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愛上窮小子周亦宸,不顧父母反對嫁給他,和他相守三十年。
一次意外車禍,我被撞成高位截癱,他卻一反常態從不來病床前照顧我。
我被褥瘡折磨至死,死後葬禮上卻看到。
周亦宸挽著我表姐的手,一同跪在我的牌位前,樣子悲痛至極,可說的話卻讓我心驚。
「都怪你太小心眼,這麼多年都忘不掉當初姍姍在婚禮上給你八顆糖的小事,有此結局,下輩子別再這麼刁鑽了。」
「亦宸哥,你也別怪表妹,她從小被我姨一家捧著長大的,不像我,從小遭人虐待,苦不堪言。」
周亦宸心疼的抱過她,「你放心,我既然能讓她父母都死得自然,也能讓她高位截癱,當然也能讓欺負過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原來我的父母當年雙雙心梗根本不是意外,那場致我殘疾的車禍也不是意外,都是周亦宸在背後操控!
看著兩人在我靈前你儂我儂,心中恨意直達天霄。
再睜眼,我回到了當年的婚禮上。
表姐拿著一小盒喜糖說是隨禮,眼中怨毒一清二楚。
我笑著推開她的手。
「表姐,糖還是留給你自己吃吧,我不嫁了。」
1
表姐一時沒反應過來,「表妹,你開玩笑的吧?」
「當然不是,」我將頭上的紅花扯下來,走到桌子中間。
「對不住各位鄉親,這婚我不結了,今天大家在這吃好喝好,一會按著隨禮單子上給大家退隨禮。」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開始竊竊私語。
原本正在哄我爸媽的周亦宸,一時也顧不上哄騙老人了,快步走到我面前。
「嘉玲,你在說什麼?什麼叫不結了?」
我眼神在周亦宸和表姐身上轉了一圈,李姍姍心虛的偏開視線。
「你既然有心上人,那我何必強求?祝你們百年好合。」
我故意將此話說的聲音極大,讓來參加婚宴的父老鄉親都能聽到。
這個年代相比三十年後,人們對名聲看得極重。
果然已經有年長的族老,開始對著他們兩人指指點點。
「周亦宸,你難不成真跟嘉玲的表姐有……」
「婚還沒結呢,就鬧出這種事情,真是造孽啊!」
周亦宸的姑姑也上來拉扯他。
「亦宸,你可別聽小人嗦擺,嘉玲爹可是廠長,對你以後工作發展都有幫助的。」
「嘉玲,這一定是個誤會,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家亦宸嗎?」
聽著她的話引到我身上,我不由得冷笑。
上輩子我就是因為太喜歡周亦宸,才不顧父母反對,硬要嫁給他。
可沒想到婚後,他處處在我面前偏袒李姍姍,整日要我家幫襯表姐一家。
不僅讓我爸爸給李姍姍在廠里安排工作,還要求通過我媽的關係給李姍姍的孩子找學校。
「姍姍家那麼窮,又沒關係又沒人脈的,你幫幫她能少塊肉嗎?」
「你不會還在計較婚禮上,她送你八顆糖的事情吧?」
每次只要需要幫襯李姍姍,周亦宸總會提起八顆糖的事情。
時間久了,我甚至開始懷疑,或許真的是我自己太過刁鑽。
那個年代還沒有pua這種詞彙。
為了向他顯示我沒有斤斤計較,我只能一次次答應他的要求。
可沒想到,身體一向健康的我爸媽,一夜之間雙雙心梗,死在鎮上的家中。
我崩潰至極,然而爸媽葬禮,身為我丈夫的周亦宸並未出現。
事後他才向我解釋,說只是趕巧,正好李姍姍的孩子生病住院。
我和他爭辯,他卻一臉不耐。
「姍姍家裡窮成那樣,我只是過去幫幫忙,你怎麼這麼小心眼?難不成讓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醫院裡來回跪著求人嗎?」
見我實在氣急,他又軟了語氣。
「爸媽的葬禮我沒出現,確實是我不對,但孩子無辜,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我總不能不管。」
我雖然氣憤,但他的話又讓我覺得,或許是我自己太過狹隘。
爸媽從小就教育我生命可貴,更何況那是我血脈相連的親外甥。
直到我兩鬢斑白時,高位截癱死在床上,才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們二人所為。
此時我看著周亦宸和李姍姍心虛的樣子,再也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瓜葛。
台下一片哄鬧,鄉親們都在等著看好戲。
就在這時,我爸一拍桌子。
「我女兒不想嫁,那就不嫁!」
2
我爸是鎮上的廠長,說話舉足輕重
此言一出,台下的喧鬧聲音小了許多。
「爸,媽,嘉玲不懂事,你們怎麼也跟著她胡鬧?」
他一著急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我爸臉色鐵青,直接上手甩了他一個巴掌。
「你還沒跟我女兒結婚,就敢說她不懂事?這樣的女婿我們可要不起!」
周亦宸捂著臉,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我媽拉著我的手,走到李姍姍面前。
「原本覺得你好歹是我外甥女,既然願意來嘉玲婚禮賀喜,我也不說什麼,但是沒想到你竟安了這個心思,跟你母親一樣,狼心狗肺。」
我媽是教育局的幹部,柔聲細雨但卻直指要害。
李姍姍渾身一僵,眼中立馬蓄起淚水。
「姨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落下,果然是一幅梨花帶雨的美景。
我冷眼瞧著她這副作派,心下只覺噁心。
別人不知,可我卻清楚。
李姍姍的母親和我媽雖是一母所生,但性情卻截然不同。
姨媽年輕時愛上了一個混混,深夜離家出走。
這種事在那個年代,幾乎是可以傳遍大街小巷的談資。
我外公因這件事被領導斥責家教不嚴,外婆被氣得一病不起。
可姨媽卻在一年後挺著肚子回家,跪在外公外婆面前,說要借一萬塊錢給混混做生意。
那個年代的一萬塊,就是一筆巨款。
外公外婆拿不出,她竟舉刀砍向外公的腿。
見自己的父親跌在血泊中,姨媽不僅冷眼旁觀,甚至啐了一口,像是對待仇人一般。
我媽放學回家時,家裡已經是一片血腥滿目。
此後外公只能拄拐,外婆整日長吁短嘆。
如果不是我媽一力支撐,這個家就要毀在我姨媽的手上。
這種白眼狼,讓我媽怎麼原諒?
而李姍姍,就是姨媽當年懷的那個孩子。
她倒是和她母親不相上下。
周亦宸快步走上前將李姍姍護在身後。
「阿姨,我真沒想到你們家的教育竟然是這樣的,還廠長,還幹部呢,竟然對自家外甥女都這麼不留情面!」
他看向我的眼神,此刻也沒了柔情。
「既然你們看不起我,那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也不奢望!」
看見他的神色,我不由得心寒。
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罷了,周亦宸自始至終就不愛我。
上一世與我結婚,不過是看在我家的關係而已。
而現在既然已經撕破臉,他自然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李姍姍直接撲通跪在我媽面前。
「姨媽,我媽是做錯了事,但我們可是有血緣的親人啊,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原本不想說的,可現在要被人冤死,我也不得不說了!」
說完她又立刻開始磕頭,磕的情真意切,額頭上很快就滲出血絲。
「姨媽,我已經得了絕症,活不了幾天了,可就算是死,我也得做個清白鬼,我求求您不要誤解我,求求您饒了我吧!」
這變化令我目瞪口呆。
哪來的絕症?
她明明活的時間比我還長!
然而周圍的鄉親們,已經開始勸阻我媽。
「嘉玲媽,今天本來是喜事,這鬧的可不吉利啊。」
「就是啊嘉玲媽,姍姍好歹是你外甥女,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
「看這小姑娘瘦的,一看就是天天吃不飽飯,嘉玲家那麼有錢,幫襯幫襯親戚又能怎麼樣。」
「親人之間能有什麼仇?還不是小心眼,一家子刁鑽……」
聽著他們的話,我差點要被氣笑。
這世界什麼時候是誰可憐誰有理了?
更何況,這可憐還是她的一面之詞。
她不過是覺得,外公那一輩的老人都已去世,現在沒人清楚姨媽當年的所作所為,可以隨意拿捏我媽而已。
李姍姍越磕越起勁,周亦宸和好幾個鄉親上來拉她,她卻直接坐在地上開始痛哭。
「姨媽,我有罪,我出生就是罪過,我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我這就去死,不礙您的眼!」
她軟著身子,作勢要撞桌角,被鄉親們拉住後,又繼續跪坐在地上哀聲哭泣。
好好的婚禮,現在直接變成了李姍姍的獨角戲。
一團糟亂。
吵得我腦瓜子嗡嗡疼。
我媽始終一言未發,她緊緊捏著我的手,臉色發白。
「媽,媽你怎麼了?你喘口氣!」
我見不對勁,趕忙扶著我媽的後背。
可下一秒,我媽就軟軟的倒在了我懷裡。
3
李姍姍依然坐在地上嚎哭,我急得雙眼發紅。
「李姍姍,我現在沒心思跟你掰扯,但是你要是再裝可憐賣慘,我就把你媽和你做過的所有事情,全抖摟出來!」
李姍姍被我這一嗓子,嚇得瞬間收住了眼淚。
此時鄉親們好像剛看到我媽暈倒在地,急忙幫著我爸把她往醫院送。
周亦宸見狀抬腳想要跟上,他雖然口頭上向著李姍姍,但內心依然放不下我家的關係和人脈。
就在此時,李姍姍拽住他的衣角,淚眼潺潺。
「亦宸哥,你也不信我嗎?我真的沒有……」
「我信你,我當然信你,可嘉玲的媽媽現在這樣,作為女婿,我該去醫院看一眼。」
我並沒有細想,他的態度為何轉變得如此之快。
「周亦宸,你如果不想把我媽氣得更狠,就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和我的家人面前。」
我直接抬手制止他跟往醫院的動作,他還想過來拉我,被我直接躲開。
「我們沒結婚,你不是我的丈夫,也不是我媽的女婿,希望你擺清自己的身份。」
院子裡的鄉親們,有的跟去醫院,有的已經吃飽喝足。
剛才這場鬧劇,只是給他們提供了飯後談資而已。
醫院裡,我媽帶著呼吸機,滿臉滄桑。
我爸也像是一瞬間老了十歲,坐在我媽床頭,不住的嘆氣。
「嘉玲,你別擔心,你媽只是高血壓犯了,沒事的。」
見我擔心,他還安慰我。
看著爸爸斑白的頭髮,我終於意識到上輩子我究竟錯的有多離譜。
我竟然愛上那樣一個男人,將最愛我的父母置於危境,最後還搭上了我自己的命。
我媽住院一個星期,周亦宸一次都沒出現過。
或許是有李姍姍的牽扯吧,不過我也不在乎了。
出院那天,我和我爸攙扶著我媽走下樓。
我爸的同事氣喘吁吁跑過來,在他耳邊耳語幾句,我爸的臉色瞬間變了。
「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啊,廠長您快去看看吧,廠里都亂成一團了!
我爸轉頭叮囑我,「你先帶你媽回去,爸爸去趟廠子。」
我和我媽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細細回憶,上輩子並沒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難不成是周亦宸?
但我爸已經走遠,我來不及問他。
還沒等我們走到家門口,郵遞員直接將自行車橫在我面前。
「這是你們家的信吧?」
我接過一看,上面果然是我們家的地址,然而寄信的單位竟然是我媽工作的教育局。
「嘉玲,是誰的信?」
我媽依然很虛弱,我急忙將信放進口袋裡。
「媽,沒事,是我的信,你先進屋吧。」
心臟突突的在胸腔里直蹦,我下意識覺得今天無論是工廠還是教育局,發生的事情都和周亦宸脫不了關係。
等我媽進屋後,我站在院子裡將信打開。
越看眉頭皺的越緊,看到最後我簡直忍不住心中的怒氣。
這封信上,寫的是我媽遭到匿名舉報,說她憑藉職位貪污受賄,還附上了舉報人提供的照片。
照片上的場景是我家堂屋。
畫面正中擺放著一瓶酒,和一件女式風衣的包裝袋。
可這些壓根不是什麼貪污受賄。
而是周亦宸第一次上門,拜訪我爸媽時帶的禮物!
4
坐在我媽的這個位置上,一旦出現匿名舉報,至少要停職接受調查。
雖然是子虛烏有的事,但人言可畏。
尤其是在這個年代,家家戶戶都以別人家的八卦作為飯後點心。
到時就算證明我媽是清白的,可又怎麼堵得上悠悠眾口?
而我媽剛剛經歷一場大病,如果現在告訴她這個消息,無異於雪上加霜。
我死死捏著那封信,手指發白。
周亦宸,你真是好手段!
我的腦子一團亂,我爸還在工廠沒有回家,我媽又虛弱。
就在此時,街門忽然被人敲響。
打開門見是周亦宸,我直接就想將門關上,可他卻直接用手擋住。
「嘉玲,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我知道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和李姍姍說一句話,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說的情真意切,眼神濕漉漉的極為真誠。
只是我現在沒心思聽他道歉。
我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
「周亦宸,我問你,我媽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可他的反應卻令我意外,「什麼事?媽……阿姨出什麼事了?」
我定定注視他的眼睛,沒有發現任何慌亂。
難道真不是他乾的?
可那張照片又該如何解釋。
周亦宸倒是比我還急,「嘉玲你快說啊,阿姨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