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剩最後一個我問題了——」
我回到房間,拿出了那雙紅色高跟鞋:「這雙鞋子,你們還記不記得是從哪裡來的?」
媽一眼就認了出來:「怎麼會不記得呢?這個高跟鞋是我的,你偷穿不小心崴了腳,疼得直哭。我為了安撫你,把鞋子直接送給你了。」
又伴隨著一陣劇痛,關於鞋子的記憶也回到了腦海。
我媽沒有騙我。
是失憶前的我騙了我,也騙了所有人!
7
「夏夏,再有半個月就是婚禮了。」
「我帶你去國外玩幾天,散散心好不好?」
西餐廳,唐謙送給我一條價值6位數的項鍊之後,邀請我出國旅遊。
我收下來,看了看窗外。
家裡人派來的保鏢在外面等我,這個距離,他們聽不見我和唐謙的對話。
我含笑看著唐謙:「去國外的建議,是我哥安排的吧?」
唐謙笑容僵了僵:「跟你哥沒關係,是我的計劃。」
「唐謙,你撒謊的水平,跟我哥查了很多。」
他還要解釋,我抬手打斷:「你真的喜歡我嗎?你每一天,甚至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遷就我的情緒。」
「你不累嗎?」
「你真的喜歡我嗎?喜歡一個失去記憶,時不時就會崩潰的瘋子?」
唐謙愣了愣,艱難維持著儒雅的假笑:「夏夏,突然說這些做什麼?你哥應該跟你坦白了,我需要仰仗你們勝家,所以無論怎麼樣,我都會一心對你好,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那如果,你不再需要仰仗勝家呢?」
我眯眼看著他:「如果,我可以幫你,吞掉勝家呢?」
唐謙足夠隱忍,耐心,且有足夠的野心。
否則他不會為了勝家的資源,犧牲自己的婚姻和人生。
他並不愛我,之前數次在陪我的時候離開忙業務,都不受控制地表達出了對我、甚至是對我哥的厭惡情緒。
此時他努力遮掩住眼底的渴望,神色慌亂:「不要開這種玩笑。夏夏,我對你,對你哥,對勝家忠心耿耿。」
這一刻我確定,他並不知道我家裡人背後的陰謀。
他只是接受我哥的委託,聽我哥的安排做事。他甚至不知道這次帶我出國,我將面臨的是什麼。
他還以為我家裡人真的為了我的幸福,絞盡腦汁。
「用不著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唐謙,你記好了,我和勝家不是親人,是仇人。」
「他們廢了,我才能活。」
「不聽我的,你要被他們威脅拿捏一輩子,你甘心麼?」
半個月後,唐謙按照我哥的要求,帶我去了國外。
剛下飛機,我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用的是一次性號碼,聲音也進行過處理:「唐謙,勝夏不在你身邊吧?」
唐謙回:「不在,他去了廁所。」
「好,現在聽我的,我發給你一個地址,你帶她過去。那邊有我們的親戚,給你們當導遊,你們接下來的行程,聽導遊安排。」
唐謙聲音疑惑:「可是我們已經找過導遊,做好攻略了啊——」
我哥冷聲打斷:
「你只需要聽話!」
掛斷電話,唐謙看向我:「好,我相信你了。」
8
接著,按照地址,唐謙帶我見到了我哥安排的導遊。
我一眼就認出來,我19歲生日前一天的雨夜,見過他。
帶著金絲眼鏡,脖頸處有一顆明顯的黑痣,我哥在面對他的時候態度卑微,像一個下人,討好地叫他「孫管家。」
那時候我手機壞了,第二天又是生日,煩得睡不著,賭氣地帶上錢自己去買。
走到別墅門前,看見孫管家狠狠扇了我哥一個耳光:「別忘了你們勝家能有今天,全靠成先生。成先生想要的東西你不給,他就隨時能收走你們勝家的一切,明白嗎?」
我哥深深低著頭,再抬起來的時候,變得狠厲:「好,請轉告成先生。在他需要的時候,我一定會將妹妹送過去!」
我哥,只有我一個妹妹。
找回這段記憶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成為了勝家的犧牲品。
不論他們偽裝得多麼天衣無縫,對我多好,我都不會再信他們。
和唐謙對視一眼,我們假裝毫無防備,上了孫管家的車,一路開往郊外。
唐謙急了:「酒店在市區,往外開做什麼?」
孫管家一腳急剎,將車停在路邊。
「唐先生,勝小姐在這邊的長輩,想單獨見她一面,請你先下車。」
唐謙冷笑一聲,正要發作,孫管家遞過去兩條黃金:「這是成先生作為長輩,給你的新婚禮物。唐先生,請不要讓我難做。」
唐謙立刻收下黃金,激動地看向我:「夏夏,你這個長輩夠大氣,相信給你的禮物更加豐厚。你先跟他去,我回酒店等你。」
我帶著疑惑和一絲戒備,先打電話和爸媽確認。
他們讓我放心,說這是給我準備的驚喜,我才同意孫管家繼續出發。
很快,汽車停在一座氣派的莊園。
一個坐在輪椅上,白髮蒼蒼的老年人在門外迎接,孫管家立刻下車彙報:
「成先生,沒有意外,勝夏打消了疑心才肯過來,勝家說唐謙交給他們處理,絕不會傳出任何對您不利的消息。」
成先生笑著拍了拍孫管家的肩膀:「辛苦了,去準備手術吧。」
他們的對話沒有背著我,好像我已經無路可逃,只能任他們拿捏。
我也配合地裝出恐懼的反應:
「你們要幹什麼?」
「帶我過來,不是要給我新婚禮物嗎?安排手術是什麼意思?」
我顫抖地後退幾步,轉身要逃。
成先生揮了揮手,幾個保鏢就衝過來,將我五花大綁。
「我盼了你兩年啊,勝夏,怎麼捨得再讓你走?」
9
我知道,他想要的是我的心臟!
很久之前,他就盯上我了。
紅色高跟鞋的那段記憶,讓我知道了關於他的所有情況。
19歲生日過去的第4個月,我趁爸媽不在家,去了他們的臥室,嘗試尋找關於「成先生」的信息。
我找到了一張報告單,上面顯示,我和成先生的心臟匹配吻合。
那瞬間我意識到,一旦被送給成先生,我就會死!
我嚇得四肢發軟,走不動路,恰好那時候媽回來了。
我連忙收起報告單,為了不讓他們起疑心,假裝試穿高跟鞋崴了腳。
這段記憶和19歲生日的記憶雖然互相獨立割裂,沒有中間的記憶串聯,但我還是拼湊出了真相。
爸媽和哥哥要我的心臟和命,維持勝家的富貴!
所以唐謙提出帶我去國外的時候,我就敏銳地意識到,他們要對我動手了。
眼前我已經被控制起來,帶進了手術室,成先生眯著眼,看向我的目光猶如獵人在盯著獵物,讓我後背發涼。
我雖有後手,但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依舊是一副恐懼不已,嚇哭了的模樣:
「你要幹什麼?」
「我警告你!你敢害我,我爸媽和哥哥不會放過你的,他們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成先生聲音沙啞,笑得無比陰森:
「報仇?呵呵,丫頭,你就是你家裡人送過來,賣給我的啊!」
「兩年前,你就該被送過來了。沒想到你機靈,為了自保當街傷人,想靠坐牢逃脫。好在你哥哥頗有手段,將你操作到了精神病院,除去了你的記憶。」
「這樣也好。」
「只要你乖乖聽話,也就怕一會兒。你救了我的命,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隨著他話音落下,我臉上的恐懼和驚慌瞬間消失,逐漸揚起了嘴角。
成先生笑容僵住,皺紋深深擠在一起:「你笑什麼?」
下一刻,警笛聲響起。
唐謙帶著警察,闖入了莊園。
再之後,一切都在按照我和唐謙的計劃發展,順利地不像話。
唐先生罪行敗露,鋃鐺入獄。
我身上有錄音功能的追蹤器,不僅讓唐謙帶來警察救了我的命,還讓我爸媽,哥哥被關押調查。
這段時間,勝家歸我管。
答應唐謙的利益,我都給了他。
最後,我去了精神病院,在這裡找回了我丟失的全部記憶。
10
紅色高跟鞋的記憶之後,是我為了活命離家出走,遇到陳程,被陳程欺騙,囚禁的那段記憶。
其實被困在洗腳店的時候,我有機會跑,但是我沒有。
因為留下來,我還能活著,被家人找到,我的結局就是死!
可是後來,我還是被找到,抓了回去。
我哥將陳程,將洗腳店的老闆,將害過我的所有人都報復了一遍,然後裝出一副無比心疼我的樣子,要帶我出去旅遊。
我不敢,我深知出國就是死!
但我又不敢坦白,只能裝瘋賣傻,假裝感情受傷、受到刺激虛構出了一個叫陸抵明的完美男人,然後以此為遮掩,想方設法地逃。
一開始,家裡人的策略還是哄好我,讓我配合出國,這樣他們的風險能小一點。
可隨著成先生的病情越來越重,他們沒了耐心,要強行將我擄走。
我不敢報警,因為我沒有證據。
我只能假裝瘋子殺人,想要靠坐牢保命。
可是我沒想到,我哥竟然把我操作到了精神病院,收買醫生對我進行了殘忍的生不如死的精神折磨,想要抹除我的全部記憶!
我身處煉獄,根本無法反抗。
漸漸,我被折磨到瀕臨崩潰,只能留下信息,給將來的自己一個活命的希望!
可我又不敢寫的太直白,怕被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發現,就留下了陸抵明這個根本不存在的人,用來轉移視線。
而我真正想留下來的線索,是蘋果7手機和高跟鞋!因為這兩段記憶,足以讓我明白一切,自保求生。
我騙了我自己!
騙了所有人,在絕望中給自己留下了一條生路!
……
找回所有記憶,明白一切之後,我去監獄看望了我哥哥一次。
他神情恍惚,半瘋半傻地看著我:「我不明白,你一直在找陸抵明,什麼時候知道了成先生的存在,竟然提前和唐謙設局算計我們?」
一切塵埃落定,我也用不著再演了:
「我19歲生日前一天的雨夜,就知道了你要把我送給成先生。」
「哥哥,還記得那部蘋果7嗎?」
「謝謝你,幫我找回了,最關鍵的一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