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接,他鍥而不捨。
有一種我不接他就打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我無奈接通,壓低聲音。
「裴緒,你又在發什麼癲!」
裴緒笑了一聲:「火氣這麼大,吃槍藥了?」
「下來,給你帶了城南的燒烤。」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確定人是裴緒。
但這做出的事可一點也不裴緒。
「你腦子壞了嗎?大半夜給我送什麼燒烤?」
裴緒也不管我說了什麼,聲音依舊是懶懶的。
「不下來是吧,那我上去。」
我:……
我藉口扔垃圾悄悄下樓,老遠就看見裴緒那輛招搖的跑車停在陰影里。
他靠在車門上,指間夾著煙,猩紅的火點在夜色里明明滅滅。
見我出來,他把煙按滅扔進了垃圾桶。
看著我,眼神戲謔:「你那金絲雀在家嗎?」
又來了。
一天問八遍。
我警惕地看著他:「幹嘛?想挖牆腳?」
裴緒:……
他像是氣笑了,烏黑的眸子裡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有時候真想看看,你這腦子裡一天到晚想的是什麼東西。」
我沒好氣道:「反正不是你。」
這句話不知怎麼惹怒了他,他一把扯過我抵在車門上。
聲音也冷了下來。
「不是我那是誰?你那個金絲雀?」
這下饒是我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伸手推他:「你這是在發什麼瘋?」
裴緒冷笑:「未婚妻都要跟別人跑了,我不能發瘋嗎?」
我:……?
「跟他分手。」
幾乎是瞬間,我脫口而出:「我不。」
裴緒愣了愣,眸中戾氣更甚。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玩玩就行,不能動心。」
「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我瞪著他,不甘示弱。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當初是你說的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你身邊圍著那些鶯鶯燕燕的時候,我都沒有叫你分手,你憑什麼管我?」
裴緒盯著我,眼神突然柔軟幾分,像是在解釋。
「我沒有和她們睡過,接吻也沒有,擁抱牽手都沒有。」
「之前我不想聯姻,我很煩,我是故意的,但我現在後悔了。」
「洛妍,我喜歡你。」
「和他分手,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們本來也是要結婚的,不是嗎?」
「現在只是把婚期提前。」
7
我和裴緒的婚約是一年前定下的。
那時候大伯家生意出了問題,急需注資,是我自告奮勇去聯姻。
爸媽去世的早,大伯把我接回家,當親生女兒一樣養大,現在也是該回報的時候了。
起初我也是抱著好好相處的心態去和裴緒交往,但他說要各玩各的。
總歸是我們求著他,我沒有意見。
現在他說要把婚期提前,我好像也不能有什麼意見。
裴緒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大伯就跟我說,裴家那邊的小叔近日回國了,想把婚期提前。
我應下了。
然後開始琢磨,怎麼和沈宴舟結束。
沈宴舟最近因為創業的事情早出晚歸,還去了美國出差。
我趁他不在國內,編輯了一條信息說我家破產養不起他了,然後迅速拉黑。
做完這些,我有點惆悵。
我是真的喜歡沈宴舟。
臉,身材,各方面都喜歡。
唉,都怪我膽子太小。
不然我就瞞著裴緒,偷偷養著沈宴舟。
又不差那點錢。
我還是太老實了。
老實的女人註定要捨棄一些東西。
8
自從我和沈宴舟斷掉後,裴緒很高興。
每天都雷打不動地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今天送珠寶,明天送包包,活像一隻開了屏的孔雀。
偶爾他親我的時候,我會想起沈宴舟。
然後裴緒發現我分神,就會吻得更重。
他跟狗一樣,總是把我的嘴巴咬破。
技術一般。
還是沈宴舟更會親。
算了,也沒得挑了。
我和裴緒的訂婚宴設在裴家的半山腰別墅,婚期在兩個月後。
訂婚宴當天,場面盛大,觥籌交錯。
我穿著量身定製的高級禮服,挽著裴緒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祝福。
笑得臉都僵了。
好累。
正想找個地方躲懶,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裴緒摟住我的腰,語氣低哄。
「寶寶,我小叔來了,見一下我就帶你去休息,好嗎?」
裴家小叔是裴家實際的掌權人,名號響亮但為人低調,加上常年在國外,所以很少人見過。
今天他來了,於情於理也該打個招呼。
我強打起精神,跟著裴緒往前走。
然後抬眼的一刻,全身血液都幾乎凝固。
那個被眾星捧月,被所有人點頭哈腰簇擁在人群中間的人,怎麼會是沈宴舟啊!
糟了,眼睛和腦子總有一個壞了。
我還不死心,輕輕扯了扯裴緒的衣服。
「你小叔,叫什麼名字啊?」
裴緒笑了笑:「沈宴舟,他跟我奶奶姓。」
我:……
靠!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比中彩票機率還小的事情怎麼就讓我碰上了!
我的金絲雀,是我未婚夫的小叔,這對嗎?
這對嗎!
我第一反應是跑。
但沒跑成功。
裴緒這個狗東西緊緊箍住我的腰,把我往身邊帶。
然後沈宴舟的目光就穿越人群,掠過裴緒,最後精準地落在我臉上。
我:……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像深不見底的幽潭。
我人已經呆住了,只能任由裴緒將我帶到他面前,笑著打招呼。
「小叔。」
沈宴舟輕微頷首,看著我嗓音平靜。
「不介紹一下嗎?」
裴緒手掌貼在我腰後,把我往前推了推。
「這是我未婚妻,洛妍。」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乖乖喊了一聲:「小叔。」
沈宴舟輕聲應下,眸光從我臉上淡淡瞥過。
沒再說什麼。
9
整場儀式,我的魂都像飄在頭頂。
總有一道冰冷的視線時不時落在我身上,如影隨形,如芒在背。
最後我實在頂不住了,藉口上廁所想開溜。
結果剛到走廊就被拽進了一間休息室。
身後覆上的軀體結實又火熱,鼻息間頓時湧入一股熟悉的清冽氣息。
我頭都不敢回,僵直著身體。
沈宴舟俯身靠近我耳邊,嗓音低沉。
「這就是你說的破產嗎?金主大人。」
我:……
我硬著頭皮回:「是……是啊,這不是來聯姻了嘛……哈哈。」
沈宴舟沒笑。
我也不敢笑了。
然後他握住我的腰將我翻轉了過來。
我垂著頭不敢看。
他就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
「耍我?想清楚後果了嗎?」
我:……
清湯大老爺,我什麼時候耍他了!
我當金主的心可比真金還真!
說起來,我才是被耍的那個吧!
堂堂裴氏掌權人,億萬身家,裝破產,還從我兜里掏錢。
像話嗎?
想到這裡,我又硬氣了起來。
從他手裡搶回了我下巴的主動權。
「你這個人,怎麼還倒打一耙呢!」
「不是你先裝破產的嗎?」
「再說了,我當金主的時候虧待你了嗎?」
除了讓他睡硬板床,我對他那麼好!
而且,硬板床我也睡了啊!
金主都能睡,金絲雀不能睡?
沈宴舟垂眸睨著我,神色有些難辨,然後說: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破產了?」
「公司關閉只是在進行資產整合。」
「不是你財大氣粗,上來就要包我嗎?」
我:……
靠!
被他鑽到空子了。
我不甘心,梗著脖子:「那我要包養你的時候,你也沒拒絕啊。」
「你可以解釋,但你沒有,不就是想被我包?」
男人,口是心非!
沈宴舟看了我一會兒,笑了:「那你為什麼不繼續了?」
我:……
這問題問的。
還能為什麼?
是我不想嗎?是你侄子不讓啊!
但我不敢說。
這時候提起裴緒,我擔心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
好在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沒有細問。
只是抬手,大拇指按在我嘴唇的傷口處,眼眸幽深。
「誰親的?」
我:……
能不能不要明知故問了啊!
你看我敢回答嗎?
我只會裝聾作啞不說話。
沈宴舟抬起我下巴,俯身低頭,雙唇重重碾過那一處。
像是要覆蓋那一處殘留的氣息。
我吃痛的捶打他,他不為所動,反而把我抱的更緊,帶著一股將我拆吃入腹的兇狠。
我沒招了,任由他親,然後伺機咬回去。
許久後,他鬆開我,嗓音低啞。
「和他分手。」
我:……
不愧是叔侄,連說出口的話都一模一樣。
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沉默片刻,搖頭:「洛家需要投資。」
沈宴舟像是猜到我會這麼回答,挑了挑眉。
「所以你只是需要投資。」
「那選我,不是比他更合適?」
好傢夥,在這等著我呢。
沈宴舟輕笑一聲:「有我在,這婚結不了。」
為了我的名聲和洛家的投資著想。
也為了我的人身安全考慮。
在事情塵埃落定前,我決定暫時先腳踏兩條船。
不然我怕裴緒對我發瘋,我小小弱女子可承受不住。
爹的,老天不公。
把老實人逼成這樣了。
10
那天后,我開始了走鋼絲的雜技生活。
今天哄哄這個,明天應付那個。
累的像狗一樣。
沈宴舟的動作也很快。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總之我和裴緒的婚期又被推遲了。
為此,裴緒很暴躁。
「我真是搞不懂我小叔,他以前從不管這些事,怎麼這次突然插手!」
我有些心虛,垂著眼攪弄著咖啡。
「可能……可能小叔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害,沒關係,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急。」
「可是我很急。」
裴緒盯了我一會兒,突然又說:
「你最近有點奇怪,電話經常打不通,信息也回的很慢。」
「很忙嗎?」
我:……
廢話,你小叔不讓我接,不讓我回,我有什麼辦法?
你去問他啊!
逼問我一個老實人有什麼用啊!
「你又養了新的金絲雀?」
我:……
他眉目一沉:「還是之前那個沒有斷乾淨?」
我:……
「我當然沒有!」
裴緒笑了笑,語氣有些陰森。
「妍妍,如果被我發現你在騙我,你知道後果的。」
我:……
我內心吶喊焦灼,表面卻還要裝的鎮定,必要的時候還要倒打一耙。
「是是是,我騙了你。」
「我不僅養了金絲雀,還養了銀絲雀和銅絲雀,你滿意了嗎?」
裴緒:……
迎著他審視的目光,我繼續輸出。
「你要是對我這麼不放心,那取消婚約好了。」
「你要是開不了口,我去說。」
為了掩蓋我的心虛,我抓起桌面的包就要走,主打一個先發制人。
裴緒一把將我扯進懷裡哄。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
他低頭在我唇上親了親,又軟了幾分語氣。
「寶寶,主要是你有前科,我得看緊點。」
「外面的野男人花樣多的很,萬一哪個不長眼的來勾引你,我怎麼辦?」
「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別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