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小是個戀愛腦。
男朋友缺錢,她掏空錢包給他付房租。
男朋友缺席,她一個人去打胎。
男朋友說一句想旅遊,她立刻借錢和他一起出國旅遊。
我實在忍無可忍,給她發了個消息。
「你趕緊和那個摳搜男分手吧!」
沒想到消息被她的校霸男友看見。
發小為了挽回愛情,把我全平台拉黑,逼我向那個男人低頭認錯。
我擔心她一個人在異國被丟下有危險,忍辱道歉。
換來的,卻是那個男人回國後找人當街將我割喉。
臨死前,我聽見發小的聲音。
「寶寶,你看我就說是她調撥我們的關係。」
「但我最愛的只有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哦!」
我在悔恨與劇痛中死去。
再睜眼,我回到了她興奮地告訴我,要和男友出國旅遊的那一天。
這一次,我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
「我錯了,真愛無敵。你們一定要玩得盡興。」
1
喉嚨好痛。
溫熱的液體不斷從指縫間湧出。
我拚命捂住那道被割開的裂口,卻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周圍人群的尖叫聲、腳步聲越來越遠,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
然後,我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林念初,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髮小。
「寶寶,你看我就說是她挑撥我們的關係。」
她的聲音甜得發膩,是我從未聽過的諂媚。
「但我最愛的只有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哦!」
錢紹安低沉的笑聲傳來。
「算你識相。」
「現在解氣了嗎?不准再生我的氣了哦。」
林念初繼續撒嬌。
真相像最後一把匕首,刺穿我殘存的意識。
原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她不僅默許了這場謀殺,甚至把我當作取悅那個男人的禮物。
巨大的悔恨與劇痛中,我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辭辭!錢紹安答應和我一起去歐洲玩了!」
林念初興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熟悉的咖啡廳里,對面是她洋溢著幸福笑容的臉。
這一幕,如此熟悉。
我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脖子——光滑完整,沒有傷口,沒有鮮血。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我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林念初告訴我她要和錢紹安出國旅遊的那一天。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白。」
林念初歪頭看我,手中的拿鐵冒著一縷縷熱氣。
我死死盯著她,這個我從六歲就認識的「最好的朋友」。
我們曾一起分享零食、秘密和夢想。
我曾在她被欺負時挺身而出,她也曾在我父母離婚時陪我哭了一整夜。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我死前用最甜美的聲音,為我的死亡喝彩。
「辭辭?」
她疑惑地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林念初高中時瘋狂的迷戀上了錢紹安。
追了三年,直到高考結束,錢紹安才點頭和她在一起。
從那以後,她就開始不停的和我吐槽戀情中的不如意。
不體貼,太愛交際,和女生來往過密,亂花錢......林念初口中的錢紹安簡直就是渾身缺點。
我實在受不了她的念叨,無數次勸她分手算了。
她一邊答應這是最後一次原諒他,一邊繼續和錢紹安甜甜蜜蜜。
直到這次旅行。
她向我抱怨錢紹安連一歐元的紀念戒指都不願買給她。
我忍無可忍發了那句「你趕緊和那個摳搜男分手吧」。
結果被錢紹安看見。
然後就是拉黑、威脅、我忍辱道歉,最後...死亡。
「你剛才說...你們要去歐洲旅行?」
我輕聲問,手指在桌下緊緊攥成拳,指甲陷進掌心。
「對啊!」她立刻眉飛色舞起來。
「雖然他說最近手頭緊,旅遊的錢得我先墊著,但他說會記下我所有的付出,以後一定會加倍對我好!」
我看著她天真的笑臉。
同樣的戲碼,錢紹安已經上演了無數次——房租她付,打胎她一個人去,現在連出國旅遊都要她借錢付帳。
前世我就是太蠢。
總以為她是被愛情蒙蔽雙眼的受害者,一次次試圖救她於水火。
直到最後我才明白。
她根本不是需要被拯救的公主,而是心甘情願被囚禁的共犯。
「念初,」我緩緩開口。
「我記得他上個月的房租也是你付的?」
林念初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辯解。
「他最近在創業,資金周轉不過來嘛。而且他說了,等公司走上正軌,第一件事就是給我買套房。」
「辭辭,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林念初有些不安地看著我,「你之前不是一直說他...」
「說他什麼?」我挑眉。
「說他不靠譜,勸我分手...」
她聲音越來越小。
我輕輕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地看著她的眼睛。
「念初,我錯了。」
她愣住了。
「經過深思熟慮,我覺得錢紹安其實挺不錯的。」
我面不改色地說著違心的話。
「你看,他那麼有野心,將來肯定能成大事。而且他願意花時間陪你旅行,說明心裡有你。」
林念初臉上的笑容難看了起來。
「你真的這麼想?以前你不是最反對我們在一起嗎?」
「那是以前我不懂事。」
我微笑著。
「現在我明白了,真愛無敵。既然你那麼愛他,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當然應該支持你。」
支持她?不,我只是終於理解了。
有些人註定要一起沉淪的。
我不該,也不會再試圖把他們拉上岸。
「你們一定要玩得盡興。」
我輕輕拍著她的手背,語氣溫柔。
「多玩幾天,把歐洲逛個遍,錢不夠就借點,反正以後他會加倍還你的,不是嗎?」
2
林念初用力點頭。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鬆開她的手,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澀在舌尖蔓延。
「對了,」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
「旅行期間記得少給我發消息,國際漫遊挺貴的。而且二人世界嘛,不該有外人打擾。」
「知道啦!」她完全沒察覺異常,還沉浸在得到「支持」的喜悅中。
我看著她的笑臉,內心一片冰冷。
前世我就是因為收到她那些抱怨的消息,才忍不住勸分,最終招來殺身之禍。
我們又在咖啡廳坐了半小時,她興奮地講述著旅行計劃,我微笑著傾聽,不時給出「很棒」、「真浪漫」的回應。
直到她的手機響起——是錢紹安。
「喂?紹安!嗯,我和辭辭在咖啡廳...她完全支持我們去旅行哦!」她對著電話那頭甜膩地說,然後抬頭看我。
「紹安說謝謝你的支持。」
我扯了扯嘴角。
掛斷電話後,林念初匆匆收拾包包。
「紹安讓我去幫他整理行李,我先走啦!」
我點點頭:「去吧。」
她起身擁抱了我一下:「辭辭,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
我沒有回抱她,只是輕輕說:「一路順風。」
看著她歡快離去的背影,我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朋友?
不,從她默許錢紹安割開我喉嚨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不再是了。
他們要相愛相殺,請便。
我掏出手機,平靜地將「念初」從通訊錄中刪除。
窗外,林念初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角。
我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一飲而盡。
苦,但比不上死亡的滋味。
「祝你們,」我輕聲自語。
「鎖死一輩子。」
看著林念初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胃液和更深的寒意。
現在,不是沉溺於恨意的時候。
我立刻拿出手機,徑直點開了學校官網。
找到了那個前世與我失之交臂的項目申請入口。
前世,就在我猶豫是否申請時,林念初神秘兮兮地告訴我,她那位在知名投行做高管的父親有內部消息。
說這個項目牽頭導師學術上有點問題,項目本身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毫無前景,參與純屬浪費時間。
我信了她,放棄了申請。
直到後來,我才從別人口中偶然得知。
那不過是她和錢紹安玩「真心話大冒險」時,錢紹安給她出的大冒險題目——成功騙到我一次。
而那個項目,不僅順利結題,所有核心成員都憑藉這段經歷,拿到了頂尖學府的深造 offer 或是頭部科技公司的橄欖枝。
我的信任,只是他們無聊情趣中的一個笑料。
這一次,我毫不猶豫地填寫了申請資料。
三天後,我順利通過了線上面試,拿到了入場通知。
封閉實驗室設在郊區一個保密級別很高的研究所里。
報到那天,我上交了個人手機,換上了內部通訊設備。
這個設備只能連接內網,用於項目組內部溝通,完全屏蔽了外界信號。
項目強度極大,我幾乎是貪婪地汲取著知識和技能。
偶爾在深夜躺下,腦海中會閃過林念初在異國他鄉可能面臨的窘境,但隨即,喉間那幻痛般的冰冷觸感便會將我拉回現實。
同情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項目圓滿結題,走出研究所大門,重新呼吸到外界的空氣時,我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按下開機鍵,手機在短暫的沉寂後,開始了長達數分鐘的、近乎癲狂的震動。
螢幕上,微信圖標右上角的數字不斷攀升,最終定格在一個驚人的四位數。
未接來電的提醒簡訊一條接一條地彈出,幾乎塞滿了通知欄。
不用點開,我也知道是誰。
我找了個樹蔭下的長椅坐下,這才慢條斯理地點開了微信。
備註為「念初」的對話框里,消息如潮水般湧來。
最初幾天,還是各種風景照和自拍。
「辭辭!看巴黎鐵塔!好美啊!」
「紹安給我拍的照,技術是不是有進步?」
「這家餐廳的蝸牛好好吃!就是好貴哦,不過紹安喜歡~」
緊接著,畫風開始突變:
「今天路過一家首飾店,我看中了一款戒指,才一歐!真的就是一歐!他居然說這種便宜貨配不上我,拉著我就走……明明就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