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許津南在一起快三年了。
合約到期前一個月,他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的後背。
「陳喬,我要結婚了,我們的合約,得提前結束。」
我渾身猛地僵了一瞬,而後便故作輕鬆地問:「有補償嗎?」
許津南的吻未停:
「要多少?」
我似乎想了一下,隨口說出一個數字:「一千萬。」
「好。」
許津南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我笑了。
眼眶忽然就泛起一股濃濃的澀意。
好在許津南在後面,什麼也看不到。
「那今晚之後,我們就不要再見了。」
1
大概清楚是最後一夜,所以許津南挺狠的。
到一半的時候,許津南的手機忽然響了。
我瞥過去,清晰地看到他手機螢幕上跳躍著三個字:
【江映柔。】
哦,江映柔,江氏集團的長公主。
她應該就是許津南要娶的女人了吧。
我正想著,身體忽然一空,許津南已經抽身去撈過了手機。
他下床,一邊往陽台的方向走,一邊接通了電話。
我望著他頎長挺闊的背影,一時怔住。
「好,我現在過去,等我半小時。」
不知道手機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麼。
許津南說完這一句之後,便掛斷了電話,徑直朝我走來。
看到我正拿了睡裙要穿,他一把奪過扔掉。
然後雙手撐到我身側,頭又朝我壓過來。
我避開了他的吻。
「怎麼,不開心?」
許津南擰起了眉。
我扯了下唇:「許總,你的未婚妻在等你?」
許津南長指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轉過頭來,與他對視。
「陳喬,認清你自己的身份,你沒有資格。」
「是啊,許總,我沒有資格。」
我望著他,臉上笑開:
「所以,我沒有不開心。」
「既然不想被我親,那你就親它。」
……
走的時候,許津南留下了一張一千萬的支票。
他說:「這套公寓我會處理掉,你儘快收拾好搬走。」
我點頭:「好。」
他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下,沒回頭:
「陳喬,以後哪怕遇見,我們也要裝作不認識。」
「好。」
2
這天晚上,我坐在陽台上,仰頭看了好久的星星。
盛夏的夜風如這座繁華的都市一樣令人窒悶。
璀璨的燈火甚至遮住了星星的光華。
我望了半夜,也沒有找到一顆星星。
只好拿過手機,撥通了遠在巴黎的經紀人的電話。
「寶貝兒,你終於捨得打給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電話等得花兒都蔫了啊!!!
「你答應我的畫稿呢?再有三天這個月就結束了,你到底什麼時候交?
「還有你答應跟 HERMES 的長期合作,人家一直在追你什麼時候可以簽合約?
「還有你的插畫集再版的事……」
「白越,我打算離開上海回巴黎了。」
我打斷經紀人喋喋不休的聲音。
「啊,你說什麼?回巴黎?」
「對。」
「你這個時候回巴黎?為什麼?一個月後的插畫展,你不辦啦?」
插畫展嗎?
我低頭苦笑。
許津南都決定要娶別人,跟我劃清界限了。
所以,有些事情,也自然就不再需要他知道。
「對,不辦了。」
「不行。」
白越卻果斷地拒絕了我。
他向來是最寵我的,三年來,都是毫無條件地縱容我。
每次許津南的索取無度導致我拖稿違約。
他不是費盡心力地幫我說好話,就是默默幫我交罰金。
我的成名插畫集。
國外的影視公司要高價買斷,我不賣,卻少了整整五百萬,賣給許津南的影視公司。
他罵了我一萬遍戀愛腦,卻還是含淚替我簽下了合約。
因為照顧生病的許津南,我缺席了自己在巴黎的人生第一場插畫展。
他氣得跳腳,卻在所有人前笑容滿面地替我收拾爛攤子。
因為許津南,我……
如今回想。
過去三年我乾的每一件蠢事,好像都是因為許津南。
「陳喬,我告訴你,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由著你,但這件事情,絕對不行。
「一個月後你在上海的插畫展,必須如期舉行,而且,你必須得親自出席。」
他態度堅決,我忽然就莫名紅了眼,問他:
「為什麼?」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忽然就不想辦了?當初可是你堅持要在上海辦你在國內的第一場插畫展的。」
「因為許津南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呵!」
白越似乎是被氣笑了。
「我說呢,你怎麼就良心發現,捨得半夜不陪著許津南,給我打電話?」
我:「……」
「陳喬,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天才插畫師 FLECHAZO,你給我支棱起來點,哪怕是為了讓許津南那個瞎眼的長長眼。」
3
天微微亮,我就進了廚房。
想最後給許津南做一次他愛吃的早餐。
可早餐做好,我等來的,卻是許津南的秘書。
秘書是來給我送合約的。
提前解除我和許津南包養關係的合約。
我看著合約上籤下的那遒勁有力的「許津南」三個字,自嘲地笑了笑。
許津南這是怕我對他糾纏不清嗎?
我毫不猶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小姐,你什麼時候搬走啊?」
「現在。」
我回答完,就去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
真正屬於我的東西不多,因為我畫畫工作,都在工作室里完成。
許津南每個月付我三十萬,他自以為養著我。
除了在我身上毫無節制的索取外,從未關心過我的其他方面。
包括我的工作。
自然不可能知道,如今炙手可熱,一幅作品千金難求的天才插畫師 FLECHAZO 是我。
我就簡單地收拾了一個小行李箱,準備離開。
「站住。」
我停下回頭:
「還有事?」
秘書臉上笑吟吟,眼底卻是十足的輕蔑:
「陳小姐,你脖子上的項鍊,是老闆買給你的吧?」
我抬手,撫上脖子上的項鍊。
項鍊確實是許津南送給我的。
在我跟了他之後,他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是一條很簡單的心形鑽石項鍊。
我已經戴了快三年,從未摘下過。
「是。」
秘書雙手環胸,踱步走近我:
「陳小姐,除了合約上的一千萬,老闆可沒說要送你其他的東西。
「既然你現在跟老闆沒關係了,那之前老闆送你的東西,你是不是都得留下?」
我閉了閉眼,答應一個「好」字,然後去摘下脖子上的項鍊,交給秘書。
「除了項鍊,你不會還拿了其他的東西吧?
「為了辦好老闆交代的事,我要檢查一下陳小姐你的行李箱,陳小姐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我放下行李箱,打開,讓秘書檢查。
秘書胡亂翻了一通。
除了我的證件和兩套換洗的衣物外,再無其他。
「身上呢?」
秘書似乎不甘心:「陳小姐,你身上不會帶了什麼貴重東西吧?」
我冷了臉:「你這是想搜身?」
秘書揚眉:「不搜搜,怎麼證明陳小姐沒有拿我們老闆的東西?」
「這是許津南的意思?」
「老闆付我工資,我自然專心為老闆辦事。」
「那我是不是要把裙子脫下來給你搜?」
我的身上,除了內衣褲,便只穿了一件沒有口袋的居家長裙。
「這樣當然最——」
好。
「啪!」
秘書話音未落,我揚手一巴掌甩過去:
「要搜,叫許津南親自來。」
4
從許津南的公寓出來,我直接去武康路 109 號別墅。
據說這裡是上海最貴的老洋房,有錢也不可能買得到。
是白越讓我搬過去的,說是他朋友的房子。
他朋友在國外,房子空著,可以給我借住一個月。
別墅里的保姆和司機對我恭敬熱情,又慈愛極了,仿佛把我當成了女主人一樣。
對我無微不至。
甚至是給我安排了別墅里位置最好的房間和畫室。
房間和畫室的布置,竟然還都是我喜歡的風格。
在這裡,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家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跟許津南在一起快三年的時間裡從未有過的。
終究,三年,我對許津南再掏心掏肺,充其量也不過是他的一個炮友而已。
安定下來,我開始在別墅里埋頭畫畫。
將拖欠的畫稿交齊的那一瞬,我如釋重負。
這好像是過去三年來,我唯一一次沒有拖稿。
接下來,我開始忙插畫展的事情。
晚上,跟策展人談完工作吃完飯,我漫無目的地在街頭散步。
走著走著,前方不遠處的大螢幕上出現了許津南的臉。
還有江映柔。
他們訂婚了。
準新娘江映柔站在他的身邊,兩個人十指緊扣,彼此對視。
濃情蜜意,溫柔繾綣。
我怔怔地望著大螢幕,腦海里,慢慢浮現出十四歲那年第一次見到許津南的場景。
別人都說,我媽媽是個小三,是被原配逼到跳樓自殺的。
我媽媽自殺那天,特意把我支走,讓我出去買東西。
當我拎著東西回來的時候,救護車已經趕到,剛好抬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我媽上車。
我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是鄰居一把拽過我,將我塞進了救護車裡。
看著醫護人員不停地對我媽進行搶救。
可我媽嘴裡鼻子裡的血還是不斷地湧出來,我整個人都是麻的。
直到我媽被送進了搶救室,我才「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當時我有多無助,多害怕,只有天知道。
偏偏,護士還告訴我,讓我先去交五萬塊錢才能對我媽進行搶救。
當時十四歲的我,哪來五萬塊啊!
我都來不及想,直接撲通一下跪在護士面前,哀求他們先救我媽。
可護士說,這是醫院的規矩,必須先交。
可是我真的沒有五萬塊啊。
只能不停地磕頭哀求。
也就在那時,我最狼狽最無助最害怕最悲慘的時候,是許津南如神祇一般降臨。
他跟護士說:「五萬塊,我替她交了。」
我當時愣在原地,直到許津南幫我交了錢離開。
我反應過來追上去。
可他人已經不見了。
後來,護士告訴我,他叫許津南,是許氏的太子爺。
錢交了,但媽媽還是走了。
媽媽留下了遺書。
告訴我,她不是小三。
她跟我爸爸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知道爸爸已經結婚了。
「轟隆隆——」
六月的天猶如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我還來不及反應,暴雨便傾盆而至。
我望著大螢幕上親吻在一起的男女,不知道是不是雨水太大落進了眼裡。
溫熱的液體慢慢順著眼眶溢了出來。
十四歲到現在二十四歲。
十年啊。
期期艾艾,心心念念。
如今,就當自己還清了許津南當初的那五萬塊。
我和他,就此畫上句號,再不會有交集。
正當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把黑色大傘忽然撐在了我的頭頂。
我一怔,倏地轉頭看去。
就見我的身後不遠處停著一輛勞斯萊斯幻影。
后座的車窗降下來,露出兩張跟剛剛的大螢幕上一模一樣的臉。
「陳喬,怎麼這麼巧,在這兒碰到你?」
隔著一道道的雨簾,江映柔沖我笑意嫣然:
「快上車,雨這麼大,我們送你回去。」
5
我的視線越過車窗前的江映柔,落在她身邊的許津南身上。
他面無表情。
在我看過去的時候,他也朝我看了過來。
只是,眼神冷漠,甚至還帶著明顯的厭惡:
「陳喬,別站著了,快上車。」
江映柔又催促。
我跟江映柔早就認識了,有一次在咖啡館,她主動找我聊天。
加了我的微信。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地上了車。
不過,剛坐進副駕駛,我就後悔了。
「陳喬,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公,許津南。
「老公,這是我朋友,陳喬。」
我聞聲,渾身一下僵住。
但也只僵了一下之後,我便努力鎮定下來,笑著回頭。
后座座椅中間的扶手是收起來的。
此刻,江映柔就抱著許津南的胳膊,半邊身子貼在他的身上,滿臉溫柔明媚笑意地望著他。
我心臟縮了縮,低斂下雙眸:
「許總,您好,久仰大名!」
「嗯,你好。」
帶著厭惡,許津南回一句。
「老公,我朋友都濕透了,你把你的西裝脫下來給她披一下嘛。」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身上確實是濕得不成樣子,連內衣的顏色都透了出來。
「老馮,把你的外套脫下來給陳小姐。」
許津南卻冷冷地命令司機。
司機答應,趕緊去脫身上的西裝外套。
我努力壓下眼眶裡泛起的酸脹,扯起唇角:「謝謝!」
曾經。
但凡我跟別的男人握一下手。
甚至是多說兩句話。
許津南都會不高興,回來後總會把我折騰得夠嗆。
如今,倒命令起四十多歲的男司機脫衣服給我穿。
說斷就斷。
界線劃得再清楚不過。
這一刻,我才徹底明白。
許津南根本沒有喜歡過我。
但凡有一點喜歡,怎麼又能在短短的數天內,對我如此冷漠絕情?
「老公,老馮的衣服一身臭汗,怎麼能給我朋友穿嘛。」
許津南聽了江映柔的話,似乎瞟了我一眼,抬手去勾起了江映柔的下巴。
「小乖,把你老公的衣服給別的女人穿,你真的不介意?」
小乖……
曾經多少次,情到濃時,許津南也會一次次這樣地叫我。
「唔~討厭!」
江映柔嬌嗔一句,然後對我說:
「陳喬,不好意思啊,你要是不介意,就先拿老馮的衣服將就一下。」
「不介意的。」
我說著,接過司機遞過來的衣服,趕緊披上。
「對了,你住哪兒?我們送你回去。」江映柔問。
我報上地址。
6
「陳喬,這幢別墅價值少說十幾個億呢,是你男朋友的吧?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找了個這麼有錢的男朋友。」
我笑了下,沒接過江映柔的話,只是把外套脫下來給司機。
劉阿姨在車外撐著傘等著我。
「不必了。」
結果,司機剛要伸手過來接,許津南冰冷的聲音響起:
「老馮,等下讓肖秘書再去給你買一身。」
「是,許總。」司機笑呵呵答應。
我伸過去的手頓在那兒,僵了幾秒,堪堪收回。
「新衣服的錢,我等下轉給江小姐。」
「江小姐,許總,謝謝您們送我回來。」
說完,我推門下車。
卻無意瞥到,許津南的臉色陰沉得跟此刻暴雨的天空一樣。
「欸,陳喬,我和津南這個月二十七號舉行婚禮,改天我讓人把婚禮請柬送過來,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出席我們的婚禮啊!」
二十七號。
這麼巧嗎?
我的畫展也在二十七號。
「好。」
我毫不遲疑地就答應了,心中竟然沒有一絲波瀾。
下了車,劉阿姨馬上將傘撐到我的頭頂,遮住落湯雞般的我。
「哎喲,陳小姐,你怎麼淋成這樣?身上還這麼冰啊,等下得感冒了。
「趕緊回去泡個熱水澡,我再去給你熬碗薑湯喝。」
不知道是風吹得還是怎樣。
我忽然又有些忍不住紅了眼。
劉阿姨怎麼就這麼像我的媽媽呢!
晚上,當我捧著書靠在床頭裡昏昏欲睡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我接了。
「陳喬,你還真是出息了,這才幾天工夫,就把我徹底拉黑了。」
手機里,許津南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此刻,許津南站在他和陳喬睡了三年的主臥衣帽間裡。
看著衣櫃里碼得整整齊齊的三百六十萬的現金和那張一千萬的支票。
他額頭青筋一條條的凸起,暴跳。
三年,三百六十萬,再加一千萬的補償金。
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還有這些年他送給陳喬的所有東西。
她一樣不少地留給了他。
原本迷迷糊糊的我瞬間清醒,淡淡問:
「許總,有事?」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來!」
「回哪兒?」
我輕笑一下:「許總,我們簽了合約的。」
「怎麼,找到更大的靠山了,所以敢跟我對著乾了,是不是?」
許津南已經查過了。
武康路 109 號。
是北京周家那位太子爺周聞璟名下的產業。
周家,何止是在上海。
就算是在整個四九城內,也是無人敢得罪的存在。
「許總說笑了。」
此刻,我竟然對許津南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失望來。
心在這一瞬間就徹底死了。
心湖裡,對他竟再也掀不起任何的一絲漣漪來。
「許總如果沒事,還請履行合約,別再來打擾我。」
「陳喬,你到底什麼時候跟周聞璟勾搭上的?
「怎麼,以為留下所有的錢和東西,你就覺得,自己沒有被我包養過嗎?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躺在周聞璟身下讓他幹嗎?
「就算現在周聞璟對你再怎麼好,你也是老子玩膩了不要的女人。」
我閉眼,深吸口氣:
「許總,錢和東西,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我,統統不要了。」
7
為了我的畫展,白越提前半個月飛來上海。
我和他,如果不算視頻通話,已經有快兩年沒見過了。
倒不是白越不想來上海找我。
是我怕許津南知道我 FLECHAZO 的身份。
更怕他看到我和白越親密會不高興。
就一直找各種理由不讓他來。
當白越從機場衝出來抱住我的那一瞬,我竟然控制不住有些濕了眼。
透過眼眶裡氤氳起的熱氣,我竟然看到了不遠處路邊停著的車裡,臉色黑如鍋底的許津南。
好在他很快就走了。
但我沒料到,我會在餐廳的洗手間裡再次遇到他。
看著幾步開外,斜斜地靠在盥洗台前,滿臉陰翳地望著我的男人。
我驚得渾身一抖!
在我反應過來,拔腿要跑的時候。
許津南輕易將我撈了回來,摁在了牆上,鐵鉗般的長指扣住了我的下巴:
「陳喬,你還真是不得了了,才多長時間,連腳踏兩條船你都學會了。
「說,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勾搭上周聞璟和外面那個男人了?」
「許津南,你有病!」
我忍著下巴幾乎要被捏碎的痛:
「我的事,跟你還有什麼關係嗎?」
「哼!」
許津南一聲輕蔑十足的笑:
「陳喬,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傲?你一個小三的女兒,靠依附男人才能活,你憑什麼在我面前傲?」
我閉眼:
「你早就知道,我是十年前跪在醫院急救室外的那個女孩了?」
「是。」
許津南的聲音,是滲進骨子裡的蔑視:
「你媽是小三,你又能好到哪裡去?」
我媽是小三,我又能好到哪裡去?
這就是我心心念念十年,甘願被藏在陰暗處,甘願像老媽子一樣伺候三年的男人。
我笑了。
心裡對許津南最後一絲感激與情分,也徹底泯滅。
「是,許津南,我確實是又賤又蠢,你滿意嗎?」
許津南看著我,眼底似乎有一絲心疼閃過:
「陳喬,回到我身邊來,跟以前一樣,除了名分地位,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啪——」
許津南話音剛落,我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許津南,滾!」
8
「小越越,你跟周聞璟很熟?」
回武康路的時候,我將憋了快半個月的話問出口。
「嗯,挺熟的,他還是你的頭號大粉絲,會來參加你的畫展,到時候你們好好聊聊。」
「有這個必要嗎?」
「你個沒良心的,人家好吃好喝好住地伺候著你,你不報答一下?」
「既然你都說他是我的粉絲,那我畫幅畫留給他。」
就當報答了。
白越:「……」
「小喬喬,你現在真的是大名人了啊!」
看著大街小巷,到處是關於我的插畫展的宣傳海報,白越感慨:
「如果不是你不願意,各種商業廣告,我早就替你接到手軟了。」
我笑笑:
「咱們又不差那個錢。」
「誰說不差,我差啊!」
白越憤憤白我一眼:「回去之後,每個月給我多畫十幅畫,補償我的損失。」
我笑著點頭:「好。」
白越盯著我被咬破的還殘留著血絲的唇角,眼尾忽然就洇開一抹嫣紅:
「欸,小喬喬,你說把你的照片加到宣傳海報上去,效果會不會更驚人?
「肯定會,畢竟你人比你的插畫更驚艷呢!
「到時候畫展來賓一定會爆棚。
「還是算了,到時候人太多場面太亂,不好控制,萬一出個什麼亂子,對你影響不好……」
接下來,我和白越都在忙畫展的事。
主要是他在忙,我負責跟在他的屁股後面。
畫展開始前三天,許津南和江映柔的婚禮也開始在各大媒體和網絡平台炒作起來。
不過我這幾天都在別墅里,不是埋頭畫畫,就是埋頭看書翻閱資料,沒有關注過。
有幾幅原本打算展出的畫跟許津南有關。
現在我跟許津南已經徹底形同陌路,我自然不會再展出任何跟他有關的作品。
所以這空缺的畫,我得臨時補上。
是白越翻出了國內幾個比較官方的熱搜榜給我看。
「喏,寶貝兒,你瞧。」
白越將手機遞到我面前來,眉眼得意,語氣卻是輕蔑的:
「切,許津南和江氏再賣力炒作又怎麼樣?風頭還不是遠遠蓋不過你。」
熱搜榜上,和我有關的熱搜霸占了第一第二和第四。
有我的畫被拍出七千萬的高價。
有大佬放話要買光我畫展上的畫,等等。
至於許津南和江映柔的婚訊,則是勉強擠進了前十。
「是不是你花錢給我買的熱搜?」
白越瞪了瞪眼,翹著蘭花指狠狠戳在我腦門上:
「臭小喬,你是腦子秀逗了嗎?」
我:「……」
大概是畫展馬上要舉辦,我壓力過大的原因。
大姨媽居然提前來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被痛醒,我捂住小腹下樓,想泡杯紅糖姜水。
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樓下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傳來。
像是有人在翻找什麼東西。
這三更半夜的,難道是進賊了?
想到這兒,我驚得渾身一抖。
剛好樓梯口旁放著一根棒球棍。
我想也不想,抄起棍子,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下樓,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聲音好像是從廚房傳來的。
我靠近,發現廚房果然亮著燈。
我把腳步放到最輕走過去。
廚房裡還真有個陌生的身影蹲在櫥櫃前翻東西。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卻是毫不猶豫,舉著手裡的棒球棍衝過去。
9
「啊——」
就在我衝過去,手裡的棒球棍高高舉起準備落下的時候。
蹲在櫥櫃前的男人忽然猛地一下站起來,轉身。
我猝不及防,嚇得尖叫一聲,趔趄一步,往後倒去。
下一秒,男人的一隻長臂伸過來摟住我,同時另外一隻手堵住我的嘴。
我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面容猶如刀削斧刻般俊美又矜貴的男人,一時愣住。
「抱歉,嚇到你了,我是周聞璟。」
男人開口,嗓音低沉醇厚,磁性溫和,就猶如暗夜中綻放的幽蘭般迷人。
周聞璟!
這座別墅的主人周聞璟!
我愈發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周聞璟鬆開了我的嘴,性感的薄唇半勾起:
「太晚了,我們別吵醒其他人。」
我們……
聽著他的話,我再低斂雙眸往下看了一眼。
這才發現,我被他摟在懷裡,身體貼著他溫暖又寬闊的胸膛。
我身上穿的是長款睡裙,不至於走光,可我裡面……
剎那,我臉色炸紅,如觸電般從他的懷裡彈開。
然後低頭,含胸弓背,嚅囁:
「對……對不起啊,周先生,我不知道是您。」
我 D 杯,裡面不穿的時候,真的很突出。
跟許津南在一起的時候,他特別喜歡,每次都吮不夠。
周聞璟以絕對的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情不錯,在我半抬的眸光中,他嘴角往上牽起一個迷人的弧度。
「我剛回來,還沒吃晚飯,所以準備自己動手做點。」
「怎麼,你也餓了?」
我趕緊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我不餓!您慢慢做,我不打擾您了。」
話落,我逃命似的轉身跑了房間。
我靠在門後邊,捂住如擂鼓般跳動的胸口。
大口大口喘氣。
臉頰火辣辣的。
幾乎完全忘記了小腹的不適。
剛剛真的是……快要尷尬死!
既然周聞璟回來了,又發生了剛剛那樣的事情,那我是不是該搬出去住才合適?
對,搬出去。
不然接下來幾天,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周聞璟相處。
我決定等天亮我就去跟白越說這件事。
爬回床上,小腹處的痛意就又清晰地傳來。
攪得我根本無法入睡。
「叩叩——」
忽然,敲門聲傳來。
我頓時渾身一僵,屏氣凝神。
「陳小姐,熬了點老薑紅糖水,你要不要喝一點?」
是周聞璟。
他怎麼知道我大姨媽來了?
我困惑,心臟又如擂鼓般跳動起來。
我下床裹了件外套,這才去開門。
周景璟就站在門外,手裡端著的托盤裡。
不僅放著一碗冒著騰騰熱氣的老薑紅糖水。
還放著一盒專治痛經的必理痛。
我望向周聞璟。
周聞璟也看著我。
熱氣裊裊,氤氳了彼此的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覺得,他看我的目光,好溫柔好溫柔。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