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朋友參加了一檔整蠱綜藝。
節目組在一個小山村扮鬼嚇唬嘉賓。
沒想到,卻引來了百鬼圍村。
可他們不知道,我是一名道士。
而我朋友,是唯一的地師傳人。
1
「大家好,我叫齊元洲,是一位通靈師。」
「我叫薛寬,是一名陰陽先生。」
兩人自我介紹完,都一齊轉頭看向我,我清了清嗓子:
「我叫陸靈珠,是一名道士。這位是宋菲菲,是我的徒弟兼助手。我會看相算命,測字摸骨,六爻紫薇,奇門遁甲,風水五行,尋龍點穴。
「我還會捉鬼驅邪,下蠱趕屍,跳神喊魂,降妖除魔。」
我說完以後,現場氣氛突然特別安靜。
薛寬一臉佩服地看著我:
「你可真敢編啊!」
齊元洲點點頭:
「你這樣編不行,賺不到錢的,現在的人不好騙了,大家都喜歡術業有專攻的,名頭還是越簡單越好。」
是這樣嗎?我撓了撓頭剛想解釋,導演已經走了過來。
我們正在參加一檔非常出名的整蠱綜藝節目,節目是在一個很老舊的廢棄山村裡拍攝的。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會假扮鬼來嚇唬嘉賓,嘉賓被嚇得越崩潰,節目的觀看人數就越多。
最近這節目組的收視率有些下滑,導演就想了個招。
他在網上找了幾個出名的玄學主播來當嘉賓,比起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普通人,大家更想看到這些號稱會抓鬼喊魂的玄學大師們,被嚇到時會是什麼反應。
「節目等會就要開始拍攝了,大家準備一下哈。
「陸靈珠喬墨雨,你們倆過來一下。」
我還沒反應,喬墨雨已經屁顛屁顛跟上去了。
2
這傢伙是開後門進來的,當初節目組請了我和宋菲菲以後已經夠人選,喬墨雨死皮賴臉地纏著宋菲菲。最後纏到宋菲菲實在是沒辦法,和製片人打了電話以後強行加塞了喬墨雨。
「我知道兩位都是有些真本事的,只是為了節目效果,希望你們在被嚇到的時候,能表現得好一點。」
光頭導演推了推眼鏡,遞給我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導演,什麼樣的表現算好一點?」
導演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了兩下:
「咳咳,就是反應誇張一點,激烈一點,不能讓觀眾朋友們失望嘛!」
我有些無語地看著導演:
「導演,我好歹是個靈異主播,被假鬼嚇到驚慌失措有點太離譜了吧,這是要我自己黑自己啊?」
喬墨雨也有些生氣:
「就是!我們倆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得加錢!」
加了錢的喬墨雨不顧我的反對,心滿意足地拉著我走了。
這是一個古老的小村落,村裡甚至有許多房子都沒有通電。
節目組歇在村子中心的祠堂處,破舊的祠堂上還掛著一塊白底黑字的牌匾,上面寫著「行孝思親」四個大字。
我抬頭看著匾額,這地方在以前是村裡辦喪事專用的,全村人的靈堂都設在此處,大廳的右側,還放著一具陳舊的棺材。
節目組可真會找地方,要是普通人,估計已經被這環境給嚇到了。
「好了,錄製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按照位置坐好。」
為了加強恐怖效果,節目組負責拍攝的人很少。放置好攝像機以後,導演和工作人員就全都清場,去另外一間屋子看視頻了。
3
我們五人圍坐在空曠的大廳上,房樑上吊著一個顏色發黃的舊燈泡。忽明忽暗的燈光,再加上一邊的棺材,恐怖效果直接拉滿。
「我們來講一句話鬼故事吧,怎麼樣?」
薛寬率先開口,他是平台上很火的一位陰陽先生,靠顏值走紅。
好多女的假裝自己遇見鬼去找他,最離譜的是還有假扮被色鬼上身的,為了占他便宜,女顧客們也是絞盡腦汁。
我不動聲色地掃了他一眼,皮膚白皙,身材高大挺拔,確實看起來有幾分姿色。
和他比起來,通靈師齊元洲就顯得平平無奇了。一米七左右的個子,小眼睛,黑皮膚,其貌不揚。
見我們都看著薛寬,齊元洲忍不住開口了:
「我先來吧,咱們一人說一個鬼故事,比比看誰的最嚇人。
「我給兒子蓋上被單哄他睡覺,他對我說:『爸爸,我的床下有怪物,你檢查一下。』我以為他在開玩笑,於是低頭檢查,但我看到了另外一個他。他躲在床下,低聲對我說:『爸爸,有人在我床上。』」
齊元洲捏著嗓子學小孩說話,尤其最後說到最後時,更是一把抓住了薛寬的腳踝。
「啊!」
薛寬大叫一聲從地上蹦起來,因為嘴巴張得太大,還噴出了口水。
我仰頭敬佩地看著他,這肢體,這表情,這演技夠厲害的,不知道導演給他加了多少錢。
「哎呀老齊,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
齊元洲笑得就差滿地打滾了,顯然對於嚇唬到薛寬這事非常得意。
薛寬有些尷尬,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我剛剛就是配合你一下,現在輪到我說了。」
薛寬和宋菲菲背對著棺材而坐,我和喬墨雨則是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4
薛寬剛說完話,我就看到棺材蓋輕微動了一下。
喬墨雨也注意到了,她朝我使了個眼色,然後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聽薛寬講鬼故事。
我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嘿嘿,宋菲菲等會肯定要被嚇一跳。
想到宋菲菲被嚇得一蹦三尺高的狼狽模樣,我不由得有些興奮。
薛寬還在繪聲繪色地說著故事,他身後的棺材蓋被緩緩推開,一隻乾枯的、青色的手伸了出來。
那手上的皮緊緊貼著骨頭,看起來很像一具乾屍。尖利的指甲又黑又長,乍看之下就和電影中常見的殭屍差不多。
這劇組的化妝師水平真好啊!
我和喬墨雨對視一眼,兩人不由得更期待了。
棺材中的人瞬間跳了出來,落在地上時寂靜無聲,連風都沒有帶起一絲。
我不由得大為佩服,這吊威亞的技術也太牛了吧,這扮殭屍的工作人員,肯定是練過武功的。
剛才落地那一下水平很高,沒點拳腳功夫跳不了這麼完美。
破爛的衣服,掉到沒幾根的灰白頭髮,還有那張皮包骨的青灰色的臉。
我越看越驚奇,像,這殭屍實在是扮得太像了!
一步、兩步、三步。
殭屍跳到了宋菲菲的背後,靜靜地站在那兒。
宋菲菲似乎感覺到了不對,她猛然站起來轉過了身。
「啊!」
期待中的尖叫聲響起了,不過是薛寬的。
5
他被嚇得連滾帶爬,眼淚都噴出來了。而宋菲菲則是面無表情,甚至還不屑地翻了一個白眼。
是了,她沒收導演的錢,所以不用演出被嚇到的模樣。
我和喬墨雨都很失望,宋菲菲這臭丫頭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居然毫無反應。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示意宋菲菲裝一下。她這麼淡定,讓我們等下很難演啊。
「啊!」
下一秒,宋菲菲痛苦又悽厲的慘叫聲響起,一隻手掌從她肩膀處穿出,尖利的指甲更是直接穿透了她的背。
她白色的襯衫被戳破了,穿身而過的五根黑色指甲上滴滴答答流著鮮血。
喬墨雨臉色大變:
「靈珠,不好!這是真的殭屍!」
那殭屍張著嘴低頭就朝宋菲菲脖子上咬來,宋菲菲一腳踢在他胸口處,將他蹬出去的同時把自己從他指甲上拔了出來。
我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我是天生的陰陽眼,任何鬼物在我的眼睛下都無所遁形。
可是這隻殭屍出現這麼久了,我居然沒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煞氣和屍氣。
宋菲菲捂著血淋淋的肩膀朝後快速退了幾步,我衝過去和那殭屍斗在一處。
等衝上前了,我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我轉過頭對扶著宋菲菲的喬墨雨大喊:
「喬墨雨,抄傢伙!」
喬墨雨把宋菲菲扶到一邊坐下以後轉身去角落裡拿袋子,剛才因為拍攝,導演不讓我們隨身帶著包。
所以我們就把包放到了牆角,那裡頭可都是我和喬墨雨吃飯的傢伙。
「靈珠!東西被人掉包了!」
6
喬墨雨左手舉著把塑料玩具劍,右手抓著把白色的米:
「糯米被人換成東北大米了!草!」
喬墨雨一臉的悲憤,她扔掉玩具劍痛苦的捶胸頓足:
「那可是老子的桃木劍啊!千年雷擊木做成的桃木劍啊!」
我暗自叫苦,這殭屍都進化成綠僵了,水火不侵,力氣極大,普通的三五個成年人根本近不了身。
眼下法器都被人調包了,要靠武力弄死這綠僵,實在是痴人說夢。
「額,你們這是玩啥呢?
「我去,導演組也太偏心了吧,你們的劇本咋那麼豐富,我們倆的啥也沒有?」
薛寬和齊元洲湊在宋菲菲邊上,正一臉好奇地看著她被鮮血染紅了的肩膀。薛寬還伸手摸了摸:
「你這血包咋弄的,咦,聞起來還有股血腥味,這是雞血還是豬血?」
「我靠,你們還聊上了!過來幫忙啊!」
這綠僵力氣太大了,被他打在身上好像被鋼板抽到一樣,疼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扭頭看去,薛寬和齊元洲在那研究宋菲菲的血,喬墨雨在一邊哀號她的法器,居然沒人上前搭理我。
奮力一腳將綠僵踢飛出去以後,那殭屍猶豫了一下,掉頭朝著宋菲菲幾人的方向蹦過去了。
「喬墨雨,快跑啊!」
喬墨雨作為地師,觀星風水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但是她自小就怕疼,怕累,武藝平平,估計水平也就和現在的宋菲菲差不多。
薛寬見殭屍蹦過來也不慌,反而迎面朝殭屍走了兩步。
「哇同志,你的妝化得可真好,而且你跳起來好遠啊!我看看你這指甲,嗬,怪硬的。老齊你看,這指甲是什麼東西做的?」
7
薛寬和齊元洲兩人性格活潑,都有點自來熟,這才認識沒多久,儼然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了。
此刻兩人正頭貼著頭、臉挨著臉捧著殭屍的指甲研究,喬墨雨見狀馬上扶起宋菲菲悄悄朝門口走去。
我凝神屏息地從懷裡掏出一張五雷符,這次出門身上帶的符紙少,其餘的全都在包里呢,用一張少一張。
殭屍被他們捧著手發了會兒愣,反應過來以後一巴掌抽飛了薛寬,然後死死掐住齊元洲的脖子將他像提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這種時候就看出身高的重要性了,這要提的是薛寬,他起碼腳尖還能著地。
「嗬,你,你玩真的?我,我不玩了……」
齊元洲兩眼翻白,小麥色的皮膚漲成了紅紫色,看著更丑了。
殭屍把他舉到自己身前,頭一歪就要朝他脖子上狠狠咬去。千鈞一髮之際,我從一旁躥出來,猛然將符紙塞進了殭屍張大著的嘴巴里。
「轟!」
殭屍的腦袋直接被雷符炸成了稀爛,碎皮肉糊了齊元洲一臉。
我慶幸地從齊元洲身後跳出來,幸虧我閃得快,不然被糊的就是我了。
「嘔,嘔~」
這殭屍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那刺鼻的腐爛腥臭味澆了齊元洲一身。我嫌棄地往後退了兩步,走到一邊扶起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的薛寬。
「你們是說,這殭屍是真的?」
薛寬慘白著臉,嘴唇都哆嗦了:
「這,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8
我狐疑地看著他:
「你不是陰陽先生嗎?」
齊元洲擦完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都,都是混口飯吃,這行業競爭小,收入高,還不用受氣,我以前就是個程式設計師來著……」
薛寬也點點頭,哭喪著臉:
「哦,我其實就是個做自媒體的。」
我們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都沒有工作人員過來看一眼。我心裡咯噔一下,節目組的其他人不會都出事情了吧?
「靈珠,快來!」
門口的喬墨雨大喊一聲,我急忙跑過去,見我跑了,齊元洲和薛寬也緊緊跟在我身後。
宋菲菲中屍毒了,臉色發青,嘴唇發黑。
她緊緊握著我的手,眼神中滿是不甘和遺憾:
「靈珠,你,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她受傷的位置離心臟極近,居然短短一刻鐘時間,就已經屍毒攻心,無藥可救。
喬墨雨臉上的慌亂止都止不住:
「靈珠,我的陰陽眼也不管用了,這地方好像被人布了陣法,所有道術全都用不出來。
「菲菲,菲菲的傷口要是不拔毒,再過一會,她就變成行屍了!」
我用力按著宋菲菲的傷口,眼眶不知不覺泛紅了。
這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貪錢接這檔節目,如果不是我沒有認出那殭屍,菲菲也不會出事!
「靈珠,我,我——」
宋菲菲吃力地說了幾個字,一句話還沒說完,手已經垂了下去,眼皮也緊緊合上了。
我心下大慟,喬墨雨更是淚流滿面:
「宋菲菲!」
下一秒,宋菲菲猛然睜開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在了喬墨雨的脖子處。
9
「啊!」
喬墨雨慘叫一聲用力推開宋菲菲,我又驚又怒,想伸手按住宋菲菲又怕出手太重傷到她。
「完了完了,我也要中屍毒了,我卡里還有三千塊錢沒花完呢,人死了,錢還沒用完,我不甘心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哎媽呀,笑死我了!」
宋菲菲捧著肚子笑得滿地打滾,因為太過用力撕扯到傷口,她一邊疼得齜牙咧嘴,一邊還在那笑。
喬墨雨臉上掛著淚,大張著嘴,看起來像個二百五。
我努力將眼淚憋回去,一掌打在宋菲菲腦袋上:
「孽徒!受死吧!」
宋菲菲這個神經病,居然拿這種事情來嚇人!
意識到自己被騙的喬墨雨悲憤地大喊一聲,撲過來壓在宋菲菲身上:
「我掐死你!我剛剛可是連遺言都想好了!」
她們兩人滾做一團,我翻了個白眼拉開喬墨雨:
「你遺言啥?你那血是三清血,百毒不侵,萬邪不入,區區屍毒……」
說到這,我和喬墨雨同時一愣。
對啊!我們雖然沒有糯米等拔除屍毒的東西,但是我和喬墨雨的血都比較特殊,完全可以當解毒劑用。
想到這,我忙拉住喬墨雨的手:
「菲菲你有救了!喬墨雨的血是三清血,一氣化三清,三清真人是道教中最牛逼的大佬,你想想看喬墨雨的血能叫三清血,得多牛逼,抹一點到你傷口上,藥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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