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友為我唱歌的視頻無意中爆火。
在無數艷羨和吹捧他的顏值的評論里。
有一條與眾不同:
「姐姐,我不是挑事的人,但他唱的是某男團出道成名曲。」
「而且相當熟練,沒有上百次的練習下不來。」
「你很喜歡那個團嗎?」
很可惜。
我完全沒聽說過。
哦,看來喜歡那首歌的另有其人呢。
1
在此之前,底下的評論幾乎全是一邊倒。
誇我這位小男友長得帥,側顏神似韓團愛豆。
誇他音色獨特,唱功嫻熟。
他說是專門錄給我一個人聽的。
我也承了傅燁的人情。
當天送了他最新的蘋果全家桶和 4090 頂配。
傅燁跟我連麥,聲音里是藏不住的雀躍:
「姐姐,東西我收到啦。不過這些上上下下加起來,會不會讓你太破費?」
我正看著季度報表,輕輕應了一聲。
「沒什麼,你喜歡就好。」
「我超喜歡的!太愛你了!」
那邊,他的其他舍友發出「哦喲喲」的起鬨聲,傅燁一面喝止一面止不住地笑。
我心裡默默在想,這就是青春男大的氣息啊。
「姐姐,我隊友喊我打球了,我先不跟你聊了哦。
「你工作別太忙了,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我會心疼的。」
我答應了一聲,但因為忙著回郵件,忘了掛電話。
傅燁那邊好像也忘了。
我聽見手機被隨手扔到桌邊。
然後是寢室里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燁哥,你這女朋友什麼背景啊,送禮隨隨便便出手就是五位數?」
「就是啊,又大方又不作不鬧,嫉妒死兄弟們算了。」
「哦,她啊,生意場上跟我小叔有合作。」
空氣忽然安靜數秒。
「等等,跟你叔叔一樣大?」
「啊?那不是很老了嗎?你見過本人沒?」
傅燁沒見過我。
但我在傅家承辦的宴會上遠遠看過他。
彼時小少爺在聚光燈下表演大提琴獨奏,淺金髮色,眉眼桀驁俊美,一身宮廷風白襯衫配西褲,簡直像中世紀西方的王子。
所以,我找他小叔牽線搭橋,加上了他。
網戀三個月,前前後後砸了二十來萬。
傅燁是占有欲極強的小狼狗類型,又凶又奶又黏人。
大抵是被眾星捧月慣了的,他身上有股子桀驁不馴的野性。
我覺得有點兒意思。
可是,緊跟著他一個舍友誇張叫道:
「哇,不會是那種又老又丑、癖好變態的富婆吧?」
2
「咦——」
一整個寢室瞬間全是男生們誇張地抖落雞皮疙瘩的聲音。
傅燁並沒正式見過我。
聞言,有點尷尬地反駁:「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沒聽過?」
「……」
他遲疑了。
也就在那一下,讓我饒有興趣起來。
我無聲地輕笑,將手機放在辦公桌上,端起手磨咖啡細細品味。
男寢里像是炸開了鍋,討論愈發熱烈:
「傅哥,等新生入學,追你的學妹能從寢室排到食堂,你缺她那點錢嗎?」
「就是啊,憑你的條件,她隨便發個視頻都能爆火,說不準以後誰靠誰呢!」
傅燁似乎有些許得意,卻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還不是我小叔,非讓我相處看看。
「說是他很重要的客戶。」
一旁的聲音不屑地說道:
「要是個胸大腰細的美女還能玩玩兒,實在不行,學校里再找個乖巧學妹唄!」
「要是那種又老又丑又肥的還拿著鋼絲球,傅哥肯定麻溜跑啊!」
幾個男生嘻嘻哈哈,頓時笑作一團。
順便開始給年級里的女生打分。
我聽著聽著,忽然間覺得挺沒勁兒的。
曾經在舞台上熠熠生輝的少年,不過是被音樂鍍了一層金身。
準備掛掉的時候,一道清凌凌的聲音插進來:
「她沒做錯什麼,你們大可不必這麼刻薄。」
寢室瞬間安靜。
隨後,有人怪裡怪氣地叫:
「景澹,你大可不必吧,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啊?」
「還是說你有什麼特殊癖好,就喜歡被富婆玩?」
「那也不好說,誰讓人家缺錢呢?這不是來錢快嗎?」
「哈哈哈哈哈哈!」
一時間,替我說話的男生成為眾矢之的。
傅燁「嗤」地笑出了聲,語調嘲弄:
「怎麼,咱們系赫赫有名的學霸想當小三啊?」
「要不要我把她推給你?」
我以為景澹會就此消音。
但下一秒,他聲音不卑不亢地響起:
「我只是覺得,你不喜歡她可以分手,而不是詆毀。」
傅燁聲音突然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我分手,然後你接盤?你他媽也配?!」
「知道舒家嗎?」
「舒瑾一個包能抵你大學四年生活費!」
「最討厭你們這群窮逼身上這股寒酸味兒了。」
3
原本,我想將電話錄音反手發給傅燁的小叔。
畢竟我只要一個年輕、乾淨、識趣的伴侶。
沒有替別人教育孩子的閒情逸緻。
傅燁算是讓我失了興趣。
但聽到最後,那個景澹倒是有點意思。
活了二十六歲,還沒見過男大之間的勾心鬥角呢。
我掛斷了電話。
看著那條在眾多誇讚中顯得格外刺眼的評論。
回了句:多謝告知。
第二天,傅燁沒說早安,什麼消息也沒給我發。
他覺得我從來都是主動的那一方。
被偏愛的永遠有恃無恐。
我也不在意,上 Q 大的官網查了下「景澹」這個名字。
在優秀學生代表里看到了他。
少年穿著洗得發白的淺藍色襯衣。
有張乾淨純粹、清冷中帶點執拗的臉。
是時候換一換口味了。
第二天我剛下班,聽助理說,一個資助的女孩子找我。
傅燁說我看不上窮人。
但他不知道,我這些年來林林總總資助的學生比他一個系都多。
我請女孩上車。
「是生活費不夠嗎?」
她抓著衣角,有點難以啟齒的樣子。
「我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您是和傅燁在交往嗎?」
我眯起眼睛,不置可否。
「怎麼忽然這麼問?」
「他是我們學生會會長,前段時間和我們班花走得很近,聽說兩個人打算一起去參加活動。」
我抿著嘴角,沉默低頭。
他出軌在先的話,傅家可就不能怪我了。
反正也被傅燁哄了兩個月,該得到的情緒價值也得到了。
傅家還得出點血來平他侄子的醜聞。
我一高興就給她打了五千塊。
囑咐她好好讀書。
等女孩走了,再點開手機一看。
這不巧了嗎?
傅燁他們參加的聯誼會……
我是最大的贊助商。
4
又過了一整天。
傅燁沒忍住,還是主動先給我發消息了。
「姐姐,我們馬上有個聯誼會。」
「你來接我吧,開你新提的勞斯萊斯。」
「我朋友都知道你很有錢,再準備五份……啊不,六份伴手禮吧。不用太貴,上千就行。」
人在無語至極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也沒忍住。
笑夠了,我隨口答應:
「好。」
傅燁沒想到我對他如此言聽計從,甚至都沒多問,愣了下。
隨後發過來一段語音,還是那副粘人小狼狗的感覺:
「姐姐,我最近太忙了,學生會招新,你不知道那些小女生有多笨,天天纏著我問問題,煩死了。」
「但你放心,我心裡最愛的只有你,嘻嘻,期待和姐姐見面~」
嗯。
想到可能會發生的一些狗血修羅場情節。
我也很是期待。
當天,我趕到他們團建租的小別墅。
活動已經進行得熱火朝天了。
在眾多青春的面孔里,傅燁不難認【他還是一頭張揚的銀髮,桀驁出挑的五官,散漫又迷人的笑容。
正看著停在自己面前的酒瓶,揚起嘴角:
「真心話。」
「我來我來我來!」男生激動地嚷嚷,「會長,你和夏依依怎麼看起來這麼熟啊?」
眾人目光落在傅燁身邊小巧嬌美的女孩兒身上。
瞬間,女孩白皙的臉紅了個透。
傅燁毫不掩飾:「高中談過。」
一群人沒忍住紛紛驚呼起來。
「真的假的?」
夏依依紅著臉去拽他衣角:「沒有啦……只是青梅竹馬而已。」
「沒有?」
「那我當初學歌為誰學的,嗯?」
傅燁輕佻地咬了一顆櫻桃,嘴對嘴喂過去,在眾人起鬨聲中扣住女孩兒的後腦勺一寸寸逼近。
從遠處看跟親上了沒區別。
我冷眼看著。
當初覺得嘴上淬了毒的網友,現在才發現是真預言家。
我從聯繫人中找到傅燁,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鈴聲響起,學妹像是受驚的小兔一樣飛快地往後退。
「學長,電、電話……」
傅燁被打斷,眉心閃過厭煩。
但還是接起電話,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
「我在忙。」
許是意識到語氣過於冰冷,他又放緩了點,像是耐著性子哄我:
「姐姐,這會兒真沒空,等我忙完了再陪你。」
我從善如流地答好,掛了電話。
然後任由工作人員恭恭敬敬地引領我到了頂樓的 VIP 專座。
香檳塔、各色烘焙甜品早已準備好。
我漫不經心地抿了口酒,四處打量。
忽然一個熟悉的側臉映入眼帘。
不久前,我剛在官網上見過他的照片。
景澹。
居然是他。
我抬了抬下巴。
主管連忙小跑過來:
「舒總,有什麼吩咐?」
我指了指那道高挑清瘦的背影。
「他,叫過來。」
5
清冷嗓音在身側響起:
「您好,客人,天冷了,需要為您加一條毯子嗎?」
他目光蜻蜓點水地略過,便見到我穿的修身黑旗袍下裸露的小腿。
倒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我慢條斯理地啜飲,偏頭看向他。
景澹本人比證件照要好看。
站在葳蕤的燈光下,身姿挺拔修長,眉眼清潤疏朗,像一幅水墨畫。
留白的韻味恰到好處。
「景澹,對嗎?」
「我在 Q 大優秀學生表彰大會上見過你。」
「你怎麼不參加聯誼,反而來當服務生?」
他愣了下,很平靜地解釋:
「家裡比較拮据,這裡打零工,一天二百。」
二百?
加個零都不夠我給傅燁一次零花錢。
我輕輕點了點桌面,「會不會喝酒?」
他搖頭。
我漫不經心地自顧自酌飲,直到兩頰的灼熱暈染開來。
要說為了個年下弟弟要死要活,那不至於。
但我自覺對傅燁問心無愧。
被他這樣點評,被他舍友拉踩羞辱,一點不傷心是假的。
我真想告訴他親爹,抽他兩耳光。
想了想,著實不體面,算了。
「客人。」
「酒……還是不要喝太多,對身體不好。」
景澹再次開口。
居然勸我別喝下去了。
他難道不知道這裡所有服務生都按酒水抽成嗎?
這小孩兒怎麼單純得不像話?
我放下高腳杯,「你站著不累嗎?坐下陪我聊會兒天。」
景澹沉默半晌,眼睫低垂:「抱歉,不可以的,主管會扣錢。」
「如果您沒有其他需要,我……」
「等一下。」
我叫住他:
「之前,謝謝你為我說話。」
他疑惑地歪頭,我招手示意他湊過來。
少年聽話地俯下身,身上有極淡的柚子清香。
我湊在他耳邊惡趣味地笑:「在你的舍友說我是又老又丑嗜好變態的富婆女友時,謝謝你站出來幫我挨罵。」
景澹:「……?」
在他錯愕的瞬間,我飛快地拽過他的黑色領帶,在臉頰側面落下一個吻。
少年清澈如湖泊的一雙眼盪開漣漪。
隨後,非常有層次地臉紅了。
我將黑卡塞在他胸前的口袋:
「又老又丑可能是假的。」
隨後,笑盈盈地幫他整理好剛剛被我扯開的領帶。
「但變態是真的。」
景澹徹底震驚,站在原地久久無言。
這時,身後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小舒總!」
我起身,這次策劃的行政老師趕緊上前來跟我握手。
「好久不見,您還是這麼優雅有氣質。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學生會的成員……」
說完這話的下一秒,我和傅燁四目相對。
只見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瞬間溢滿驚喜:
「姐姐!
「你,你就是這次的主要贊助商?」
6
我點了點頭。
周圍的學生群里傳來壓抑不住的低呼:
「我靠?不是說贊助咱們的是個大老闆嗎?怎麼這麼年輕?」
「她剛剛坐在上面我以為是哪個網紅來拍攝了……」
「別說,我一個女生看了都有點心動啊!」
傅燁飛快地朝我奔來,與我非常熟稔的模樣: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
我淡定接話:
「表姑姑。」
眾人譁然。
傅燁呆在原地,似乎以為我在開玩笑。
但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