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季淮青談過最久的一任,所有人都覺得他會娶我。
然而,當有人提及我和他的婚事時,他卻嗤笑。
「娶她,開什麼玩笑?」
「一條舔狗,她也配?」
那一瞬,我的心就像季淮青指尖明滅的煙,霎那沉寂。
後來,我升了職,遠離京市。
某個雪夜,季淮青風塵僕僕的出現。
外人眼裡高不可攀的男人,此時眼尾發紅,低聲下氣地求我。
「別跟他。」
「不然我真的會瘋。」
1.
季淮青第99次出軌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在家等到凌晨不見他,尋到他常去的酒吧。
酒吧的音樂震耳欲聾,季淮青在舞池肆意舞動。
「季淮青!你在幹什麼?」
我氣紅了眼。
「程姝。」季淮青貼近我,伸出手,低頭向我索吻。
「你管的太嚴了吧?你當你是什麼?」
我偏過腦袋:「那你覺得這五年,我算是你的什麼?」
「床友吧?」
他一雙桃花眼眯著輕蔑,手指輕輕扯開衣領,露出點點唇印,
「不過是比較滿意的那種,你比其他女人聽話,又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
「你要真想讓我娶你,再等兩年。」
「等我玩膩了,沒準能考慮考慮你。」
他灌下一杯威士忌,躍入舞池。
季淮青長得很好看,一顆淚痣在曖昧光影下閃著碎光。
很快就有小姑娘紅著臉上來要微信。
他舞得盡興,濕漉漉的黑髮和靡麗的唇色襯得他像是惑人的海妖。
只一眼,小姑娘就被他迷得走不動道,暈了頭地要跟他走。
我怔怔坐在台下,突然想起來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員。
那年我十八,攢了五千的大學學費被爸爸拿去賭完了。
賭癮犯了的男人追著我要錢,兜里搜不出一分錢了便拳打腳踢。
狹窄漆黑的小巷裡,是季淮青從天而降,將我擋在身後。
他擦著嘴角的血,顧不得疼痛,單手捂著鮮血直流的額頭,另一隻手緊緊護著我,帶我衝出無邊黑暗。
我無家可歸,他帶著我回了家。
小小出租屋擠著兩個互相取暖的身影。
我和季淮青。
在黃色燈光下吻的昏天暗地,交換彼此赤誠的愛。
可惜到後來愛意消散,卻還是日日睡在一起。
這樣奇怪的關係,我有些喘不過氣。
2.
季淮青喝到後半夜也沒回來。
我先回了家,加班處理工作。
畢業以後,為了能在寸金寸土的京市紮根,我拼了命的工作。
其實季淮青的收入比我高得多。
他有一張好臉,隨便發兩個視頻就成了不大不小的網紅。
只是他天性愛玩,總不願意更新,就荒廢了。
我打開郵箱,一條來自公司的消息。
他說分公司正是缺人的時候,如果我願意,可以將我的薪資翻一番,只是從此要離開京市,讓我好好想想。
今天早上,我回覆說再考慮一下。
可是今晚,我好像下定決心了。
我編輯了一條消息:
【李助,我考慮好了,請問什麼時候調任?】
消息發出,我才看到已經是凌晨三點,又撤回了。
可是對方好像也沒睡,回的很快。
【李明安助理:收到,我來給你買票。】
我剛想回復,樓道里傳來聲響。
季淮青把女人壓在牆角,一手固定她的手腕,一手摸著她的腰肢,吻得不可開交。
女人髮絲凌亂,薄薄的衣服褪下一半。
瞧見我,季淮青愣了愣,像是清醒了幾分:
「不是說去開房?誰讓你來我家了?」
女人有些委屈:「不是你說要回家的嗎..?」
然後又有些敵視地瞧著我:「哥哥,這人是誰啊?」
季淮青頓了頓,說道:「我舔狗。」
她長出一口氣,扯了扯他的胳膊:
「姐姐這麼好看,怎麼沒有近水樓台先得月呀?」
「她呀?」季淮青惡劣一笑,捏捏女孩細軟的腰肢,「又沉悶又古板,跟你比不了。」
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嘴邊的弧度越來越大。
「你是不知道,第一次上她,哭得撕心裂肺的,給老子直接嚇出陰影,以後都很少碰她。」
「和朋友出去玩,大家都喝酒玩遊戲,就她跟個木頭樁子似地站著...」
「我回房間了。」我強忍淚意,轉身走進書房。
身後季淮青和女孩摟在一起,動靜曖昧。
其實這套出租屋小得可憐,只有一扇門做阻隔,什麼都擋不住。
客廳一陣男女糾纏的響動後,季淮青進來了。
他說:「我沒想著把她帶回家的。」
我沒回,他又說。
「一會我讓她走,你陪我睡覺唄。」
「不用了,我走就行。」
我打斷他,開始收拾東西。
季淮青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在看到電腦螢幕是我和他的合影時,表情柔和了些:
「生氣了?」
「是我的錯,這兒畢竟是咱們的家,你也跟了我五年,我確實...」
我冷冷出聲:「沒必要。」
「畢竟我們只是床伴,你在哪做,和什麼人,都和我沒有關係。」
他臉上那點溫和的笑意一下消散了。
季淮青睨著我,好看的面容染上怒氣:
「行,床伴是吧?」
「你別後悔!」
他把書房的門拍的震天響,轉頭去了客廳,把女人摁倒在沙發上。
等我拖著行李準備離開時。
我聽到季淮青一邊吻著身下的女人,一邊瞟了我一眼。
關門時,我聽到他的冷笑:
「程姝,現在走了,倒是可別像狗一樣來求我。」
第2章 2
我沒理,當然,季淮青也沒說第二句。
老小區的隔音不好。
關上門,我還能聽到女人的呻吟,一聲蓋過一聲,像是故意叫給我聽的。
3.
我拖著行李,隨便找了家酒店,連訂了三晚,倒頭就睡。
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手機已經被各種消息塞滿了。
其中有公司發來的機票信息。
【李明安助理:後天一早的機票,不要忘記了。】
還貼心地訂了接車服務。
我心頭一暖,正準備回復,卻被99+未讀朋友圈驚到了。
睡了一覺的時間,季淮青竟發了幾十條朋友圈。
一共幾十張照片,配不同的文案,刷屏了。
「開心,和霏霏寶貝吃宵夜【圖片】」
「愛寶寶【圖片】」
「巨tm好吃的燒烤【圖片】」
「送霏霏老婆的lv【圖片】」
...
後面懶得打字了,只有照片不發文字。
所有的照片里,都有同一個女人。
季淮青親昵地將她摟在懷裡,喊她霏霏寶貝。
我一路將圖片划下來,第一反應竟不是心痛。
而是在想,這得花多少錢?
我和季淮青這五年來,還沒約過一次像樣的會呢。
我心疼他手頭緊,想著把錢省下來,以後會有更需要的地方。
結果季淮青花錢喝酒,花錢哄女人,他根本沒想過和我有以後。
我嘆了口氣,合上手機。
眼不見心不煩。
4.
後來季淮青就再也不發類似的動態了。
但也不給我發任何消息。
他一貫是如此,只會逃避,然後等著我屈服。
從前我怕惹他生氣,我也很少忤逆他。
像這次軟硬不吃,又不去哄他的場景,從未有過。
只是這幾天我忙著工作交接,實在無暇顧及他是什麼心情。
出發前一天,前腳剛看完租房信息,後腳就聽說季淮青在酒吧打了人。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
趕到時,被打的人已經送去醫院了。
而肇事本人季淮青還吊兒郎當地躺在包廂沙發上,醉的不省人事。
楚霏霏也在,這幾天她褪去了青澀的模樣,挽著季淮青的手,親密相貼,還不時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我問道:「怎麼回事?」
她委屈巴巴地搶答:
「剛剛有人想占我便宜,阿淮哥哥替我出頭...」
她沒說完,就被季淮青好兄弟趙磊急急地打斷了:
「都喝多了,一個沒注意,淮哥給人揍趴下了。不過沒事,他不敢報警的,我們到時私了。」
他把我領到季淮青身邊,帶了點討好地意味:
「嫂子,這幾天你不在淮哥身邊,他真是沒你不行。」
「你不知道,其實淮哥心裡有你,他每天都看你的朋友圈,還給你置頂了。」
他說著,掏出季淮青手機想給我看看記錄。
可是他自己醉的不清,對著季淮青的臉掃了半天就是解不開鎖。
倒是一雙白凈的手伸了過來,輕點螢幕,手機很快開了。
我點開微信,從上到下他一共置頂了十個女孩兒。
我孤零零地排在最後一個。
沒有備註,也沒有信息。
反倒是置頂列表里,看到了一個和他用情頭的帳號,備註【霏霏寶貝】
楚霏霏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瞧著我:
「阿淮哥哥占有欲強,我們官宣第二天就用情頭了,讓你見笑了。」
「姐姐,你要是也想用,我讓阿淮給你介紹個兄弟?」
趙磊一下尬得不行,急急地把手機收回去,想要再說些好話。
我打斷了他:
「磊哥,我出去吹吹風。」
我低著頭離開,腦子裡全是那句「阿淮哥哥替我出頭」
難受的快要死了。
從前季淮青護著我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那時他被我爸打得頭破血流,我們兩個掏遍了口袋湊不出醫藥費。
我急得直哭,他卻抱著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爛命一條,死了就死了。你長這麼好看,又是大學生,換你的命不虧。」
就因為這一句話,我義無反顧地跟了他五年。
他救了我,我也應當救贖他。
可如今,我發現這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等回來的時候,季淮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
趙磊瞟見我進來,胳膊捅了他一下:
「淮哥你真是的,跟姝姝姐低個頭的事兒,何必這麼硬撐著,到頭來弄得自己不開心,還把人搞丟了。」
季淮青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醉意上涌,楚霏霏又黏得緊,他恨不得現在就想走。
可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進入視線。
他勾起嘴角,輕蔑一下:
「低頭?怎麼可能?」
「一條舔狗,她也配?」
包廂里的熱鬧停滯了一瞬。
我站在門口,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口泛起難言的疼痛。
在一起五年,那個高傲自我,慣性出軌,永遠要我求著他的季淮青,終於在今夜給了我一個了斷。
...
那晚怎麼離開的酒吧,我已經忘了。
只記得趙磊追出來說了無數句好話,我只回了他一句:
「磊哥,換了你,你願意原諒麼?」
第二天一早,我便拖著行李箱,一張機票離開了京市。
5.
來到榕城後季淮青就被我拉黑了。
為了防止大數據給我推送,我連帶著他的豆音號也一起拉黑了。
新公司的生活平靜如水,只是作為新入職的員工,避免不了要參加應酬。
坐在我對面的啤酒肚上司舉著酒杯滔滔不絕:
「小程啊,像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大學生要學會吃苦,像職場上有應酬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推三阻四地像什麼樣子?小女孩還是要學著順從一點才能討人歡心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湊近了我身邊,還順手摸了一把我的腰。
多虧有個女同事做在我身邊,左右逢源,他才沒得手。
占不到便宜,他臉色極臭地回去了,不輕不重地罵了句:
「一來公司就是主管,也不知道上了誰的床。」
「裝給誰看呢?」
我氣的不行,又礙於他是領導不敢多說。
回到家,我就打開圍脖小號,狠狠地吐槽。
第二天,啤酒肚上司就被開除了。
開除通知下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工位上摸魚,聽到後大驚失色:
「被開了?為什麼?」
女同事湊到我身邊,小聲八卦:
「據說是因為性騷擾下屬?不過他平時劣跡斑斑,這次估計是被抓住把柄了。」
騷擾下屬?那說得不就是我麼?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我心中翻湧。
說話間,辦公室靜了一瞬。
我下意識抬眸,視線里出現一個清冷俊逸的男人。
細碎發,狗狗眼,穿一身黑金襯衫,露出形狀完美的鎖骨,寬肩窄腰,身形清雋挺拔。
我無意識放緩了呼吸,目光帶著欣賞,一寸寸看著他精緻鎖骨下透出的肌肉線條,比在漫畫上看到的還要誘人。
女同事突然低呼一聲:
「這個瘟神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