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太子有個約定。
我老老實實做他的太子妃,替他護住不得皇后喜歡的側妃陳柳招。
作為報答,等他登基後,他會賜我黃金萬兩,並放我出宮。
我盡職盡責,每日一睜眼就盼著當今聖上早點走。
這一盼就盼了三年。
太子登基,陳柳招被封為貴妃。
我哼著小曲包袱款款準備出宮,卻被太子攔住,他一朝翻臉,看我的眼神晦暗陰沉:
「你是我的結髮妻,除了待在朕身邊做朕的皇后,你還想去哪?」
1
嚴格點來算,我是慕容晟的第二個太子妃。
第一個是太傅家的小姐,入東宮不過半年就風寒去世。
可我母親有門道,她打聽到小道消息,前任太子妃哪裡是得風寒,明明是給太子心尖尖上的側妃小鞋穿,被太子處置了。
故而入宮前,我娘親拉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叮囑:「兒啊,懂事。」
新婚之夜,洞房花燭。
太子慕容晟神色晦暗地挑開我的蓋頭。
四目相對,他還沒說話,我便「撲通」一聲跪下,大表忠心。
「聽聞殿下與側妃妹妹青梅竹馬、情比金堅,奈何天公不作美,娶不得妹妹做正妃。
「殿下且放心,從今往後,妹妹便由臣妾幫您護著。在外臣妾是太子妃,進了東宮便是側妃妹妹最大。」
我的忠心表得情真意切,效果也很顯著。
原本沉著臉打算給我立規矩的太子,漸漸在我狗腿的話中緩和下神色。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看,似在衡量我話中的真假。良久,沉著聲音回應我:「如此便是最好。」
他拂袖而去,走到一半似是察覺不妥,又折了回來:「你可有所求?」
我「哐當」磕了一個頭:「只求日後殿下入主天下,可放臣妾出宮。」
他說:「那便依你所求。此外,孤再另賞你黃金萬兩。」
2
新太子妃太過識時務,太子心情大好,每日下朝回宮便與陳柳招粘在一起。
連陳柳招來向我請安,他也寸步不離地跟著。
陳柳招個頭小、身材纖瘦,細腰盈盈一握,站在慕容晟身邊,說不出地小鳥依人。
聽說她來自江南,精通絲竹,說起吳儂軟語來,總是勾得人心痒痒。
弱柳扶風的樣子,我見猶憐。
她被慕容晟虛虛攬在懷裡,膝蓋還沒彎下就被扶著站起來。
而我一句話沒說,就吃了慕容晟一個警告的眼神。
果真是千嬌萬寵。
本來就沒有什麼話可說,見狀我更是聚起八百個眼力見兒,讓陳柳招趕緊回去休息。
慕容晟很滿意,摟著她走了。
隨我一起入宮的丫鬟小桃氣得牙痒痒:「外界都說這東宮的側妃是勾引人的狐狸精,如今看來此言不假。」
我拍了拍她:「謹言慎行。哪裡是狐狸精,明明是吐錢的金蟾蜍。」
是我的衣食父母!
3
我殿中有皇后的眼線。
結婚數日,太子從未到我殿中休息過一晚。
因著不准慕容晟娶陳柳招為側妃,皇后娘娘與太子之間早有嫌隙。
故而皇后不好意思敲打慕容晟,轉過來敲打我。
皇后宮中,我規規矩矩在殿中跪了一個多時辰,先是聽皇后訓話,後又被以「御下不嚴」為由罰跪。
皇后說我連個小小側妃都不敢管,實在失責。
我心裡白眼翻上天。
若她自己敢管,也不會冒著母子離心的風險逼迫太子連娶兩次沒感情的正妃。
直至夕陽西下,我才顫抖著雙腿回東宮。
慕容晟正在宮中花園聽陳柳招撫琴,見我路過,十分不走心地關懷了一句。
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我被責罰,陳柳招就棄了琴,柔柔地撲過來,喊著手疼。
慕容晟再也顧不上管我死活,拉著陳柳招的手噓寒問暖。
我咬著牙退下,退了兩步想起皇后下的最後通牒,又默默折回去。
皇后說我若是再不能將太子留在殿里過夜,下次就去跪兩個時辰。
「你還有事?」慕容晟掀眸看我。
「殿下,你今晚——」
我話音未落,陳柳招又喊頭疼。
慕容晟千金之軀,竟就屈起雙手幫她按摩起了太陽穴。
手法熟練,像是習以為常。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陳柳招遞給我一個挑釁得意的眼神。
我嘆了口氣,默默退下。
跪死也比被陳柳招吹枕邊風,最後落得個「被迫風寒」的下場好。
4
半個月過去了,慕容晟還是沒在我殿中留過宿。
皇后大發雷霆,命我跪了兩個時辰不算,還罰我抄經。
怕我偷懶,特意在偏殿設了一小桌,讓我熬夜抄。
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回東宮。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小桃喚了轎輦抬回去的。
至於有多早,轎子入東宮的時候,剛好遇到慕容晟去上朝。
我手疼腳疼、昏昏欲睡,陡然聽見慕容晟的聲音,正打算下轎見禮,便聽見小桃哭得撕心裂肺。
「殿下,求殿下可憐可憐我們娘娘吧。」
「何事?」慕容晟聲音冷然。
我冷汗連連。
入東宮兩月有餘,我已經看出來那個陳柳招是個善妒的,要是傳到她耳朵里去,我有幾條命都不夠她編排的。
於是我哆嗦著腿爬下轎,將小桃護在身後。
「沒事,沒事。殿下這是要去上朝嗎?快去吧,遲了可不好。」
小桃力氣大得像頭牛,將我扒拉開,連滾帶爬地撲上前抱住慕容晟的大腿,聲淚俱下地把我如何被刁難、如何被罰跪說了一通。
慕容晟看我的目光充滿複雜:「你為何不跟孤說?」
我訕笑:「小事,小事。若殿下憐我,賞臣妾幾件金玉器具便可。」
他沒理我,吩咐身後的貼身太監:「去請太醫。」
5
慕容晟第一次下朝之後直接來我殿里。
彼時醫女正在給我的膝蓋上藥,我疼得齜牙咧嘴、形象全無。
慕容晟撩起帘子進來,一眼就看見了我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膝蓋。
我皮膚偏白,襯托得傷痕越發烏黑。
他雙眸暗了暗,揮退下人。
雖已是夫妻,但到底不算名正言順。我從未在男子面前露過小腿,被他盯著看了一會兒便紅了臉,連忙放下衣裙。
他別開眼:「母后那邊,孤會去說。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
我信了他的邪。
慕容晟前腳剛去皇后面前替我說話,我後腳就被秘密請到中宮。
皇后說我挑撥離間,罰跪和抄書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她讓嬤嬤打我手掌。
我欲哭無淚。
「本宮以前覺得你機靈,沒想到也是個蠢的。這太子妃之位,你不想坐,有的是人排著隊等著坐。」
我自小聽母親灌輸著皇牆內的八卦長大,知道皇后從一個小小昭儀爬到今天這個位置,還生下皇太子,是個十分心狠手辣之人。
她這話,不就預示著我死路一條嗎?
我大驚失色,能屈能伸地磕了三個響頭:「懇請母后再給孩兒一個機會,孩兒一定想方設法把太子從陳柳招那搶過來。」
「以後母后叫孩兒往東,孩兒絕不往西。唯母后馬首是瞻。」
皇后面色稍霽,冷聲說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難,太難了。
6
我給我那聰明伶俐的母親寫信,求她支招。她回信說要麼認命,要麼去討好陳柳招,以換取太子刮目相看。
我說不,我要俘獲太子芳心。
她說我不是那塊料,哪涼快哪待著。
於是我痛定思痛,帶著自己親手做的簪花去拜訪陳柳招。
太子不在。
陳柳招被養得嬌貴萬分,吃穿用度比我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太子不在,她裝都懶得裝,將我的簪花拆得稀巴爛,又指使我給她剝荔枝。
我笑得無懈可擊,剝完荔枝還給她捶腿捏肩。
她終於捨得給我正眼:「說吧,你有什麼事?」
我比在皇后面前還乖順:「我和殿下成親到現在,殿下從未在我殿中留過宿,皇后娘娘已頗有微詞。煩請妹妹寬宏大量,勸殿下在我殿中留一晚,我好交差。」
「妹妹放心,殿下在我屋裡睡,我站在外面給殿下守夜,絕不會做對不起妹妹的事。」
陳柳招冷笑一聲:「你做夢。」
她剛說完,慕容晟就走了進來。
剛才還冷臉的人瞬間變了神色,聲音柔得可以滴出水來:「殿下,臣妾好想你。」
慕容晟吃這套,笑著摟住她,旁若無人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剛才那番話,慕容晟肯定聽見了。陳柳招的變臉他也看見了。
可是他不在乎,陳柳招做什麼他都喜歡。
面前一對「璧人」你儂我儂,我這個明媒正娶的正妻傻愣愣站在一旁,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窩囊廢若能有排名,我可以奪個榜首。
卿卿我我半晌,慕容晟才剛發現我似的:「你怎麼還在這?」
我皮笑肉不笑:「臣妾告退。」
7
入夜的時候,我伏在案前奮筆疾書,提前通知我娘親我可能要得「風寒」了,讓她給我準備後事。
剛收筆,一道人影罩了下來。
慕容晟捏起我皺巴巴的信紙一看,指著那兩個被我特意標記出來的大字問我:「這樣的天氣,為什麼會得風寒?」
我生無可戀:「臣妾聽聞,前太子妃就是得風寒去世的。」
慕容晟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你只要聽話,就不會。」
這世上沒有比我更聽話的人。
陳柳招善妒,好在慕容晟明事理。
他估計知道了我又被皇后責罰的事,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我殿內睡個覺,給我撐腰。
夜很漫長,慕容晟帶了摺子過來看。
他看,我便在一旁端茶遞水,順便研磨。
燭火晦暗,慕容晟神情專注,側顏掩映在光影里,煞是好看。
我有些出神。
慕容晟是享譽天下的賢明儲君。
他十二歲加封親王,十六歲親征北疆,大勝而歸後榮登太子寶座。
一路走來穩紮穩打,上得君王看重,下得朝臣愛戴。
就連我那個不關心國事只關心八卦的娘親,提起太子也是讚不絕口。
唯一的「污點」就是喜歡上從江南帶回來的孤兒陳柳招。
愛得要死要活非卿不娶,甚至不惜三番兩次忤逆皇后。
在皇帝把我賜婚給太子前,我娘親提起這件事時大為讚賞。
她說男人越身居高位越是花心,太子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實在是痴心。
可是我占了他心愛的女人的位分,成了他不得不娶的太子妃。
我嘆了一口氣。
「何故嘆氣?」他問我。
我恍然回神,按照我母親教我的,挑著他愛聽的話講:
「殿下與側妃妹妹感情甚篤,羨煞旁人。」
他果然愛聽,聞言眉眼笑開,摺子也不看了,拉著我嘮嗑。
「你可有什麼心儀之人?」
我看著他的眼睛,腦海里恍惚出現一個少年的身影。
熙攘的人群中,那人班師回朝,騎著高頭大馬,戰甲颯颯、意氣風發。
上京幾乎所有的年輕女郎都湧上街頭,一睹夢中情郎的風采。
「沒有。臣妾自幼處在深閨,沒有機會見識到別家的兒郎。」
「日後出宮,可以多見見。」
到底還掛著個太子妃的名頭,這話我沒敢亂接。他便又問我:「你可有何才藝?」
我來了精神:「臣妾可以拿茶盞演奏樂曲。」
說完,我將桌上的幾個茶盞倒放,拾起一支筆「叮叮咚咚」敲了一曲自創的小調。
慕容晟驚奇,問我是如何做到的,我便一點一點講給他聽。
興致起來一聊就聊到深夜,直到他身邊的太監來提醒就寢才作罷。
小桃在外間給我鋪了個小榻,一覺醒來,日已上三竿,慕容晟都快下朝了。
8
慕容晟近來來我殿里來得十分勤快。
許是為了補償我被皇后刁難,每次來都要給我捎幾件好東西。
有時是玉鐲,有時是金釵。
心情好了還會帶上兩幅字畫來教我臨摹,以打發時間。
皇后大喜,賞賜給我不少好東西。
我也開心,連帶看陳柳招都順眼起來。
為了回報慕容晟,皇后給我的錦繡羅緞我先拿給陳柳招挑。
皇帝賞我的字畫我也要掛去陳柳招殿里讓她先欣賞。
直到有一次我拎著從皇后那帶回來的桂花糕去看望陳柳招,聽見她嚮慕容晟告我的黑狀。
她梨花帶雨地倚在慕容晟懷中:「姐姐得什麼賞賜都要拿來臣妾面前炫耀,臣妾好苦。」
慕容晟撫摸著她的發:「愛妃別多心,她沒那個炫耀的腦子,只是想給愛妃分享。」
我剛要感嘆慕容晟明事理,陳柳招就又鬧了起來:「臣妾不管,殿下以後可不要再去她殿里了。臣妾不開心。」
「好好好。」
慕容晟哄起人來,眉眼溫柔,輕聲細語。
跟教我作畫時拎著我的耳朵罵我爛泥扶不上牆完全不一樣。
我吸了吸鼻子,小桃看我的眼神越發心疼。
「娘娘,我可憐的娘娘……」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在驚動兩人之前拉著她離開。
9
其實以前,慕容晟也曾這樣溫柔地對過我。
慕容晟征戰北疆時,我的大哥是押送糧草的轉運使。
那時我堪堪十歲,正是上躥下跳狗都嫌的年紀,背著父母藏入了大哥的馬車中,等被發現時,隊伍已經走出京郊二里地。
大哥一向疼我,我撒潑不肯回家,他不知從哪找來一套小士兵的衣服,將我喬裝打扮後帶在了身邊。
我從繁華的上京走到天寒地凍的北疆。
大哥去找當時還是湘王的慕容晟述職,我隨行前往,守在主帥營帳外昏昏欲睡。
大哥與慕容晟關係極好,兩人在帳中談到深夜,大哥盡興而歸。
他甚至高興到離開時忘了我這個在犄角旮旯睡覺的妹妹。
等我驚醒被押到慕容晟面前時,轉運隊伍早就不知掉頭迴轉到哪兒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
隨著隊伍折騰二十多天依舊活蹦亂跳的我,睡了一覺便發起高燒。
慕容晟不得已讓我在他帳中住下,派人給大哥送消息。
我在他帳中養了兩日。
白日大家都忙,我也忙著發燒,尚算乖巧。
晚上我精力尤為旺盛,一會兒鬧著要找娘親,一會兒要大哥。
慕容晟對我極為寬容。
他守在我床邊,為了安撫我,溫聲細語地念故事給我聽。
那時的我還不知榻邊的人未來會是位高權重的太子,仗著他脾氣好,做了不少折騰人的事。
10
慕容晟答應陳柳招不來我殿中,從那以後便當真一次也沒來過。
皇后觀望了一段時間,又開始隔三岔五請我到中宮「喝茶」。
可惜陳柳招發了話,這次任憑我使盡渾身解數,都再沒有辦法把慕容晟請過來。
多次嘗試未果後,我從盼慕容晟來我殿中,改成了盼當今聖上早日駕鶴歸西。
這苦日子越來越難熬,我天天不是跪就是抄,在嫁入東宮的第一個寒冬,膝蓋落下病根,天氣一涼就生疼。
開春的時候,後宮進了位貌美如花、溫柔寫意的妃子,迷得皇帝暈頭轉向,於是皇后終於沒時間理我了。
皇帝的後宮難得齊心協力,一起對付起了那位自入宮就被傳是妖妃的北疆公主。
後宮忙,東宮也忙。
陳柳招懷孕了。
原本就受寵的她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知聽了誰的主意,跟慕容晟撒嬌說她在居所憋悶,叫我過去閒話。
大鄴建國百年,我恐怕是史上最憋屈的太子妃。
側妃懷孕,我一個正妻在一旁端茶遞水,整日賠笑賠到臉僵。
她想看御花園盛開的春花,我便親自打點,一路小心陪著護著。
在御花園,我看見了那位寵冠六宮的淑妃。
她是北疆投降後第一個被送來和親的公主。北疆曾經犯我大鄴邊境的孽業還歷歷在目,是以前朝後宮,沒有人看得起她。
她所倚仗的便只有皇帝的寵愛。
陳柳招好吃好喝地坐在亭中,有樂女給她演奏歌曲。
我在不遠處與淑妃閒聊,骨子裡透出媚態的女人看著我笑,問我:「你就甘心?」
近來皇帝越發放權,好幾次早朝都是太子代為主持,太子地位越高,被他寵著的陳側妃地位也便越高。
有幾個妃子結伴來御花園賞花,見到她,匆匆改道離開。
倘若沒有數年前軍營那場舊夢、沒有撞見他意氣風發地班師回朝、沒有跟他一起在夜燈下話聊數個深夜,自然是甘心的。
慕容晟愛誰都與我無關。
入宮前,我本是這上京最受矚目的女郎,父兄皆在朝中身居要職,母親與太后關係親密,又有誥命在身。
我活得瀟洒肆意,得家裡人寵著護著,從小到大都沒受過什麼委屈。
可為什麼賜婚偏偏落在了我頭上?為什麼對方是我在心裡念過無數遍的兒郎?又為什麼有個受盡寵愛的陳柳招?
那個打馬過街、引得世家公子紛紛側目的燕竹昭,嫁給太子不過半年,便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慕容晟以前也喚過我「昭昭」。
可他現在只會喚「招招」。
淑妃來拉我的手,跟我說,有機會一定要去一趟北疆。
11
太子越發忙碌,經常處理公務到深夜。
我到小廚房跟著嬤嬤學做了一份烏雞湯,就著夜色端去了書房。
他見到是我,招手讓我伺候在旁邊研墨,那碗色澤誘人的烏雞湯,放到冷都沒人碰。
慕容晟批點奏摺的筆法愈發凌亂,我不動聲色地陪在一旁,看著他逐漸變得心浮氣躁。
窗外明月高懸,夜色已經很深了。我適時幫慕容晟捏了捏雙肩,問他:「這離臣妾居所不遠,殿下可要去休息一下?」
慕容晟答應了。
陳柳招被診出喜脈兩月余,聽聞這兩個月她鬧脾氣,不讓太子碰她。
慕容晟血氣方剛,他愛陳柳招不假,可生在皇家,也沒有什麼為愛人守身如玉的覺悟。
我引至慕容晟至我房內,更衣、沐浴,無一假手於人。
小桃熄了幾盞燈,房內昏暗,我看不清慕容晟的表情。
只感覺一股熱氣襲來,他將我壓在身下,撫摸著我的發安慰我:「別怕。」
後來我聽東宮的老嬤嬤說,我是自陳柳招進來後,第一個留下慕容晟的人。
可我高興不起來。
第二日天還沒亮,陳柳招身邊的宮女便匆匆趕來,我尚被慕容晟摟在懷中,就聽見外面吵開了鍋。
那宮女大呼小叫喚著「殿下」,說側妃娘娘身體不適,來請太子過去看。
慕容晟被吵醒,激情退卻,他看我的眼神復又恢復了平靜,只道讓我歇著,不必起床伺候。
然後他匆匆起身,衣服都未整理妥帖便跟著那宮女走了。
小桃一邊罵陳柳招,一邊哭著為我更衣。
慕容晟許是因為丟下我感到愧疚,派人來問我可有何想要的賞賜。
我說想見一見我娘親。
娘親坐著小轎直達東宮,淚眼婆娑地拉著我看了半晌,臉色越來越沉。
最後她氣不過,揮手打了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