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兄對我蓄謀已久完整後續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呼嚕呼嚕喝奶茶。

電視機前擺放的和程西臨的二人合照，怎麼看怎麼礙眼。

早知道他大學畢業那天就不請假帶著花去看他了，還比耶，笑，有什麼好笑的。

一氣之下，給它放倒。

扶起來，再碰倒。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你和相框攢什麼氣？」

7

程西臨站在身後看了十幾分鐘。

支架被折騰得岌岌可危，他終於開口。

「我沒有和它攢氣！」

「騙人騙己，愚蠢。」

程西臨越過我，把相框擺正。

我賭氣似的掀翻：「你才蠢！你也撒謊騙人，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

「我騙了誰？騙了什麼？你倒是說說看。」

程西臨突然的嚴肅起來，我有些發怵：「你自己心知肚明。」

「……」

他不搭理我，轉身上樓。

我憤憤地追上去。

「這一個多星期，你為什麼不給我發消息？」

程西臨倚著門，掀起眼皮，面色很冷。

「你和我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給你發消息報備我的行蹤？」

「我……我是你妹妹。」

我說得格外小聲。

「妹妹？」

程西臨重複著我的話，語氣冷而緩：「你見過哪個哥哥隨時隨地讓妹妹掌握自己的蹤跡？」

「闞瑤，既然選擇裝傻充愣，就一直裝下去。」

「……」

我驀然驚醒。

原來他都知道。

我再遲鈍，也知道我和程西臨的相處不正常。

沒有哪個哥哥會把妹妹微信置頂，每天早安晚安聊天發定位，也沒有哪個妹妹會緊張警惕哥哥身邊出現的異性，查手機查朋友圈。

可當我察覺到這些不對的時候，一年又一年積攢的習慣和占有欲已經紮根血肉。

連根拔起式的剜除實在太疼了。

所以，我選擇裝傻，一邊繼續縱容，享受程西臨的好，一邊暗暗祈禱不會有失控的一天。

「還有事嗎？」

程西臨作勢要關門。

我討厭這扇門，伸出手臂去攔。

差一點點就夾到了。

程西臨動了怒，將我扯進門，劈頭蓋臉地罵我：「你瘋了嗎？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

他以前很少這麼疾言厲色，突然被凶，連帶著半個月來的委屈，我失控大哭：「瘋的人是你！你為什麼非要捅破？為什麼非要逼我？裝傻不好嗎？」

「故意不回家，故意冷著我，故意引我著急，你不就是在試探我會受不了主動找你嗎？」

「你是我哥哥，你明知道我們不可以在一起的。」

壓抑在胸口的情緒找到發泄口，淚意隨之噴薄而出。

「不是我們不可以在一起，是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程西臨紳士地拂去我的淚。

再開口，低沉的嗓音透著刺骨的冷意。

「闞瑤，你只是貪戀我對你的偏愛，並不打算給予某種情感上的回應。」

程西臨多了解我啊，我的心思在他面前無處遁形。

我別開臉，順手抹了把淚，幾近懇求：「我們做一輩子的兄妹不好嗎？」

「不好！」

程西臨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

「闞瑤，人不能既要又要。」

「要麼，和我在一起。要麼，習慣我的退出。」

8

九月上旬，我和閨蜜夏禾一起返校。

路上，閨蜜夏禾看出我情緒不高。

「和你哥吵架了？」

我點頭。

「哎呀，兄妹吵架正常。我前幾天還和我哥動手了，他罵我潑婦，我直接把他的球鞋全丟進了垃圾池。」

「不一樣，程西臨和我表白了。」

「媽媽呀！我的老天奶！」夏禾捂著心臟：「居然是真的嗎？原來我沒看錯。」

「瑤瑤，你還記得大一那年我們聚餐嗎？你喝多了，忘記拿圍巾。我追到停車場，結果看見你哥親你。」

「他看見我了，接過圍巾，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我道謝。」

「我當時嚇傻了，以為自己喝多看花了眼。」

「我就說，世上怎麼會有既體貼又寵妹，又爆金幣又百依百順，還專門托關係把我這個閨蜜和你安排在同一個寢室的哥哥？果然是另有所圖。」

「夏淼那樣又懶又愛使喚我的，才是哥哥的真實寫照。」

夏禾大腿快拍爛了。

我盯著和程西臨之前的聊天記錄，心亂如麻。

返校後，忙於課業。

心裡那股濃烈又怪異的酸澀感漸漸褪去。

只是閒暇時，還是會忍不住點開和程西臨的聊天框。

他常常在家庭群里冒泡，前提是我不說話，避嫌避得明顯到叔叔和我媽都看出來了，私聊問是不是吵架了。

我糊弄過去。

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程西臨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了霖城，和我的學校在一個區。

我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該為他的配合感到輕鬆才是。

我想明白，該吃吃，該喝喝，該買買，該給媽媽打電話打電話。

可是夜晚躺在床上，看著滿床程西臨送我的玩偶，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許多次想給他發消息，打了又刪，最後一個字也發不出去。

卻又暗暗期待，他會和之前那樣按時按點發來消息。

一次沒有，一次也沒有。

月底我過生日，叔叔和媽媽先後在群里發了紅包。

程西臨私發了一萬塊。

卡著零點。

和前些年一樣。

【謝謝哥。】

過了一會兒，他回：【生日快樂。】

以前打電話秒接，發消息秒回，還有可愛的表情包。

巨大的落差如一根無形的細線，拽著我的心來回拉扯。

我攏緊被子，失意地捶了捶去年程西臨送的雞腿玩偶。

準備睡了。

手機叮的一聲。

我激動地爬起來，打開手機。

一看，中國移動祝賀生日的簡訊。

心沉到了谷底。

9

和室友一起出發餐廳慶生。

特別巧，遇上之前幫助我們剪輯視頻的同專業學長謝思淮。

他的朋友們正在給他慶生。

兩桌挨得近，又是一個專業的，索性拼桌一起熱鬧。

大概十點鐘，慶生結束。

餐廳離學校不遠，一群人不約而同選擇了步行消食。

正好路邊有燒烤，大家饞得等不及。

身邊只剩下學長。

「闞瑤學妹，今天能見到你，我很高興。」

「生日快樂。」

我愣了愣，才意識到他在和我說話。

不知道該回什麼，隨了句「生日快樂。」

「學妹，你有男朋友嗎？」

路燈照亮了學長臉上的微紅。

我暗叫不好。

夏禾察覺到我的尷尬，把學長拉過去招呼他吃燒烤，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

「謝學長眼光不錯啊，居然喜歡我的嫡長閨。可惜，你已經有一個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又是個妹控，跟你還知根知底的哥哥了。一般人哪裡比得上？」

程西臨優秀，我從來就知道。

為此，我沒少被我媽拿來和他比較。

因為比較，有段時間生了厭心，動不動就故意找他碴。

程西臨不僅不生氣，甚至主動送上來讓我欺負撒氣，叫我無地自容。

他那樣包容溫柔的人，就應該配更好的女孩。

走得好好的，夏禾忽然看著前面，來了句：「你哥怕不是曹操吧？」

「什麼？」

五步開外的榕樹下，站著個高大又熟悉的身影。

二十七天沒見，眼睛先於我的大腦認出了他。

「哥哥。」

我奔跑上前，跑得太快，圍巾垂下來一大半。

「慢點。」

程西臨的語氣是久違的溫柔。

有那麼一瞬間，以為回到了從前。

我低著頭，把臉上的竊喜埋進圍巾。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啊？」

「朋友圈有定位。」

瞧我，給忘了。

程西臨看向我的後方，目光落在學長身上：「朋友？」

「有些是，有些是學長的朋友。我和學長都是今天過生日，碰巧遇到就一起拼桌了。」

照以往，他必定還要再問些具體的，我做好了回答的準備，他卻只是點點頭。

「你沒別的話要和我說嗎？」

「生日快樂。」

他來是送禮物的。

一部新手機。

在此之前，程西臨送過我兩部手機。

一部高中用的老年機。

那時我媽管我管得嚴，怕我耽誤學習，安排我住校。

程西臨知道後，偷偷用他的第一筆獎學金買給了我。

問我住校的生活情況，舒緩我備考的壓力，和我分享他自由充實的大學生活，鼓勵我加油奮鬥，最後話題轉到戀愛上。

他再三叮囑我不能早戀，耽誤學習。

我乖乖照做。

有男生給我送情書巧克力，通通被我還了回去。

從買手機到高考結束，光是簡訊的話費就花了小一萬，也不知道那時怎麼會有那麼多話說。

第二部手機是現在正在用的，是程西臨送我的畢業禮物。

他提前幫我設置好了屏保和鎖屏，是我們出去旅遊的合照。

緊急聯繫人填的是他的名字和電話。

手機沒有任何拆封的痕跡，原裝出廠。

他沒有動過。

真的就只是個禮物。

10

夏禾的直覺很對。

半個月後。

學長捧著鮮花和我表白了。

我拒絕了。

學長雖然失落，還是保持著成年人的體面。

「是因為那晚的哥哥嗎？你喜歡他？」

我愣愣地看著他：「學長……怎麼看出來的？」

謝學長微笑：「生日那晚你一直心不在焉，直到他出現。你看他的眼神，和常人不一樣。」

「仰慕依賴，笑中帶光，還有幾分羞澀。知道你們是繼兄妹，我以為是我自己想多了。」

我一直不願意承認，直到幾天前，夏禾抓著我玩了一個遊戲，叫他/她是誰。

一方提問，通過介紹喜好顏色物品等多種方式。

一方回答第一個想起的相關人，不得猶豫，必須在兩秒之內說出他的名字。

十次機會，十次脫口而出念出了程西臨的名字。

我才發現自己對程西臨的了解，遠比我以為的要深。

他用了六年的時間，把和他有關的一切融進我的生活，潤物細無聲地攻占我的心。

「如果真的不喜歡，在察覺程西臨對你的心意的那一刻。你應該感到恐懼和噁心，而不是縱容和放任。」

夏禾一語點醒夢中人。

原來我喜歡程西臨，早就喜歡了。

我承認：「是他。」

「繼兄妹走到一起會遇到很多難關。光是外界的輿論，就會壓得你們喘不過來氣。」

「闞學妹，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這不是條好走的路。」

學長的善意提醒，令我心頭一暖。

「謝謝你學長，謝謝你的喜歡，謝謝你的花，也謝謝你的良言。」

學長還是把花送給了我。

他說，希望我以後的生活如花一般，鮮妍亮麗。

我笑著收下了花。

返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程西臨。

秋風輕起，吹動他的衣角。

程西臨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推著簡易的行李箱也能把普通的校園路走出 T 台的感覺。

看清自己的心後，見到他十分歡喜。

有路過的女生舉起手機偷拍，誇他穿搭有品，身材有型。

我聽著不是滋味。

這麼冷的天，穿什麼大衣，裝酷，盡招蜂引蝶。

「阿姨給你準備的冬裝，托我給你送過來。」

原來不是專門來看我的。

「你學長送的花，還挺好看。」

我詫異：「你看到了？我跟他……」

「嗯。你們挺般配的。」

他想歪了，以為我和學長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帶出來，一起吃飯見見？」

這滿不在乎的語氣，是放下了嗎？

是的吧。

換作以往，他不知道耳提面命了多少句「除了他，男人都是壞東西。」

在意的話，又怎麼會這麼淡定？

嘴上說得好聽，喜歡我，只喜歡我，才兩個月說放棄就放棄了。

我握緊花枝，繃不住情緒：「你放心，見家長的時候，一定落不下你。」

「好啊。」

「程西臨！」

我更生氣了，用頭頂了他一下，推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

程西臨望著漸遠的背影，皺巴著臉。

什麼破花，醜死了。

什麼破學長，不就年輕點嗎？

不過下一秒，他捂著被撞疼的胸膛，又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魚兒上鉤了。

11

我低估了程西臨這樣成熟男人在女大眼裡的魅力。

僅憑一個側影，就有好幾個人同時發表白牆撈撈。

有個人拍到了正臉，點贊和熱評直接爆了。

夏禾轉發給我看。

【瑤，你哥被撈了。成熟的男人就是招人喜歡，對比之下，男大真的寡淡無味。】

【不怪評論區的姑娘們春心蕩漾。親愛的瑤，你不做些什麼嗎？@逃之瑤瑤】

【萬一真有人沖一把，拿下你哥呢？】

【不可能！】

夏禾笑：【凡事皆有可能。小心後悔莫及。】

我嘴上不在意，實則評論區翻爛了。

半夜睡不著，一骨碌爬起來，一鼓作氣註冊了個小號。

【名草有主，散了吧散了吧。】

我評論道。

大半夜不睡覺的人還挺多。

有人不信，有人反駁，我一個個回。

【我跟他一起長大，他身邊有沒有女的我還能不知道嗎？】

【說了你們沒機會就是沒機會。】

【你管我是誰？我是他最親近的人。】

……

回復回到抽筋。

直到，一個 momo 號回復我：【完了，素人都有夢女了。大姐，你不會自己代入了嫂子視角吧？說得好像你是他女朋友似的。】

我突然清醒過來。

剛才那個言行過激，偏執失控的人，是我嗎？

我對程西臨的占有欲已經強到接受不了有別人線上對他表達好感。

第二天，帖子不見了。

被人舉報的。

我發誓，不是我。

程西臨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是下午一點。

我還睡著，迷迷糊糊接了，聽了兩句才聽出是程西臨的聲音。

「昨晚沒睡好嗎？聲音這麼倦怠。」

我扯謊：「那個，跟室友追劇，熬了點夜。」

程西臨似乎在笑。

「今晚有空嗎？你周潯哥約我聚餐，說很久沒見你了，讓我把你帶上。」

「我……」

周潯哥的聲音闖入：「瑤瑤妹妹一定要賞臉啊，你不來，哥哥我會難過的。」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一百八十度轉彎。

「好。」

校門口碰面後，我習慣性地打開副駕駛的門。

頭鑽進去，看到駕駛座程西臨的臉，果斷退了出來，換到後面。

「把我當司機？」

「你說的要保持距離。」

「既然這樣，你步行去吧。」

「……」

懾於某人淫威，我又屁顛屁顛地坐回前面。

12

包間來了七八個哥哥。

他們中有醫生、有飛行員、有畫家，還有和我一樣仍然在讀書的。

以前跟著程西臨都有見過，我一一招呼過去。

當然，周潯哥見到我最激動。

「瑤瑤妹妹，好久不見，有想哥哥嗎？」

周潯哥此人，職業醫生，專業素養很高。

但脫離醫院，回歸本性，就是個愛穿花紅柳綠衣服的傻大哥。

他要抱我，被程西臨推開。

「就你摳門，護妹子跟護眼珠子似的，抱一下都不行。」

「我對你不放心。」

周潯哥一聽這話，來勁了，鎖喉上手，和程西臨打鬧起來。

我是場上唯一的女生。

和他們大老爺們說不到一起去，專心吃菜。

幸好，今晚的菜單全部都是我愛吃的。

唯一不滿的是，果酒被程西臨悄悄換成了橙汁。

「女孩子在外飲酒不安全。」

「不是有你在嗎？」

「誰在都不行，包括我。」

我爭不過他，老實喝橙汁。

周潯坐在對角，將一切盡收眼底。

「西臨，叔叔前幾天給你安排的相親對象徐小姐，聽說你很中意。」

「我還聽說你在霖城買了房子，不會就是婚房吧？」

相親對象，婚房……

他這段時間是在忙這些事嗎？

我低著頭，埋頭吃飯。

「西臨，你嘴巴夠嚴，婚房居然都安置好了。」

「萬年鐵樹終於開花了，是哪家的姑娘？我認識嗎？」

「沒想到你開竅最慢，速度最快。」

在座的基本都有對象，剩下的沒有女友，也談過幾段戀愛。

只有程西臨，二十六歲還是光棍。

程西臨每次說不過他們就借酒躲避。

他晚些要送我回學校，選擇了以茶代酒討饒。

我心思飛遠，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