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執意嫁給不受寵的皇子。
可蕭澤業登上皇位後,卻將我姜家滿門抄斬。
重生後,我藏身小村落,暗中布局。
他想娶我,借我將軍府的勢力,那我就假S,丟給他一具屍體。
他勾結前朝公主,那我就放出消息,斷了他的皇位路。
那個雨夜,蕭澤業提著利劍而來,神情猙獰。
「我的好阿魚,真是讓我好找。當初是你上趕著咬鉤,如今你想逃?」
後來,我親手S了他。
「我怎麼會逃呢?蕭澤業,咬鉤的人,可是你啊~」
1
子夜,暴雨如注。
我跪在白玉階下,只求蕭澤業能見我一面。
一陣陣曖昧不清的聲音從殿內傳出。
裡面的,是我的夫君,當今天子。
還有對我「忠心耿耿」的婢女——趙慕。
來往的宮人低頭抬水換水,沒有人搭理我。
李公公勸道:「娘娘,回去吧,陛下說了不見,就是不見。」
我充耳不聞,頂著慘白如紙的臉色,站起身,聲音悽厲如怨鬼:「蕭澤業,我姜家滿門,究竟是哪一點讓你如此忌憚?」
「兵權早已上交,你為什麼還要趕盡殺絕?」
恨極,痛極,悔極。
大門緊閉。
我慘然一笑。
行刑那日,我被趙慕派來的人攔住。
當我趕到的時候,只見漫天滿地的血。
他們潑著一桶一桶的水清洗刑台,血水流入地里,把黃土染成艷紅色。
我沒能救下姜家的人。
我甚至沒能見到他們最後一面。
2
「娘娘,姜家沒錯,只是它始終功高震主,陛下不安吶。」
趙慕媚眼如絲,她帶來一段白綾,想要活活勒死我。
「妾奉陛下的命令,送您上路了。」
即便我筋骨盡廢,但趙慕一人,又怎能殺我?
我瘋了。
抽出藏在袖子裡的匕首,劫持趙慕到城牆之上。
蕭澤業聞訊趕來。
他眼神驚恐,試圖勸我冷靜:「沉魚!放開她,你先下來。」
我笑出淚水,趙慕害怕地哭了。
我抵住趙慕的脖子,刀深了幾分。
「蕭澤業,認得這把匕首嗎?你送的,哈哈哈,用它殺了趙慕,你會不會後悔?」
他送這把匕首給我的時候說過,他希望我可以用這把殺掉所有讓自己不高興的人。
可是,如今我最恨的就是他們二人!
趙慕欲要掙扎:「陛下……」
我毫不手軟地結束掉她的命。
血濺三尺。
我聽見一股奇怪的聲音。
「叮,攻略蕭澤業任務失敗,宿主趙慕死亡。」
我抹掉臉上的血,盯著蕭澤業。
他搭箭,拉弓。
我笑了笑:「休想。」
姜家人,再也不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轉身一躍,墜落城樓。
此恨綿綿。
3
「啪——」
狠狠地一巴掌,我的臉被扇得通紅。
我睜眼時,被反手綁在木樁上,手腕勒出血痕。
這裡是山腳下的一處柴屋。
我張目打量四周。
上一瞬墜落城樓,睜眼恍如一場大夢。
看守我的人不多,只有兩個大漢。
髮絲凌亂,衣衫髒污,即便如此,也難掩一張清麗脫俗的臉。
那兩個大漢起初只是喝了點小酒,隨後便醉得兩頰通紅。
黑瘦的漢子醉熏熏地盯著我看,渾濁的眼珠子裡浮現出慾望。
「老大,這宣王可真是艷福不淺啊。」
另一人望來:「都說將軍府的人性情潑辣,這位嫡小姐看著,倒是跟個神仙一樣。」
兩雙充滿色慾的渾濁眼睛死死盯著我。
我忽然笑了,聲音輕柔:「兩位爺,神仙是不會被綁著的。」
「對對,綁著怎麼能盡興呢!」
黑瘦漢子摸上我的手,色眯眯地揉了一把,然後才慢吞吞地解開繩索。
他拉起我的手,將我推倒在地上,蠻力扯開我的腰帶。
遠處坐著的那個男人也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來。
「老二……你獨占……可就不厚道了。」
我推著老二的胸膛:「爺,您別急啊,奴家還沒給您解開衣裳呢。」
手緩緩摸向他的腰間。
白光一閃。
我抽出匕首,狠狠扎在他的心臟里。
4
溫熱的血濺了滿臉。
我猶不解恨,反手一擰,才將匕首抽出。
將人踹到一邊後,我緩緩站起身子。
意識到我殺了人,老大打了個哆嗦,酒醒了不少。
他怒吼道:「你這毒婦!」
他朝我揮拳衝來。
我不躲不避。
因為我知道會有一個人來救我的。
沒來也沒關係。
我拚死也能殺了他。
一聲悶響,這人翻著白眼倒在地上。
酒罈子碎裂,滿地酒水。
他悶哼一聲,掙扎著要起來。
我雙手握著匕首,往他身上捅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血濺了滿身。
手也沾滿了血。
猩紅的血從白刃上淅淅瀝瀝滲到地板。
一件青衣落在我的肩頭,有人從身後環住我,按住我的手。
「姑娘,可以了,別害怕。」
霎時,我淚流滿面。
5
匕首「哐當」一聲落在地板上。
我軟倒在身後之人的懷裡。
他慌張地替我擦拭眼淚:「沒事了沒事了,他們都……」
他環視一周:「都死了,你別害怕了。」
我止不住眼淚:「我走不動了,他們要是還有人來,我怎麼辦?」
他的耳垂微紅,將我背在身上:「姑娘,冒犯了。」
兩人在山林間逃跑。
他是謝追。
我知道他不會害我。
我的臉貼在他的背上,真溫暖。
但是我卻禍害了他。
一個小大夫,為我進了王府,卷進這紛爭之中,最後還因我而死。
冷宮死寂。
檐下大雪紛飛,謝追坐在我床邊,貼著我的耳朵似乎交代了什麼。
我問:「為什麼一直都幫我?」
謝追拉住我的手。
寒冷的冬日裡,他的手很涼。
可是我病得神智不清,迷迷糊糊中只聽見了四個字。
「一飯之恩。」
當我再次醒來時,謝追已經死了。
趙慕很得意,她掐著我的臉問:「沉魚,為什麼這樣的你,依舊有人想要護著你呢?」
後來,姜家也沒有了。
6
我在謝追的背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床邊趴著一個小女孩。
扎著兩個小辮子,看著十分機靈可愛。
她眨巴眼睛,問:「你就是謝大夫帶回來的媳婦?」
我微微愣神。
謝追已經衝過來捂住女孩的嘴,笑得抱歉:「姑娘,笑笑還小,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我絕對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笑笑在謝追懷裡劇烈掙扎:「她就是!我都聽村邊的阿婆說了!」
她猛地跳下地跑開,還不忘朝謝追做一個鬼臉。
謝追看了看她,又一臉尷尬地望著我。
「姑娘,對不起啊。我背你回來的時候,她們都在笑,我說你是我的病人,但是她們也不信……」
「但是我保證絕對不會有損你的清譽!」
我微微點頭,說:「你過來點。」
謝追一臉茫然,但是依舊湊近了些。
我從他的發間拿下一片落葉。
臉不經意地擦過他的髮絲。
謝追滿臉通紅地後退了幾步。
我吹掉手上的落葉,輕聲問:「你是誰?」
謝追反應過來:「我叫謝追,是村子裡的大夫。」
我垂下眼帘,緩聲道:「我只記得我叫沉魚,其他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7
我一直躲在這個村子裡。
我要攪亂這一池清水。
趙慕膽大妄為,敢直接派人在我出城上香的路上劫走我。
蕭澤業可以害怕她身份暴露,瞞下此事。
但是他不能放著我失蹤一事不管。
至於父兄,若是發現我失蹤,即便是將京城掀個底朝天,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有,想要拉攏將軍府的皇子,都會橫插一腳,爭著給將軍府帶來找到失蹤的嫡小姐的好消息。
我倒要看看,蕭澤業怎麼護下趙慕。
可笑我前世蠢笨,被蕭澤業誆著,不去尋找綁架的幕後真兇。
謝追推門而入,溫聲道:「今日我會進京買些藥材,你……有什麼想要我捎去的嗎?」
我定定地看著謝追,他的一雙眼睛如墨玉般溫潤。
我從懷裡拿出一塊鯉魚玉玦遞給謝追。
這塊玉是我從小戴到大的。
「謝大夫,煩請你幫我交給城東茶館,說書人崔老先生的手上吧。」
謝追微微一笑,接過玉:「好,我會交到他手上的。」
他什麼也沒有問,帶上玉就出去了。
謝追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8
不久,京城傳出消息,宣王妃出城上香途中,被前朝賊子所劫,身死。
崔老站在我身後,撫著白花花的鬍子:「小姐,今後作何打算?」
我逗弄著鳥籠里的黃雀。
這隻黃雀,是謝追前不久在田埂里發現的。
它的翅膀受傷了,謝追瞧它可憐,就把黃雀帶了回來。
崔老收到我的玉玦,按照我的吩咐偽造了一具宣王妃的屍體,丟在山腳下的木屋裡。
一間木屋,三具死屍,兩個前朝餘孽,一個宣王妃。
他們盡可以猜猜,是誰殺了宣王妃,是誰殺了這些前朝餘孽,又或者是誰在同前朝賊子合謀。
我的死亡會引起眾怒,聖上一定會下令徹查此事,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我很期待蕭澤業要怎麼護下趙慕。
「爹沒有生氣吧?」
崔老搖頭:「氣得不行。您這次行事太過極端了,若是被人發現您沒死,這是欺君之罪。」
我眯眼笑了笑:「怎麼會?這都是前朝餘孽乾的壞事,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不過,您能明白他宣王不是良配,將軍很欣慰。這些年,將軍可是……」
我忽然打斷崔老的話:「告訴爹爹,我不回去了。」
「以後,沒有宣王妃,也沒有將軍府嫡小姐,將軍府再也不用因為他蕭澤業而處處受制於人。」
9
前世,我一意孤行,非要嫁給蕭澤業。
將軍府本來就功高震主,聖上雖然信任我爹,可是到底人心難測,誰能預料未來。
這些日子,將軍府做了宣王的靠山,是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可謂是如履薄冰。
夕陽落山,謝追行醫歸來。
迎著落日餘暉,他笑問:「怎麼站在院子裡,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我微微一笑:「在想一句話。」
在想,冷宮那日你俯身在我的耳邊,說了什麼。
在想,你為什麼親我。
謝追問:「什麼話?」
「悄悄話,我以後再告訴你。」
我朝他做了個鬼臉。
謝追一陣失笑。
笑笑經過的時候,在旁邊指著謝追喊:「謝大夫笑了,他臉紅了,哦喲哦喲,還不承認姜姐姐是自家媳婦呢?」
笑笑娘扯了一把她:「你就別逗謝大夫了。」
遠遠地,我聽見笑笑娘說:「只怕村子裡的姑娘們,日後呀,芳心要碎了一地咯。」
謝追悄悄地瞥了我一眼,耳尖通紅。
我將手抵在嘴邊,輕咳一聲。
10
和謝追一同待在村子裡的日子,很安寧。
在這裡,我不是將軍府的嫡小姐,不是大周宣王妃。
我只是沉魚,笑笑眼裡謝大夫偷偷帶回來的媳婦。
我想幫著謝追曬草藥。
一向溫和的他,在這件事情格外堅決,不准我插手。
他給我在院中做了一個鞦韆。
最後,我坐在鞦韆上晃晃悠悠地看著謝追整理草藥。
有患者來的時候,他們會追著謝追說閒話,也會仔細地問謝追什麼藥該怎麼用。
謝追總是耐心地,問什麼就答什麼。
只有在問到我的時候,他抿唇不作答,旁人笑成一團。
陽光下,謝追眉目清潤。
這樣就很好了。
整理好草藥,謝追躊躇片刻,站在我跟前,鼓起勇氣想對我說些什麼。
「姜姑娘,我……」
他有些局促不安。
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很巧,我也有話想和他說。
「謝大夫,你不好奇之前那個崔老先生是誰麼?又或者說,你不好奇我是誰麼?」
「......」
「謝大夫,你什麼都知道,不是嗎?」
謝追從來都是個很聰明的人。
更何況,我雖然自稱失憶,但卻從來不在他面前遮掩行事。
謝追垂下眼:「我心知姜姑娘不是尋常百姓,但我……」
我跳下鞦韆,走到他跟前,抬頭盯著他,說:「我是宣王妃。」
「一個有夫之婦,又或者說是一個應該死掉的人。」
我拍了拍手,輕快道:「謝大夫,你不說,我們還是朋友。」
我不是你所以為的美好單純的姑娘。
我嫁過人。
還殺過人。
謝追拉住的我手,緩緩攥緊。
他說:「可你現在不是什麼宣王妃。」
「她已經死了,活在這裡的只有沉魚。是我救回來的沉魚。」
我低頭看著腳尖,地面卻有些模糊:「我不好。」
「我喜歡的姑娘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我一直在看著你,很久很久以前,你於我有一飯之恩。只是,我配不上……」
「不會。」
我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又重複:「不會。」
唯獨謝追,不會配不上我。
宮牆之內,儘是污穢。
唯有謝追,一顆赤子之心讓我覺得溫暖。
11
崔老再次為我帶來城中的消息。
前朝公主被抓住了。
但不是趙慕。
儘管被幾路人馬追查到王府,蕭澤業還是護住了趙慕。
他用了府中的一個婢女抵了趙慕的身份。
那個婢女和趙慕一道長大,兩人自小相依為命,姐妹情深。
趙慕還真捨得。
她現在一定很痛苦。
但是痛不過我。
是她趙慕先招惹我的。
我緊緊握住手中的玉玦,眼中的恨意幾乎迸發。
不過,我死前聽見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麼東西。
「姜姑娘,喝些安神藥吧。我看你這幾日,總是心緒不寧。」
謝追推門而入。
他坐在床邊,低眉吹著藥液。
喝完藥,謝追遞來一顆蜜餞。
在他的注視下,我輕輕別過頭去,但還是把蜜餞吃了。
「你當是在鬨笑笑呢。」
謝追抿唇掩下嘴角的笑意,接過碗,放在一側的桌子上。
他在懷裡摸索一陣,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子。
「姜姑娘,這個,可以請你收下嗎?」
我接過手鐲,在燭光下細細打量。
這個鐲子有些年份了。
一看就是傳家的鐲子。
我挑眉,直白問:「以什麼名義?」
謝追抑不住嘴邊的笑:「謝夫人的名義,可以嗎?」
我笑笑不答,卻將鐲子揣回袖子裡。
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謝追轉身欲要去開門。
「等等。」
我按住他的手。
謝追疑惑。
我問:「這麼晚了,誰會來找你?」
敲門聲更急促。
「謝大夫,笑笑今夜腹痛不止,請你開開門,給笑笑看看吧!」
12
笑笑娘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放下心,鬆開謝追的手,順帶遞給謝追一把傘。
夜色如墨,窗外飄著雨。
聽著謝追離去的腳步聲,我摸出懷中的鯉魚玉玦。
這塊玉,我想送給謝追。
算了,等他回來再說吧。
我撐著腦袋,百般無賴地盯著燭火倒映在牆上的影子,想著一會兒和謝追說些什麼才好。
房門再次被人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
謝追出去的時候可沒有關門。
我奇怪問:「謝大夫?」
門開了。
露出一張冷氣森森的臉。
來人長身玉立,手中提著一把劍。
劍身漆黑,卻不住地往下滴著血。
「我的好阿魚,你讓我找得好苦啊。」
13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神色猙獰。
「我的好阿魚,當初是你上趕著咬鉤,如今你想逃?」
「蕭澤業,你為什麼在這!」
「當然是接我的好王妃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