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手術結束,這筆帳我再跟他慢慢算。
我重新看向監護儀,卻發現病人的心電圖已經快要拉成一條直線。
而董瀅,居然還嫌無影燈晃眼,伸手去撥弄燈臂。
她的手套剛才在外面明顯碰過不幹凈的東西,現在就這麼在無菌區里晃來晃去。
她根本沒有無菌觀念!
我們的手術區都被污染了!
3
麻醉醫生朝著我喊道:「心跳驟停,準備除顫120焦耳!」
「嘀——」
監護儀上,那條代表生命的心電圖,變成了一條冰冷的直線,發出一聲長鳴。
整個手術室忙亂了起來。
我盯著那條直線,不及調整呼吸,大聲警告:「所有人離開!」
可蘇晏禮卻還在電話里下令。
「等等,讓董瀅來,她是主刀大夫!」
「瀅瀅,別緊張,大膽上!」
董瀅衝上來搶奪我的除顫器。
「不是說好讓我來嗎?你憑什麼搶我的功勞!」
我甩開她的手,卻發現她已經把除顫器的能量調到了最大。
「瘋子!」
電擊除顫都是從小電壓逐步提高的,越高電壓對心肌損害越大,不要到時候人剛救回來,心臟就衰竭了。
我瞪著她,她卻湊近我低聲耳語。
「我覺得這個老頭根本不值得救,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我也拿他練練手。」
「我跟你挑明了,林薇薇,這次手術要是失敗了,所有責任都得你來扛!」
「我跟晏禮哥早就說好了,手術失敗你就滾蛋,他早就煩透你這種不懂事的女人,等著被處分、被離婚吧!」
我沒空理會這些喪心病狂的廢話,急忙指揮麻醉醫生調整電壓,迅速開機充電。
她還想撲過來攔我。
我側身一閃,她撲了個空,我順勢一腳把她踹倒在地,用除顫器在病人胸部點擊。
「砰!」
病人身體彈起。
監護儀一個波動後又恢復成直線。
「一毫升腎上腺素,靜脈注射!」
護士立刻將針劑遞給我,注射完畢後,我開始徒手進行胸部按壓。
一下,兩下,三下……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監護儀。
還是沒有反應。
「200焦耳」
「都讓開!」
「砰!」
「嘀,嘀,嘀」
病人恢復了心跳,病房裡一陣呼氣聲,也有人低聲歡呼,暫時被救活了,但嚴峻的問題才剛剛開始。
我調整了下心情準備手術。
電話里卻還是蘇晏禮滔滔不絕的嘮叨。
可病人已經不能耽擱了,我直接對著麥克風大吼。
「現在我接管手術室,大家都聽我指令,開始準備開胸!」
下一秒,我手起刀落,劃開病人的胸膛,旁邊的護士立刻用電鋸鋸開胸骨。
病人的心臟暴露在我們面前。
就在那一剎那,我看到,他的心包上有一個微小的破口,正在不斷滲出血液。
是董瀅的導絲刺穿了心包!
我屏住呼吸,用最快的速度將吸引器伸入心包,吸出積液,然後用縫合針以最快的速度縫合破口。
縫合完畢,準備心臟搭橋。
灌注師啟動體外循環。
我從大腿處切除了一根血管,二助接手縫合,這時一助已經打開視野。
我以最快的速度對血管進行整形,近端吻合,遠端吻合,手術進行得異常順利。
不到一小時,傷口已經縫合完成,關閉體外循環。
手術室里響起一片劫後餘生的歡呼。
我站在原地,終於鬆了口氣。
可耳機里,蘇晏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暴怒。
「林薇薇!你擅自行動,違抗命令,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你知道這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我腦袋一震,忽然想起董瀅剛才那句話。
「這次手術要是失敗了,你就是那個背鍋的。」
所以,從頭到尾,他們都在算計我,董瀅再胡鬧,都是我的錯。
4
這時董瀅湊掙脫了我的控制對著麥克風大喊。
「晏禮!我剛剛想阻攔她,卻被她踩在腳底,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身後的門「砰」地被踹開,一個鹽水瓶呼嘯著砸中我的後腦。
我眼前一黑,當場倒地。
我勉強回頭,只見蘇晏禮冷冷地站在我面前。
「翅膀長硬了?我的命令你也敢違抗?」
「別以為你是我妻子我就會縱容你!」
他轉頭對董瀅說道:「她不是踩你嗎?去,現在你去打斷她幾根骨頭,不要給我面子。」
他沒看我,只是默默地走過去扶起董瀅,遞給她一把骨錘。
董瀅接過骨錘,一邊錘著自己的手掌,一邊陰笑著走來。
「沒想到吧!輪到我了!」
我迷迷糊糊,站也站不起來,嘴角卻在苦笑。
沒想到還,再來一次,還是是逃不過這種結局!
她高高舉起骨錘,臉色猙獰。
我已經放棄了,只能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再次被猛地推開。
「全都住手!」
2
5
院長看到我們臉色都變了。
「你們在幹什麼?」
院長站在門口,臉色鐵青。
手術成功的消息遺傳出,院長就趕過來表示感謝,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我整個人幾乎要癱倒。
痛感從全身各處湧來,蘇晏禮那鹽水瓶,加上董瀅早前的衝撞,疼得我都要暈過去了。
可我還坐著,全靠那股怒火。
我還沒開口,剛剛還梨花帶雨的董瀅突然搶話了。
「院長,林薇薇為了讓我出醜,先是把我從手術台上趕走,再故意操作失誤,險些毀掉整個手術!她為了不讓我回來繼續手術,竟把我踹在地上。」
「她一直在阻撓手術,根本就是別有用心!」
我沒急著反駁,而是死死地盯著蘇晏禮。
他看了我一眼。
「院長,董瀅所說的都是實情。這次手術出現波折,主要是林薇薇阻撓和失誤造成的。」
院長深知我的為人,他皺了皺眉。
「林薇薇,我不相信你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你來說說,究竟是什麼情況!」
我咽下嘴裡的血水,沙啞道。
「是董瀅技術不過關,刺穿了病人的心包,還打亂救援節奏。她還故意污染無菌區,導致病人術後感染風險大增。最後,她甚至搶奪處顫器,病人已經命懸一線,她鬧著玩,並且這一切都是都是蘇晏禮縱容的。」
「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沒想救人,想讓病人死在手術台上,然後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指著牆角的監控攝像頭,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手術室有全程錄像,通訊頻道有全程錄音,誰是誰非,一查便知。」
蘇晏禮和董瀅的臉色瞬間變了。
巡迴護士匆匆跑到監控設備前檢查了一下,隨即臉色慘白地回頭。
「院長……錄像……錄像沒打開。」
「哈哈哈!」董瀅立刻大笑起來,指著我,滿臉的嘲諷。
「林薇薇,你還想調監控?你做夢吧!沒有證據,我看你還怎麼汙衊我們!」
蘇晏禮也鬆了口氣,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儘是殘忍的笑意。
「林薇薇,你輸了。」
院長臉上也露出了為難。
就在他們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我忍著劇痛,從手術服的口袋裡,慢慢地掏出了我的手機。
上一世我已經發現了錄像機沒有打開,所以我將手機藏在一個隱秘的角落,將全過程全錄了下來。
「沒關係,監控壞了,我這裡有。」
我將手機舉到院長面前。
「從開始手術,到蘇晏禮拿鹽水瓶砸我,所有的一切,這裡面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院長的眼睛瞬間亮了,接過手機。
蘇晏禮的臉,在看清我手機螢幕上播放的畫面時,變得慘白如紙。
董瀅卻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依舊指著我的鼻子叫囂。
「你個賤人!你敢算計我!你給我等著,我舅舅是衛生廳的副廳長,我今天就讓他把你從這家醫院踢出去!讓你在整個醫療系統都混不下去!」
我再也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6
第二天,我是在VIP病房裡醒來的。
網絡上,關於我的「惡行」已經傳得鋪天蓋地。
【仁心醫院無德醫生為上位不擇手段,草菅人命】
【驚天黑幕!主刀醫生林薇薇放著病人不管在手術室打人!】
各種聳人聽聞的標題下面,是無數不堪入目的辱罵和詛咒。
「這種人也配當醫生?趕緊吊銷執照,滾出醫療界!」
「長得人模狗樣的,心怎麼這麼毒?就該讓她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