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到了一個有點胖的女高中生身上,手上還攥著一張皺巴巴的校花報名表。
巧了,我本來是世界小姐冠軍,靠著美貌和智商大殺四方。
這不是專業對口了麼?
學習好、長得還帥的班長過來收表,冷漠中透露著嫌棄:「放棄吧,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對小帥哥的好感蕩然無存,我呵呵一笑:「現在來巴結我,好像——也來不及了。」
01
近視 20 多年,世界突然清晰得扎眼,顯得很不真實。
我深吸一口氣,點開相機前置攝像頭的瞬間,閉上了眼睛。
腰間的肥肉和肉乎乎的手指,無一不在提示我,原主是個胖子。
做好心理準備,我睜開眼睛,嚯!長得還不賴嘛!
一點都不比我自己差,五官端正,眼睛,鼻子,嘴巴都蠻好看的。
就是臉盤稍稍大了些,氣質幾乎沒有。
我站起身感受了下視野,身高至少 175,很不錯。
「自己不願意學習,也別耽誤別人行嗎?」
同桌把卷子扯到一邊,沖我翻了個白眼,嘟囔著:
「倒霉死了,跟癩蛤蟆做同桌……」
原主這麼不招人待見麼?
我看挺可愛的啊。
聽說胖乎乎的女孩子都性子軟,遇事忍耐——
可我天生反骨,性子烈。
「請問我一沒有發出聲音,二沒有打擾你做題,耽誤你什麼,你要這麼侮辱人呢?」
沒想到我會反駁,同桌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我。
我拿起筆,在她空著的幾何圖形上畫出一條輔助線。
「你不會就別瞎……畫……」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因為傻子也看出來我做的是對的。
扣上筆蓋,我漫不經心地說:
「你有時間辱罵別人,不如把精力花在做題上?」
同桌吃癟,氣得滿臉漲紅,周圍幾個人一臉的看熱鬧,神情上透露著一種「你居然被她訓了」的意味。
終於,同桌氣不過,舉手喊:「班長!我要換同桌!」
02
聲音太過尖銳,吸引了全班同學的目光。
班長謝圖南不情願地走過來調節,看都沒看我一眼。
他隨手指了指班級最後挨著垃圾桶的位置,說:
「你去那坐吧。」
同桌下巴揚到天上去,得意地起身,給我讓出一條通道,示意我趕緊搬走。
「誰不滿意誰走,反正我不搬。」
靜,教室里連筆尖划過紙張的沙沙聲都沒有了。
想不到我會不同意,謝圖南咬著後槽牙說:
「夠了!你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能不能別搞這些下三濫的把戲了?」
嘿,我這暴脾氣!
我有一個習慣,越是生氣的時候,就越冷靜。
我笑著看向謝圖南:「你憑什麼不分青紅皂白就讓我搬走?憑你是班長,還是——憑我喜歡過你?」
他的眼裡閃過一瞬錯愕,想反駁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管是因為什麼,你今後都沒有資本了,因為——我會成為學生會主席,而且我不喜歡你了。」
謝圖南俊臉漲得通紅,忿忿留下一句「隨便你」就回了座位。
周圍同學卻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用我完全可以聽見的音量竊竊私語:
「我沒聽錯吧,她要當學生會長?」
「笑死人了,校花什麼人都能報名,學生會長要年級前 10 才有機會競選,就她?」
……
哦,原來競選學生會長只要前 10 名啊,簡單!
我可是世界小姐誒,真正的六邊形戰士,高中試卷還真難不倒我。
換同桌的事情被架在那兒,同桌下不來台,只好自顧自收拾東西不願與我為伍。
走之前還不忘嘲諷:
「行,我讓著你,我搬走行了吧?反正我媽不讓我跟傻子一起玩!」
「但是我媽讓啊~」
「你!」
她還想說什麼,被其他人勸住了。
我無聊地從書桌里抽出一張成績單,蘇然的名字被畫了一個淺淺的圓。
原來我叫蘇然,名字還挺好聽的。
就是這成績,倒數第三。
03
不知道原主是犯了什麼天條,班裡竟然沒人願意跟我做同桌。
好在我並不在意,一個人占兩個位置,倒也挺爽的。
下課,一個猴瘦的男生去安慰我的前同桌。
安慰著安慰著,他跑到講台,拿起一本布面筆記本,輕咳兩聲,聲情並茂地朗讀道:
「謝圖南是天上的月亮,即使我一輩子都無法企及,也不能阻止我偷偷喜歡他——蘇!然!」
他一臉壞笑地把我的名字念得很重,教室里的其他同學聽見,哄堂大笑。
沒猜錯的話,那是屬於我的暗戀日記。
在他們鄙夷的目光中,我鼓起掌來,他們都以為我瘋了。
沒等我開口,門口那個沒穿校服的小哥,也鼓掌叫好。
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還有一顆小虎牙。
非常陽光青春有活力。
我朝他點點頭,意思謝了。
走到講台前,我去搶瘦猴手裡的日記本。
想不到他反應很快,一下沒搶到。
「怎麼,興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興人說啊?」
「侵犯他人隱私是犯法的,回家多學習,別沒事出來當法盲行麼?」
「呦呦呦,還隱私權,有能耐過來拿啊!」
他轉身撞進門口那個男生的懷裡,男生皺皺眉,一把搶回了筆記本,笑著遞給我。
「謝謝。」
「不客氣,喜歡人不丟人!」
我笑了:「英雄所見略同啊~」
粗略地翻了下日記,整本密密麻麻記錄著一個少女的喜歡。
沉甸甸的,很心酸。
喜歡和被喜歡是多幸福的事,不管怎樣都不該被這樣對待。
對不起啊蘇然,我不能代替你繼續喜歡謝圖南了……
04
「安靜!」
英語老師掐腰把書往講台上一甩,掏出小蜜蜂:
「幹什麼呢?整個高三就咱班最亂!」
亂竄的同學迅速歸位,教室瞬間安靜如雞。
我剛拿著筆記本坐上自己的座位,就聽老師介紹道:
「這是咱班新轉來的同學,來,跟大家認識一下。」
是那個幫我搶筆記本的男生。
看起來比謝圖南還要高一截,至少有 185,襯得身邊的英語老師格外嬌小。
他大大方方走上講台,咧嘴一笑,露出虎牙:
「大家好!我叫張揚,張揚的張,張揚的揚。」
同學們紛紛被這囂張有個性的自我介紹逗樂,還有女生在下面小聲驚呼:
「哇!好帥!」
「校草是不是要換人了?」
「別瞎說,我們家謝圖南最帥,不接受反駁~」
……
陽光恰好透過窗戶落在他的身上,果然人如其名,張揚又肆意。
只是出現,就能成為全班的焦點。
前同桌嬌羞舉手:「老師,我這裡還有空位。」
言外之意就是想跟張揚一桌唄!
底下一片不懷好意的「噫~」
之前她不願意跟我做同桌單獨搬走了,所以現在班級里只有我們倆沒同桌。
老師也不願意耽誤時間,看了一眼就說:
「行,那你過去吧。」
張揚卻大步流星走到我身邊:「老師!我想坐這兒,不想挨著垃圾桶。」
看熱鬧的同學又是一陣譏笑。
畢竟這個垃圾桶用得很妙,不知道說的是真垃圾桶,還是指的是人。
老師正一臉為難,張揚卻已經安安穩穩地坐在我旁邊。
「同桌你好~」張揚熱情地伸出手。
「你好,蘇然。」
「嘿嘿,以後多多指教~」
前同桌一臉吃癟,居然捂著臉哭了……
不是吧不是吧,都高中了還覺得誰哭誰有理,誰哭就得讓著她哄著她供著她嗎?
看到女孩子哭,直男張揚沒有憐香惜玉就算了,他丫的還補刀:
「老師我不喜歡情緒不穩定的同桌,會耽誤我學習。」
05
這下前同桌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噎在那裡,好怕她背過氣去。
看到欺負我的前同桌被懟,我心裡一陣舒爽,朝張揚做了個「乾得漂亮」的表情。
他也帥氣地揚眉點頭回應。
老師看了眼時間,皺皺眉:「行了,你就坐那吧。」
「大家把英語書拿出來,這節自習課,我占了。」
「啊~又占自習~~」底下一片哀嚎。
「你們以為我願意給你們上課啊?也不看看你們這英語成績,跟師大附中差多少?」
老師這一成不變的句式,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不禁讓我懷疑,是不是全世界的班主任都這樣。
我翻開課本,還是熟悉的封面,還是熟悉的課文。
懸著的一顆心放下,得虧沒趕上課本改版,其他科目應該也不用愁了。
老師抽查預習課文,點到名字的同學從頭開始念,念錯了指名下一個同學繼續。
我迅速過一遍文章,相比競選世界小姐時對英語的要求,簡直小菜一碟。
以蘇然的人緣,應該也沒人會點名。
我放心大膽地拿出理科公式小本本,開始背。
畢竟我之前就是文科比較好,理科不差,但總是記不准公式。
導致我每次考試一開始還要現推公式,浪費不少時間,這次我可不能重蹈覆轍。
背完一遍,我在本上默寫:「k=(y1-y2)/(x1-x2)……」
興致正濃,突然聽到有人念我的名字:「蘇然,你來接著念吧~」
叫我名字的人是王佳,英語課代表,也是謝圖南的同桌。
下課時,安慰我前同桌的那群人里就有她。
不知道她這是在幫我的前同桌出氣呢,還是在幫謝圖南打抱不平呢?
她笑得一臉溫柔,眼睛裡卻閃著看好戲的邪光。
「啊?別讓她念了吧?我的耳朵可受不了鄉下拐彎的英語!」
06
蘇然的口語有這麼差麼?
王佳搖搖頭,善解人意地說:
「我們不能歧視同學,而且我看到蘇然課下有好好練習,應該給努力但不聰明的同學機會。」
這下全班同學的目光更是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下課有好好練習個鬼哦?
什麼叫努力但不聰明?罵人笨用得著這麼多字?
老師卻不這麼認為,她聽到下課用功就眼前一亮,用鼓勵的目光看向我:
「來吧蘇然,接著念!」
「啊,不要啊!」瘦猴堵住耳朵小聲抱怨,「剛剛如聽仙樂耳暫明,這就要接受噪音污染了嗎?」
「蘇然可以嗎?實在不行,我換個人念吧?」
王佳再一次發動技能:善解人意。
我笑了,翻開課本:「我可以,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你說。」
「我想從頭念一遍,保證沒有錯誤,念到結束。」
全班都安靜了,不少人直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
「王佳都只能讀三分之一,她要讀全文?笑死人了。」
連老師都欲言又止。
不是我想裝 X,我實在是不知道念到哪……
本想指望我同桌,結果那個二五仔根本指望不上,他連課本都沒帶!
我直接進入正題:
「The road to modern English at the end of the 16th century……ever before.」
從頭到尾一個單詞沒錯,用的是我習慣的英式發音。
據我感覺是要比英語老師還正宗些。
至於英語課代表嘛,壓根沒有可比性。
這下,全班都震驚了。
直到我同桌開始鼓掌,大家才跟著一起鼓掌。
「我天,蘇然是吃了英語磁帶吧?」
老師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來吧蘇然,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學習方法~」
我哪有什麼學習方法,之前總是跟外國人打交道,逼著自己不得不練。
「沒什麼學習方法,我不聰明,所以比某些聰明的同學更努力。」
本想看我出醜的王佳,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訕笑一聲,低頭躲進課本。
下課了,又一群人圍在王佳身邊。
「不就是死記硬背嘛,佳佳你別難過,她這樣的說不定連單詞什麼意思都不懂……」
我翻了個白眼,現在高中生都這麼閒了嗎?
你們最好覺得我笨,這樣我吃老虎那天,或許爽感能翻倍。
「蘇然!有人找!」
07
我的第一反應是吃驚!
蘇然居然還認識外班的同學?
門口圍著五六個女生,其中一個大姐大樣子的,見我出來,一把勾住我的脖子。
「走,去小賣部!」
姿勢看起來親昵,只有我自己知道,是被架著走。
應該不是朋友……
一路上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只有一個身材高挑、戴著玉石項鍊的女生不怎麼說話。
但卻是這個團體的暗核心,我看的人多了,一眼就看出來大姐大只是個傻大妞。
真正憋壞事的,是她們字裡行間流露出崇拜意味的沈之怡。
不過,我這個人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要不惹到我頭上,我也不願意拆別人的台。
到了小賣部,幾個女生跟餓死鬼一樣,瘋狂拿東西,把我都看呆了。
轉一圈,我發現都是些高熱量的零食。
抓了抓腰間的肥肉,忍住伸爪的衝動,去門口透風,眼不見為凈。
「誒,同豬泥爺在啊!」張揚含糊不清地打招呼。
我低頭看見他正蹲在門口啃麵包。
渾身名牌、朝氣蓬勃的大男孩,左右開弓,左面一個毛毛蟲,右面一個菠蘿包。
莫名覺得很眼熟。
對,我們孤兒院院長去工地給人幹活的時候,也是這個姿勢乾飯的。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了,我本來參加世界小姐的比賽,就是想把獎金給院長的……
痞氣陽光大帥哥一下就變得平易親人起來。
馬上上課了,我邁開腿準備回教室。
卻被大姐大拽住校服袖子,本來應該是要拽領子,奈何身高不夠。
「誒,你別走啊!」
「要上課了。」
「那也先把帳結了,你不是說要請客的麼?」
08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到櫃檯上一大袋零食。
小賣部男主人一臉司空見慣地等著我去付款。
從孤兒院轉去普通學校的我沒少被欺負。
最讓我生氣的,不是那些欺負人的同學,而是助紂為虐的大人。
我走到收銀台前,盯著那個中年男人的眼睛問:
「我拿東西了麼?」
看我不像好欺負的樣子,他慌了,磕磕絆絆道:「沒……有。」
我笑了:「這不就得了,沒買東西我結什麼帳?」
大姐大不願放手:「我們不是朋友嗎?給朋友結下帳怎麼了?」
無語,現在要飯的都這麼囂張?
我有點生氣了,甩掉她的手:
「你媽知道你在外面要飯要得理直氣壯嗎?」
「你!你知不知道我哥是誰?」
「我管他是誰,你們又跟我沒關係。」
啊,不會又是什麼認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妹妹的破爛事吧。
上課鈴已經響了,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新境界。
我十指交叉,在胸前活動了下,已經做好武力解決的準備。
畢竟之前學過很久女子防身術,打算速戰速決。
大姐大率先破防,衝著我的頭髮就來了。
「教導主任來啦!」
自知理虧,她們一群人終於作鳥獸散。
我也拔腿就跑,可不能引起教導主任這種魔鬼級的人物的注意。
以前上高中的第一天,就被教導主任逮住罰了 200 個蹲起。
現在想起來腿肚子還直抽抽。
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一回頭對上張揚的笑臉。
「不用跑,我騙她們的!」
我放慢腳步,問他:「啥意思?」
他聳聳肩,捏住鼻子,喊:「教導主任來啦!」
「可以啊你,謝啦!」
「小爺是不是特帥?不要被小爺的魅力折服哦~」
「得了吧你,你要是真帥,你倒是站出來幫我撐場子啊?」
「她們那麼多人,又都是女生,再說了咱這叫智取,智取懂不懂?」
我們一邊鬥嘴,一邊不著急地往班級走。
「站住!你們兩個在我眼皮子底下早戀是不是?」
09
淦!什麼眼神啊,看出來我們倆早戀?
我還想理論,才回過神身後的是教導主任!
張揚拽起我的手,就是一頓狂奔……
我記得那天天氣很好,藍得不像話,耳邊是樹葉過風的聲音。
青春真好。
放學後,我沒走。
因為不知道蘇然家在哪……
算了,先去操場鍛鍊減肥,等人都走了偷偷去教務系統查一下吧。
已是傍晚,操場塑膠跑道上,還是熱氣騰騰。
月考結束就是校花評選了。
我得趕緊瘦下來,不是說胖不好,而是現在的身材明顯胖得不正常。
好在我之前為了保持身材,專門跟退役運動員學習了一套健康的減肥方法。
堅持做了幾組訓練,就渾身是汗了。
瘦猴打完籃球,看見我,大聲嘲笑:
「我的媽呀!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癩蛤蟆居然在減肥!」
幾個跟他一起打籃球的男生,也譏笑起來:
「你看看她的姿勢,好搞笑啊!」
「你懂什麼,人家這是為了愛情,為了謝圖南~」
說曹操曹操到,謝圖南剛好經過。
面對他們的起鬨,一臉冷漠,連個眼神都沒留給我。
我自顧自地練習,心裡默默數著:「100 組,還剩 60 組。」
沒人搭茬,瘦猴有點掛不住面子,惱羞成怒地朝我砸籃球。
我一個預判,背對著他接住。
我把籃球轉了轉放在指尖,挑釁地看著瘦猴。
瘦猴外強中乾,還在逞強:「癩蛤蟆,快把籃球還回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好啊,接住了!」
籃球砰的一聲砸在了瘦猴臉上。
瞬間鼻血直流。
「你你你……」瘦猴帶著哭腔,聲音顫抖。
「怎麼?這麼大的人了,還回家找媽媽麼?」
10
「哈哈哈哈哈!」
操場上看熱鬧的人笑得很大聲。
「你你你……你給我等著!」
「我等著,以後你嘴賤一次,我打你一次!」
一個小麥膚色的男生,朝我走近,笑著說:「可以啊,小妹妹。」
他滿頭大汗,身上穿著校隊的運動服,看來是體育班的。
剛剛看見我被欺負,幾個正義感爆棚的男生主動靠過來。
他是第一個往我這邊靠的,只是這輕佻的語氣,我不太喜歡。
「我看你剛剛有幾個動作挺專業的,練過?」
我挑挑眉:「怎麼?」
「嘿嘿,能不能指點指點?我剛偷著練了幾下,腿輕鬆不少。」
他還挺誠實。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小妹妹是什麼意思?」
「開玩笑的,大哥!叫你大哥成嗎?」
「好啊,那你先跑一圈我看看。」
見我鬆口,撒丫子就跑出去了,確實是個長跑的好苗子。
我點點頭感嘆的工夫,人家臉不紅氣不喘地跑回來了。
也可能是膚色不允許臉紅。
我調整了他幾個動作,他第二圈明顯比第一圈更快。
「牛 X 啊,大哥,我叫梁立,以後大哥有什麼事找我,我罩著你!」
「蘇然。」
嗯?為什麼大哥要被小弟罩著?
他是不是對自己的地位有誤解?
算了,聽說部分體育生有哈士奇血統,鐵憨憨腦子轉不過來情有可原。
於是畫面變成了,我在這邊練,他在我旁邊練。
雖然地方夠大,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啊,我終於知道了,這個梁立好像還真有點勢力。
體育班的男生都挺團結的,把他當大哥學習,順便學習一下大哥的大哥……
「梁立哥哥~喝水水~」
我一個勁兒沒收住,差點栽旁邊的沙坑裡。
居然是下午讓我結帳的大姐大!
她的煙嗓還能夾成這樣呢?
人體真是複雜啊!
儘管我已經儘量做好背景板了,還是被大姐大認出。
她噠噠噠可愛地扭著小短腿跑到我身邊,立馬變了腔調:「你完蛋了!」
「梁立哥哥~她欺負阿寧!快幫我教訓教訓她!」
11
好!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自稱阿寧的大姐大,不去學習川劇變臉真是太可惜了。
面對梁立時,楚楚可憐,轉身對著我時,又囂張跋扈……
她不會真的有精神分裂吧?
梁立停止練習,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好像看起來有點凶。
問我現在開始跑,幾秒會被梁立追上?
梁立走到我身邊,突然笑了,露出八顆閃亮的大白牙。
皮膚黑可真顯牙白!
他把阿寧送給他的水,擰開遞給我:「大哥喝水!」
阿寧臉上還掛著得逞的笑,聞言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那……那是我送給你的水……」
梁立轉過頭,還是笑著,語氣也沒有變化,但莫名壓迫感很足。
「你喜歡我可以,打著我的名號出去招搖撞騙是不是不太好?」
阿寧明顯被嚇到了,腿不自覺地抖起來,「我不是你的好妹妹嘛?」
噗嗤!梁立沒繃住,指了指我:
「看見沒有,這是我大哥,怎麼我管她叫幾聲大哥,我就是她好妹妹了?」
在眾人的鬨笑中,阿寧哭著跑路。
「對了!」聽見梁立的呼喊,阿寧停下腳步,做好了接受道歉的準備。
結果這貨接了句:
「以後看見我大哥,放尊重點!」
阿寧的背影看起來更傷心了。
梁立覺得自己做得不錯,朝我揚起下巴,得意道:
「我就說以後我罩著大哥吧!」
我謝謝你啊。
中途去廁所出來的時候,剛好遇到之前跟阿寧一起混的高個子女生。
我對她的印象並不好,也不打算深交,假裝沒看見。
她卻主動攔住我的去路,語氣高高在上:
「以後就不要一起放學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是我沈之怡的妹妹。」
我的目光卻被她脖子上的玉墜吸引。
是我之前非常喜歡的飾品,戀人心!背後還有一個讓人羨慕的愛情故事。
不愧是沈家珠寶行業的第一個出圈作品,看看這光澤,這做工。
想不到她品味還挺不錯的嘛。
等等,沈之怡剛剛說我是她妹妹?
12
那是不是意味著,沈之怡的家就是我家?
沈家,蘇然……
我把之前做世界小姐的時候,對奢侈品巨頭沈家的信息線索梳理一遍。
又在網上查了相關信息。
終於發現了盲點!
現在的奢侈品巨頭,本來姓蘇。
是蘇氏跟沈氏一起打拚創造的商業帝國。
為了紀念兩人的愛情,妻子蘇氏設計了戀人心項鍊,因為設計精妙迅速大火,從此夫妻二人在奢侈品界名聲大噪。
後來蘇氏突然病故,品牌也只剩下沈氏的名字。
可是如果我是蘇氏的女兒,那我不應該是沈之怡的姐姐嗎?
自從蘇氏死後,關於她和品牌的消息,幾乎沒有了。
我還是在一個小網站上,看到了鳴不平的小道消息。
對方情緒激動,發的文字看起來很揪心,大意講的是蘇氏被沈氏跟情人害死……
擔心信息再被屏蔽,我快速截屏,試著添加對方的聯繫方式。
手機振動,是垃圾廣告,對方沒有第一時間通過好友。
我也不抱希望,說不定是什麼不入流的小道記者。
不如我回家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沈氏的地址並不算秘密,只是富人區離學校有億點點遠啊。
我在校門口撓頭,想該怎麼說服司機等我到了再給錢。
嗡的一聲,一輛特騷包的摩托車駛過——
留下一大坨尾氣。
「靠!什麼素質?別讓我再見到你!」
狠話剛放完,騷包的摩托車繞一圈停在我面前。
誒?頭一次看見有人特意回來找罵的,我正準備輸出。
摩托車上的人打開安全帽,露出一雙好看的眼睛。
眼尾上揚的弧度昭示著主人心情不錯。
是張揚,他一臉笑嘻嘻地看著我:
「喂!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13
「我才不叫喂。」
我嘴上嘟囔著,身體卻誠實地上了摩托。
車子太拉風,代價是座位不是很寬敞。
我挺直腰板儘量避嫌,跟張揚保持距離。
他卻突然回頭,即使他戴著頭盔,還是離我非常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好熱……
突然眼前一黑。
「小天鵝也要戴頭盔。」
什么小天鵝?
我的臉爆紅,還好有頭盔擋著。
猛烈的心跳提醒我,活著是什麼感覺。
我突然意識到之前的自己,從小被扔在孤兒院,天生要強一直在趕。
趕著做第一,趕著變美,趕著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
以至於後來在學校正常上學的時間,越來越少。
雖然收穫了滿身榮光,但也留下了不少遺憾。
難道老天讓我重活一次,彌補青春遺憾?
「坐好了!」
摩托車嗖的一下飛出去。
顧不上矜持,我下意識抱緊了張揚的腰。
好細。
夏天的校服比較薄……
感受到什麼的張揚後背突然繃直。
大風呼嘯而過,一路無話,卻好似有萬千情緒在蔓延,擴張,最後消散在風裡。
到了富人區,我好奇地問張揚:「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他彎下腰,輕輕在我耳邊說:「秘密~」
好欠揍啊這個人!
按照地址走著走著,我又遇到了張揚。
原來我們住對門……
打開房門進屋,一家四口正在有說有笑地吃晚飯。
上一秒還其樂融融,看見我的瞬間,突然安靜。
氣氛尷尬得我仿佛是個外人。
「你姐姐早就回來了,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沈氏生氣地指責。
我還沒想好怎麼編,沈之怡搭話:
「妹妹放學要跟幾個男生一起玩,我就先回來了。」
我???
14
「胡鬧!小小年紀不知羞恥!」
說完他摔了一個碗,穿上正裝出門了,從頭到尾沒有聽我說一句話。
繼母看他走了,也垮下臉,眼睛軲轆幾下,保姆就把飯菜都撤了。
「我還沒吃飯呢!」
保姆的手頓了一下,看太太臉色。
小男孩朝我吐舌頭,做鬼臉。
沈之怡教訓道:「沈之言,別理她!」
保姆繼續收拾,母子三人回臥室了。
偌大的家,處處透露著詭異。
剛好我也要減肥,不吃就不吃吧,初來乍到,先了解下情況再說。
偷偷觀察一圈,只有二層還有個房間。
應該是蘇然的臥室。
上樓梯的時候,我覺得背後直冒涼風。
不是我迷信,牆上的壁畫都很詭異,就是暗黑扭曲,一看就渾身不舒服的那種藝術畫。
那種畫我覺得收藏和欣賞都 OK,用來裝飾家,是不是有點大病?
打開我的房門,我愣是半天沒進去屋。
我為剛剛的牢騷道歉。
給這個屋子裝修的人就是有大病!!!
哪有人給房間裝修得跟恐怖片似的?溫子仁來了都直呼內行。
不用布景就可以直接拍恐怖片的程度。
顏色全是暗色,壁畫甚至比之前牆上的還血腥壓抑。
我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建設才走進房間。
我剛進屋,房門咣當一聲就關上了,這個自動門的設計師,我 XXX 你大爺!
房間應該是閣樓改造的,天棚有 1/3 的部分傾斜。
不算大,因為有關蘇然的東西實在太少,竟然顯得有些空曠。
空曠得不像家,像是給陌生人留宿一晚的倉庫。
我有印象鑰匙串上有一個特別的鑰匙,找遍房間終於找到一個上鎖的小鐵盒。
打開,裡面有一張照片和一封信。
一張全家福,上面是年輕時的沈氏,小時候的蘇然,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應該是蘇然媽媽。
背景看起來在鄉村,一家三口笑得非常幸福。
讓我驚訝的是,那個時候的蘇然並不胖,神情也十分開朗自信。
我又照了照鏡子,浮腫虛胖、眼圈發青……
跟照片里的小美女判若兩人。
帶著疑惑,我打開了那封信,才發現,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封遺書。
第一句話就是:
「他們殺了媽媽,現在又要逼瘋我……」
15
字跡歪歪扭扭,我甚至感受到主人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手有多抖。
除了第一句話,後面的幾乎不成句子。
一個女高中生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連字都寫不清楚……
經過仔細辨別,我終於找到幾個勉強能看懂的字:
「媽……立遺……公司……我,@&*18 歲,我瘋……」
「晚了……奶……毒……」
「救……救我……」
儘管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可我依然在這封信里感受到了濃濃的絕望。
我試著串聯信里的意思,難道是蘇然的媽媽立遺囑,把公司給蘇然,但因為蘇然未滿 18 歲,所以公司被沈氏掌控?
那「我瘋」是怎麼回事呢?
我看著牆上詭異的畫,心裡打了個冷戰,又回想起今天到家時家裡人的詭異氣氛。
一個大膽的猜想在我的心裡冒頭:
會不會是因為沈氏要吞蘇然的財產,可她 18 歲成年後就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 。
所以要在她 18 歲前,把她變成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比如——
瘋子,傻子或者精神病?
我越想越瘮得慌。
「咚、咚、咚!」
突然有節奏的敲門聲嚇得我一激靈。
我把信藏好,開門看見保姆剛把食物餐盤放在地上。
沒想到我會開門,她侷促地笑笑,彎腰拿起餐盤:
「小姐,夫人看您沒吃晚飯,專門讓我為您準備的。」
她笑得很僵硬,僵硬得像恐怖片。
我拿起食物,趕緊把門關上。
貼著門站了好久,才聽到腳步離開的聲音。
晚飯很簡單,一杯牛奶,兩片麵包。
肚子也適時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可我看到潔白的牛奶,卻心生恐懼。
如果說我之前的猜測都是對的,那麼牛奶里肯定有什麼藥物,會對精神造成傷害。
原來的蘇然發現了,但是晚了,所以精神被殺死了嗎?
而我的身體死了,精神陰差陽錯來到了她的身上?
16
我看了眼身份證,還有 3 個月,明明還有 3 個月就能逃離魔爪。
可真正的蘇然卻永遠都等不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蘇然的身體反應,我竟然哭了。
是啊,蘇然本來應該有更燦爛的人生,可她 18 歲生日都沒過。
我在信的最後一行,鄭重寫下:「我來救你。」
蘇然,相信我,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不管是因為我占用了你的身體,還是因為你的遭遇。
我一定要幫你奪回本就屬於你的人生!
如果說,之前的我,不管是學習還是減肥,都還有些不認真。
現在我憤怒值拉滿,考第一和趕快瘦下來的心愿,比我競選世界小姐時還要強烈。
面對班級里一些小嘍囉的挑釁,根本不屑搭理。
也許是感受到我氣場的變化,最近不長眼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學校也是一個小社會,弱肉強食。
一旦散發出軟弱好欺負的信號,就會吸引爛人。
為了快速提高成績,我給自己制訂了一套複習計劃,上課下課都在拚命補習。
太過認真,忘了自己好久沒吃飯,起身起太急,突然眼前一黑。
糟糕!
這具身體不是很健康,這下低血糖暈倒,希望不要摔太慘……
我是被消毒水的味道熏醒的。
身上沒有明顯的疼痛感,我正躺在醫務室床上掛吊瓶。
另一隻手被張揚的俊臉壓著……
喂喂喂,流口水了喂!
千鈞一髮之際,張揚醒了。
睡眼惺忪道:「你醒啦?」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給我倒了杯水,又從地上的袋子裡拿出一塊巧克力:
「給!多吃點。」
「謝謝……」
他笑得張揚,揉了揉我的腦袋:「小天鵝不吃飯可不行。」
「你丫的才是小天鵝!」
張揚後撤一步,躲開我的攻擊,「可以可以,生龍活虎嘛!」
「哎呦哎呦……」我捂住肚子。
17
「怎麼了怎麼了?」張揚著急地把腦袋湊過來。
我「吧嗒」一聲,給他來了一記清脆的爆栗。
「我去,你使詐!」
回去繼續學習,為了把時間利用到極致,我只做難題和不會的題。
既保證知識點全覆蓋,小測成績又不會顯眼。
下課,數學課代表跟幾個數學好的討論題:
「數學老師說,最後一道大題答案是-1,咱班就兩人做對了。」
「誰啊誰啊?我不會做,問問他們吧?」
數學課代表一臉不屑,用下巴指了指我和我同桌。
「他倆?肯定是抄的唄!」
我瞥了一眼,好傢夥,張揚卷面上做的題不比我多。
這個天天睡覺,傻笑的傢伙,好像是個天才。
覺察到我的目光,他轉過頭笑笑:
「小天鵝開始崇拜我了?」
「自戀。」
數學課代表假模假樣地過來問,神情傲慢:
「蘇然,你給我講講這道題怎麼做的唄?」
手機嗡了一下,我點開,是之前在小網站上鳴不平的那個人。
看到「對方已是你的好友」幾個字,我的手都在抖。
那是屬於真相揭示前的緊張。
「哎呀,別問人家了,肯定是用手機查的唄!」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因為我在教室前門的鏡子反光里,看見了沈之怡的身影。
聽見我是在網上查的答案,她鬆了口氣,鄙夷地翻個白眼離開了。
晚上翹了兩節自習,我來到了聯繫人發送的地址,是一間很隱蔽的咖啡廳。
來的路上,我特意做好反偵察,果然有人秘密監視我。
不過都被我甩掉了。
我在包間裡看了會書,一位叔叔被哥哥攙扶著出現了。
叔叔的左腿膝蓋以下缺失,年紀跟沈氏差不多,但看起來卻滄桑不少。
看見我的瞬間,他就紅了眼眶:
「然然?」
18
叔叔情緒激動了好一會,才氣憤地控訴沈氏的罪行。
原來,這一切竟然真的是一場陰謀。
蘇然的媽媽叫蘇瑾,叔叔蘇子牧是蘇家從福利院領養的孩子。
跟蘇瑾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後來沈延狂熱地追求蘇瑾,兩人結婚生下蘇然,留在農村老家。
憑藉蘇瑾的創意和蘇家的全部家當,他們倆創建的公司逐漸走上正軌,蘇子牧負責幫忙管理公司。
然而就在蘇瑾懷二胎的時候,沈延卻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而是蘇子牧的。
為了自證清白,蘇子牧主動辭職。
蘇瑾卻難產死亡了。
生產當天,沈延的情人帶著孩子堵在產房門口,罵蘇瑾是小三,是搶別人老公的狐狸精……
救助延誤,一屍兩命。
子牧叔叔說到這,已經泣不成聲:
「小瑾,小瑾她是被活活氣死,憋死的啊!」
本以為可以獨占家產的沈延沒想到,子牧叔叔走之前,留了個心眼,讓蘇瑾立遺囑把公司留給了蘇然。
所以蘇然被從鄉下接到城裡。
可以說這份遺囑救了蘇然,也害了蘇然。
「他們切斷了我的一切消息,我對不起你啊然然……」
子牧叔叔情深意切,雖然我不是真正的蘇然,也被感動哭了。
他讓身邊一直戴著帽子的帥哥把手伸出來,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裡。
「然然,這是你蘇珩哥哥,我們承老蘇家的恩,就一定要保護好你。」
蘇珩眼神堅定澄明,一點也沒有嫌棄我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用行動示意我放心。
「有什麼事儘管找我。」
他話音剛落,我就從兜里掏出來一個小玻璃瓶。
裡面裝著我從家裡帶出來的牛奶。
一點沒客氣:「阿珩哥哥,我懷疑奶里有別的東西,你幫我查查。」
蘇珩愣了下,聽到我這麼叫他,耳朵通紅,回道:「好,結果一出來我就微信發你。」
子牧叔叔心疼地看著我:
「然然,要不要搬走?那個家太危險了。」
我搖搖頭:「我有一個計劃……」
19
趕在放學前回到學校,沈之怡果然在門口張望。
我避過她,從側門直接去了操場加練。
明天月考,結束後就是校花評選的初試。
不再喝加了料的牛奶,加上科學的鍛鍊,我已經瘦了一圈。
只是看起來還是有些豐腴,但精神狀態明顯好多了。
梁立看見我來,招呼道:「靠,大哥,我怎麼感覺你瘦了?」
「那當然了!大哥我練了快一個月了好吧?」
他撓撓頭,認真道:「大哥你瘦下來,還……挺好看的。」
我翻了個白眼:「廢話!」
如果不是身體底子實在太差,我現在應該就減到理想體重和身材了。
晚上回家,沈延不在,還是詭異的一家人。
我不敢表現得太聰明,假裝害怕低著頭往二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