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只會說:【好學生,真認真。】
後來他會閒聊幾句比如:
【你一個人發了 500 份問卷調查嗎?】
【好學生,你居然凌晨給我發工作總結,還沒睡?】
【聽說今天南城大暴雨,別出去走訪了吧,好學生。】
......
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從不熟發展成了普通朋友。
二個月後,他告訴我,他要回國了。
9
我已經辭掉了在「今宵」賣酒的活。
但是有個姐妹說家裡有事,讓我過去幫忙頂幾天。
那天服務九號包廂的時候,看到了陸澈。
他回來了。
昏暗的空間裡,他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卻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那人對陸澈說:「前些時間你因為英雄救美的事被送出去,這又被招回來了」
「別提了,鬧心。看不慣我在國外逍遙自在唄,讓我去集團上班,我不同意卡都給我停了。正想找你們借點錢。」
「開什麼玩笑,你陸少還有缺錢的時候。」
「......」
「話說你幫的那個女生知道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嗎?」
「不關她的事。」
「喲!這就護上了,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
回去之後,我輾轉反側.
從他們的對話里,我聽出陸澈因為幫我打人的影響遠遠大於我的想像。
不僅讓他個人暴露在聚光燈下,被人審視批判。
同時也給陸氏的企業形象造成了影響。
我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看了一下帳戶餘額。
上次因為推爆了一首歌,各種利潤分成獲益八百萬。
我決定拿出五百萬去找陸澈。
雖然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傻。
10
我來到陸澈家中。
明明已是傍晚,他卻像是剛起床。
睡眼朦朧還不是很清醒。
稍微帶點起床氣。
我侷促地坐著,拿出準備好的調研報告放在茶几上。
「汪教授說要答辯,這個報告可能用得上。」
陸澈只是輕輕瞥了一眼,抖出一根煙點上。
眉宇間似有化不開的愁。
我慢騰騰拿出他上次給我的卡,我在裡面存了五百萬,將卡推至他身前。
他遲疑地看了一眼。
我緩緩開口:「這裡面有五百萬,你先用著。」
他先是懵逼,然後是困惑,最後噗嗤一笑:「你給我錢?想包養我?」
我連連擺手:「不是......你幫過我,我也想幫你。」
「哪兒來那麼多錢?」陸澈眉心緊蹙。
「開公司賺的。」
我把搞的事業都和他說了一遍。
他夾著煙的手撓了撓頭:「沒看出來,還挺厲害。」
那個爆款 BGM 我放給他聽。
我作詞,同事作曲。
「你忽然降臨」
「像雲隙漏下的光」
「將我淋濕的瑟縮」
「烘成暖霧......」
隨著音樂的播放,我的臉越來越紅。
低吟的曲調,就像是我最真摯的告白。
陸澈擰著眉,聽得很認真。
我希望陸澈能聽出來,又害怕他聽出來。
音樂停了。
良久。
他將煙摁滅在煙灰缸里。
「寫給男朋友的?」
我搖了搖頭:「沒有男朋友。」
他突然抬眸看我,一瞬不瞬:「剛好,我也沒有女朋友,試試嗎?」
我愣住了。
他已經坐到了我旁邊,單手抬起我的下頜:「嗯?」
明知是飛蛾撲火,可是那股抑制不住的愛慕,根本不允許我拒絕。
我戰慄著點了點頭。
陸澈的唇角勾了起來,輕輕靠近,近到能感到他溫熱的鼻息。
我抖得越來越厲害。
雖然已經默默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卻還是忍不住顫抖。
「乖,別緊張,放鬆。」
直到我被陸澈擁入懷中,被他溫熱的體溫包裹住,顫抖才稍微好些。
他抬起我的下巴,吻了下來。
11
我成了陸澈的女朋友。
這是做夢才敢想的事,如今成真了。
陸澈帶我來到九號包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過來。
陸澈笑盈盈地攬著我的肩,接受他們的審視。
「這什麼情況?」
大概是陸澈第一次帶這麼素凈的女生出現在眾人面前。
所以其他人的目光除了打量就是驚訝驚訝驚訝。
我緊張得拇指扣著食指,被陸澈帶到沙發中央坐著。
他的手背繞過我的肩膀蹭著我的臉頰,漫不經心裡帶著鄭重。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金主許萊娣,以後我就是她的人了。」
在場的人都仿佛驚掉了下巴,堂堂陸少居然找了個看上去挺窮酸的金主。
在他們不解與不信的目光中,陸澈在我的脖頸處蹭了蹭,像一隻乖乖小狗對主人撒嬌。
整個聚會,陸澈都和我黏在一起。
幾對情侶玩遊戲的時候,我和親親、抱抱一樣沒少,他們也只是覺得陸澈換了口味。
不過,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一時興起。
我也這樣覺得。
所以,我瞄準短視頻賽道更加拚命地賺錢。
只有物質上更加富足,才讓我離陸澈更近一些。
三個月後,我們又推爆了一首帶著手勢舞的歌曲,獲益千萬。
而我和陸澈的關係也進入穩定發展的階段。
我們做盡了情侶該做的事。
12
大概是陸澈的卡被停了。
他的消遣方式成了去學校上課。
我們像普通情侶一樣上課下課,早上我給他帶早飯,中午一起去食堂。
晚上有空的時候還會一起逛操場。
情到濃時還會在角落裡接吻。
雖然,陸澈在課堂上大多數時候都在打遊戲,所有的作業都是我幫他做。
不過他能夠來上學,我能見到他就很開心了。
室友調侃道:「你知道陸澈來上課,給我什麼感覺嗎?」
「哈哈哈,就像魔丸下凡了。」
趙銳來找陸澈,我們請他在學校餐廳吃飯。
陸澈漂染的頭髮染成了全黑,就連神態都少了那份混不吝,只有些許玩世不恭。
「嘖嘖嘖,嫂子,你真的把我們陸少養得很好,都改邪歸正了。」
陸澈踹了他一腳。
我們等菜的間隙,趙銳問陸澈:「周六去賽車。」
陸澈撓了撓頭,神色淡淡:「不去。」
趙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行了,在我面前別裝了,你爸不會知道的。」
陸澈依然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都說了不去了,周六要陪萊娣去爬山。」
趙銳看向我,像是在詢問。
我點了點頭。
我周六真的說好和陸澈去爬山的。
因為我聽說雲霧山上有個月老廟很靈驗,虔心上山許願,能保佑「一生一世一雙人」。
趙銳見陸澈態度堅決,嗤笑:「得,看你還能憋多久。」
13
陸澈不喜歡爬山,他說坐索道上去。
「不行,不夠虔誠,就不靈驗了。」
他看著我執拗的眼神,有些好笑地盯著我。
「這麼拚命,求和誰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面對他的打趣,我毫不避諱,直接摟上他的腰,仰著頭看他。
「你說呢?除了你,還能是誰?」
「就這麼喜歡我。」
「喜歡啊,超級喜歡,喜歡到想把你鎖起來,只准看我一個人。」
也許是我的眼神太過執拗,陸澈看著我有一瞬的失神,上揚的嘴角逐漸加深。
最後在我眼睛上落下重重一吻。
「行吧,那我們就爬山。」
爬過五千多級台階之後,我們幾乎虛脫地來到了月老廟門前。
陸澈站在我旁邊喝水,笑看著臉色漲紅,氣喘吁吁的我。
「你那麼誠心,月老一定會保佑你的。」
「我們進去求個鎖。」
「你去吧,我休息一會兒。」
陸澈慢騰騰地挪到旁邊的石階上,他的腳踝已經腫了。
「這......怎麼弄的?」
「半路上扭了。」
「你怎麼不早說?」
「不想掃你興致。」
「那我去買冰塊。」
「先去干你的正事。」
他向後揚了揚下巴,讓我先去祈福。
我買了把鎖,繫上紅繩,找了個好位置,掛到月老樹上。
回頭,剛好撞進陸澈的眼眸。
他眼裡帶著慣有的微笑和寵溺。
他腳受傷了還陪我爬山,允許我許願他的一生。
是不是代表他也是這樣想的,他也願意和我過一生。
我向著他抬步走去,身後啪嗒一聲。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回頭看,一把鎖掉在了地上,正是寫有我們名字的那把。
我彎腰撿起,心裡慌亂無比。
陸澈跛著腳走了過來,看我都快哭了,接過我手裡的鎖。
安慰我:「沒事的,我們再去求一把。」
我愣愣地站著沒有動。
陸澈上山的時候腳扭了,現在鎖也壞了。
是不是預示著......
陸澈似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把鎖而已,沒關係的。」
我還在固執地難過中。
他似沒招了,扣著我的後腦勺就吻了上來。
來來往往好多情侶,路過的時候都會不經意看我們一眼,臉上泛著羞澀的笑意。
被吻得吃痛,我才反應過來。
巴巴地推開了陸澈。
他揉了揉我的頭:「我們的心意月老都看見了,他會保佑的。」
他說得理直氣壯,我羞得要死,扶著他趕緊離開。
14
即便是後來重新掛了鎖,我內心依然忐忑。
人就是這樣,沒得到的時候一心只想得到。
得到了之後又患得患失怕失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而陸澈被凍結的卡在三個月之後解凍了。
聽說他家裡本來打算停卡一年的。
不過鑒於這半年他安分守己,期末成績也不錯就提前解凍了。
我很害怕,他回歸肆意揮霍的狀態會很快把我拋之腦後。
然而,並沒有。
他依然熱衷賽車、聚會、遊戲,不過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
可是那些女人依然樂此不疲地往他身上貼。
這時候的他會揚一揚手拒絕:「你別害我,我女朋友看到要跟我鬧。」
「喲!陸少妻管嚴啊。」
「怎麼,你嫉妒。」
即便他是如此和別的女人劃清界限,我依然患得患失。
他一次拒絕、二次拒絕,三次、四次......N 次呢,長期浸泡在這樣的場所,能獨善其身嗎?
想把他鎖起來真不是一句玩笑。
這樣的情況又持續了快一年,我們快畢業了。
我們的音樂公司已經能夠穩定產出作品,而且有神秘大佬投資,公司規模也在擴大。
或許是因為掌控權多了,我開始規劃和陸澈的未來。
我問他:「你畢業後打算做什麼?」
他很不喜歡這類問題,玩著遊戲淡淡道:「沒打算。」
我明知不合時宜,明知他會不高興,還是問道:「你們家不是打算讓你進集團嗎?」
陸澈臉色不太好看:「你管我?」
我被嚇到了,愣了愣:「就問問。」
陸澈沒再說話,因為這個話題不歡而散。
我知道,他只想做個閒散王爺,最討厭別人催他上班、上進。
他大概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只是害怕失去他而已。
想讓他有個班上,少接觸女人。
然而,我得不到的,他卻承諾了別人。
他願意為了白珍珍求家人、進集團,做不想做的事。
15
從白珍珍的生日會出來。
我失魂落魄的路上,碰到了我姐,她從超市出來,提著一大包東西。
本來想裝作不認識,卻被她喊住。
「萊娣......」
她語氣巴巴地,不再是刻薄、冷言。
「姐,你胖了?這些日子過得挺好?」
「我......還行,嘿嘿。多虧了你那個男朋友警告了你姐夫,他收斂了很多,半年前在工地,把身體傷了,不能生育了,我們商量著去領養一個......嘿嘿。」
原本不對等的關係,因為姐夫不能生育,他們突然對等了,能心平氣和地生活了。
挺諷刺。
她默了默:「萊娣,以前的事,你別怪你姐,我也是被逼無奈。你姐夫家裡說我是不會下蛋的雞,你姐夫以前對我是真心的好,後來也受不了他那個媽的攛掇,對我非打即罵......你說人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人心不就是最易變的東西嗎?
「你和你那個男朋友還好吧。我看他對你是真心的,為了給你解決麻煩,給了我那麼多錢,能做到這個份上,肯定不會委屈你。」
我僵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些錢,我都還給陸澈了。
「萊娣,走吧,去家裡吃飯,把你男朋友也叫上。」
「不用了。爸就麻煩你照顧了,生活費,我會按時給你。」
「我們親姐妹,你怎麼那麼見外。」
「......」
我姐幫過我很多,但是她也確實傷害過我。
不能說有多恨,但也確實熟絡不起來了,甚至把她微信拉黑,非必要不聯繫。
對於陸澈也是如此,恨不起來,但是不會再愛了。
16
回去後,我拿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搬出陸澈家。
深夜,陸澈打來電話。
我沒說話。
僵持了好一會兒,陸澈不耐地開口,帶著醉意。
「許萊娣,你什麼意思?」
我聽見了他家客廳獨有的鐘聲。
他應該已經回去了,看到我的東西都已不在。
牙刷毛巾抱枕擺件,還有衣櫃里掛在他旁邊的衣物。
「我不是說了嗎?分手。」
「你鬧什麼?」
「都被你拒婚了,自然沒有再在一起的必要,分手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我不也是給你白月光騰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