似煩躁、似意外地回過頭,眉峰緊擰。
「阮稚寧,你……」
話沒說完,就被會所傳來的響動打斷。
5.
一個穿著職業裙裝的女孩,正步履蹣跚、搖搖晃晃地走出來。
她髮絲微亂,眼神迷濛,看上去應該是喝多了。
看彈幕激動的炸評,顯然這就是夏薇。
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個眼神輕佻、明顯不懷好意的男人。
「……這就走了?夏小姐酒量好,陪我們再喝幾杯啊!」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高大挺拔的身影,如黑豹般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
他的臉廓深邃冷硬,散發出一股未加掩飾的肅殺戾氣。
和沈宴的清冷內斂截然不同,這個人渾身上下寫滿了絕對掌控的霸蠻。
他直接無視那兩個男人,近乎粗暴地攥住夏薇的手腕。
並在她反應過來掙扎之前,用力地拽進懷裡。
絲毫不顧女方被拽得腳步踉蹌、姿態狼狽,徑直把人往旁邊已開好車門的邁巴赫丟進去。
「傅擎川!你、你放我下去!」驚呼聲從車裡傳來。
那個叫傅擎川的男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冷漠地關上門。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冷酷霸道而不容置喙。
他看起來,像是會家暴的樣子。
我心有餘悸地咽了咽口水。
就這貨?我竟然舔了三個月?
我腦子瓦特啦?
【臥槽!不愧是霸總男主!嗑到了嗑到了!】
【女主被男主帶走,今晚最好就醬醬釀釀,不然我還是嗑深情男二!】
【心疼男二,被老婆綠完,又被女主丟下。】
【女配這下氣得不輕吧?前腳求歡被男二推開,後腳看著男主對女主英雄救美!哈哈!】
【管她氣不氣!反正她都已經預約好要打掉孩子了,這種毒婦管她幹嘛!】
一條突兀的彈幕,如同尖刀般刺入眼帘。
我瞬間,渾身僵冷。
連腳上又濕又髒的噁心感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浸漫全身的震愕和後怕。
打、打掉……孩子?!
我?!!
「不跟去嗎?」
就在這時,一道壓得極低的清冽聲,在我耳邊輕輕響起。
我僵硬地仰臉看去,腦子裡一片茫然。
沈宴目視前方的馬路,聲音不疾不徐:「費盡心機地跟來,不就是為了他?」
「親眼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帶走別人。」
他頓了頓,緩緩偏過頭,目光嘲弄地從我的腳面掃向我的臉。
「滿意了?嗯?」
6.
長睫在他眼瞼覆下一片陰影,將他的眉眼染得更加幽暗。
不知怎地,我忽然,好心疼。
我的心上人是你啊,沈宴。
那個家暴男,我怎麼可能看得上啊!
他根本就……比不上你。
一想到沈宴這三個月的經歷,我鼻頭一酸,未語淚先流。
沈宴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輕顫一瞬,變得更加幽冷。
他朝我逼近一步,聲音比剛才更低沉冰冷。
「哭什麼?想要就去追回來。」
「死纏爛打,不就是你……慣用的伎倆?」
「以前怎麼纏著我的,現在就怎麼纏著他,你是阮家最寵的千金小姐,想要什麼,不都總能得到嗎?」
帶著薄繭的指腹觸碰我的臉,擦掉上面的濕意。
動作熟稔,和一直以來那樣的溫柔。
可他眼裡的寒意,更冷了。
冷得像一把冰刀落在我身上,刮骨般地疼。
他緩緩收回手,無形的壓力讓我呼吸困難。
「不用在意我,畢竟……」
清冽音色如同淬毒的針尖,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