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高考前愛上小太妹,兩人約定私奔到廣東打工。
但出發前我給了女孩一筆錢,她毅然和兒子斷了聯繫。
心灰意冷後,兒子乖乖參加高考上了清華。
多年後他成為傑出企業家,卻冷笑著騙我喝下農藥。
「你憑什麼用錢買斷我的愛情,你讓我覺得噁心!」
死後再睜眼,我回到了兒子離家出走前一晚。
看著鬼鬼祟祟收拾行李的身影,我笑著回了房。
那就去吧,我給他想要的愛情。
1
三十平的小房裡,燈光昏黃。
我駐足門邊,靜靜看著房間裡兒子陸遠鬼鬼祟祟地收拾行李。
這是他要放棄高考和小太妹女友私奔去打工的前一晚。
上輩子,我倉皇失措地進房攔住他,求他別走。
結果我們大吵一架,他用盡了平生最惡毒的話來辱罵我:
「你根本不懂愛!你只在乎你自己!」
「自私鬼!難怪連我爸都不要你,和你離婚!」
「你小心死了都沒人給你送終!」
他大聲嘶吼,用了狠勁把擋在門口的我推開。
我磕在門框上血流不止,臉上火辣辣的一片。
最後只能眼看著他往火車站方向奔去,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我低頭妥協,還是卑微地撥通了那個女孩的電話:
「如果他跟你離開,我會給你們 3000 塊生活費,然後當沒他這個兒子,你們好自為之。」
「但是如果你自己離開,我會給你 1 萬塊……等他高考後你可以回來,上大學了我不會再干涉你們。」
一片寂靜中,那個女孩很快就笑著做出了選擇。
如我所料,第二天兒子果然憔悴地紅著眼回來。
只是我沒想到那女孩拿了錢就再也沒有出現,而陸遠心中對我的恨意卻瘋狂滋長。
在我的扶持下他考上名校,成為傑出企業家。
最後他卻親手喂我喝下毒藥,笑著看我死在病床上。
他踩著我的肩膀吸乾了我的血站到最高處,又狠狠把我推下深淵。
……
前世種種仍然歷歷在目,劇烈的疼痛傳遍我的四肢。
想到這裡我正想轉身離開,卻被門內的兒子發現。
陸遠慌張上前,滿臉戾氣地擋住我的視線:
「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來偷看我!」
「我談戀愛跟你有關係嗎?我為什麼這麼倒霉攤上你這種媽?」
「早知道這樣,我寧願你從來沒生過我!」
他咄咄逼人,故意挑著最傷人的話來宣洩內心的不滿。
我這才恍然發覺,原來無論這道門我是推開還是關上,我們的母子關係都沒有圓滿的可能。
只因為陸遠,他恨我。
「隨你。」
「切,裝什麼慈母,噁心死了,有本事真的別再管我啊!」
我語氣低沉地應了話,但兒子還是不依不饒地謾罵著。
見他不信,我當即貼心地笑著替他掩上房門,轉身離開。
既然兒子想要愛情,那我這個當媽的當然會祝福他。
2
這天后,陸遠果然消失了。
一天,兩天,三天……
我原本一團糟的生活開始變得井井有條。
從前我為了照顧讀高中的兒子,付了高額的租金住進離學校最近的房子。
房子只有三十平,唯一的大房間給了兒子住。
我獨自睡在狹小逼仄的雜物間裡,還因此患上了睡眠障礙。
成了家庭主婦後手裡的每塊錢我都掰開揉碎了花,也都通通花在兒子身上。
好吃好穿都緊著他,報了昂貴的藝術課,還托關係送他進了個奧賽班。
但我沒想到辛辛苦苦養了那麼多年,卻養出一頭白眼狼。
餐桌上飯菜香味四溢,我隨心所欲地從五星級酒店預訂了幾個好菜送上門來。
我邊喝著紅酒邊理清思緒,認真規划起自己的生活。
當務之急是找一份工作。
我博士畢業,回歸家庭前在金融公司當過高級顧問。
只是不知道空白期這麼多年,還能不能順利就業。
「開門!葉芸你給我出來!」
忽然間,門被拍得震響。
婆婆粗糲難聽的鄉音響起,毫不客氣喊著我的名字。
隱約間外面還傳來老公陸明城的聲音。
我挑了挑眉,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但我還是不慌不忙地夾起一塊蝦肉塞進嘴裡,細細品嘗。
這齣租房的門鎖早被我換了,拍爛了他們也進不來。
直到我把飯菜都吃完,婆婆在門外也罵累了。
我施施然打開房門,把垃圾打包好往外一扔。
「葉芸你要死啊,這麼久不開門,還敢扔垃圾到我身上!」
看似瘦弱的老太太力氣很大,猛地扯爛了垃圾袋。
裡面的湯湯水水頓時灑了她一身。
她尖叫著進門找毛巾收拾,我摸了摸鼻子哂笑:
「不好意思啊媽,房子隔音好,沒聽到。」
跳腳老太忙著收拾,我的視線落在老公陸明城和他身後滿臉憔悴、意志消沉的兒子身上。
陸明城皺著眉,不滿地質問我:
「你怎麼回事?連兒子都照顧不好。」
「他自己要追尋愛情,我難道要攔著?」
我聳肩攤攤手,無辜地解釋道。
但旁邊一直低著頭的陸遠卻仿佛吃了炸藥。
他恨恨地抬頭,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像看到仇人般怒吼:
「是!現在我被她拋棄了,你滿意了吧!」
如果是前世的我必定會卑微地認錯,好聲好氣地哄著兒子。
但現在我可不慣著他。
我雙手抱胸,勾起唇角毫不留情地諷刺:
「她拋棄你是你活該,你把氣往我身上撒?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遷怒女人。」
「你!」
兒子攥緊拳頭,見吵不過就黑著臉徑直回了房,又用力甩門宣洩自己的怒火。
一回頭,陸明城正神色莫測地看著我:
「葉芸,我們聊聊。」
3
安靜的樓道里,我不緊不慢跟著陸明城上了天台。
這場景我熟,上輩子談離婚的時候也這樣。
「葉芸,我也不跟你扯掰,兒子的撫養權和郊區那套老房子,你二選一。」
陸明城靠在陽台上,順手點了支煙。
他圓潤的側臉在煙霧與火光中忽明忽暗,顯得有些陌生。
我和陸明城從大學就開始交往,畢業後自然而然結了婚。
後來我繼續深造,讀到金融博士。
而陸明城大學本科出來工作,打拚到今年才終於升為公司管理。
但沒想到他升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離婚。
我們婚後一起在市中心供了套 80 平的商品房,今年剛好還清貸款。
與此同時陸家在城郊還有套老房子,但那裡地段偏僻,設施基礎極差。
加上房子破破爛爛,根本不能住人,不值錢。
拿這房子和我談條件,簡直是在欺負人。
上輩子我愛子心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兒子的監護權。
殊不知此時政府在做城鄉高鐵規劃,那套老房子就在拆遷範圍內。
只是目前政策還在保密階段,無人知曉。
按上輩子的時間線,兩個月後方案就出台了。
結果陸明城不僅有了套市中心的好房子,還得到了巨額拆遷款。
甚至最後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也主動回到他身邊。
明明出軌做錯的是他,憑什麼受苦的人卻成了我?
我死死掐著手掌心,低頭掩住眼中的恨意。
「我選……」
「你果然要兒子對吧?」
「不,我要房子。」
看著陸明城仿佛對我了如指掌的噁心嘴臉,我強行打斷了他的臆測。
他猛地一驚,指尖的香煙被夾斷。
半晌,陸明城臉上滿是掩不住的喜色:
「你說真的?」
「嗯。」
「好好好,過兩天咱就去找律師擬合同做公證。」
見我答應,陸明城大大鬆了口氣。
他看都懶得看我一眼,轉身就下樓給女人打電話。
聲線溫柔,言語甜蜜。
在我多年親自栽培下,陸遠不僅多才多藝,而且成績非常突出。
只要他像上輩子一樣在國際數學競賽上拿獎,就能穩妥保送清華。
這筆帳,精明的陸明城比我會算。
一個名校畢業、前途光明的兒子和一套破破爛爛老房子。
他當然選前者。
只是前世我拼了命爭奪陸遠的撫養權,他才堪堪落敗。
而這輩子,這個兒子我不要了。
沒了我,陸遠能不能有上輩子的成就還不一定。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把那套老房子拿到手。
至於他們父子倆的臉,我日後慢慢打。
3
陸遠回家後意志消沉,加上和我賭氣,他乾脆閉門不出。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滿臉不滿地衝到客廳:
「你怎麼不做飯,都下午了,你想餓死我?」
「昨晚你自己說餓死也不吃我做的飯,而且我又不是你家保姆,想吃自己做。」
我揚起嘴角笑笑,順腳把沙發下的外賣盒往旁邊踢踢。
做了十幾年飯伺候別人,雙手解放的感覺真不錯。
但陸遠不同,他被嬌生慣養十幾年從來沒做過飯,當下就委屈起來了:
「我不會做飯,你給我做。」
「沒空,忙。」
手中的電腦噼啪作響,我有條不紊地查看起最近的金融市場形勢,又投了幾份簡歷。
豈料兒子只是嘲諷地笑了笑:
「忙著找工作?呵,你個靠我爸掙錢養的家庭主婦能找到什麼工作?」
「難怪我爸要和你離婚,不懂愛情不懂男人。」
「快起來做飯,你對我好點說不定我還能在他那裡幫你說幾句好話。」
我的手猛地頓住,心中只覺得悲涼至極。
生下孩子後為了支持老公打拚,我犧牲了自己的前途和事業。
這麼多年我埋頭操勞,打理家務任勞任怨。
成日擦著最便宜的水乳,穿著打折的衣服鞋子,把自己硬生生熬成了黃臉婆。
但這些付出都換不來兒子心中半點感恩。
他只覺得我是個沒用、靠老公養活的家庭主婦。
「不關你事,有空管好你自己,小心別餓死。」
我捧著電腦,懶得再搭理他。
這幾天冰箱裡空空蕩蕩,我不再像以前那樣兢兢業業地補充存貨。
對於我的冷漠,陸遠十分惱火卻又無計可施。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小芸,開門!」
4
「趙姨,我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媽她……」
上門的人是我的閨蜜趙靜,平時對陸遠極其溺愛。
見到她,兒子頓時喜上眉梢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絲毫沒了方才與我劍拔弩張,橫眉冷對的囂張勁兒。
不知道的,還以為趙靜才是他親媽。
兒子覺得有人撐腰,添油加醋把我對他的「虐待」好好控訴了一番。
趙靜立馬心疼起來,提起菜籃子就進了廚房。
「小遠餓壞了吧,阿姨這就給你做飯。」
「葉芸你也真是的,跟孩子較什麼勁兒,要不是我今天買了菜想來你家吃飯,指不定給小遠餓成什麼樣呢……」
她嘴上哄著陸遠,還不忘對我念叨幾句。
到了廚房她輕車熟路地洗菜切菜,動作乾淨利落。
兒子得意洋洋地在旁邊打下手,故意大聲說道:
「趙姨對我最好了,如果趙姨是我媽媽就好了!」
「瞧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
趙靜和兒子的笑聲清晰傳來,有些刺耳。
我低頭掩住眼中的涼意,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僵硬。
呵,這趙靜可真能裝。
上輩子我離婚後,她不就立馬和我前夫結婚了嗎?
原來早就打了這主意,想要我的兒子和老公呢。
她可真是餓了,對著陸明城那張豬臉也吃得下。
5
等陸遠吃完飯,趙靜又勤快地洗了碗。
看我坐在客廳里忙活,她神神秘秘地把我拉進房間上了鎖。
房內光線昏暗,空間狹小。
我不得不直直面對她,這一看才發現了端倪。
趙靜的脖子上掛了條金項鍊,去年我在老公的手機購物車裡看過。
那時我只以為是他要買來送給婆婆。
但沒想到這兩人這麼早就勾搭上了,噁心至極!
見我久久不說話,趙靜主動開啟了話題:
「小芸,聽說你真的鬆口要和陸明城離婚了?」
我點頭,輕鬆看穿了她眼底隱秘的期待與興奮。
趙靜、我、陸明城,都是大學同社團的同學。
那時候在大學宿舍里,舍友曾提醒過我趙靜偷偷暗戀陸明城的事。
但後來陸明城猛烈地追求我,趙靜也找了男朋友,因此舍友的話我絲毫沒放在心上。
多年來他們都表現得太過正常,如今看來只是表面平靜。
而底下,波濤洶湧。
……
見我點頭肯定,趙靜露出了笑意:
「我就說陸明城配不上你,你終於要脫離苦海了!」
「但是……」
她話還沒說完,我又皺著眉硬生生打斷。
趙靜果然著急地追問:
「但是什麼?怎麼了?」
她當然巴不得我和陸明城離婚,這樣她才好光明正大進陸家的門。
難怪這些天各種攛掇慫恿,死死盯著這件事。
重生以來我之所以沒和她撕破臉,還有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兩年前,趙靜找我借了十萬塊去開花店。
當時說好一年內還錢,她卻幾次三番推脫。
直到上輩子我離婚前幾天,陸明城以合法丈夫的身份趁機替她銷毀了那張欠條。
因為過於相信趙靜,除了欠條我沒留下任何證據。
最後口說無憑,只能硬著頭皮吃下了這個啞巴虧。
這一世,我勢必要從她身上扒掉一層皮才肯罷休。
「陸明城才剛升職做經理,還沒往家裡掙多少,就算離婚分割財產我也拿不到幾個錢。」
「小靜你知道的,我這些年都在做家庭主婦,手裡沒什麼存款。」
「沒錢離婚我沒底氣,要不我再拖個一兩年…….」
我嘆了口氣,佯裝為難地說著心裡的打算。
豈料趙靜反應極大,臉色一下就變了:
「那怎麼行!我……我是說你還要過那麼久苦日子那怎麼行。」
她聲音尖銳刺耳,覺得自己的話不妥當後遮遮掩掩地接著解釋。
爾後她似乎終於想起什麼,糾結了幾番才勉強開口:
「小芸你怎麼沒錢,你忘了前年我還找你借了 10 萬塊……」
說話時趙靜的聲音都在顫抖,不難看出她此時必定心如刀割。
最後她終於下定決心,一咬牙一閉眼:
「剛好今年花店生意不錯,我現在就還你!」
看著她滑稽的表情,我努力壓下翹起的唇角。
直到實在憋不住,我才佯裝感動地一把抱住她笑出聲:
「謝謝你小靜,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當然了,做朋友肯定要讓你無後顧之憂地追求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啊!」
趙靜皮笑肉不笑,話說得冠冕堂皇極了。
我倒是真心感謝她,願意收下陸明城這個垃圾。
省了我不少麻煩。
6
拿到 10 萬塊後,我按照上輩子的記憶以及自己的金融經驗投資了幾隻股票。
選的都是前期沒什麼人看好的新興企業,但很快它們就會一路飆紅。
有了錢,我專門從律所請了最好的離婚律師負責財產分割,並且確保一定要把老房子的所有權處理得乾乾淨淨。
前世我被兒子的事搞得心神不寧,這婚離得稀里糊塗,好處全落在陸明城手裡。
這一次,我要讓他占不到一分便宜。
在家歇了幾天後,兒子又垂頭喪氣回了學校念書。
我本以為他心灰意冷後,會像上輩子那樣安心學習,最後考上個不錯的學校。
但是沒想到,那個女孩又回來了。
她在陸遠回家的路上堵住了他,大膽認錯再次求愛。
兩人私底下偷偷復合,沒顯露半點端倪。
直到奧賽班老師一通電話把我喊來學校,我才知道陸遠原來犧牲了奧賽班補習的時間去約會。
「那就把陸遠踢出奧賽班,這個競賽的機會我不要了。」
坐在辦公室里,我捧著茶杯不緊不慢地喝茶,和旁邊憂心忡忡的老師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此之前,兒子曾是她最出色,也是最有可能拿國際數學競賽金牌的學生。
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談戀愛逃課。
但既然我打定了主意不會再管陸遠,那他的人生就與我不再有任何瓜葛。
「可惜好苗子了……這名額可是你當初費了好大工夫才搞到的,浪費了。」
奧賽班老師是我曾經的大學同學,聽說了我的家庭遭遇有些惋惜。
同時也徹底對陸遠失望起來。
我低頭思索片刻,手中紅茶熱氣蒸騰:
「不可惜,我給你個更好的苗子。」
「噢?還有比陸遠更好的金牌種子?」
「有,那孩子叫林兆。」
7
林兆是我資助的山村貧困生,今年在鄉鎮中學念高三。
上輩子這個時候,他千里迢迢寄了封信給我。
內容大約是爺爺病重在床,求我借他 2000 塊治病。
那時候我疲憊於應對兒子,再加上離婚糾紛耗光了我的心神,沒及時拆開這封信。
等後來我再去聯繫他時,才從同村人口中得知當年林兆並沒有參加高考,而是南下去打工了。
而病重的林爺爺也最終沒能熬過去,死在了那個冬天。
我本以為自此再也不會有這孩子的消息。
但沒想到我被兒子灌下農藥,生病垂危之際卻在病床上看到了風塵僕僕趕來的他。
彼時的林兆已成為商圈新貴,被財經報道稱為投資天才。
他意氣風發地回來,含淚給我送了終。
也許,我得找時間去見見這孩子了。
6
第二天下午,律師通知我到律所簽訂離婚協議,做了財產分割公證。
從民政局領完離婚證出來,陸明城臉上是按捺不住的興奮。
他急匆匆離去,但臨走前還是給了我忠告:
「葉芸,你該改改自己的脾氣,像一塊死木頭一樣沒男人會喜歡的。」
「我管他們喜不喜歡,管好你自己。」
我冷淡地嗤笑一聲,不屑地掃了他幾眼。
手中城郊老房子的房產證仿佛一根定海神針,在我的掌心微微發燙。
打車回家時,我在計程車上刷到了趙靜的朋友圈,配圖是兩人緊緊交疊的雙手。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愛能戰勝一切。】
不少共同好友在下面評論祝福,大家紛紛打聽她對象的身份。
這條消息沒屏蔽我,這是一種隱秘的炫耀與宣戰。
我心情頗好地給這對狗男女點了個贊。
愛能戰勝一切,但不知道能不能戰勝拆遷款呢?
7
回到家時,我發現自己的衣服鞋子通通被隨意丟在門外,鎖也被換了。
兒子面色微冷地開了門,冷嘲熱諷:
「聽說我爸徹底不要你了?」
「嗯,我們離婚了。」
我回來本來就是要收拾東西,這下省事了。
一大堆東西里,我只拿走了重要的證件。
轉身離開時,兒子帶著怒意用力扼住了我的胳膊:
「你要了房子不要我?」
「嗯。」
這件事我本來還想瞞著陸遠,等他高考後再說。
但沒想到陸明城倒是半點不藏,直接告訴了兒子,想必還說了我不少壞話。
見我表情平淡,陸遠眼中的恨意更甚:
「房子比兒子還重要,你早就算計好了吧!」
「成天裝貼心陪著我讀書,實際上是監視我控制我!」
「離婚的時候拿我當籌碼要挾我爸撈好處,你不是人,你根本不配當我媽!」
「……」
我被陸遠懟得啞口無言,一時間愣在原地。
原本想要怒罵他對我日日夜夜付出的漠視,想要解釋離婚是因為陸明城出軌。
但我看著兒子滿臉的厭惡與不信任,濃濃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你也不配當我的兒子。」
「好,從今以後我們斷絕關係,再無瓜葛!你再也不是我媽,我不想再見到你!」
陸遠聲嘶力竭地怒吼,仿佛被我傷透了心。
但我太過了解兒子,輕而易舉地看穿了他眼底掩飾的興奮。
他在興奮我走了後再也管不了他,再也沒人阻攔他追尋愛情。
「再好不過,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我笑了笑,轉身離開。
8
被「掃地出門」後,我用投資掙到的錢臨時在市中心租了套房子,還辦了張電話副卡。
等拆遷政策出來的那天,我火速趕到拆遷辦簽下合同領了 8000 萬。
「葉小姐,你確定要一次性全款付清兩套別墅嗎?」
「嗯,2500 萬,刷卡。」
錢還沒捂熱,我全款在城東和城南買了兩套現價不高的郊區別墅。
城東那套我日後自己住,那裡安靜舒適、設施完備,關鍵是安保非常好。
而另一套屬於政府項目,明年落地開發。
根據我的記憶,城南那邊兩三年內就迅速繁華起來,房價飆升了好幾倍。
這是兩筆穩賺不賠的投資。
同時為了避免陸家人的騷擾,我當機立斷買了火車票進山區找林兆。
那裡信號不好,誰也找不到我,正好落得個清靜。
9
山坳的路九曲十八彎,我最後坐上拖拉機到了那個村子。
林兆住在一個破舊的小院裡,兩間小平房。
我到的時候孩子不在家,主房躺著個枯瘦的老人。
林爺爺難受地閉著眼,喉嚨模糊不清地里發出嗬嗬聲。
前世那封信里說老人家得的是罕見肺病,看著確實很嚴重。
我思索幾番,想起讀博士時認識的一位醫學生朋友,現在是市中心醫院的專家。
罕見肺病就是他的研究領域,前幾天還看到他在徵集臨床試藥對象。
或許把林爺爺送過去,還能爭取一番。
「你好,請問你是……」
身後傳來少年沙啞的嗓音,我回頭看到了林兆。
高高瘦瘦的孩子,長得很白凈,眼中帶著遠超這個年齡的成熟與沉穩。
他臉上蹭了幾道黑色的污漬,衣服沾了點塵。
「我叫葉芸。」
我笑了笑,禮貌地和他點頭打招呼。
聽到我名字那瞬間,林兆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
他先是詫異,欣喜,然後是深長的愧疚……
「葉阿姨,對不起,我……」
林兆低下頭,幾縷碎發掉下來遮住了他發紅的眼眶。
來的時候我就和村裡人打聽過,上個月林爺爺病倒沒多久,林兆就已經輟學了。
他到小鎮的垃圾場、修車廠打好幾份工掙錢給爺爺治病。
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上輩子林兆也不會找我借錢。
倒是個有良心的孩子。
見我不說話,他局促不安地給我倒了杯熱水。
「林兆,跟我到城裡上學吧,你爺爺也一起。」
我溫和地笑了笑,安撫他的情緒。
這孩子從小到大的成績我都看過,很優秀。
結合前世從財經雜誌上看過的介紹,他智商非常高,是個少見的數學天才。
還未經過訓練培養,卻比陸遠更加出色。
上天給了我機會,那麼我也願意給他機會。
「謝謝葉阿姨,但是太麻煩你了……我沒有錢。」
屋內燈光昏黃,生活的重擔壓彎了少年的脊樑。
林兆拒絕了我的好意,頗有些不卑不亢的模樣。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嚴肅地遞出一份合同:
「想什麼呢,讀書和治病的錢都算我借你的。把合同簽了,等你畢業工作了雙倍還我。」
聞言,林兆詫異地抬頭看我,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可是……」
「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的眼光沒信心?」
他嘴唇囁嚅幾下,張張合合又噤了聲。
許久,他才撇過頭,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熱淚。
「好,葉阿姨,這些錢我一定會十倍,百倍還你!」
林兆表情里盛滿篤定,眼中落了耀眼的光。
我仿佛看到了上輩子那個意氣風發的傑出青年企業家的影子。
聯繫上市中心醫院的朋友後,他順利地給林爺爺安排上了臨床試驗治療的名額。
從村子裡離開時,同村村長兒子林平也熱心地過來幫忙。
林平身高一米九,全身腱子肉長相兇狠,但為人卻很樸實憨厚。
聽說他剛當兵退伍回來,我當下有了個好主意:
「你想不想要一份高薪的工作?要干點體力活。」
「要要要!啥工作?俺最不缺的就是力氣,俺要去。」
「當我保鏢。」
10
林爺爺很快送到市中心醫院治療,林兆也被我安排在一所市重點寄宿學校里。
林平當了司機,載我回城東的別墅。
還沒下車,遠遠地我就看見了陸家三人堵在路口。
「機靈點,到你保鏢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我拍了拍林平結實的臂膀,率先下了車。
自從得知老房子拆遷後,陸老太天天帶著兒子孫子在我別墅路口蹲點鬧事。
物業聯繫不上我,又礙於他們是我的親人於是沒有全力驅趕。
這會兒見到我回來,經理總算鬆了口氣。
「你個賤蹄子,敢卷跑我們老陸家的房子,看我不打死你!」
「把拆遷款還給我們,不然我去告你!」
陸老太原本賴在地上撒潑,一下子精神抖擻地蹦起來。
她張牙舞爪沖了過來,上手想要和我撕扯。
我稍稍一個眼色,高大威武的林平就擋在了身前。
他長得兇狠氣勢又足,陸老太當即後怕地退了好幾步,躲在陸明城背後。
陸明城臉色難看,嘴角叼的煙被他踩在腳下:
「葉芸,城郊那套老房子是我們陸家的祖宅,離婚時我腦子糊塗給了出去,我對不起列祖列宗。」
「看在我們夫妻多年情分,我用市中心 80 平的那套和你換,咱今天就去辦手續。」
陸明城篤定我當了多年家庭主婦,頭腦不清醒。
他施捨般拋出了極其「誘人」的條件,試圖從我手裡要回那套房子。
聞言我大大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胸與他對峙:
「陸明城你腦子進水了?拿市值 150 萬的房子和我換拆遷款 8000 萬的房子?」
「老房子本來就是我的,葉芸你別逼我動用法律手段要回來。」
見我不被糊弄,陸明城當即惱羞成怒威脅道。
我點點頭,從包里拿出離婚協議甩到他臉上。
「去告啊,看清楚這是你自己簽的字,老房子的所有權完全歸我。還有,我們已經離婚了,拆遷款你也分不到半毛錢。」
紙張散落一地,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當眾被打臉,陸明城頓時啞口無言氣得滿臉通紅。
倒是一旁的陸老太眼疾手快衝上來把離婚協議撕得粉碎,邊撕邊大笑:
「哈哈哈哈哈,撕爛了你個賤蹄子死無對證!」
「……」
我愣在原地,無語地搖搖頭:
「這是複印件,你愛撕多少就撕多少,不夠我這兒還有。」
好壞歹話都已說盡,我示意物業以擅闖民宅的名義把陸家幾人攆出去。
城東別墅買的時候我看中的就是它高度出色的安保措施。
果不其然,保安大隊迅速趕到現場。
我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默默旁觀的兒子卻跟了上來。
堪堪進大門前,我抬手攔住了他。
「你有事?」
「我也要回家。」
陸遠理直氣壯地就要進門,只是還沒行動被保鏢一把推了出去。
我挑了挑眉,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這是我家。」
「媽你在說什麼?快讓我進去,我要看看我的床!我要睡最大的那間!」
說話時,陸遠伸長脖子驚奇地透過雕花欄杆打量著別墅的外觀。
他看我時目光不再帶有攻擊性,而是溢滿憧憬與嚮往。
「陸遠,我不是你媽。我們已經斷絕關係了,你忘了嗎?」
「……」
對上我冷淡的神情,陸遠這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曾經對我說過的「氣話。」
他錯愕地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晌,他忽然從袖子裡伸出自己帶了些薄紅的手,語氣低落:
「媽,在爸爸家天天都要洗碗,你看我手都洗破皮,沒法看書寫作業了。」
兒子長得隨我,清秀乖巧,這一賣慘就讓人有些於心不忍。
這種伎倆放在從前我必定會心軟,但現在……
我忽然想起在學區房陪讀的這些年,兒子從來沒幹過任何家務。
去年冬天,我的手生了凍瘡不能洗碗,我好聲好氣用零花錢哄著兒子幫忙幾天。
但他也像今天這樣,進了廚房沒幾秒就佯裝自己手洗破皮沒法再碰水。
為了不耽誤兒子看書寫作業,我還是硬著頭皮洗了下去。
結果凍瘡發炎流膿,差點感染進院。
想到這裡,我隨手在門邊的觀賞樹上折了一根樹枝。
陸遠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動作,下一秒他的掌心就我用盡全力氣狠狠抽了幾下。
「啊!」
他痛呼出聲,眼中滿是憤恨。
還沒被攆遠的陸老太當即兇狠地沖了過來,心疼地翻看孫子的手。
抬頭看我她時滿臉怨毒:
「你個賤蹄子你不得好死,竟然敢動我的乖孫!我打死你!」
「保安。」
她手還沒來得及抬起來,就被後面追來的保安架走。
這次一起被趕走的,還有陸遠。
呵,洗碗?
陸老太疼極了這個孫子,含在嘴裡都怕化了,怎麼可能讓他洗碗。
不過是苦肉計罷了。
只可惜,對我不管用。
11
在別墅里好好享受了幾天生活,我才起身出門。
林平開車送我到了一家寫字樓下。
五樓出電梯後是空蕩蕩的公司,地上凌亂擺了不少紙箱子。
只有裡間的辦公室還亮著燈,隱隱傳來說話聲。
「林總,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東山再起!」
「800 萬,我只需要 800 萬投資,請李總給我一個機會。」
映入眼帘的是女人忙碌而幹練的身影,陌生卻又熟悉。
薛妍,我博士時的同學。
畢業後薛妍拉了不少人脈自己創業,創立了家金融公司。
她還曾經邀請我入股,只是陸明城要求我結婚後回歸家庭,我才拒絕了她。
只可惜這家公司剛有起色就出了內鬼,幾度瀕臨破產。
上輩子薛妍憑著一股拼勁力挽狂瀾,最後東山再起。
但也因為現階段遲遲拉不到投資,而過錯了第一波金融紅利,無法躋身領域龍頭。
「你好,請問可以進來嗎?」
看著那張略有些憔悴,眼中卻神采奕奕的臉,我輕輕敲了敲辦公室門。
原本低頭忙碌的薛妍嚇了一跳。
她擰著眉抬頭,愣神幾瞬後咧嘴笑了:
「葉芸!你怎麼來了?」
「來找工作了。」
薛妍倒茶的手一頓,不由得抿嘴苦笑:
「你來晚了,我被坑了把要破產了……不過我在業內還有些人脈,以你的能力要應聘金融顧問的話,我可以幫你內推。」
博士同窗幾年的時光還歷歷在目,當年的情誼依舊。
我抿了口清茶,又放下茶盞認真看著她的雙眼:
「不當金融顧問,我來當你的合伙人。」
「什麼?」
「三千萬,夠你東山再起嗎?」
薄薄的一張支票塞到薛妍手裡,她不敢置信地當場愣住。
低聲下氣求了許久的投資忽然到手,她頓時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驚喜感。
「你確定?你再考慮清楚。」
薛妍並沒有被巨額支票砸昏頭腦,她十分冷靜地遞迴我桌前。
公司現在就是個爛攤子,連她也沒信心能盤活起來。
我搖搖頭,氣定神閒地靠在椅背上:
「薛妍,你不相信自己,還不相信我嗎?」
「你還是那麼自信。」
見我十分堅決,薛妍終狠狠鬆了口氣,終於繃不住繞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葉芸,你真是我的大救星!」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12
有了我的三千萬資金,公司又開始運轉起來。
重新回到熟悉的金融領域,在薛妍的幫助下我邊摸索邊迅速開始上手。
而林平則成了公司的第一個保安,有了穩定的工作。
從公司離開,我開車到奧數班樓下接林兆。
「這孩子厲害,大有可為,准金牌選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