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夏,你贏了,你徹底贏了……」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瘋狂地踹開。
蘇筱言!
林家看來費了不少力啊。
她手裡握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眼神癲狂。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
她被保釋後就瘋了。
事業毀了,名聲臭了,連季聞旭都不要她了。
「我要殺了你!」
她嘶吼著沖向我,刀尖直指我的胸口。
我後退一步,卻撞到了桌角。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一個身影猛地撲過來。
季聞旭!
他用身體擋在我面前,刀尖狠狠扎進他的後心。
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襯衫。
蘇筱言愣住了,刀子從她手中掉落。
季聞旭搖搖欲墜,倒在我懷裡。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為什麼要救我?」
他嘴角湧出鮮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保安衝進來,制服了瘋狂的蘇筱言。
重症監護室外,紅燈亮了一天一夜。
醫生說他失血過多,能不能醒過來全看天意。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裡握著那份早就準備好的股權轉讓協議。
第四天,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我推門進去,他正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聽到腳步聲,他艱難地轉過頭。
「李安夏……」
「別說話,你傷得很重。」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我按住他的肩膀。
「你為什麼要救我?」
這個問題憋在我心裡四天了。
季聞旭看著我,眼中有我從未見過的痛苦。
「因為我想起來……」
「想起什麼?」
「想起你第一次給我包紮傷口,手抖得厲害,還哭了。」
「想起你陪我熬過最困難的時候,一碗白粥分成兩份。」
「想起我說要娶你時,你臉紅的樣子……」
他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李安夏,我是不是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你?」
我沉默了。
「我回到季家後,被家族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
「被蘇筱言的眼淚和示弱迷惑了眼睛。」
「我以為那三年是我人生的污點,是我的低谷……」
他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抓我。
「可是我現在才明白,那三年才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李安夏,我們能回到從前嗎?」
9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心裡湧起一陣酸澀。
然後我想起了那個無辜的孩子。
想起了自己在冰冷的河水中掙扎。
想起了他說「一個收破爛的也配懷我的種」時的冷漠。
所有的溫柔瞬間煙消雲散。
我抽出手,將股權轉讓協議放在他的床頭柜上。
「季聞旭,我愛的阿旭已經死了。」
「死在你親手推我下橋的那一刻。」
「死在你說我是工具的那一刻。」
「死在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刻。」
他瞳孔猛地收縮,看向那份協議。
「這是季氏集團最後的核心資產,簽了它,你就一無所有了。」
「這是你欠我的。」
「也是你欠那個未出世孩子的。」
季聞旭的手顫抖得厲害,卻還是拿起了筆。
「如果簽了這個……我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我點點頭。
「那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他看著我,眼中滿是絕望。
「如果時光倒流,你會選擇不救我嗎?」
我看著他,很久很久。
「我會選擇從來沒有遇見你。」
筆尖落在紙上,他的名字歪歪扭扭。
簽完字的瞬間,季聞旭徹底崩潰了。
他抱著頭痛哭,「李安夏……對不起……對不起……」
我拿起協議,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五年後。
李氏集團的大樓矗立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
我以那個未出生的孩子的名義成立的受害者援助基金會,今天落成。
剪彩儀式上,我站在台前,台下是一片閃光燈和掌聲。
「我們要讓每一個受傷的人,都能重新站起來。」
話音剛落,透過落地窗,我看到街角有個人影。
穿著破舊清潔工制服的男人,正佝僂著背掃地。
他抬起頭。
那張臉瘦得脫了形,左臉有道猙獰的疤痕,眼神空洞茫然。
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季聞旭。
下屬湊過來:「大小姐,那人叫阿旭,幾年前流落到這裡的,腦子受了傷,什麼都不記得。」
什麼都不記得。
我緊握著話筒,台下的掌聲還在繼續。
而我卻能看著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像條流浪狗一樣在街角掃垃圾。
他掃得很認真,每一片落葉都要撿起來。
就像當年在地下室,他會把每一個角落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我想起他說過的話:「夏夏,等我有錢了,我一定要娶你。」
採訪結束,我走到街角。
他正蹲在垃圾桶旁邊,小心翼翼地分揀著廢品。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
「小姐,您有什麼要丟的嗎?」
我看著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
他低下頭繼續工作。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瘦得只剩骨頭的背影。
「季聞旭。」我叫他。
他沒有任何反應。
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但我忍住了。
「你知道自己以前是做什麼的嗎?」
他搖搖頭:「不知道,醫生說我的腦子壞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但我記得一些畫面,模模糊糊的。」
「什麼畫面?」
他停下手裡的活,眼中困惑:「有個女人,很漂亮,她會給我包紮傷口。」
我的心臟抽搐了一下。
「還有嗎?」
「我們好像住在地下室,每天吃饅頭。她說會一直陪著我。」
他看向我:「小姐,你覺得那個女人還會回來找我嗎?」
我轉過身,不讓他看到我的表情。
「不會了。」
「為什麼?」
「因為她死了。」
他愣了愣,然後繼續埋頭工作:「哦,那就不會回來了。」
我走向車子,司機已經等在那裡。
「大小姐,還要什麼安排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街角。
阿旭還在那裡,認真地掃著每一片落葉。
夕陽西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不用了。」
車子啟動,透過後視鏡,我看到他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街角。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給街道清潔隊捐一筆錢,讓他們好好照顧一個叫阿旭的清潔工。」
「不用署名,匿名就好。」
也算是回他替我擋那刀。
從此我們兩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