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傍晚,我正在病房給我爸喂水,我的律師打來了電話。
「戚小姐,離婚協議初稿已經發到你郵箱。另外,提醒你一下,如果對方不同意協議離婚,訴訟周期可能會比較長。財產分割方面,你這邊有什麼特別要求?」
「房子是我婚前財產,與他無關。婚後存款,依法分割。我沒有額外要求,只想儘快離掉。」
「明白。我會儘快聯繫周先生那邊。」
剛掛斷律師電話,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個陌生號碼,但歸屬地是周凱老家。
我走到走廊盡頭,接起。
「戚綰嗎?我是周凱他大舅!」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傳來,「你說你,多大點事鬧成這樣?都是一家人,阿香她是不對,可你是小輩,怎麼能報警抓長輩?還把事情鬧到網上?你趕緊把網上那些東西撤了,給阿香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我冷笑一聲:
「王桂香偷我兩萬四,打電話罵我爸導致他腦出血進搶救室,你覺得這是『多大點事』?」
「那……那不就是點錢嗎?你又不缺這點!再說你爸這不也沒事了嗎?女人嫁了人就得忍……」
我直接打斷他:「你告訴王桂香,偷錢和辱罵致人病危的證據我都留著。她再敢騷擾我或者我的家人,我不介意再送她進去一次。還有,你算什麼東西,也配來跟我說教?」
不等他反應,我掛了電話,把這個號碼也拉黑。
看來,王桂香回老家也沒閒著,正在發動她的「親友團」給我施壓。
44
就在這時,我的自媒體同學發來了連結。
「文章發了!流量起來得很快!評論區已經炸了!」
我點開連結。
標題非常直接:《婆婆偷兒媳兩萬四給女兒買金鐲,氣暈親家後,兒子選擇……》
文章用冷靜克制的筆觸,配著我提供的鐵證,將整個事件赤裸裸地呈現出來。
視頻截圖,帳本照片,醫院單據……一樣樣,錘得不能再錘。
評論區果然已經淪陷。
「臥槽!這是現實版吸血鬼吧!」
「這兒子是死的嗎?這種媽不斷絕關係留著過年?」
「代入一下媳婦,我拳頭硬了!」
「偷錢還記帳?這是什麼操作?」
「給女兒買金鐲子偷媳婦的錢?這婆婆和小姑子鎖死吧!」
「媳婦乾得漂亮!支持法律途徑解決!」
「這男的真窩囊,離得好!」
偶爾有幾個「畢竟是長輩」「一家人何必」的評論,瞬間被噴得體無完膚。
我將文章連結轉發給了周凱。
沒有附任何話。
45
幾分鐘後,周凱用了一個新的手機號打過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瀕臨崩潰:
「戚綰……你……你把文章刪了!你知不知道老家那邊都炸了!我媽她……她受不了這個!」
「她受不了?」我吼道,「我爸躺在醫院就受得了?」
「算我求你了!錢我也給你了!媽也走了!你還要怎麼樣!」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要離婚。」我說,「協議我律師會發你。你痛快簽字,我們兩清。如果你不簽,或者再讓你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騷擾我。」
我頓了頓,「我不介意讓這篇文章,上更大的平台。」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最終,周凱嘶啞地開口,帶著濃重的鼻音:
「……好。我簽。」
「明天下午兩點,民政局門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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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一點五十,我站在民政局門口。
初冬的風刮在臉上,有點刺疼。
我手裡拿著需要的所有證件和材料,包括那份剛列印出來、還帶著點溫熱的離婚協議。
周凱還沒到。
我不急,靠著牆,看著馬路上來往的車流。
一點五十八分,一輛計程車停下,周凱從車裡鑽出來。
他看起來比前天更憔悴,眼下的烏青濃重,鬍子也沒刮,身上那件外套皺巴巴的,像是隨便從衣櫃里抓出來的。
他看見我,腳步頓了頓,才慢慢走過來。
「來了。」
他聲音沙啞,目光掃過我手裡的文件袋,又迅速移開,看向地面。
「協議看過了?」我問。
「……看了。」
「沒問題就簽字。」
我把協議和筆遞過去。
他接過筆,手指有些抖。
翻到最後一頁的簽名處,筆尖懸在紙上,遲遲沒有落下。
「戚綰……」他抬起頭,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帶著最後一絲掙扎,「我們……真的沒有一點可能了嗎?」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避開了我的視線,低下頭,終於在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跡有些歪斜。
47
我們一前一後走進民政局大廳。
取號,等待。
周圍有來結婚的,臉上帶著笑和期待。
也有來離婚的,大多沉默,或者面帶慍怒。
我們屬於最沉默的那一種。
叫到我們的號碼。
走到辦理窗口,遞交材料。
工作人員是個中年女性,例行公事地詢問:
「雙方自願離婚嗎?」
「自願。」我說。
周凱沉默了幾秒,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財產分割、子女撫養問題都協商好了?」
「協商好了。沒有子女。」我答。
工作人員看了看協議,又抬頭看了我們一眼,沒再多問,開始辦理手續。
流程很快。
當那個帶著國徽的暗紅色離婚證遞到我手裡時,我感覺心裡某個一直緊繃著的東西,咔嚓一聲,斷了。
不是解脫的輕鬆,也不是悲傷,就是一種徹底的……了斷。
48
走出民政局大門,陽光有些晃眼。
周凱跟在我身後。
在台階前,他停下腳步,聲音乾澀:
「爸他……後續如果需要什麼費用……」
「不用。」我打斷他,「兩清了。」
我走下台階,沒有回頭。
走到車邊,拉開車門。
手機在這時響了。
是我媽打來的。
我接起:「媽,爸怎麼了?」
「不是,綰綰,」我媽的聲音帶著點緊張和不安,「剛才有個電話打到病房座機,是個女的,說是周凱他小姨,說話很難聽,說什麼你把他們家逼得活不下去了,說你婆婆……王桂香,她……她喝農藥了!」
我動作一頓。
「人怎麼樣?」我問,聲音冷靜。
「說是洗胃了,在縣醫院搶救,不知道救不救得回來……綰綰,這事……」
「媽,我知道了。你照顧好爸,別接陌生電話,我處理。」
掛了電話,我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敲著車門。
王桂香喝農藥?
苦肉計?
還是真的覺得走投無路了?
49
我拉開車門坐進去,系好安全帶。
發動車子前,我點開微信,找到那個自媒體同學的對話框。
「新情況。王桂香,就是那個婆婆,可能喝農藥自殺了,人在縣醫院搶救。消息來源是周家親戚打電話騷擾我媽。」
同學立刻回覆:
「我靠!真的假的?這要是真的,輿論可能要反轉!」
「不確定真假。」我回復,「你先別動,等我消息。如果是真的,也是她咎由自取,與我無關。」
「明白!等你這邊的確切消息!」
我放下手機,看著前方。
後視鏡里,周凱還失魂落魄地站在民政局門口的台階上,低著頭,看著手裡的離婚證。
他還不知道他媽的消息。
我踩下油門,車子匯入車流。
直接開往我爸所在的醫院。
無論王桂香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了。
我和周家,在法律上,在情理上,都已經徹底了斷。
她的選擇,是她和她兒子、女兒需要面對的事情。
我的戰場,在醫院的病房裡,在我父母身邊。
50
車子停在醫院停車場。
我上樓,走進病房。
我爸睡著了,呼吸平穩。
我媽立刻迎上來,擔憂地看著我:
「綰綰,手續……」
「辦完了。」
我把離婚證給她看了一眼。
我媽接過那本暗紅色的冊子,手微微發抖,眼圈一下就紅了,不是難過,是心疼和如釋重負。
「離了好……離了好……」她喃喃道。
「剛才那個電話,」我壓低聲音,「別再理會。王桂香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事。」
我媽點點頭,但還是有些不安:
「可她要是真沒了……周凱那邊會不會……」
「媽,」我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她偷錢、罵人、把我爸氣進醫院的時候,沒想過會不會。她喝農藥,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問心無愧。」
正說著,我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螢幕上跳動著周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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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終於收到消息了。
我看著那不斷閃爍的名字,沒有接。
直接按了靜音,將手機螢幕扣在桌上。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我父親平穩的呼吸聲。
手機在桌上持續震動,螢幕朝下,發出沉悶的嗡嗡聲。
周凱的名字固執地亮起,又暗下,再亮起。
像他這個人一樣,在關鍵時刻,總是帶著一種無用的、糾纏不休的執著。
我媽擔憂地看著我,又看看手機。
我沒動,只是拿起床頭柜上的水壺,給我爸的杯子裡添了點溫水。
「不接嗎?」我媽小聲問。
「沒必要。」我說,「他和他們家的事,已經跟我無關了。」
震動終於停了。
病房裡恢復了安靜。
但我知道,這安靜是暫時的。
王桂香喝農藥,無論真假,必然會激起更大的浪,試圖拍打到我這已經上岸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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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到十分鐘,我的手機又開始響。
這次是周靜。
我依舊沒接。
她轉而開始瘋狂發微信語音條。
一條接一條,紅色的未讀提示數字不斷攀升。
我點開第一條,外放。
周靜帶著哭腔和歇斯底里的聲音立刻沖了出來:
「戚綰!你接電話!我媽喝農藥了!都是你逼的!她現在在醫院搶救!你滿意了嗎?!你這個殺人兇手!」
第二條,語氣更加惡毒:
「戚綰我告訴你!我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
第三條,帶了點威脅:
「你別以為離婚就沒事了!這事沒完!你必須給我媽跪下道歉!賠償我們家的損失!不然我就去你爸醫院鬧!讓你們也不好過!」
我媽聽得臉色發白,手緊緊攥著衣角。
我面無表情地聽完,直接長按,選擇了刪除該聯繫人的所有聊天記錄。
然後,把周靜的號碼也拉黑了。
世界再次清靜。
「綰綰,她……她說要來鬧……」
我媽的聲音有些發抖。
「她不敢。」我語氣平靜,「醫院有保安,她要是真敢來,我就敢再報一次警。騷擾重病患者,夠她喝一壺的。」
我看著我爸沉睡的臉,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同情?憐憫?
對於一門心思要吸干你血肉,最後還想用自殘來拖你下水的人,這些東西太奢侈了。
53
傍晚,律師打來電話。
「戚小姐,離婚證拿到了?」
「拿到了。」
「好的,法律上你們已經解除關係。另外,關於王桂香女士自殺未遂的情況,我建議你明確兩點:
第一,她的行為發生在她兒子送她回老家之後,與你無直接因果關係。
第二,你對此事不負有任何法律或道德上的責任。如果對方家屬以此騷擾或威脅你,務必保留證據。」
「明白,謝謝張律師。」
掛了電話,我給我爸的主治醫生髮了條信息,簡單說明情況,提醒可能有無關人員前來騷擾,希望醫院保安能留意。
醫生很快回覆:「收到,我們會注意。」
剛放下手機,又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歸屬地是周凱老家。
我直接掛斷,拉黑。
過了一會兒,又一個不同的陌生號碼。
繼續掛斷,拉黑。
我知道,這是周家親戚在輪番上陣。
他們不在乎是非對錯,只在乎「自家人」被「外人」欺負了,需要抱團施壓。
但這種手段,對我已經無效了。
晚上,我讓我媽回酒店休息,我在醫院陪夜。
父親睡得很沉。
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這幾天積壓的工作郵件。
生活總要繼續。
我不能,也不會被他們拖垮在泥潭裡。
54
快十點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我以為是護士查房,說了聲「請進」。
門開了,站在門口的,是周凱。
他看起來比下午在民政局時更加狼狽不堪,頭髮凌亂,眼睛紅腫,衣服上甚至帶著不知在哪裡蹭到的灰漬。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散發著絕望氣息的軀殼。
他看著我,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我合上電腦,站起身,走到門口,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
「有事?」我問。
「戚綰……」他聲音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哭腔,「我媽……我媽她……」
「我聽說了。」我打斷他,「人怎麼樣了?」
「洗……洗了胃,還在觀察……醫生說很危險……」他語無倫次,眼淚掉了下來,「她怎麼這麼傻……怎麼就這麼想不開……」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用手背胡亂抹了把臉,抬起頭,眼神裡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乞求:
「戚綰……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媽不對,是我不對……可是……她現在這樣……你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她?哪怕就一眼……算我求你了……」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沒有任何波動,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周凱,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像是沒聽見,或者說拒絕接受這個事實,繼續哀求:
「她就想見見你……她說她知道錯了……你就當可憐可憐她,行嗎?」
「她知道自己錯了?」我重複了一遍,語氣平淡,「她是知道偷錢錯了,還是知道打電話罵人錯了?或者,是知道喝農藥這招可能不好使,錯了?」
周凱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不是……」
「周凱,」我再次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你媽是死是活,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和你們周家需要面對的事情。從你簽下離婚協議的那一刻起,你們家的一切,都與我戚綰再無瓜葛。」
我往後退了一步,手扶在門把手上。
「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爸休息。」
周凱僵在原地,眼淚無聲地流著,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痛苦、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怨恨。
他大概覺得,我都已經把他媽逼到喝農藥了,怎麼能還這麼冷酷無情。
「戚綰……你真的……一點舊情都不念嗎?」他啞聲問。
「舊情?」我看著他,終於扯出一個極淡的、冰冷的笑,「早在你一次次說你媽不容易,讓我忍忍的時候,就耗光了。」
我不再看他,直接關上了病房門。
將他,連同他身後那攤爛泥一樣的家事,徹底隔絕在外。
門外,傳來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聲。
持續了幾分鐘,然後,腳步聲踉蹌著遠去。
我背靠著門板,緩緩吐出一口氣。
心臟的位置,沒有任何感覺。
也許早就麻木了。
55
父親出院回家靜養後,生活逐漸回歸正軌。
周家親戚的騷擾電話持續了幾天,惹人厭煩,但終究無力。
我換掉了號碼,將我父母手機的陌生來電設置了攔截。世界清靜了。
關於周家的後續,我並非刻意打聽,但信息還是通過一些避無可避的渠道,零碎地傳了過來。
王桂香確實救回來了,但農藥嚴重損傷了她的消化系統和肝臟,需要長期服藥,且喪失了大部分勞動能力。
她沒能如願成為被同情的對象,反而因為那篇廣為流傳的文章和「偷錢不成反喝藥」的鬧劇,在老家成了笑柄和反面教材。
當初那些幫她打電話「主持公道」的親戚,在她病榻前露過幾次面後,也漸漸疏遠了。
畢竟, 誰願意長期伺候一個身體垮了、名聲臭了、還可能隨時「想不開」的累贅?
56
周凱終究沒能回到城市。
他辭了職,在老家縣城找了個收入微薄的臨時工作, 一邊應付生計,一邊照顧他那個作繭自縛的母親。
據說他蒼老了很多, 整日沉默寡言。
不知道在無數個夜晚,他是否會想起,當初如果他能站在公平的立場, 而不是一味地用「那是我媽」來和稀泥, 結局是否會不同。
但人生沒有如果,他為自己和母親的選擇,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周靜的日子也不好過。
那篇指名道姓的文章讓她在婆家和社會關係中徹底抬不起頭。
「偷嫂子錢買金鐲子」成了她撕不掉的標籤。
她曾試圖聯繫我,想為之前電話里的惡語道歉,或許還存著一點緩和關係、挽回名聲的幻想。
但我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道歉是她該做的,但原諒不是我的義務。她的路, 需要自己走下去。
這些消息,聽過了,也就過了。
像風吹過水麵,泛起一絲漣漪,隨即平復。
他們過得好與不好,都已激不起我內心的任何波瀾。
我的同情心,早已在他們一次次踐踏我的邊界、最終將我爸氣進醫院時,消耗殆盡。
我將全部精力投入工作和照顧父母中。
日子忙碌而充實, 內心是久違的平靜與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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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後, 我因⼀個重要的合作項目需要出差。
⻜機衝上雲霄,看著腳下變得越來越⼩的城市。
我心中沒有留戀,只有對前方旅程的期待。
出差期間,我全⾝心投⼊工作, 與客戶洽談,考察市場,在行業論壇上與同⾏交流。
我享受這種憑藉自身能力開拓疆域的感覺。
在一次論壇茶歇,⼀位此前有過業務往來、彼此欣賞的⼥企業家李總端著咖啡走過來, 笑著對我說:
「戚經理,剛才的發言很精彩。我們公司下個季度有個新項⽬,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參與?」
我們相談甚歡, 交換了聯繫方式, 約好回城後詳談。
這只是一個工作上的插曲,卻讓我更加確信, 當你擺脫泥沼,輕裝上陣, 專注於提升⾃己時,自然會吸引到同頻的、優秀的⼈和機會。
出差歸來,我拉著行李箱走出機場。
春日暖陽照在身上, 格外舒服。
手機響了,是李總發來的信息,提到了一些項⽬初步構想。
我回復著信息,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笑意。
抬頭望去,天⾼雲闊。
我知道, 屬於戚綰的新⽣活,已經紮實地鋪展開來。
那些曾經試圖將我拖⼊深淵的⼈和事, 最終都化為了我腳下堅實的階梯。
我不需要新的男人來證明我的圓滿。
我的價值,由我親手創造。
前路漫漫,亦燦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