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她!把她全家都人肉出來!看看是什麼樣的家庭能養出這種敗類!」
我的個人信息、家庭住址、甚至我母親收廢品的照片,全都被扒了出來,公之於眾。
蘇晏禮和董瀅,這一手輿論戰,玩得真是爐火純青。
他們把我塑造成一個嫉妒成性的惡毒女人,而他們,則是被我打壓迫害的受害者。
就在這時,我的電話響了。
是市衛健委調查組的電話。
他們告訴我,院方已經提交了全部證據,包括我手機里的視頻,經過技術鑑定,視頻真實有效。
院裡已經正式立案調查蘇晏禮和董瀅的瀆職、以及蓄意傷害行為。
我掛了電話,看著窗外,天,終於要晴了。
下午,醫院緊急召開新聞發布會。
蘇晏禮和董瀅作為院方代表,坐在台上,對著無數鏡頭,痛斥我的「罪行」。
「林薇薇醫生平時在科室里就非常霸道,因為她是主任的妻子,我們都敢怒不敢言……」
「這次手術,她更是為了打壓我,不顧病人安危,我真的……我真的好自責,沒有保護好病人……」
董瀅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蘇晏禮則在一旁,滿臉沉痛地補充。
「作為科室主任,也作為她的丈夫,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識人不明,用人不善,我向病人家屬,向社會各界,鞠躬道歉。」
兩人一唱一和,演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台下的閃光燈閃成一片。
就在他們享受著萬眾矚目,即將把我釘在恥辱柱上的時候,發布會的大門被推開。
我穿著病號服,在院長的陪同下,慢慢走了進去。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蘇晏禮和董瀅臉上的得意僵住了。
我沒有理會那些記者,徑直走到台上,從主持人手裡拿過話筒。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我環視全場,然後目光落在蘇晏禮和董瀅的臉上。
「在大家給我定罪之前,我想請各位看一段視頻。」
我將手機連接到現場的大螢幕上,按下了播放鍵。
手術室里,董瀅囂張的叫罵,蘇晏禮惡毒的侮辱,他砸向我後腦的鹽水瓶,以及他讓董瀅敲斷我骨頭的命令……
一幕幕,一聲聲,清晰地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整個發布會現場,瞬間死寂。
記者們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閃光燈和快門聲再次瘋狂響起,只不過這一次,鏡頭對準的,是臉色慘白如鬼的蘇晏禮和董瀅。
視頻播放完畢。
我拿起話筒,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清。
「第一,真相就在這裡,公道自在人心。」
我頓了頓,將目光轉向已經徹底傻掉的蘇晏禮。
「第二,蘇晏禮,我們離婚。」
「你和董瀅在手術室里的視頻要不要我放給大家看?」
蘇晏禮瞳孔驟縮,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董瀅卻突然瘋了一樣尖叫起來。
「不可能!這是偽造的!是她合成的!晏禮哥,你快告訴他們,她是騙人的!」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說出最後一句話。
「第三,你們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等待你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話音剛落,幾個穿著制服、神情嚴肅的人走進了發布會現場,徑直走向主席台。
為首的人亮出證件。
「蘇晏禮,董瀅,我們是市紀委監委的。因你們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職務犯罪,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7
蘇晏禮看著眼前的紀委人員,還沒從巨大的變故中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擺出科室主任的架子,厲聲呵斥。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誰讓你們來抓我的?馬上給我滾!不然我一個電話,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哦?是嗎?」
一個沉穩的聲音從發布會入口處傳來。
「那你倒是說說,你準備讓誰,吃不了兜著走?」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x長在他秘書的陪同下,緩步走了進來。
他剛剛去探望完甦醒的父親,聽說了醫院正在開新聞發布會,便直接趕了過來。
蘇晏禮看到x長,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雙腿一軟,幾乎要站不住。
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他差點害死的老人,竟然是x長的父親!
我平靜地向x長點頭致意。
x長也對我溫和地笑了笑,隨即走到台上,用上位者威嚴的目光掃視著蘇晏禮和董瀅。
董瀅顯然還沒認出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份,她以為蘇晏禮只是被嚇到了,還不知死活地跳出來叫囂。
「我可不是嚇大的!我告訴你們,我舅舅是衛生廳的程副廳長!你們今天敢動我們一下,明天就讓你們全都下崗!」
x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看著她。
「程廳長?好大的官威啊。」
「那你再說說,除了程廳長,你們背後還有誰?」
董瀅還想繼續炫耀,卻被蘇晏禮一把死死捂住了嘴。
蘇晏禮對著x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領導……誤會,都是誤會!她……她還是個實習生,不懂事,胡說八道的」
「實習生?」
x長打斷他的話,聲音陡然轉冷。
「蘇主任,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一個剛拿到執業醫師資格證的實習生,憑什麼能主刀一颱風險級別最高的心臟手術?」
「在病人生命垂危的時刻,你身為科室主任,為什麼不讓科室里技術最好的林薇薇醫生主刀,反而一再堅持,讓這個毫無經驗的實習生去練手?」
「在搶救過程中,你又為什麼一再下達錯誤指令,包庇她,甚至允許她干擾、攻擊正在進行搶救的醫生?」
x長每問一句,蘇晏禮的臉色就白一分。
x長從秘書手裡接過一個平板電腦,將螢幕轉向台下的記者們。
上面播放的,正是我手機里的那段視頻。
「大家看清楚了,這就是我們醫院『最先進的專家』,這就是我們醫院的『科室主任』!」
「他們不僅拿病人的生命當兒戲,草菅人命,事後還企圖顛倒黑白,操縱輿論,將救人的英雄汙衊成殺人兇手!」
「這種人,簡直就是我們醫療隊伍里的敗類!毒瘤!」
x長的聲音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蘇晏禮和董瀅的心上。
他轉過頭,看著面如死灰的蘇晏禮,語氣恢復了平靜。
「蘇晏禮,現在,你可以跟紀委的同志走了。」
「你放心,你的問題,程廳長的問題,我們都會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8
蘇晏禮和董瀅的案子,因為證據確鑿,加上x長的親自督辦,處理得異常迅速。
我很快就拿到了法院的離婚判決書,和蘇晏禮這個人渣,徹底劃清了界限。
沒有悲傷,沒有不舍,只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暢快和解脫。
聽說在紀委的談話室里,蘇晏禮一開始還想把所有罪責都扛下來,保護他的白月光董瀅。
直到調查人員,播放了董瀅在另一個談話室里的檢舉錄像。
錄像里,董瀅哭得聲嘶力竭,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權力、被愛情脅迫的無辜少女。
「各位領導,都是蘇晏禮逼我的!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他說只要我聽他的話,幫他對付林薇薇,他就能讓我當上心外科最年輕的副主任,還能讓他舅舅幫我爸媽在市裡安排最好的工作!」
「他還拿我父母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聽話,就讓我爸媽的小吃攤開不下去!我……我真的沒辦法啊!」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還提供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蘇晏禮站在她父母的小吃攤前,眼神輕蔑,而她的父母,則是一臉的惶恐和卑微。
當蘇晏禮看到這段錄像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他曾不惜一切代價去維護,甚至為她殺妻的女人,在最後關頭,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推出去當擋箭牌,還反咬他一口。
他徹底瘋了。
他衝著調查人員嘶吼,要求和董瀅當面對質。
當兩人被帶到同一個房間時,蘇晏禮赤紅著雙眼,一把揪住董瀅的衣領,聲音都在發抖。
「為什麼?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讓你在科室站穩腳跟!為了讓你風風光光!我連我老婆的命都不要了!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董瀅被他猙獰的樣子嚇到了,但很快就鎮定下來,臉上露出一個怨毒的冷笑。
「為了我?蘇晏禮,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誰都不愛,你只愛你自己的新鮮感和征服欲!」
「林薇薇對你那麼好,為你鋪平了所有的路,你把她的好當成理所當然!我一出現,你就覺得我新鮮,覺得我能滿足你那點可憐的保護欲!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在偷偷跟麻醉科新來的小護士撩騷!你就是個垃圾!你現在所有的憤怒,不過是你眾叛親離後,無能的狂怒!」
他被徹底激怒,撲上去死死掐住董瀅的脖子,被紀委人員強行拉開。
最終,調查結果公布。
蘇晏禮和董瀅,均被開除公職,吊銷行醫執照,終身禁入醫療行業。
並因蓄意傷害罪、瀆職罪,造成惡劣社會影響,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和十年。
蘇晏禮在看守所里,就徹底精神失常了,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而董瀅,在取保候審期間,從跨江大橋上一躍而下,結束了她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案子塵埃落定那天,我接到了院長的電話。
「林薇薇同志,經院黨委和上級研究決定,正式任命你為心胸外科主任。」
我走出醫院大門,抬頭看向天空。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屬於我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
十年後。
我作為國內頂尖的心胸外科專家,去一家偏遠的縣級醫院進行飛刀手術指導。
手術結束後,我在醫院的長廊里,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保潔服,頭髮花白,身形佝僂,正拿著拖把,費力地清理著地上的污漬。
是蘇晏禮。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一種狂喜的光芒,他扔掉拖把,踉踉蹌蹌地朝我跑來,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
「薇薇……林薇薇……你……你是來找我的嗎?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我腳步未停,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這時,那家醫院的院長小跑著迎了上來,恭敬地對我說。
「林主任,您辛苦了,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過去吧。」
「好。」
我微笑著點頭,徑直從蘇晏禮身邊走過,就像路過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的哭喊和哀求,被我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再也無法在我心裡,激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