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裙的後面染了血。」
周聞璟打斷我的話,將托盤遞到我面前:
「紅糖姜水未必能馬上止痛,但止痛藥可以。」
我接過。
「吃了好好睡一覺。」
周聞璟叮囑一句,而後直接離開了。
10
下半夜,我睡得很香。
早上起床下樓,沒看到周聞璟,我鬆了口氣。
「陳小姐,早啊,我們家先生回來了,不過一大早就跟白先生出門去了,他們讓你自己吃早餐。」
劉阿姨在廚房,看到我,臉上總會露出慈愛的笑。
「好!」
我什麼也沒敢多問:
「阿姨,昨晚謝謝你給我熬的紅糖姜水。」
「什麼紅糖姜水?我沒給你熬啊,你要喝紅糖姜水嗎?那我現在熬。」
昨晚半夜那碗濃濃的老薑紅糖水,不是劉阿姨熬的?!
難道是周聞璟自己熬的?!
他一個人人尊崇敬畏的京圈太子爺,三更半夜給我熬紅糖姜水?
「那……那家裡有沒有專門治痛經的必理痛?」
「怎麼,你痛經啊?那我現在去買。」
「我老太婆一個,早就絕經了,家裡又從來沒有來過其他的女孩子,哪裡會有痛經藥?」
見我怔住,劉阿姨笑呵呵繼續說:
「小喬,你等阿姨一會兒,阿姨很快就買回來了。」
「阿姨,不用,我已經吃過了。」
趕緊的,我去拉住劉阿姨。
「你吃過了呀!」
劉阿姨怔了怔,又扶著我問:
「你什麼時候來的例假啊?是不是不舒服?那趕緊去坐著,別在廚房碰涼水了,早餐我來做就好了。」
我木訥地點點頭,任由劉阿姨半扶半推地送我到客廳沙發上坐著。
「劉阿姨,你們家周先生,真的是個大好人。」
「是吧!」
劉阿姨臉上簡直樂開了花:
「我們家先生啊,真的可好啦,樣樣都是頂尖的。
「唯一的不好啊,就是一把年紀了,不找女朋友不談戀愛,也不結婚,可愁死周吳兩家人了。」
吳家,是周聞璟的外婆家。
周聞璟的母親是吳家獨女,周聞璟也是獨子。
自然,周聞璟就成了周吳兩家的繼承人。
我笑笑,沒有再接劉阿姨的話了。
為了避免碰到周聞璟,吃過早餐後,我就待在畫室沒出去。
後天就是畫展了。
趁著這兩天有時間,我想把送周聞璟的那幅畫儘快完成。
考慮半天,我決定作一幅潑彩畫送他。
畫的尺寸有點大。
所以我把畫紙固定在了落地窗的大玻璃上,上面部分要踩著凳子才能畫。
我畫得專注,連窗外什麼時候日落西山的都不知道。
更加沒有察覺到,門口在什麼時候站了個人。
當最後一筆落下,我從凳子上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渾身都沒勁了。
好渴,好餓!
我放下畫筆,打算下樓找吃的。
卻在我轉身的那一剎那,對上一雙仿佛閃耀著無數星星的璀璨眸子。
那眸光定定地落在我的身上,溫柔又滾燙。
我一下怔住。
11
「周……」
我太渴了,吞了下口水。
「周先生,你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啊?」
「一個小時,或者多一點。」
周聞璟就那樣定定地望著我,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嘴角的笑是什麼意思。
但禁不住有些羞赧地避開他的視線。
「我好餓,有晚飯吃嗎?」
「有。」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
我忙不迭點頭,臉莫名有些發燙。
「那我們下去吃晚飯吧。」
「好。」
為了不繼續跟周聞璟這樣尷尬下去,我埋著腦袋,快步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雖然我沒往後看,但我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周聞璟就跟在我後面。
跟我一直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
「寶貝兒,你終於畫完啦?」
一下樓,白越的哀號聲傳來:「你再晚一點,我們就得改成吃宵夜了。」
我:「……」
「劉媽,開飯吧!」
我身後,周聞璟的聲音傳來。
很快,劉阿姨布置好了飯菜。
我是真的餓極了,什麼也顧不得,接過劉阿姨盛的飯,便開始大快朵頤。
「哎呀,寶貝,別急!來,擦把臉,不然你這臉跟一幅油彩畫差不多。」
白越說著,拿了擦手的熱毛巾遞給我。
我已經扒了一大口飯進嘴巴里,聞言,抬起頭來看向對面的白越:
「我可不可以吃完再擦?」
白越看著我,似乎被我嚇到,人一下都呆了。
「可以,吃吧。」周聞璟說著,夾了一大塊牛肉到我的碗里。
「天啦,寶貝,你怎麼還要哭啦!」
白越真被我嚇到了,趕緊放下手裡的熱毛巾,改而拿起筷子給我夾菜:
「吃,趕緊吃,多吃點,看你瘦的!」
「嗯。」
我點頭,然後埋下腦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我吃了兩大碗米飯,還喝了兩大碗湯。
大概是吃飽了,我的心情也好多了,終於能正常地面對周聞璟跟他說話了。
「周先生,剛才的那幅潑彩畫,您覺得怎麼樣?」
周聞璟斂住鋒利的眉宇,沉吟一下:
「如果拿去拍賣,估計最終叫價能上億。」
「媽呀!」白越震驚地瞪大了雙眼,「我去看看。」
他說著,起身拔腿往二樓跑。
我也忍不住彎了下唇:
「謝謝周先生的讚賞。」
有了周聞璟這句話,我就能安心了。
畢竟是送給他的,他要是不喜歡,我還得重畫。
12
畫展前的最後一天,白越陪著我,去了畫展現場。
現場的一切都已經布置妥當了,效果相當驚訝,我很滿意。
「寶貝,你昨天的那幅作品太絕了,叫什麼名字啊?
「要不,咱們再在中間做個展櫃,單獨展出昨天的那幅作品,怎樣?」
我搖頭:
「叫《都市夜歸人》,是要送給周先生的,不對外展出。」
「啊!」
白越驚了驚,而後盯著我,又意味深長地笑了:
「欸,寶貝兒,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看上周聞璟了?」
我白他一眼:
「親愛的小越越,我已經被你罵醒了,再不會做戀愛腦。」
「欸,這就是你不對啦,就許津南那個渣渣,他連周聞璟的一個腳指頭都未必比得上,好不好?」
我沖白越咧嘴笑笑:
「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為了減少跟周聞璟的相處,晚上,我特意拉著白越在外面吃飯。
白越跟我說,他朋友介紹了一家特別好吃的餐廳。
我們去了。
但我怎麼也沒有料到,周聞璟居然在,好像就是在等我們。
白越拉著我過去。
「喏,這位朋友介紹的,沒騙你吧!」
我:「……」
真想捶死他算了。
在我瞪著白越無語的時候,周聞璟已經走了過來,替我拉開了面前的餐椅。
「坐。」他說。
「謝謝周先生。」
白越在我身邊坐下。
周聞璟回到他的位置上,將菜單遞給我:「看看,喜歡吃什麼?」
「周先生您看著點就好,我都可以。」
周聞璟頷首,沒有再廢話,招來服務生點菜。
他點得隨意。
可我聽著,心裡卻是一驚一驚的。
為什麼他點的每道菜都是我愛吃的?
劉阿姨每次做的都是我愛吃的菜,我只以為是白越告訴劉阿姨的。
可現在看起來……
我忍不住抬頭去看周聞璟。
周聞璟也剛好點完菜,朝我看過來。
四目相接。
剛剛好的氛圍燈下,他的黑眸灼亮,溫柔又繾綣。
我強作鎮定,笑道:
「周先生不是北京人嗎?怎麼對上海菜也這麼喜歡,這麼有研究?」
周聞璟嘴角彎起:
「小時候跟著我外公外婆吃多了,就慢慢喜歡了。」
我點頭,正不知道要怎麼接話,白越替我解了圍,問:
「話說老爺子和老太太現在怎麼樣了?」
周聞璟端起水杯來喝一口,悠悠說:
「嗯,身體倒是還挺硬朗,就是打算跟我斷絕關係了。」
「啊,為什麼?」白越問。
我也很好奇。
「因為他們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我一個也沒見。」
我:「……」
13
「聞璟哥,好巧啊,你居然回上海了!」
飯吃到一半,江映柔忽然出現在我們面前。
周聞璟半撩起眼皮子覷一眼:
「哪兒冒出來的?在這兒亂叫。」
江映柔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白越有些不厚道,「嗤」的一聲笑了。
「陳喬,你也在啊?不好意思,我剛剛才注意到你。」
江映柔轉向我。
我沖她淡淡一點頭。
「我的婚禮請柬你收到了吧?明天可一定要帶著你的男朋友出席啊!」
我實在不想跟她多說,隨口應一聲:「好。」
雖然我人不會去,但紅包我會讓人送到。
「對了,你男朋友叫什麼來著?把名字告訴我,我讓人給你們安排好位置。」
白越聽得直翻白眼:
「江小姐,我現在沒有男朋友。」
「沒有嘛?可是前些天你才跟我聊起你男朋友的,說你男朋友很有錢,你們感情很好,怎麼,這麼快分了?」
白越終於忍不住:
「江小姐是吧?剛來餐廳的路上,我看到你未婚夫許津南摟著個年輕小妹妹進半島酒店去了。
「你要是現在趕過去,說不定還能來個捉姦在床。」
白越故意大嗓門,周圍桌的人都聽到了,紛紛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你……」
這回輪到江映柔臉青了:
「你誰啊,你認識我老公嗎,在這裡亂叫!」
白越陰陽怪氣地輕笑一聲:
「呦,這些天許家和你們江家天天砸錢買熱搜,我又不眼瞎,就許津南那個丑逼,噁心得我簡直過目不忘,能不認識嘛!」
「你——」
「還不快去,不然就捉姦就晚了哦!」
江映柔氣得臉都要扭曲了,腳一跺,走了。
我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對著白越豎起一個大大的拇指。
他這睜眼編瞎話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強了!
「嗨,想誇我直說,憋著多難受。」
「……」
我抬頭,目光毫無預期地跌進一雙無比深邃又灼亮的黑眸里。
剎那,我呼吸一窒,趕緊錯開與周聞璟交織的視線。
「小喬,你缺男朋友嗎?」
「啊?」
我完全是蒙的,臉上的溫度迅速攀升。
「沒事。」
周聞璟收回目光,拿起公筷給我夾菜:「多吃點。」
晚上的這頓飯,我吃得有點兒食不知味。
回到武康路的別墅後,我就找藉口躲進了房間沒出去。
胸口一直莫名悶悶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洗完澡後,我穿著長睡裙去臥室陽台透氣。
結果,剛推開陽台的門出去,就注意隔壁房間的陽台上站著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影。
是周聞璟。
他也已經洗了澡,穿著一件藏青色的睡袍。
但睡袍帶子沒有系,壁壘分明的胸膛和小腹一覽無餘。
我根本不知道隔壁是周聞璟的房間。
愣了一下,我反應過來正想退回去,卻聽到了周聞璟叫我:
「小喬。」
我閉了閉眼,不得不停下腳步。
下一秒,「咚」的一聲輕響。
我倏地抬頭看去,就看見周聞璟輕鬆越過了兩個陽台之間的欄杆,來到了我的面前。
「周先生,有事?」
周聞璟向前一步,貼到我的面前:
「小喬,我在餐廳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給我答覆。」
14
「什麼問題?」
「呵!」
周聞璟胸腔輕顫,喉嚨里滾出一聲撩人至極的低笑。
「小喬,你缺男朋友嗎?
「剛好我缺一個女朋友,我們要不要試試?」
我蹙眉,咬了咬唇角:
「周先生,我現在……」
「小喬,你不用急著回答我。」
周聞璟打斷我:「等你畫展結束的那一天,再給我答案。」
話落,周聞璟的頭壓下來,在我的發頂落下一吻。
然後轉身,又縱身一躍,回到了他房間的陽台。
我看過去。
他也正好朝我看過來。
目光交接,他沖我掀唇。
笑容溫柔,帶著濃濃的寵溺味道:
「早點休息。」
「好,晚安,周先生!」
我回到了房間內,手機忽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
我毫無防備的接起:
「陳喬,你到底是誰,是什麼身份?」
聽到許津南的聲音,我原本以為,他是為晚飯時白越編派他的事情來發飆。
卻沒想到他居然開始懷疑起我的身份來。
「許總,這和你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