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從那時做到現在。
結婚時江池野還給傅清識送了一面錦旗,上書一?ū??個簡單的數字:
「6。」
我當時不懂什麼意思。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江池野會不會早就清楚傅清識的真面目了?
11
吃飯的地點約在一家會員制的私廚。
我坐下時,江池野將手邊的紙袋遞給我:「禮物。」
「你明知道我不收。」
「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他說,「到時候你也要買禮物寄給我。」
「好吧。」
他盯著我看幾秒,起身幫我倒茶:
「他對你好嗎?」
我無奈失笑:「每次都是這一句,你怎麼還沒死心啊?」
他也笑:「這不是想趁著出國前再看看有沒有機會嘛,要是有機會我就不出國了。」
我看向他。
他立馬收回話頭:「開玩笑的。」
飯菜上桌,江池野邊吃邊問:
「我聽說他前段時間出意外,傷到頭了?」
「別拐彎抹角,你要問什麼直接問。」
江池野果然很直接:「影響你對他的感情了嗎?」
我果斷回答:「沒有。」
哪怕得知傅清識騙了我三年,我心底有的也是委屈和憤恨,卻從沒想過要和他離婚。
江池野垮著臉:「你怎麼會這麼喜歡他啊!」
說實話,我也好奇這個問題。
在我看來,傅清識犯的錯誤是原則性的。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可詭異的是,在我得知他騙了我三年後,除了被戲耍的荒唐外,我還被他激起了勝負欲!
就像是他當初屢次拒絕我,於是我下定決心要把他追到手一樣。
他簡直像是我命里的劫。
「其實傅清識前段時間找過我。」
「嗯?」
他笑:「你絕對猜不到他找我做什麼。」
我試著猜測:「總不會找你問我喜歡什麼吧?」
江池野眼底流露出驚訝。
「你竟然猜中了!」
我更驚訝!
因為我沒想到傅清識真的會去問!
他那人骨子裡是有點驕傲的。
我還在追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表明不喜歡我在追他的同時還和其他男人有牽扯,如果我做不到的話,就趁早放棄。
我那時對他正上頭,哪可能放棄。
我幾乎恪守和所有男人的距離,包括眼前的江池野。
因為傅清識明確說過他不喜歡。
看來這次失憶真是傷到腦子了。
為了知道我喜歡什麼,連討厭的情敵都可以求助。
我好奇:「你怎麼答的?」
江池野得意:「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
我笑了笑,他又開口:「不過前兩天在瞿董的生日宴上,我遇到他了。我當時玩笑似的問他,還想不想知道答案。你猜他怎麼說?」
「說什麼?」
「他說,『一個追了 13 年都沒追到手的人的答案,不值得我參考。畢竟,怎麼答都是錯的。』」
江池野模仿完傅清識的語氣,罵一聲:
「狗日的嘴真毒啊!」
我心有戚戚地點頭。
正想安慰,卻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傅清識怎麼會知道江池野追了我多少年?
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我只知道大概是從初中開始的。
而傅清識作為一個缺失了部分記憶的人,怎麼能精準地說出別人追我的時長?
我表情不對,江池野立馬看出異常:
「怎麼了?」
「你前兩天遇到他的時候,有覺得他哪裡奇怪嗎?和以前相比。」
江池野想了想:
「前兩天倒是沒什麼怪的,和以前一樣,還那麼討厭。硬要說的話,還是他問我你喜歡什麼的時候更奇怪吧?」
我的腦子轟地一聲。
傅清識會去問江池野我喜歡什麼,這?ù?確實奇怪。
但他那時候是缺失了部分記憶的。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排斥江池野,於是求助了這位曾經的情敵。
但前兩天的傅清識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他已經恢復以往對江池野的毒舌刻薄態度,那是不是說明……
他恢復記憶了?
12
我決定試探。
如果傅清識真的恢復記憶,那他一定會露出破綻。
我故意在外面待到晚上十點。
期間傅清識打過幾通電話來,我都沒接,皆以敷衍的「有事」打發回去。
進家門時,他正倚靠在落地窗邊。整座城市的夜景成了他的陪襯。
他的背影顯得落寞又孤寂。
我低頭換鞋。
傅清識遞來一杯水,低頭皺眉:「香水味怎麼這麼濃?」
我抬手臂聞了聞,一臉無辜:「有嗎?」
肯定有。
是我和江池野分別時,故意借他的香水往衣服上噴了兩下。
我狀似無意地說:「可能是不小心沾染上了。」
「他抱你了?香水味這麼濃!」
這語氣陰惻惻的。
我忙抬頭看他,?ū??卻發現傅清識的表情一秒無辜,「……感覺不太好聞。」
我端起水杯,戰術性喝水。
傅清識的視線落在江池野送的禮物上。
我解釋:「一個朋友送的,他要出國了。」
「江池野?」
我佯裝意外:「你記得?」
他眼底泛起冷意:「怎麼會不記得。」
這表情我太熟悉了。
傅清識以往每次提到江池野,都是這副表情。
我那時以為他純粹地討厭他,現在想想才明白,傅清識討厭的是我身邊的江池野。
「今天一整天都和他待在一起嗎?」
其實就吃了頓飯。
但要刺激傅清識的話,怎麼能不撒點小謊呢。
我點頭:「他竟然還喜歡我,真的好長時間了,想想真是怪長情的。」
傅清識掰過我的腦袋:「不准想他!」
我被迫注視著傅清識的眼睛。
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
這下我確定他已經恢復記憶。
因為只有恢復記憶的傅清識,提起江池野才會是這副表情。
他可不會傻乎乎地去問江池野我喜歡什麼。
我有些怔愣。
在想,是什麼時候恢復的?
可以確定的是兩天以前。
因為他那時面對江池野已經恢復毒舌。
可他昨晚竟然還裝成沒事人一樣繼續和我玩手銬 play!
我暗罵一聲狗男人。
隱隱的勝負欲上頭,我決定將他一軍:
「其實我以為你會不記得。」
「嗯?」
「你失憶了啊!」我說,「我早就知道了,你記得所有唯獨忘記我的事。」
傅清識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呆滯:
「你知道了?」
「嗯。」
「什麼時候?」
「書房那一晚,我看到了你和郁泊懷的聊天記錄。」
傅清識沉默許久。
他抓我手臂的力度變輕,像是害怕又像是膽怯:
「那你對這件事是什麼看法?」
「我覺得還挺好的啊。」
我雙手攬住他的脖頸,將自己掛在他身上,「這段時間我們不是很愉快嗎?其實我不太喜歡以前那個你,總是板著一張臉。」
「但是失憶的你就不這樣啊,體貼又溫柔,細心又耐心,比以前要好多了!」
我滿是依賴地說:「我就喜歡失憶的你。」
傅清識表情空白。
我偷笑,又添一把火:「你這輩子都不要恢復記憶才好呢!」
他徹底呆住了。
13
傅清識明顯悶悶不樂。
他已經在書房待了快一小時。
面前的書桌上擺著一本書,但他一頁都沒翻過。
臉上的表情相當懷疑人生。
他不爽,我就爽了。
我美滋滋地回到房間。
在想,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是繼續裝失憶迎合我呢,還是賭一把表明他已經恢復記憶?
我莫名有些期待。
接近零點,傅清識才從書房躺到我的身邊。
他呼吸放得很輕,像是怕打擾我。
臥室僅剩一盞小夜燈。
昏暗的環境里,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之前的那個我,是哪裡不好?」
我裝高冷:「說不清楚,就感覺他沒什麼意思。」
「但是你追了他三年啊。」
「追不到手才有意思,追到手就感覺沒什麼意思了。」我評價,「寡淡,無味,像白開水。」
傅清識又沉默了。
我假裝體貼安慰他:
「你沒必要介意啊,你又不是他。你現在是失憶的,我喜歡你的。」
「那萬一我恢復記憶呢。」傅清識說。
我怔住。
我在想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恢復記憶的話,我的保質期能有多久?還是兩個月?」
「這個……」
他倏地笑了笑:
「早知道你兩個月就能玩膩我,當初就該讓你再追三年的。」
我生氣地踢他一腳:「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傅清識說,「其實我早就喜歡你,甚至在你喜歡我之前。我對你一見鍾情。只是那時候我怕我留不住你,所以我才選擇暗地裡勾引,硬生生讓你追了我三年。」
我萬萬沒想到,傅清識竟然開始自爆!
我著實呆住。
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是該裝驚訝,還是裝生氣?
傅清識笑一聲:「現在還覺得我寡淡無味沒意思嗎?」
我清了清嗓子,嘴硬道:
「也就這樣吧,沒什麼特別的。」
傅清識的眼睛看過來:「我以為你會生氣。」
「嗯?」
「以你的脾氣,在你得知我早就喜歡你、卻還勾引你追求我的時候,你會生氣。氣我騙了你,氣我戲耍你,你會恨不得一刀解決了我。」
「……」竟然被猜中了!
傅清識得出結論:
「所以,你其實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沒必要再瞞,我索性「嗯」一聲:「還是書房那晚,我意外知道的。」
傅清識冷笑:
「以前我只覺得季辰守不住秘密,沒想到郁泊懷也是個大嘴巴。」
我忙辯解:
「郁泊懷沒特意告訴我,是我自己知道的。」
他沒在這種事上多糾結, 只是說:「那我這種表面高冷實則心機的綠茶白開水男, 不能吸引你的興趣嗎?」
「……」
「再告訴你一件事。」
傅清識說, 「其實我恢復記憶了, 也在那一晚。」
他補充:「在你讓我去衣帽間換上那套情趣西服的時候。」
我瞪大眼:「你竟然那時候就想起來了!」
「是。」
「那你這些天還和我玩這麼多……」
傅清識以前不是這樣的。
情趣西裝是他明確說過不穿的,可我沒想到他從那時候起就在偽裝。
我想起這段時間的醉生夢死。
又想起這段時間放浪形骸的傅清識。
一時間震驚得無以復加!
「現在還覺得了解我嗎?現在還覺得我寡淡無味沒意思嗎?現在還覺得我不如那個失憶的我會玩嗎?」
我罵他:「你真是瘋了!」
傅清識傾身過來抱住我。
我這才發覺他的身體在細微地抖,其實他在害怕。
而他埋首在我頸窩, 痴痴地笑:
「老婆,遇上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瘋了。」
14
我平生有兩大愛好。
高嶺之花下神壇,天之驕子為我痴為我狂。
如今這兩大愛好都被傅清識一一滿足。
我莫名在想, 其實這也算某種意義上的天定良緣吧?
傅清識還壓在我身上。
他挺重的,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但我沒推開他,只是問:「傅清識,我當初追你的時候, 你在想什麼?」
「在想我怎麼這麼能忍。」
「嗯?」
「明明滿腦子都是喜歡你、好喜歡你,面上卻還要裝作不在意、不在乎, 原來我真的很能忍。」
「你就這麼喜歡我嗎?」
「是。」他肯定地說,「我就是這麼喜歡你。」
我莫名就覺得,沒必要再試探了。
我摸著他微微刺手的後腦勺, 輕聲說:「其實我剛剛是騙你的。」
「嗯?」他抬起頭。
「說你寡淡無味那幾句。」
我解釋,「我今天猜你可能恢復記憶了, 但我一想到你繼續瞞著我騙我,我就特別生氣, 所以就……」
「所以就選擇刺激我?」
我點頭。
我清楚地知道怎樣才能刺激到傅清識,我清楚地知道他的軟肋是什麼。
但我沒想到他能這麼破防。
一想到他剛才一連串的自爆,我是又氣又想笑。
傅清識泄憤般低頭啃咬我的鎖骨:
「現在覺得我有意思嗎?」
我哄他:「特別有意思!」
誰知他更氣了, 直接用嘴來堵我的嘴。
很纏綿的吻。
我快要溺斃在他的呼吸里,耳側全是他壓抑的喘息聲。
傅清識捧著我的臉,眼睛注視著我。
我很難形容他這時候的眼神。
像如夢初醒,又像是劫後餘生。
他嗓音低啞:「寶寶,你要一直喜歡我。」
我承諾:「我會的。」
「我不信。」他遲疑兩秒,又說, 「你真的要一直一直喜歡我。」
「我真的會。」
「我不信!」他低頭撕咬我的唇。
像野獸, 有點痛,我沒忍住罵他:「傅清識, 你別發瘋了。」
他這才消停。
濕漉漉的眼睛盯著我,這時候又像小狗, 在搖尾乞憐:「你要用一輩子來證明,我才信。」
如果是以前。
如果是那個勝負欲滿滿的自己, 此時此刻我可能會說:你愛信不信。
但今天的傅清識讓我心軟。
我捧著他的臉,很認真地問:「我追了你三年, 你怎麼還會這麼沒有安全感?」
我親他,一下又一下。
「我就是喜歡你啊。」
「我本來就是喜歡你才追你的,就算你不勾引我,我也是要喜歡你的。」
「勾引我的人那麼多, 難道我每一個都喜歡了嗎?我從頭到尾不就喜歡過你一個人?傅清識, 不要害怕。」
我將吻印在他的額頭:「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
再對視,他已經淚眼婆娑。
我笑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哭啊。」
他吸吸鼻子:「這說明我這人感性、脆弱、敏感, 不像白開水,你會越品越有意思的。」
「……」我真服了!
誰家敏感脆弱感性人夫,快帶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