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系統搞錯了我的攻略對象。
它抽泣:「被你瘋狂追求、掏心掏肺去舔的人,其實是男二。」
「而那個自小暗戀你,被你羞辱拒絕的男二,才是你要攻略的男主。」
我內心崩潰了一陣。
隨即又覺得慶幸。
終於可以離開陸翊文了。
1.
系統逃跑後,手機的鬧鐘響了。
是我要給錯誤攻略對象陸翊文做晚飯的時間。
大學四年。
畢業三年。
我給陸翊文當了七年的舔狗。
不久前才領到證,成了新婚妻子,正是該大力表忠心的時候。
陸翊文想要的東西,我買。
陸翊文喜歡的工作,我讓家裡安排。
陸翊文愛吃的菜,我學到一手燙傷,終於做出和餐館八九不離十的味道。
攻略上說。
要拴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
但我可能稍微厲害一點。
所以,我不但拴住了陸翊文的胃,還把陸翊文女朋友的胃也拴住了。
我老公和老公的白月光女友,晚上要一起來家裡吃飯。
由我下廚。
我站在廚房。
看著冰箱上貼著的那張長長的菜單愣神。
兩人列好的菜單足有十三道菜。
還不算甜品。
也怪我粗心。
早前看見他那副活不起的樣子,就該猜到他不可能是男主。
抱怨歸抱怨。
作為和管理局簽訂了勞動合同的臨時任務者,我一直盡全力攻略目標人物。
按照往常,我一定火速衝到樓下開車,按照菜單找家菜館。
把陸翊文要求的菜色逐一買齊。
然後拿回來,裝在好看的盤子裡。
再故意弄得髒亂一點,偽裝成我自己做的。
攻略嘛。
又不是真愛。
樂呵樂呵得了。
如今真相大白。
陸翊文不過是個男二,根本不配本臨時任務者來舔。
給他準備飯菜?
你看我拿不拿正眼看他就完了。
2.
晚上八點半。
陸翊文帶著白月光女友沈竹心,回了家。
他們凌亂地擁吻著,腳步不停,一心二用。
一邊吻,一邊看路,順便擠進了門。
我面無表情坐在沙發上,眼睜睜看著陸翊文把身嬌體軟的沈竹心一把推倒在……
在……
在我懷裡。
「啊啊!」
沈竹心喊了一聲。
我抱著人,感受她順滑的秀髮拂過我的小腿。
白桃洗髮水的清香。
該死的。
這洗髮水還是我買的。
陸翊文將人扶了起來,蹙眉質問我:
「呂時眠,你在家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我抬頭,看著他那皺起到能夾死蒼蠅的眉頭。
……
手真癢啊。
真想拿把熨斗,『吱』一聲把他熨平。
「你讓我在家做飯,我能去哪裡?」
「而且,我給你打過電話,是你沒接。」
陸翊文一怔。
為了防止我搗亂,他和沈竹心約會的時候,基本都會把我拉黑。
我動了動腳踝。
他仿佛才看見我纏在腳上的白紗布。
「你受傷了?」
「嗯。」我語氣淡淡,「被東西砸到了,給你打了很多電話都沒人接,我只能自己去醫院。」
「醫生問我有沒有人陪同,我說我是個寡婦,老公死掉了。」
陸翊文剛開始還流露出了幾分愧疚。
但等我說到自己是寡婦時,他臉上的不耐煩幾乎要壓抑不住了。
今天的我不再做小伏低。
陸翊文顯然很不習慣。
「夠了。」
「呂時眠,不就是沒接到你幾個電話嗎?」
「你自己都去過醫院了還找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大夫。」
「今天是竹心的生日,晚高峰打車不方便,我接她一下,自然沒顧上你。這有什麼了不起的?」
呵。
拉黑我的電話。
任由我一個人就醫。
就是為了給晚高峰打不到車的沈竹心當司機。
夫妻一場,他都不關心我的傷怎麼樣。
在他心裡,就算我受再嚴重的傷,也沒有沈竹心晚高峰打不到車重要。
可是……
陸翊文啊。
你和沈竹心在地庫的時候但凡輕點折騰,都能發現我就站在你車外的不遠處看著你們呢。
我親自刷卡,買下來送給你的車。
你帶著沈竹心在車裡搖搖晃晃的時候,心裡就沒一點覺得對不起我嗎?
也對。
我可能從來都沒進入過他的心裡。
也就談不上對得起、對不起了。
說起來我也沒怎麼吃虧。
我把他們搖晃車的畫面拍成了視頻,還貼心的配了音樂。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媽媽叫奶奶……」
等我們離婚以後。
我把這視頻發到公司群里。
他也好辯解說,他和沈竹心是在為公司試用新的搖搖車。
我努力追求了七年的陸翊文。
這是我最後給你的溫柔了。
畢竟,你是個被實習系統搞錯的冒牌男主嘛。
3.
見我不說話,陸翊文以為我又一次退讓了。
他語氣和緩了些。
安撫似的揉了揉我的腦袋:「你知道錯了就行,下次態度好一點。」
說完,環顧四周。
他看向餐桌,才和緩了沒幾秒的語氣又冰冷起來:
「呂時眠,你沒做飯?」
「今天是竹心的生日,你怎麼能不做飯呢?」
我晃了晃腳踝,隨即盯著他看。
陸翊文這才想起我有傷。
他理虧般眨了眨眼,很快又擺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說:
「那算了吧,竹心,我們出去吃。」
「等一下。」我從沙發上站起,對陸翊文說,「我有事和你說。」
說完,我抬起傷腳,單腿蹦著去臥室,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又單腿蹦回來。
等蹦到客廳時,剛好聽見關門聲。
陸翊文帶著沈竹心走了。
屋內空曠靜謐。
我站在原地,聽見自己因為著急往回蹦,而猛烈跳動的心跳聲。
眼淚一滴一滴落下,砸在離婚協議上。
七年時光。
我始終在原地踏步,沒能打動陸翊文一分一毫。
胸口又酸又疼。
我忍不住嗤笑出聲。
難怪總是在管理局做臨時工,轉不了正。
這業務能力實在太差了點。
……
深夜。
我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覺得有人在小心翼翼碰我的腳。
我緩緩睜眼。
借著昏暗的床頭燈,看見陸翊文正半跪在床前,臉與我傷了的腳尖平齊,不知道在觀察什麼。
聽見我醒了。
被抓包的陸翊文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
隨即又挺了挺腰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說:
「我看看你恢復的怎麼樣。」
說完,好像怕我誤會,又火速補充了一句:「什麼時候能給竹心做飯。」
其實我根本不會誤會。
他只在乎沈竹心,不在乎我。
這一點我已經很清楚了。
我緩緩坐起身,回答他:「等參加完你追悼會後開席,我就能掌勺了。」
他臉色鐵青,憋了又憋,到底沒回嘴。
轉身拿出幾個打包食盒,扔在床頭柜上。
「給,吃吧,我特意帶回來的。」
我瞧了一眼。
麻婆豆腐、辣椒炒肉、辣子雞……
沈竹心最愛辣辣的川菜。
而我對辣椒過敏,一點都吃不了。
見我不動。
陸翊文不滿道:「還看什麼?吃啊。別又說我不關心你。」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不吃剩飯。」
他終於忍不住了,大聲說道:
「你又犯的什麼病?」
「受這麼點傷就不做飯,竹心一年才過一個生日,差點就被你給毀了。」
「就這樣她都沒說什麼,還特意提醒我打包吃的給你。」
「她那麼善良,你就非得欺負她不可嗎?」
我懶得理他,只想躺下睡覺。
剛才,我做了個夢。
夢裡我回到才開始攻略陸翊文的時候。
4.
七年前學校社團的活動上。
我按照系統指示,對陸翊文『一見鍾情』。
呂氏集團大小姐愛上勵志窮小子的話題,在校內論壇上傳了好久。
面對我的高調追求,陸翊文壓力很大。
他說:「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女生。」
我把買來的新款手機塞給陸翊文,笑著說: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改。」
「我喜歡會做飯的女生。」
我僱傭酒店大廚,來家裡教我做飯,因為燙傷住院,我險些休學。
「我喜歡孝順的女生。」
我利用假期時間,去鄉下陪伴陸翊文的父母。
捏肩捶腿,極盡討好。
陸翊文的媽媽拉著我的手到處說:
「我兒子就是有本事,能讓城裡有錢人家的獨生女來伺候我。」
「她就是看重我兒子有潛力。」
「她爸媽的家業,以後還指望著我兒子繼承呢,她都不敢得罪我的。」
我攥著拳頭,被陸翊文的媽媽拉著在村裡『遊街』。
好幾次都想一巴掌把她扇飛。
但是不行。
我要攻略下陸翊文,讓他徹底愛上我,才有機會在管理局轉正。
領導答應過,只要能轉正,我就有機會活下來。
我失敗了太多次。
如今這個世界,是我最後的機會。
否則,我會被抹殺掉。
儘管為完成任務,我吃了不少苦。
可是……
我真的不想死。
假期結束,我送給陸翊文一支情侶手鐲,試探問他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
手鐲被接過去。
陸翊文在我滿懷期待的眼神中,不屑的將手鐲扔進人工湖裡。
他眯起眼睛,語氣猖狂戲謔:
「這麼喜歡我啊?」
「你下水把手鐲找回來,我就和你在一起啊。」
那是一年冷冬。
湖畔寒風刺骨。
我二話不說跳進水裡。
人工湖沒蓄太多水,可僅是及腰深的冷水,也幾乎要奪走我半條命。
更要命的事。
我半天都找不到那隻手鐲。
人工湖旁聚了越來越多的人。
他們都在看我的好戲。
往日高高在上的呂家大小姐,為愛情卑微,跌進塵埃里。
嘲諷嬉笑的聲音飄在冷風裡,讓人脊背生寒。
我冷得幾乎失去知覺,麻木地彎下腰在水中摸找。
「眠眠,上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暈暈乎乎,只覺得眼前一晃,自己就仰面躺進一個溫暖的地方。
穆懷煊用大衣裹著我,將我從水中抱上了岸。
他重重一拳打在陸翊文臉上。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穆懷煊從未因什麼事情這樣生氣過。
他冷沉著一張臉,連我見了都覺得害怕。
陸翊文從地上爬起來,擦掉嘴角的血,不看穆懷煊,而是笑著對我說:
「呂時眠,你還喜不喜歡我?」
我被穆懷煊用大衣裹著,呆呆站了好一會兒,還是點了頭。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聽見自己顫抖著聲音,機械地重複著系統教給我的話。
「我喜歡陸翊文,一見鍾情。」
「很好。」陸翊文上前,揉了揉我的腦袋。
他一把扯開我身上的大衣,當著穆懷煊的面扔在地上。
「呂時眠,只要你和穆懷煊斷絕關係,我就當你的男朋友。」
5.
正回憶著,緩緩飄來一陣飯香味。
陸翊文一手端著碗熱湯麵,一手展開小桌子放在床上。
「我剛才想起來了,你不吃辣的。」
「所以我煮了碗面。呂時眠,你多少吃一點。」
陸翊文這個人總是這樣割裂。
有時他對我很壞,壞到我懷疑他是和我有仇。
有時,他又對我很好。
嘴上說著不愛我,但男朋友會為女朋友做的事,他一件也沒少做。
只是偶爾,在我恍惚覺得他會不會有點喜歡我的時候,都能得到他的提醒:
「別自作多情,我只是用你練練手,等以後,我要對竹心這麼好。」
我默默拿起筷子,平靜說:「等吃完,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我要和陸翊文離婚,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第2章 2.
陸翊文沒理我,他的手機響了。
鈴聲是沈竹心親手演奏的大提琴錄音。
我們結婚時,沈竹心穿著潔白的長裙,在我的婚禮上表演節目,含淚演奏。
聚光燈下,她宛若一朵脆弱倔強的小白花。
陸翊文滿臉心疼地走向她。
當著所有親友賓客的面,親手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兩人好像一對苦命的鴛鴦。
幾乎要把我的婚禮,哭成葬禮。
賓客們面面相覷。
爸媽被氣得轉身就走。
只有我還手捧鮮花,固執地站在原地。
系統不斷在腦中提醒我:
「宿主,別急,只要你們結婚了,你有的是時間攻略他,讓他愛上你。」
只要讓陸翊文愛上我。
我就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我閉了閉眼。
假裝沒看見穆懷煊攥緊的拳頭。
……
「竹心,怎麼了,你慢點說。」
手機另一頭傳來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