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為了戰場上撿回來的那個女人,打翻我親手熬的湯。
我被燙傷,疼得難以入睡時,他在陪她看花燈。
我忍痛寫下和離書。
卻突然看見彈幕:
「不要啊,男主是有苦衷的!那女人是羌戎姦細,他在逢場作戲啊!」
「女主疼的只是手,男主疼的可是心啊!」
「男主太隱忍了嗚嗚嗚,他那麼愛女主,要是知道女主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跟他和離該有多傷心,女主怎麼這麼不懂事。」
……
我拿著和離書出去,剛好碰到他們回來。
蕭徹看著我眼中閃過不忍,緩緩道:
「我剛好有事找你,我要納阿銀為妾。」
我握緊手中的和離書,笑得懂事溫柔:
「好。」
1.
見我答應的這麼快,蕭徹一愣。
他動了動唇,顧及到旁邊依偎著他的阿銀,只問了一句:
「這麼晚了,去哪兒?」
我垂眸:
「有事去找婆母。」
「也好,你與母親向來生分,作為媳婦是該去主動討長輩歡喜。」
話音剛落,阿銀便拉著他要去玩剛剛從外面買回來的花燈。
蕭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無奈走了。
彈幕狂歡:
「太好了!我就知道女主還是捨不得男主的,她愛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輕易和離。」
「男主太隱忍了,這個姦細擅毒,他害怕她會對女主不利,為了女主的安全只好裝作自己對她毫不在意,不敢透露出自己的愛。」
「男主剛剛的眼神好讓人心疼嗚嗚嗚,他明明超愛的,那盞花燈原本是偷偷買給女主的,那女人死纏爛打才要去的。」
「女主再熬一熬就好了,等男主策反這個姦細,拿到羌戎的軍防圖你們就能 HE 了!」
可下一秒,彈幕齊齊停滯了一瞬。
因為我把那封和離書放在了蕭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原本因為我的打擾不悅。
此刻嘴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還在假模假式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淡淡道:
「老夫人,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我,如今我也想通了,不合適的兩個人硬湊在一起,慢慢地,愛也成了怨。我想請老夫人幫忙,讓蕭徹簽下這份和離書。」
如果真如彈幕所說。
蕭徹所做的一切都是逢場作戲,他心裡一直愛我,那他一定不會輕易答應和離。
可讓老夫人幫忙就不一樣了。
從我進蕭家門的那天起,她就日夜盼著我離開,我相信她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會讓我成功和離。
剛剛還對我不耐煩的老夫人收起和離書,看我的眼神都和氣了許多。
「你能想通最好,我會想辦法讓徹兒簽下的。」
得到她這句話,我便起身告辭。
出門前想起什麼,回頭看了一眼:
「老夫人的安神香若是用完了,派人去我陳家醫館取吧,我明日將方子寫下。」
她微微一愣。
在我離開前叫住我。
張了張嘴,卻只是嘆了口氣。
「蘊娘,你是個好孩子。」
「只是我蕭家名門望族,如今式微,所有希望都在徹兒一人身上,他需要一個對他有所助力的女人,而不是……」
而不是我這個郎中的女兒。
我沒再說話。
對她點點頭後抬腳走了出去。
這一刻,如釋重負。
2.
彈幕卻急了。
「女主真要走?那男主怎麼辦?他會瘋的!」
「女主是不是傻啊!只要男主拿到羌戎的軍防圖就能在下次大戰中大展拳腳,得到皇帝信任從此節節高升,雖然還有幾年磨難,但只要熬過去,就能跟男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啊。」
「男主現在雖然在陪那女人,但他心裡一直在想你,你不要一時糊塗啊。」
「男主的隱忍太讓人心疼了,愛卻不能說。一開始他為了娶女主,在蕭家族老面前跪了三天三夜,女主每次被婆母刁難罰跪,男主半夜都會心疼地給她抹藥,他這麼好,女主怎麼忍心不要他啊。」
「女主太不懂事了,就不能忍這一次嗎!」
……
忍這一次嗎?
可是,我已經不記得我到底忍了多少次了。
嫁進蕭家那天,蕭老夫人跟族老沒有一個人露面,管家以大門年久失修打不開為由,讓花轎走側門。
眾所周知,只有妾室的轎子會從側門進。
我愣在花轎里。
蕭徹骨節分明的手挑起轎簾,他抱起我,大步向前,一腳踹開了蕭家的大門。
然後轉頭宣告眾人:
「陳蘊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這一生,有且只有她這一個妻子。」
那時我靠在他劇烈跳動的胸膛上。
對上他堅毅篤定的眼。
真的以為可以依靠他一輩子。
我愛芍藥,他親自選苗,種了一院子芍藥。
蕭老夫人不喜歡我,我去問早安,便讓我在日頭底下等著。
蕭徹眾目睽睽下拉走我,恭順道:「既然母親還沒起,那我帶蘊娘晚上再來。」
這麼一來,老夫人乾脆讓我不要再去了。
我閒不住,他便陪我去醫館坐診。
我看病,他撐著腦袋看我。
那時誰看了都打趣,陳家醫館白撿了護院,有定國候世子坐鎮,誰敢來搗亂。
我的確過了一段時間ťū₅無憂無慮的日子。
直到定國候病逝,蕭徹進了官場。
他開始變多的應酬,開始笑得虛情假意,開始忙到沒時間回家。
我去接他,碰見丞相夫人,無意間跟她戴了同一樣式的玉簪。
蕭徹抬手便將玉簪拂落在地,碎成幾段。
他皺眉:
「你與她出身雲泥之別,戴一樣的玉簪自然會惹人不喜。」
我愣住了。
這簪子是他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當時他耳尖通紅替我簪上的樣子我還歷歷在目。
他卻忘了。
他不在家,族老跟蕭老夫人便找起我的麻煩。
日日挑刺,不是讓我跪祠堂,就是讓我在太陽底下站規矩。
他應酬醉酒回來,酒勁上來,將我撲倒在床上,意亂情迷間盯著我的臉微微有些不悅:「你是我妻,以後少不了見客,怎麼也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膚色好像暗沉了許多,回頭我問問雀兒你們女人都用什麼面脂……」
他沒說話就睡了過去。
可我卻躺在一旁。
一顆心沉到谷底。
雀兒,春風樓的頭牌姑娘。
他們官場上的應酬免不了要去這些地方,推杯換盞,左右逢源,別人懷裡抱著姑娘,誰能獨坐?
我只是心懷僥倖,想著蕭徹一定與旁人不同,他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我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
夜裡醒來,我見他神色複雜地坐在我床邊。
正輕輕給我膝蓋上的淤青抹藥。
應當是從丫鬟那裡聽說了婆母對我的刁難。
「疼嗎?」
我心裡一暖,搖頭。
他欲言又止,沉聲道:
「以後多順著點母親吧,你也該懂點事了,以後也別去醫館坐診了,女人家本就不必拋頭露面。」
我愣住了,剛剛還不疼的,不知道怎的,突然疼得那麼厲害。
羌戎頻頻來犯,蕭徹為了更快地在朝ẗű⁽堂站穩腳跟,自請上了戰場。
我日日在家裡擔驚受怕。
三個月後,他平安歸來,卻帶回一個女人。
她叫阿銀,嫵媚活潑,美貌動人。
蕭徹說她是戰場上撿到的可憐人,帶回來做個丫鬟。
可阿銀從不做丫鬟做的事,她會在蕭徹洗澡的時候貿然闖進去,然後嬉笑著跑出來。
我特意做的糕點,蕭徹吃了半塊,阿銀便把那半塊咬過去,嫌棄地說太甜了。
蕭徹笑著看她吐舌頭,把糕點還給我:
「下次別做這麼甜了。」
他們日日待在一起。
我仿佛成了外人。
就在今日,我見蕭徹近日疲憊,給他熬了魚湯。
卻被阿銀搶過去喝了,因為太急被刺卡住,她捂著嗓子臉漲得通紅。
蕭徹立馬慌了神,他幾乎是下意識打翻了湯碗,剩下的魚湯全都灑在我手背上。
而他正掐著阿銀的臉,哄她張嘴,親手用筷子幫她夾魚刺。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呆站在旁邊,下意識移開目光。
卻無意對上老夫人的視線。
她看向我通紅的手背,沒有幸災樂禍,只是搖搖頭,仿佛在嘲笑我年紀輕輕,還不懂男人的本性。
晚上我因為燙傷疼得難以入睡,在院子裡看月亮。
剛好碰到蕭徹帶阿銀出去。
「蕭哥哥,今天蘊姐姐好像被燙到了,都怪我,我們羌戎邊境窮,沒喝過這麼鮮美的魚湯,我一著急就被卡住了。」
「傻姑娘,別放在心上,你不知道,阿蘊有一手好醫術,她那手很快就會好的。」
「那就好,那我們快點走,慢了就趕不上花燈遊船了。」
……
我看著自己被薄紗包裹的手。
蕭徹說的沒錯。
我陳家世代行醫,我三歲起便跟著祖父學醫,習得一手好醫術。
這點小小燙傷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帖藥膏的事。
連疤都不會留。
可是蕭徹,我也會疼。
好疼啊,真的好疼。
祖父醫術高超,可他從沒教過我心上的傷又該怎麼治?
那些奇怪的文字說蕭徹愛我,他隱忍克制,為了以後的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把對我的愛都深深藏在了心裡。
他們說他都是在逢場作戲,以假亂真。
一個人做戲做久了,誰還能分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我愛蕭徹,更愛自己。
我從沒要過什麼榮華富貴、功名利祿。
我只愛他對我明目張胆的愛。
既然他要藏起來。
那我也不要了。
3.
蕭徹好不容易將阿銀哄回去睡覺,正要回去看看蘊娘的手有沒有好一點。
突然被蕭老夫人叫住。
「母親。」
「你真要納那女人為妾?」
蕭徹微微皺眉,這些日子跟那女人逢場作戲已經夠累了。
娶她也只是為了得到她的信任。
一個女人只有把身子跟心都給了一個男人。
才能徹底依靠他。
阿銀看似單純,其實是羌戎守將的妹妹。
他要得到羌戎的軍防圖,只能贏了這場攻心戰。
為此,他不惜疏遠了蘊娘。
想到今天晚上蘊娘的神色,蕭徹莫名有些不安。
蘊娘受了不少委屈,他心疼,可現在沒辦法去安慰她。
只要再等等,就沒人能再阻礙他們了。
蕭徹垂在一側的手握緊了又鬆開。
「母親。」他沉聲道,「我意已決,勞煩您跟族老準備納妾的事宜。」
本以為母親又要訓斥他。
沒想到母親竟然心情不錯,只哼了一聲:
「一個妾室,想娶就娶吧,正妻才該好好挑。」
Ŧŭ̀₎蕭徹以為母親又要挑剔蘊娘的出身。
皺眉:
「我娶都娶了,母親以後別再說了。」
蕭老夫人諱莫如深地笑笑。
等正妻之位空出來,以後多的是機會提。
她若無其事地拿出一沓禮單。
「找你來是為了你表妹的親事,這是蕭家出的禮單,如今你是一家之主,該你蓋印批字。」
蕭徹急著回去。
幾乎是看都沒看,拿出私印快速簽了幾冊禮單後便匆匆離開。
燭光昏暗,他沒看見其中一張上面寫的不是恭賀。
而是堅定決絕的「和離書」。
4.
蕭徹輕輕坐到我床邊的時候,我沒睡著,卻也沒睜眼。
他想摸摸我的手,又怕弄疼我,只好蜷起手指緊握成拳。
彈幕感動得不行。
「嗚嗚嗚男主心都碎了,看到女主的傷他恨不得傷在自己身上。」
「天啊這一幕,明明想觸碰卻又怕弄疼她,這個細節誰懂啊!」
「女主你明明沒睡著,看到他這麼愛你你不心軟嗎?真的忍心跟他和離?」
……
我內心毫無波瀾。
直到他俯身想吻我,我的身體比思想更快做出反應,側身躲開了。
蕭徹微微愣了一下,溫柔道:
「沒睡?」
「嗯。」
「手怎麼樣?用藥了嗎?」
「嗯。」
他見我不再說話,也有些煩躁:
「有些事情我不便跟你多說,官場上的彎彎繞繞你們婦人不懂,蘊娘,以後會好起來的。」
門外突然一聲驚雷。
我嚇得下意識撲進他懷裡。
等反應過來想抽身,蕭徹已經摟住我,順勢躺在我旁邊。
「睡吧,知道你怕雷聲,我陪你。」
我恍然想起第一次見面。
他年僅十七,少年意氣,見不得丞相之子在街上欺辱婦孺,便戴上面具在小巷子裡一人衝進數十家丁中,把惡霸打得滿地找牙。
我跟祖父透過窗戶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赤手空拳難免負傷,又怕給家裡惹麻煩不敢光明正大去醫館,便在後巷自己動手,把胳膊差點包成饅頭。
我沒忍住噗嗤一笑。
他轉頭看過來,我心虛地關掉窗戶。
祖父差我去給他包紮:
「勛貴之家,能出有這般俠氣的兒郎也是難得。」
我帶著藥去後巷,突然間電閃雷鳴。
我嚇得把藥膏按在他傷口上,少年疼得齜牙咧嘴,卻還在打趣:
「姑娘手勁可真大。」
我赧然,沒好氣地幫他包紮完。
雨也落了下來。
一抬頭,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摘了面具,少年眉目張揚,眼裡似有星辰。
雨滴砸在地面,淅淅瀝瀝。
我的心也跟著泛起漣漪。
想到這可能是我們見的最後幾面,我便有些貪戀這點溫暖,沒再從他懷裡出來。
雨勢越來越大。
有人匆匆來叫:
「大人,阿銀姑娘做噩夢,哭著找您。」
「我馬上過去。」
蕭徹立馬起身,揉了揉眉心。
「你先睡吧。」
他走到桌邊,看見我放在上面的鯉魚玉佩,停住腳步。
「前幾日阿銀說你這玉佩好看,她鮮少這麼喜歡一樣東西,你能不能把這塊送給她,回頭我再給你買一塊成色更好的。」
「憑什麼?」
自我們相識以來,我從未拒絕過蕭徹的任何要求,他似乎有些怔愣:
「什麼?」
「我說憑什麼?」
我側臥在床上,淡淡看他:
「憑什麼她要的,我就要給她?」
蕭徹皺眉,大概是在官場上虛情假意太久,在家裡他很少再掩蓋自己的情緒,神色不悅。
「蘊娘,你並不缺這些金銀玉飾,這塊玉成色普通,並不珍貴,送給阿銀又何妨?」
我看著他。
下一秒便笑出來:
「我說笑呢,既然阿銀姑娘想要,就給她吧。就當,你們新婚我送的禮。」
蕭徹垂在袖口的拳頭握緊了。
拿起桌上那塊玉,意味深長道:
「蘊娘,我會還你一塊更好的。」
我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雨中,讓丫鬟關好門窗。
蕭徹似乎忘了,這塊玉是我們相識第一年,他邀我乞巧節遊街時送我的。
我這人念舊,一直戴著的東西本想一起帶走。
倒是他提醒了我。
人都不要了。
東西還留著幹什麼?
阿銀想要,那我就都給她。
5.
次日,蕭老夫人把已經簽好字的和離書給我的時候,府中正在熱火朝天地準備蕭徹的納妾事宜。
一般納妾沒那麼隆重,可阿銀說她要堂堂正正進蕭府。
於是蕭徹許她八抬大轎,鳳冠霞帔。
府里四處掛著紅綢,喜氣洋洋,好不熱鬧。
「你等那個女人進了蕭府再走嗎?」
大概是和離後我跟蕭府再無關係,蕭老夫人對我的態度和氣許多。
我將和離書遞給她,搖搖頭:
「不了,我若在這,按規矩她還得給我敬茶,她不想敬,我也不想接。」
「這封和離書,勞煩老夫人找個機會給他吧。」
他們忙上忙下,我便回了趟醫館。
卻看見祖父正在收拾行囊。
他看見我愣了一下:「阿蘊,你怎麼回來了?」
「祖父要去哪?」
祖父將包裹往身後藏,醫館夥計出賣了他:
「小姐你回來的正好,快勸勸師父吧,如今羌戎邊境大戰,那麼危險,旁人躲都躲不及,可顧將軍來請師父前往戰場做軍醫,師父立馬就同意了……」
祖父擅長接骨外傷,就連跟身體分離的斷肢也能給安上。
的確是戰場最需要的。
祖父怕我阻止他,連忙開口:
「阿蘊,邊關戰況焦灼,一旦失守羌戎一路南下攻城略地,那要死多少人啊,祖父這把老骨頭也能保家衛國,是我之幸,你不要再……」
「我跟您一起去。」
「什麼?」
我看著他目光灼灼:
「我也去,這大好河山,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祖父三日後出發,剛好是蕭徹納妾的日子。
我想著要帶的東西,剛回蕭府就聽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蘊姐姐,你幫我看看,這身喜服可還好看?」
阿銀穿著大紅喜服小跑過來,身後跟著繡娘丫鬟。
「我在這裡無親無故,就看著蘊姐姐親切,咱們是一家人,蘊姐姐要幫我掌掌眼才是。」
旁人看來,她親昵地抓著我的手,偏頭看著我笑,天真可愛。
可我卻看見她眼神中充滿挑釁。
那些天書說她是姦細,必然心機深沉,善於偽裝。
可我不想陪她演。
「你誤會了,我跟你不是一家人,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會是。」
我抽出手正要離開。
突然聽見身後一聲驚呼。
阿銀竟然從台階上跌落下去,委屈地咬著嘴唇問:
「蘊姐姐,你不喜歡我可以直說,可我三天後就要跟蕭哥哥成婚了,你現在把我推下來是要我到時候跛腳出醜嗎?」
我:……
好拙劣的演技。
我沉默了。
「蘊娘!」
蕭徹從書房大步出來,一把將阿銀抱起來,不滿地看著我。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阿銀依偎在他懷裡急道:
「蕭哥哥,你別怪蘊姐姐,她也是太愛你了,才會對我有敵意。」
「蕭府主母善妒,不容人,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見我不說話,蕭徹皺眉:
「一直到我納阿銀進門,你就在房間裡思過吧,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做,免得他們說我蕭府主母上不得台面。」
我盯著他笑了。
「好。」
我的確該好好計劃一下我的以後。
沒有蕭徹的以後。
彈幕紛紛替他解釋:
「女主別信啊,他知道不是你推的,他只是做戲給這個姦細看!」
「看見他著急的表情了嗎?他是在擔心阿銀給你下毒啊!他真的很愛你。」
「不要聽這些違心的話!你要相信他只愛你一個!」
……
我累了。
不想陪他們演完這場戲。
轉身進房間關上門,開始整理要帶走的東西。
可找來找去,才發現偌大的蕭府真正屬於我的只有出嫁時祖父給我的一套祖傳銀針。
五月初八,良辰吉日。
蕭府鑼鼓喧天,蕭徹一身喜服帶著新嫁娘走過京都長街。
而我身著素衣,帶上那套銀針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蕭府。
6.
請祖父出山的那位顧將軍本是祖父撿的孤兒,顧長夷。
他在我陳家長大,從小就沉默寡言,跟誰都親不起來。
後來去從軍,竟是立下屢屢戰功,從無名小卒做到了前鋒將軍。
我跟祖父行至城外,有人從遠處騎馬奔襲而來。
顧長夷竟是親自來接了。
算起來,我們五年沒見了,跟記憶中沉默寡言的冷臉少年相比,面前的男人皮膚被曬成小麥色,眉間一道淺疤把他襯得更加難以接近。
看見我也坐在馬車上,他微微一愣。
「妹妹也去?」
他叫我妹妹。
我喚他兄長。
可我們實在是不熟,我點點頭:「我已跟蕭家和離,孑然一身,祖父一個人我也不放心,便一起來了,只不過……」
我頓了頓。
「我一個女子在軍營會不會給兄長添麻煩,如果……」
「不麻煩。」
我話沒說完,就聽顧長夷悶聲接了一句,然後驅馬跟馬車並行,又開始一言不發。
只是夕陽下,他的耳尖紅紅的,像要滴出血般。
應當是一路奔襲累的。
我便沒再搭話。
放下帘子後,祖父在對面盯著我問:
「真跟蕭家那小子斷了?」
我笑了笑,看向京都的方向。
「斷了,從此山高水長,再無干係。」
7.
好不容易送走賓客,蕭徹已經被灌了許多酒。
眼前出現重影,他看到的每個人都像蘊娘。
已經三天沒見到她了,他好想她。
那姑娘性子溫柔,可也執拗,一定一直生著悶氣。
想到以後怎麼哄她,蕭徹失笑,只怕要費點腦筋。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蘊娘的院子,院子漆黑安靜,像是人已經睡了。
蕭徹想著乾脆去看看她,卻被蕭老夫人攔住。
「徹兒,人是你要娶進門的,哪有娶進來就冷落的道理?」
蕭徹捏了捏眉心。
恢復了點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