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完整後續

2025-07-1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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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夫看得兩眼放光,忙接過咬了一口。

我道:「既然沒有性命之憂,那便讓洛公子好好休息吧,世子請跟我來。」

給蕭晗光準備的房間內,已然擺好了膳食。

「不知道世子喜歡吃什麼,只做了些家常菜,還望您不要嫌棄。」

蕭晗光搖搖頭:「不會。」

「那您慢用,我先走了。」

「等等。」

我轉過身,對上他探究的鳳眼。

「羲禾縣主恰好就在玄舟回城路上的莊子內,不覺得有些巧合嗎?」

「不巧合。」我不疾不徐道,「因為我是有意在此,做雙重保險。」

「凡事計劃趕不上變化,就算我提早知曉他們的計劃,又怎麼知曉他們不會臨時改變?何況剿匪路上,總會遇見各種各樣的危險,若是洛公子這條命保不住,蕭世子可還會信任我?」

蕭晗光眯了眯眼:「也就是說,你先前說的那些,會隨時有變?」

「世上的計劃沒有必然能順利施行的,就像蕭世子你的計劃里,應當也沒有擅自離京這一項,以京衛統領之職擅離京城,蕭世子恐怕要挨板子了。」

說完,我行了個禮,微笑退下。

「蕭世子慢用。」

回到母親的臥房,她已經醒了一會兒了。

「莊子上有客?」

我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母親面色卻漸漸凝重起來。

「曦兒,洛公子既然已經入了咱們家的莊子,就得好生照料,他若是出了什麼事,咱們家只怕有大麻煩。」

這洛家是武將世家,大公子戰死沙場,二公子雖留了一條命,卻雙腿殘廢,三公子已經是最後一個身體康健的男丁了。

「娘,您放心吧,此事雖有風險,可若是洛公子無事,於咱們家也是一份人情。」

母親點頭嘆了口氣:「但願如此。」

天近傍晚,雨漸漸停了,蕭晗光一行人整裝待發,準備回京。

「羲禾縣主,玄舟便先留在你這裡,我會派人通知洛家,前來接人。」

我點頭,出來相送的母親問道:「蕭世子,這天色黑了,何不明日再走啊?」

蕭晗光翻身上馬,朝我瞥了一眼:「急著回去挨板子。」

我挑了下眉:「您慢走。」

一班人馬浩浩蕩蕩地離開,蕭晗光離開前,為免幕後之人還有後手,又往莊子上留了些人,戒備森嚴。

不過兩個時辰,洛玄舟發了熱,由一個小廝照顧著。

夜裡正準備歇下,卻又有人敲響了莊子的門。

守門的人開門一看,是洛家人。

洛夫人帶著女兒趕了過來,滿面倉皇。

母親知道她們擔憂極了,忙放了人進來,讓人看了還躺在床上的洛玄舟,又好生招待勸慰了一番。

「我聽世子說了,還好,還好有你們在附近,否則我兒……」

洛夫人說著,眼淚又要往下掉。

好容易勸住,又給洛家來的人安置了房間,莊子才又恢復了平靜。

洛玄舟傷勢不穩,為免路上勞頓牽扯傷口,洛夫人和其千金又一同在莊子上留了三四日,才把人帶回去。

洛玄舟第二日就醒了,養了幾天,自覺能走,非要自己上馬車,來接人的父兄不讓,非要讓人把他抬上去。

向來眼高於頂的武將被人抬起來,面上浮現出些不好意思的紅。

洛夫人拉上我母親的手,笑著說:「姜夫人,我前些天說的事,你好好考慮考慮。」

洛家的馬車離開後,我問母親是何事,母親皺著眉有些憂慮道:「洛夫人屬意你與洛三公子婚配,我原本還有些意動,可想起武將本就生死無常,這洛三公子這次更是險些沒了命,還是算了。」

我輕笑:「母親說的是。」

16

回到京城,洛玄舟剿匪受傷、燕王世子擅離職守貿然出城,被皇上賞了十個板子的事傳了出來,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雖然一傷一罰,但並未真正動其根基。

三皇子忙活一通,太子一方的勢力絲毫未損,終於是惱了,將上輩子在他身邊出謀劃策直到他位居高位的謀士邊緣化了。

戲樓里,蕭晗光將此事告知後,我道:「那恐怕是等不到第三計了。」

構陷孟煥寧科舉舞弊的第三計。

三皇子都不聽那人出謀劃策了,他接下來的計謀自然無法實施。

「此人用計甚毒,若是不能拉攏過來,還是要儘早斬草除根才行。」

太子一黨很快進行了反擊。

先是三皇子生母淑妃母家方家被查貪污受賄,買賣官職,被皇上清查,朝中不少官員受到牽連,其中就有三皇子的不少人。

再就是那名謀士被殺,被偽裝成了酗酒而死。

朝中好不容易安插的人手被一一拔出,加上曾經最得力的謀士身亡,三皇子一時間焦頭爛額。

三皇子不好過,我就好過了。

朝堂紛爭中,禮部尚書急流勇退,告老還鄉,禮部尚書的位置空了出來。

太子一手安排,提攜了我父親。

我父親上了個朝回來,換了頂烏紗帽,連忙去祠堂給祖宗上了香。

母親也道:「幸虧沒急著定下親事,如今你父親升了官,成了三品要員,再加上我兒縣主的身份,王侯子孫都配得!」

父親當夜擺了家宴,好一番父慈女孝。

家宴結束後,他將我叫去書房。

「說吧,怎麼回事?」他臉色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什麼,「你何時背著我,上了太子這條船?」

如今的太子是先皇后所出,自幼就被封為太子,皇上又立了繼後,誕下五皇子。

雖說太子地位如今固若金湯,但歷朝歷代,太子能有幾個有好下場?

太子將他提到禮部尚書這個位置,無疑就是向所有人宣告,他們姜家上了太子的船!

「太子是儲君,上他的船,有何不可?」

我輕聲道:「父親,富貴險中求啊,能決定人一生命運的,不就是那一兩個關鍵的節點嗎?」

上輩子,一直在我死前,父親依舊是禮部侍郎。

「你倒教起我來了!」

「父親若是不願,我差人去告訴太子殿下一聲……」

我以退為進,父親皺了皺眉,拿喬起來:「罷了,事已至此,那便這樣吧,為父只能賭上整個姜家了!」

「還有你的親事……」

我道:「女兒剛在太子那立了不少功,父親這就要急著將我的功勞分出去嗎?」

父親閉了嘴,甩袖離開:「你自己看著辦吧!為父管不了你了!」

那日之後,父親果然沒再盯著我的親事,而是轉頭給四妹妹張羅起更好的婆家。

原本準備給四妹妹看的京兆尹之子,因著父親升官,也沒打算再繼續了。

四妹妹卻一直悶悶不樂。

她和原本說親的京兆尹家的公子是見過的,對他頗有好感,可如今父親要另行張羅,她不願意。

四妹妹找我訴說,我想起上輩子她嫁給原本的說親對象,日子過得極為和美。

「你若想的話,可以去求父親,父親一向疼愛你,你若相求,必會應允。」

不像我,想要什麼,還要與父親談條件。

「真的嗎?」四妹妹有些惴惴不安,「我怕父親責罵我不懂規矩,插手自己的婚事……二姐姐,我真羨慕你,你受了縣主封賞,父親母親即使為你說親,也得問過你的意見。」

我笑了下:「若你真的不想另尋親事,便去問問父親是否應允吧,你也得說出自己的想法,父親才能知曉。」

四妹妹聽了點點頭:「好。」

不過半日,她喜笑顏開地來尋我:「二姐姐,父親答應我了!」

我點點頭。

四妹妹是個好命之人,前世今生,都註定是要過好日子的。

17

日子過得飛快,距我重生,已然一年多了。

太子的勢力越發穩固,三皇子暫且蟄伏起來。

這場春闈,孟煥寧和王朗都下場了,父親作為禮部尚書,任京城春闈的主監考官。

九日過去,春闈順利結束。

父親並未說錯,王朗此人有大才,榜上排第三,孟煥寧排一十七。

殿試結束,王朗成了探花,孟煥寧得了個進士。

淮陽侯世子登科入仕,對太子固然是一大助力,可無人知曉,王朗才是這場科考中,太子布下的一枚最好用的棋子。

之前王朗被太子手下人提攜,安插在了長公主身邊,半年過去,王朗高中後,徹底取得了長公主的信任,被她引薦給了三皇子。

「姑母為何!」

太子得知此事之後怒極。

先前查長公主與三皇子的聯繫,卻一直未查到什麼證據,如今安了枚棋子進去,一下子就徹底摸清了。

長公主確實在暗中支持三皇子。

「姜羲禾,你一直都知曉此事,你來告訴孤,為何姑母會支持三皇弟?她一向對孤疼愛有加,為何如此?」

我看向身側站著的蕭晗光:「這……」

「臣女不敢說。」

「孤讓你說你就說!」

我咬牙跪下:「殿下心中,最不可能的那個,方是答案。」

「放肆。」

太子氣得摔了酒杯,蕭晗光上前一步擋在我身前,遮住了杯中濺出的酒水。

「殿下息怒。」

太子閉上眼,胸口劇烈起伏,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讓人出去。

青山深處,湖面上一頂畫舫,一旁繫著一艘小些的,共泛湖心,那是我來時乘的船。

從房間出來,站上船頭,蕭晗光轉頭看向我:「殿下與長公主感情甚篤,是以一時無法接受。」

我點點頭。

「羲禾縣主,依你之見,三皇子如今蟄伏,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離間之計。」我道,「如今殿下在朝中風頭越來越盛,皇上還年富力強,見此情形,難免不會對殿下有忌憚之心,殿下接下來當適當犯錯,維持平衡,可免有心之人從中挑撥。」

「好。」

蕭晗光看向繫於畫舫旁的那艘小船,道:「我送你下去。」

腰上多了溫熱的觸感,蕭晗光腳下一點,將我帶到了小船上。

腰間力道一松,我腳下站穩,後退一步。

「多謝蕭世子。」

兩人到了小船上,蕭晗光卻未急著回去。

他垂眸,視線落在我腰間的玉佩上。

「我聽說,你與玄舟,好事將近了?」

自從洛玄舟從我家莊子被接回去後,對我的態度變了不少,洛夫人想讓兩家結親的事情,他竟也不怎麼反對。

但因著文官武官之間的天然溝壑,我母親拒了,但沒多久洛玄舟便找過來,彆扭地讓我再考慮考慮。

明顯是對我上了心。

我倒還真仔細思考了一下。

洛玄舟其人,愛憎分明,但還是小孩心性,做個朋友可以,其他還是算了。

再說他之前對我的各種諷刺,我都還記著呢。

不過我倒也沒明確拒絕,只含糊其詞,說要考慮考慮。

因為依著記憶里,西戎使臣即將來朝,求娶麟國公主。

三皇子和靜安公主這對兄妹,都視我為眼中釘,雖然這段時間蟄伏,但料想他們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如今朝中,靜安公主已經成親,嘉定縣主前段時間也和方家那個二公子定了下來,數來數去,這身份最合適的就剩我了。

倘若他們真盯上了我,姜家和洛家也算是有了接觸,即刻便可對外傳出消息已經定了親。

加上洛玄舟人還不錯,拋卻先前對我的挖苦,也算是個不錯的結親對象。

思及此,我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也許?」

「也許?」

蕭晗光似乎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眉頭一皺。

「你對玄舟沒有那個意思,還是儘早說清楚為好。」

我疑惑地盯著他:「蕭世子怎麼知道,我對洛公子無意?莫非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蕭晗光沉默了。

「蕭世子?」

「無事。」蕭晗光別過臉,「你回去吧。」

身側的景物向後移動起來,我轉頭看向已經回到畫舫上的蕭晗光。

暮色將水面揉碎成萬千金箔,他站在甲板最高處,身形頎長,平直肩線寬闊,瞳若點漆,視線牢牢注視在這艘小船上。

電光石火間,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等等。」

我對船夫道:「且勞煩您再劃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和世子說。」

18

宮中設宴,西戎使臣來訪。

西戎王新上任,還未立王后,專門派使臣前來大麟國,求娶麟國公主。

設宴招待使臣後,使臣留宿宮中,對於這誰去和親的事情,有大臣問詢皇上的意見。

皇上不甚在意:「隨意封一個女子,送過去就是了。」

一臣子道:「皇上,老臣認為,我大麟與西戎世代交好,西戎換了新王,隨意封一個女子給他們當王后,也不甚合適吧。」

皇上沉思片刻:「這麼說來,你是有人選了?」

另一大臣說:「老臣以為,羲禾縣主正適合。」

「羲禾縣主身為縣主,本就身份尊貴,如今還未成婚,和親去做西戎的王后,正合適。」

皇上皺了眉,不耐煩地擺擺手:「她不合適,你們另想一個吧。」

「老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

「蕭晗光早為他和姜羲禾求了賜婚聖旨,朕也答應了,只是遲遲沒有下旨,你們是想讓朕出爾反爾嗎?」

「臣等不敢。」

見皇上已經決定,臣子們只七嘴八舌地討論起這適合前去和親的人選。

禮部尚書姜成書壓了壓方才險些跳出嗓子眼的心臟,將其落回了肚子裡。

19

朝堂上有大臣提議我和親的消息傳到我耳朵里時,我心道果然。

我一開始的猜測沒錯,他們果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想起那日,我讓船家將船劃了回去,一直盯著船的蕭晗光飛身下來,問我可還有什麼事。

我直截了當道:「我需要一門親事。」

我將先前的考慮一口氣說完。

「我對洛公子雖無意,可他家中和他都願意和我結親,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蕭晗光盯了我半晌,沒說話。

我自說自話半天,沒得到回應,些許悔意湧上心頭。

我可能暈船腦子糊塗了,他和洛玄舟是一同長大的兄弟,許是瞧出了我另有所圖,不忍洛玄舟被我騙去。

我怎麼會以為他……

拋卻腦中的胡思亂想,我挽救道:「不過我可以試著對洛公子……」

蕭晗光開了口,聲音很輕。

「若我也願意,他還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方才醞釀好的話在嘴邊剎了車:「你說什麼?」

「若我也願意,玄舟便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蕭晗光逼近了些,落在我身上的視線變得灼熱。

「你曾說日後想離開京城,去自己的封地,你若嫁去洛家,他們不會允許。」

將有些混亂的腦子理出頭緒,我將目光逃避似的落在湖面上。

「你的封地在燕地之中,嫁給我,更方便。」

那灼熱的視線似乎將我燙著了,我出聲問:「那你對我……」

好半晌,我聽到他說:「縣主需要一門親事,我也需要一個世子妃。」

需要。

方才身體上湧上的熱意冷卻下來。

我搖了搖頭:「算了。」

我和秦延川前世做了十年夫妻,可他心中裝著旁人,從未對我有過一絲一毫的心思,有時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我這輩子情願尋一個我不愛卻愛重我的夫婿,也好過夫妻之間,赤裸裸的利益關係。

「世子想找一個世子妃,多的是人趨之若鶩。」

我低下頭,「方才的話冒犯世子了,我回去了。」

手腕被他攏住,蕭晗光似是輕嘆了一聲。

「我以為縣主只想尋一門親事躲過算計,適才那般說道,原來縣主是想求一顆真心。」

「那你不妨親自來聽一聽。」

他將我手心放在他左心口,手掌隔著衣物,卻能感受到灼熱的溫度。

劇烈的心跳一下一下,被手心感知得清楚。

我抿住嘴唇,蜷縮了手指。

「選我,可好?」

下朝回來的父親打斷那日的回憶。

他官服都沒換,一回家便急匆匆來問。

「我且問你,你和那燕王世子又是何時的事情,燕王世子都求了賜婚聖旨,我這個做父親的才知曉,你覺得此事像話嗎?」

「父親現在不就知曉了。」

我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父親這是什麼表情?不該高興嗎?否則這和親的事還真要落到我頭上來。」

此時想想,之前的思慮確實還不夠周全。

雖說到時候對外的話是定親,可畢竟還沒有成親,若是皇上鐵了心要我為國和親,一道聖旨下來,也是抵抗不得的。

這時就看定親的對象分量夠不夠重了。

蕭晗光是燕王世子,幾次護駕,又身居要職,皇上提前答應他的事,是不會出爾反爾的。

不過視我為眼中釘的人算盤落空,尤其是靜安公主,只怕要氣瘋了。

聖旨到了姜家,不多時,燕王妃便上了門,態度和煦,還帶了不少禮物。

蕭晗光的母親燕王妃是先皇后的親妹妹,太子的親姨母,身份尊崇,向來深居簡出。

見對方如此態度,母親也安了心。

我看著燕王妃,卻驟然想起上一世,燕王府被誣陷通敵,燕王被殺,而後一家流放。

那時我去給病中仍上值辦公務的秦延川送湯藥,打聽到他在城牆上。

我過去時,他正和三皇子站在一處,兩人俯瞰著城牆下,燕王府的人穿著囚服,腳戴鐐銬,自京都離開的場景。

聽聞流放路上,這位常年茹素、身嬌肉貴的燕王妃,不到半路便喪了命。

燕王府其他人也在流放地做苦力,死了個乾淨。

後來三皇子登基,北狄再度來犯。

三皇子充當救世主,拿出證據為燕王府平反,起用了蕭晗光為將帥,出征北狄。

有了這一出,蕭晗光對三皇子忠心耿耿。

北狄平復後,西戎王身死,其弟登位後,再封靜安公主為後。

三皇子發難,以這是對中原禮儀、對大麟公主莫大的侮辱為由,派蕭晗光攻打西戎,迎回靜安公主。

若是上一世的蕭晗光知曉,起復他為燕王府正名的人,就是陷害他將他打入深淵的人,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也不知這輩子,他們屢屢失策,又會何時對燕王府出手。

「羲禾,來。」

燕王妃示意我伸出手,將傳家玉鐲戴到了我手上。

「聖旨一下,就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既是子昭去求的婚事,想來他對你自是十分滿意,這鐲子我便提前給你。」

「多謝王妃。」

手腕上玉鐲通體碧綠,晶瑩剔透,瞧著便名貴異常。

我伸手撫上,手下觸感瑩潤。

不論上輩子如何,這輩子,總不可能再讓奸人計謀得逞。

20

一年一度的馬球盛會開始,熱鬧非凡。

母親帶著我和四妹妹前去,不少人笑臉相迎地圍上來。

我和四妹妹見過禮後,便去周邊轉了轉。

四妹妹道:「這也就是如今日子好過了,從前哪有人將咱們家放在眼裡。」

「心知肚明便好,何必說出來。」

四妹妹應了聲,轉著轉著,瞧見自己的定親對象走過來。

對方邀她去打馬球,四妹妹看了我一眼。

我道:「去吧。」

光天化日之下,已經定親的對象打個馬球,算不得逾矩。

馬球會的場子大,周邊圍繞著一片密林,走的時間久了,我想回去歇腳,正撞上蕭靜安。

「羲禾。」

蕭靜安笑意盈盈地喚我:「聽聞你要與蕭晗光成婚,還未來得及道喜呢。」

「聽說,是蕭晗光主動求的賜婚。你與他何時有的事情,你在我身邊多年,我怎麼一點都不知情?」

我也微笑道:「說來也是公主賜的緣分。那日公主婚宴,在秦府上,嘉定縣主落水,口口聲聲說是我推的,我便求了當日在前院瞧見我的蕭世子作證,如此才有了幾分牽扯。」

「是嗎?」

蕭靜安扯了扯嘴角,幽深的視線落在馬場上。

「從前在宮中,你我二人經常打馬球,今日馬球盛會,不如你我二人打一場?」

「好啊。」我欣然應下。

今日秦延川當值,蕭靜安和工部侍郎之女組隊,我在場上掃了眼,還未挑出人選,眼見李嘉定主動走了過來。

「公主和縣主可是要打馬球?不妨帶上我?」

蕭靜安應下:「好啊,不過我已然答應了王小姐,你不妨和羲禾一隊,剛好你二人有些誤會,玩上一場,還可化干戈為玉帛呢。」

李嘉定看向我:「縣主說呢?」

我點頭應下。

兩兩組隊後,一場馬球開始不多久,我與李嘉定的隊伍便落了下風。

蕭靜安和王小姐配合默契,反觀我和李嘉定這組,不是我打向李嘉定的馬球沒被接住,就是李嘉定將球打到了天邊去。

一場打下來,李嘉定滿臉歉疚。

「羲禾縣主,真是不好意思,許久未玩,手有些生了。」

「嘉定縣主武功退了步,馬球也生疏了,是得好好練練。」

沒管李嘉定什麼表情,我休息了下,坐在馬背上,遠遠看見蕭晗光來了馬場。

再度開場,蕭靜安攻勢更猛,球一直在她和王小姐之間。

李嘉定見狀似乎也急了,一改方才的軟弱之勢,搶到了球,用力朝我這邊打來。

球直直衝來,一下打中了我身下這馬的眼睛。

馬吃痛長鳴一聲,撒丫子直接在場中亂跑起來。

這馬是馬場馴的,馬雖有靈,可我對它而言是陌生人,眼睛疼起來,這馬直接不管背上的人了。

我用力拉緊韁繩,瞥見一旁蕭靜安興奮的神色。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我雙腿夾緊馬,壓低身子,拽著韁繩,轉了方向。

眼看著蕭靜安的神色從得意興奮轉變為惶恐,我大喊道:「公主快讓開!」

蕭靜安反應也快,見馬直直撞過來,她揚起手中棍子,狠狠朝馬頭揮了一桿。

「畜生,滾開!」

畜生之所以是畜生,就在於聽不懂人話。

馬頭被打,身下的馬更怒,直接蹬起馬腿,狠狠踢了靜安公主身下的馬一腳。

靜安公主的馬也跟著失控起來,在場內撒歡亂跑起來。

場面直接亂了起來,馴馬人在一旁吹著口哨,可吃痛的馬不聽話,一直停不下來。

身下這匹馬同樣,我只能死死壓下身子,緊攥著馬繩,但卻不敢使力激怒馬。

身後馬蹄聲揚,蕭晗光入場,騎著馬追了上來,與我並行。

「手給我。」

他沉聲道,我連忙將手遞了過去。

一道大力拽住我,很快便到了蕭晗光身前。

「可有受傷?」

我搖搖頭,放鬆地將後背靠在他懷裡。

另一頭,蕭靜安的馬也很快停了下來,蕭靜安下馬,臉色煞白,但還是狠狠罵了句「畜生」。

不知是在罵馬還是別的什麼。

方才我騎著的那馬,身上沒了人,更是在場上跑得飛快,身後幾個人都攔不住。

眼看著馬竟是轉了方向,衝著方才給它腦袋一桿的蕭靜安撞了過去。

「啊——」

蕭靜安被馬腿踩著身體,馬用了極大的力道,一腳下去,蕭靜安嘴角已經浮出血絲。

「公主——」

我坐在馬上,按下蕭晗光方才擲出石子打向馬屁股的那隻手,「其實我受傷了。」

說完,我靠在他懷中閉上了眼。

蕭晗光身子繃緊了下:「哪……」

我睜開眼,眯起一條縫,和他對視,感受到他身子放鬆下來。

而後,馬球會上的眾人便瞧見,燕王世子將未婚妻帶下馬,滿臉焦急。

「快請太醫!縣主受傷了!」

21

馬球盛會上傷了一個公主一個縣主,這馬球會也辦不下去了,各家只得收拾返程。

蕭晗光送我回姜府,而後傳了太醫,不知說了些什麼,太醫在昏迷的我床前診完脈,嘆息一聲。

「羲禾縣主似乎是傷到了腦子,腦內生了瘀血。」

一聽傷到腦子,那便是極為嚴重了。

家裡上下急得團團轉,我傷到腦子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蕭靜安更為倒霉。

她被馬踩了,斷了好幾根肋骨,還被踩破了臟腑,說話都困難。

太醫說饒是治好,日後恐也體虛,不能做累活。

公主成了這樣,皇上自然震怒。

問了馬球會上發生的事情,才知道一切都是因為嘉定縣主的馬球打中了馬的眼睛,導致馬場上的馬失控。

可李嘉定是忠烈之後,父兄皆為國死守邊城而亡,皇上也不能從重處置。

姜羲禾又是鐵板釘釘的燕王世子妃,現在也受了傷,人還昏迷著。

皇上思來想去,這口氣怎麼都不順,最後賞了李嘉定手板,又罰抄了百遍佛經。

工部侍郎家的王小姐也被罰了百遍佛經。

皇上的處置下來,蕭晗光站在床邊,將事情傳到我耳朵里。

我鬆了口氣,睜開眼坐起身來。

「皇上的處置既已下來,那你打算何時醒?」蕭晗光問。

「公主何時醒,我便後一天醒。」我看向他,「你若是不想每日過來給我送飯,我也可以現在醒。」

這幾日,蕭晗光每日都來探望,偷偷給我送飯吃。

姜府畢竟人多眼雜,我若人還昏迷著,廚房的飯照送不誤,傳出去裝暈一事便掩蓋不住。

不過就苦了蕭晗光,外面都傳他對未婚妻甚為痴情,得知對方昏迷,那是魂不守舍,天天跑來姜家守著。

有人撞見蕭晗光帶著食盒,也只解釋說蕭晗光擔憂未婚妻,連飯都吃不香了,非要在對方身邊守著,才能吃下些東西。

想到外面的傳言,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蕭晗光打開床頭的食盒,將吃食一一拿了出來。

「先喝點湯。」

他舀了湯,遞到我唇邊。

我咽下一口,道:「我又沒有真受傷。」

還真把我當傷者喂了。

「總歸是受了驚嚇。」

蕭晗光眸中划過一絲寒光:「這段時日光顧著注意三皇子那邊的動向,倒忘了還有個靜安公主。」

三皇子忙得團團轉。

先是他的人常年負責的京城河運被彈劾貪污,栽了個大跟頭。

再就是近日黃河決堤,徽州發了大水,他被皇上派去徽州賑災濟民。

水勢已然被控制,朝廷撥款到位,只要稍微用心,這就是將立功的機會送到了三皇子面前。

皇上有意提一提三皇子,打壓一下太子的氣焰。

不過皇上雖對太子有了忌憚之心,但太子這段時間犯了不少的小錯,無傷大雅,最後還是要皇上派人去收尾。

太子再言表敬佩依賴之情,父子之間好一番父慈子孝。

尤記得,上輩子,皇上是在我和秦延川成親後第六年駕崩的。

我正兀自出神,卻聽蕭晗光一邊喂著我,一邊道:「放心,蕭靜安活不了。」

從這次太醫來給我診治的結果就知道,太醫署也有一部分被太子滲透了。

忽地意識到什麼,我抓住蕭晗光手腕:「她還不能死。」

秦延川,對,秦延川。

蕭靜安的背後是秦延川。

先前三皇子被太子還擊卻無抵擋之力的時候,我便猜到,重生後的秦延川這輩子並不打算再相助三皇子。

我死後一定還發生了什麼,讓重生後的秦延川下決心,做了不得日後身居朝廷要職的駙馬。

若是蕭靜安因此而死,上輩子的權臣秦延川勢必會重新加入三皇子的隊伍,他有上輩子的記憶,到時候反而不利。

不想第二日,蕭晗光來到姜府,帶來了一樣東西。

是一條白色的絹布。

「昨日秦延川求見,求我饒蕭靜安一命。」

「他還說有一樣東西,讓我拿給你看看。說你看了後,便會明白。」

我皺眉看向那白色絹布,突然想起什麼。

上輩子,我和秦延川一同墜崖,在山洞之中,共處一夜。

那一夜,他也並非全然昏迷,而是清醒了一段時間。

他背後傷口滲了血,而後開始交代遺言。

我撕下裙上白色絹布,死死按著,給他止血。

「我不會讓你死的,秦公子,你救了我一命,我一定會報答你。」

他知曉我也重生了。

以上一世的救命之恩,想換蕭靜安一條命。

還真是痴心不改。

「罷了。」

我嘆了口氣,看向蕭晗光:「那蕭靜安……」

「蕭靜安的性命,無足輕重。」

蕭晗光站於床邊,定親之後再沒有顯露過的冷冽神情再度顯出,「我只想問,你與秦延川有何瓜葛?」

「他曾經,救過我一命。」

我將那白色絹布塞進蕭晗光手裡,「他如今以曾經恩情相求,如此便兩不相欠了。」

見男人神情依舊,我笑了笑,哄道:「我讓人將它燒了,別醋了。」

蕭晗光表情和緩了些,反手將我的手握住。

22

三月過去,堪堪養好傷的蕭靜安和秦延川回了封地,不出意外,不待個三年五載是不會回來了。

三皇子賑災立了功,得了賞賜,又得意了一段時間。

可後來賑災銀貪污的事情敗露,三皇子又被問了罪。

我和蕭晗光成婚之後,新科進士當朝王朗告髮長公主意圖謀反,朝野震動。

長公主封地兵變,私藏甲冑,王朗當眾拿出印有長公主印章的密令,皇上當即大怒,派人搜了長公主府。

卻只搜出長公主府書房中的禁書。

那是前朝有謀反之心、被稱為禍國公主的長華公主的自傳。

長華公主駙馬身居要職,以此禍國,她本人也是不遑多讓,殺死皇兄,意圖上位。

因此本朝才有了公主駙馬不得位居三品之上的規定。

長公主正於行宮遊玩,皇上本就震怒,欲下令拿人,三皇子卻求了情。

「父皇息怒,如今長公主不在京城,這王朗從前是長公主的門人,如今驟然發難,恐怕其中有構陷之嫌。」

皇上沉思一番,本覺得有幾分道理,但王朗又道出一件皇室秘密,讓朝中眾人大跌眼鏡。

「長公主為留在皇宮和長公主府籌備謀反,竟殺了自己的駙馬,此事有長公主身邊服侍多年的掌事姑姑作證,還有物證!」

長公主身邊服侍多年的人一上來,三言兩語,將當初長公主是如何謀殺駙馬的事說得清清楚楚,又擺出了當初的物證。

事實擺在眼前,三皇子就算再想求情,也不能了。

長公主被即刻捉拿囚禁,待皇上處置。

王朗也搏了個好名聲,他聲稱自己蓄意接近長公主,就是為了查清她謀反一事,給自己戴了個大義的高帽子,從前趨炎附勢的壞聲名一掃而空。

事情傳進我耳朵里,我笑了又笑。

「倒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長公主意圖謀反倒真是他發現的,我從前只以為長公主支持三皇子是不倫之情,沒想到她是想借著兄弟鬩牆,日後好乘虛而入,自己謀反。

可這王朗蓄意接近長公主,分明是為了他自己的青雲路,倒真與前世一個德行。

很快,長公主便被下了處置。

皇上決定將她關押在封地,此生不得回京。

原本處置還要更重些,只是太子執意為姑母求情,到底是讓皇上留了長公主一命,為此太子還遭了皇上一番訓斥責罰。

不過皇上對太子如此喜聞樂見。

太子對長公主一個姑母都能不顧訓斥求情,如此真情,何嘗不是一種孝。

先前生出的芥蒂一掃而空。

皇上不作妖,太子穩紮穩打,幾年較量過去,三皇子一黨最終難成氣候。

至於前世其他爭皇位的三人,如今太子未如前世一般身死,他們也不敢表露出什麼別樣心思來。

五年後,皇上賓天,太子順利登基。

太子登基過後,一一清算曾經在他仍是太子時對他下過手的兄弟。

三皇子的下場自不必說。

我和蕭晗光去了燕州。

如無意外,這兩年,北狄就要南下,打過來了。

上輩子的此時,燕王府的人幾乎死盡,只剩蕭晗光一人,也將北狄打得不敢來犯。

這輩子,再沒有人從內部,向燕王府一家出手。

這一戰很是順利,不出意外,可保燕地三十年太平。

收戰後,蕭晗光容色疲倦,回來就抱著我睡了個天昏地暗。

醒來時暮色暗沉,女兒站在床邊幽怨地看著我,給我嚇了一跳。

「笙兒要和母親睡,父親一回來,母親就不和笙兒睡覺了。」

「噓——」我捂住她的嘴,「你父親累著呢,別吵,母親帶你去別的地方睡。」

笙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我趕緊把笙兒帶到另一個房間,將她哄睡,又抬步回去。

剛從床上躺下,旁邊的人翻身掐住我的脖子,聲音冰冷。

「——你是誰?」

看著蕭晗光變得陌生的眸子,我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我是你的妻子。」

完蛋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蕭晗光似乎也重生了!

(完)

番外:蕭晗光

「妻子?」

蕭晗光掃視著被他壓在身下的女人,眸中滿是警惕。

他記得, 他的刀刺進皇上身體里時,弓箭手的箭也射入了他的胸腔。

他怎麼會到這裡來, 又怎麼會……有個妻子?

她瑩白的脖頸落入他眸中, 蕭晗光錯開了眼, 周圍的環境落入他眼中。

這分明是燕地的燕王府的臥房。

柔弱無骨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女人灼熱的氣息擾得他心煩意亂。

「子昭,你怎麼了,是睡糊塗了嗎?」

姜羲禾問出這話的時候,心裡還有幾分希冀。

但願不是真如她想的那樣, 不然她要怎麼和蕭晗解釋這兩輩子的事。

「我確實不認識你。」

蕭晗光壓在她身上撐起來, 居高臨下,眸子很冷:「你最好不要亂叫。」

這女人竟知道他的字。

「你是誰派來的?皇上?還是長公主?」

完了。

姜羲禾捂了捂眼睛,暫時裝著糊塗。

「夫君, 如今哪有什麼長公主, 兩年前,長公主不堪囚禁,死在了封地。」

什麼?

「現在是哪一年?」

姜羲禾如實說了, 又道:「太子登基沒多久, 咱們就回了燕地, 你剛擊退北狄,這些你都忘了嗎?是不是在戰場上摔到腦子了?」

如今,重來一次,他撇下我離開,秦家的親衛自然追隨過去。

「逗本」蕭晗光終於後知後覺。

他來到了, 另一個世界。

一個太子未死, 兄弟未死, 三皇子和長公主謀反失敗的世界。

而且……

蕭晗光將視線落在姜羲禾身上。

還有了一個妻子。

他瞧著,還有幾分面熟。

似乎在哪裡見過。

他壓下疑慮:「無事,確實是腦子不甚清醒, 現在想起來了。」

蕭晗光決定先睡下, 明日一早起來, 再打聽一番。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旁人察覺, 他是異世之人。

「夫君, 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不能再睡了。」

姜羲禾拽住他的領子, 將他拉下來。

「我們已經兩月沒有……」

嘴唇有些酥酥麻麻地癢, 這女人膽大包天, 竟敢親他,只是觸著還不夠,竟還將……伸了進來。

蕭晗光從未和女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他心慌意亂,想狠狠將她推開, 可顧及這是自己的妻子,只將她輕輕拉了下來。

「我還沒睡夠。」

蕭晗光背對著她躺下, 察覺到女子柔軟的手摸上他的耳垂。

「子昭,你的耳朵怎麼這麼紅,笙兒都三歲了,你怎麼還如此害羞?」

蕭晗光翻了個身:「笙兒是……」

姜羲禾眨了眨眼:「是咱們的女兒啊。」

耳邊如轟雷炸響一般, 蕭晗光徹底蒙了。

這個世界的他, 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姜羲禾手指蹭著他的臉,瞧著他的神情,只覺得頗為好玩。

本以為下半輩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了, 不承想,竟來了個有上輩子記憶的蕭晗光。

逗弄他,一定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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