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閨蜜都被賜婚給攝政王。
成親前,我們約定一人一天,公平公正。
可不到一個月,我倆就都累得快死過去了。
閨蜜揉著腰:「我這一天天要累死了,你呢?」
我癱在椅子上:「還有半條命,再不走半條也沒了……跑嗎?」
這個攝政王,夜夜笙歌依舊生龍活虎。
我們卻是傷腰啊傷腰!孽緣啊孽緣!
「你跑我也跑!」
我倆一拍即合,背著包袱一起逃婚逃命去了。
可就當我倆勾肩搭背逛花樓、游花船,好不自在時。
官兵就把我倆圍了。
看著走進來的倆男人,我和閨蜜驚恐地對視了一眼,分別喊了聲:「王爺!」
下一秒我倆同時意識到不對勁。
欸?
為啥我倆口中的攝政王,不是同一個人?!
1
賜婚的聖旨下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我爹一個六品小官,我的婚事竟然也能高攀上攝政王。
我爹捋著鬍子,一臉的高深莫測:「你懂什麼,攝政王位高權重,再娶個高門大戶的女子,皇帝還要不要活了?」
「爹,妄測聖心,您還要不要活了?」我問我爹。
我爹氣得要打我。
還好門房上來通傳,說是許家二小姐來了,我這才逃過一劫。
「你可來了!」我拉著許聽肆的手,親熱地喚道。
許家和我家住隔壁,我們倆年紀相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密友。
許聽肆臉紅紅的,瞧著有些激動:「祈嫣,我跟你說,我要成親了!」
「你也要成親了?」我反問。
「對啊。」她應完,後知後覺地問我,「『你也』是什麼意思?」
她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你也?」
我點頭,趴在她耳邊,悄悄地說:「我嫁的,還是攝政王謝珩。」
她愣住了,半晌沒說話。
她肯定是要愣住的,畢竟我要是嫁過去,這身份,她可是拍馬也追不上的。
她突然換了一副表情,陰惻惻地看著我:「那你該叫我一聲主母了。」
這下換我愣住。
那道聖旨寫了,我做側妃。
我想過正妃可能是丞相府家的女兒,可能是驃騎大將軍的女兒。
卻唯獨沒想到,會是許聽肆!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我抱著許聽肆痛哭。
她爹是五品官兒,就比我爹大一點。
許聽肆呵呵地笑著,讓我別哭了,說以後府里有好東西都給我。
我這才高興一點。
當家主母是自己閨蜜,也實在是件好事。
我既不用管理家事,還能獲得很多好處,更少了宅斗的麻煩。
我很滿意這門親事,一心待嫁。
大婚當日,我和許聽肆同一天進了珩王府。
我坐在喜床上昏昏欲睡。
今天謝珩肯定是要去許聽肆那裡住的,畢竟是正妻,新婚之夜哪能來我這側妃的屋裡。
說出去要被世人戳脊梁骨的。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我以為是來伺候我的女使。
我懶懶道:「王爺歇在正屋了是吧?」
「行了,過來給我把這冠卸了,頂一天了,脖子都要斷了。」
說著,我自己掀開了蓋頭。
映入眼帘的,是僵住的謝珩。
他的手停在我面前,看起來是想掀蓋頭的。
我愣了一瞬,重新把蓋頭蓋上,捏著嗓子道:「王爺,您請。」
蒼了天了!他怎麼來我屋了!
我聽到一聲輕笑,隨後我的蓋頭被掀開。
「娘子果然一副好模樣。」他說,帶著幾分調戲的意味。
我羞紅了臉,但還是守著規矩:「王爺,您叫我『娘子』,於理不合。」
「您今兒個來我屋,也於理不合。」
他輕輕地抬起我的下巴,笑得邪魅,眼裡閃著一點威脅:「怎麼?本王要去哪兒睡覺,還有什麼禮法管著?」
都說謝珩桀驁不馴!
果然如此。
我目光躲閃,結結巴巴道:「王爺……自然是王爺高興就好。」
他伸手拂過我的臉頰,又摸到我的發冠,一點一點地將我頭上的首飾都卸了個乾淨。
墨發傾灑而下,我怯生生地抬眼看他。
他呼吸一滯,喉結微動,啞著聲音道:「該歇息了,娘子。」
他說著,欺身上來。
我羞得很,閉緊了雙眼。
一夜紅鸞帳動。
事後,他勾著我的頭髮,輕吻我的臉頰,道:「睡吧,娘子。」
我害羞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像只鵪鶉。
卻聽到了他胸腔里傳來悶悶的笑聲。
2
成親第二天,我得去給王妃請安。
這是規矩,哪怕王妃是許聽肆,禮數也不能廢了。
我心想著,謝珩昨晚宿在了我這裡,許聽肆心裡肯定不好受。
以後為了謝珩的寵愛,說不定也會姐妹反目呢。
我有些憂心。
說實話,男人在我這,總是不如閨蜜重要的。
一會兒還是規矩些,可別惱了她。
我進了正屋,規規矩矩地行禮:「王妃萬安。」
許聽肆坐在主位上,一襲紅色的鳳袍,金色的鳳冠,看著還真是挺威嚴。
「起來吧。」她淡淡地說。
我們當著下人的面,裝模作樣地演了半天「賢良主母」和「安分側妃」。
然後許聽肆大手一揮,屏退了下人。
她恢復了平時和我一起的那副賤兮兮的模樣,向我招了招手。
我聽話地走過去,只見她從身後拿出一個木盒。
打開,裡面全是金銀珠寶。
「這是我從我的嫁妝箱子裡挑的,都是最好的,給你。」
她把東西塞進我的手裡。
又接著說:「一會兒明面上我還得賞你東西呢,這麼多好東西都給你,你可不許和我生氣啊。」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覺得,我會生氣。
但我沒多問,狗腿子似的開口:「王妃大氣。」
許聽肆笑了,我也笑了。
我倆嘰嘰喳喳地說了很多話,有意無意地避著「謝珩」這兩個字。
看得出來,我們兩個都不想因為這虛無縹緲的寵愛,擾了我們兩個這麼多年的感情。
只是畢竟是我們倆的男人,話說到最後也是避不開的。
「以後我們兩個一人一天。」
這是我們兩個最後達成的共識。
以後要是有了別的女人,我們倆得一致對外。
商討出了結果,又得了不少賞賜,我喜滋滋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府後宅,我又是做小的,哪裡有事做。
昨天又沒睡好,就想再睡一會兒。
剛眯了一會兒,小翠就跑了進來:「姜側妃,快醒醒,王爺那邊來消息了,中午要來您這兒用午飯,您快起來準備著。」
「又來?」我吃驚。
「他眼裡還有沒有王妃啊?」
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吐槽。
小翠連忙來捂我的嘴:「姑奶奶!你怎麼什麼話都敢說?」
對不起,隨我爹了。
3
我沒等謝珩一起吃午飯。
我讓小翠去通稟了,說我身體不適,不宜見王爺。
其實是想讓他去看看許聽肆。
好歹是正妻,新婚見不到夫君,不是個事兒啊!
就算她不在意,可她是我的好姐妹,我得為她的名聲考慮!
可謝珩還是眼巴巴地來了。
我躺床上裝病,他走了進來,坐在床邊,手探上我的額頭,冰冰涼涼的。
「哪裡不舒服?」他輕聲問。
我偷偷看他,聲音裝得虛弱無比:「臣妾頭疼。」
他看著我,露出一絲笑意:「那為夫幫你揉揉。」
他作勢就要伸手過來幫我按頭。
我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跑下來。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臣妾哪敢勞駕王爺!」我說,聲音抖得厲害。
誰不知道謝珩是個心狠手辣的,嘴上說著要給我按頭,指不定是要捏爆我的頭!
謝珩看著我,輕輕地嘆了口氣:「病好了?」
「伺候王爺重要。」我戰戰兢兢地回答。
他似乎是看穿了我拙劣的演技,無奈地搖了搖頭:「用飯吧。」
飯桌上,我瞧著他面色平靜,不像是生氣了的樣子。
便大著膽子開口:「王爺可去看過王妃姐姐了?」
他拿筷子的手一頓,沒說話。
「王爺還是該去看看,畢竟姐姐才是您的正妻。」
「您若一直不去,難免會有夫妻不睦的閒話。」
還會說我是狐狸精。
但我沒敢說。
謝珩沒看我,專心吃飯,抽空回了我一句:「外頭不會說閒話。」
是,誰敢說珩王府的閒話。
「您一直在我這兒,只怕姐姐也會不高興,說不定會為難我……」
我可憐兮兮地說,還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
我想著,我的家世不如許聽肆,容貌和她比起來,也沒有過人之處。
我倆美得各有千秋!
那謝珩一定是對我情根深種,才會一直在我這裡。
那我這麼說,他就算為了我,也該去看看許聽肆了吧。
謝珩放下筷子,皺眉看著我:「放心,她不會介意。」
「……」
王爺,您不懂女人。
我還想說話,謝珩掃了我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我收回目光,默默地扒飯,再不敢說話。
對不起了,姐妹。
我替你爭取過了,可這謝珩,實在是不上道啊!
4
謝珩是端不平我和許聽肆這碗水了,但是他娘端得平。
新婚第二天,宮裡的賞賜就到了。
給我和許聽肆賞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看著和許聽肆一樣多的東西,挑了挑眉,看了看許聽肆:「你覺得我拿著和你一樣多的東西,合適嗎?」
雖說側妃和王妃就一字之差,但我畢竟還是做小的。
這也就是在王府,叫得好聽,是個「妃」。
放平常人家,和妾沒區別。
宮裡的賞賜,我是萬萬夠不上的,指頭縫裡給我漏一點,我都得感恩戴德。
許聽肆點點頭:「懂了。」
她又從自己的嫁妝箱子裡拿出東西貼補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一邊說,一邊把東西收好。
許聽肆看著我無奈地笑道:「你真是,沒心沒肺……」
「我怎麼了?有錢拿我還不高興?」我反問她。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爭,但是也不需要避寵,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斷不會因為一個男人改變的。」
她說完,憐愛地看著我。
她知道我昨天中午裝病不想見謝珩了?
但是昨天晚上謝珩還是來了我這兒啊!
到底是誰在避寵!
我嘆了口氣,不想再提謝珩,免得她傷心。
許聽肆也跟著我嘆氣:「我會勸勸王爺,讓他雨露均沾的。」
你早該勸了!
「真是該好好勸勸了……」我小聲說著。
心下想著,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謝珩再來我屋裡了。
必須讓他去看看許聽肆!
我目光堅定地抬起頭,正好對上許聽肆和我一樣堅定的目光。
好奇怪。
但是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明天就是回門的日子了,得準備回門禮。
謝珩的意思,他上午陪許聽肆回門,下午陪我。
我覺得這是嫁過來以後,他說得最合理的一句話了。
晚上,謝珩照例來了我的院子。
我跪在院子裡,說什麼也不起來。
「這是唱的哪出?」他問我。
我磕頭,道:「求王爺去看看王妃吧!」
他沉默了好久,半晌,開口:「你先起來。」
「王爺要是不去,臣妾就長跪不起!」我說得決絕,頗有一種真的不起來的感覺。
謝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於忍住了,咬著牙道:「本王知道了,明天再來看你。」
他轉身走了,瞧著不太高興的樣子。
果然是對我用情至深。
「側妃,別看了,王爺真的走了,您別太難過了,快起來吧。」小翠一臉憂心。
「小翠來扶我一下,腿麻了……」我帶著哭腔說道。
5
第二天我去給許聽肆請安,瞧著她容光煥發的樣子,我也高興。
被男人疼愛過的女人,就是不一樣的。
上午許聽肆要回門,我沒多待,自覺地回自己的院子了。
千盼萬盼,總算盼到了我回門的時間。
爹娘早就等在門口,一見到我和謝珩,他們立馬跪下了:「見過王爺、側妃。」
我眼睛一紅:「爹娘,快起來。」
他們沒動,等著謝珩發話。
「岳丈岳母不必多禮。」
聽到謝珩這麼說,他們才起來,迎著我們進了屋子。
互相寒暄了幾句,說了點場面話。
我爹坐著,嘴張了又張,閉了又閉,像是有話,卻不敢說。
「岳丈有話直言。」謝珩看不下去,開口。
我爹深吸了幾口氣,道:「按理說,這門親事是我們家高攀。」
「可這親事是你親自向陛下求的,娶了我家嫣兒,也該好好對她,怎能……」
我爹說著,眼眶紅了,聲音帶著哽咽:「怎能新婚就冷落她……」
「我雖官職卑微,可若是你對嫣兒不好,我拼了老命,也要把嫣兒接回來的!」
我聽著感動不已,沒想到我爹平時說話那麼難聽,竟然也這麼愛我。
忍不住,我也跟著紅了眼:「爹……」
等等?
冷落我?
爹你說錯了吧?
「不是,爹,王爺對我很好!」我收起情緒,連忙解釋。
我爹卻大手一揮,完全不聽我說了什麼。
「嫣兒,你不用替他遮掩。」
「中午許老頭都來我這兒炫耀過了,說是王爺對他女兒,是獨一份的恩寵,日日都留在他女兒的屋裡。」
「是許聽肆求著王爺,才去你那兒宿了一晚。」
我聽後,半天緩不過神來。
這不是我應該炫耀的嗎?
但是我也想明白了。
許聽肆肯定也是怕家裡人擔心,才故意這麼說的。
把我的,說成她的。
許聽肆也實在可憐,我不禁嘆了口氣。
我把爹娘拉到一邊,和他們說清楚了。
我說,爹啊,其實事實剛好相反。
王爺天天來我這兒,我苦苦哀求才讓他去了閨蜜那一回。
這把我愁壞了。
感覺閨蜜情快要保不住了。
我娘卻一臉狐疑地看著我:「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
「這攝政王,難不成是個瞎的?放著端莊賢良的許聽肆不喜歡,喜歡你這個不懂事的臭丫頭?」我爹忍不住吐槽。
能和我玩到一起,她能有多端莊?
我正想反駁,突然想到:欸?我爹是不是罵我了?
「娘!你看爹!」我跺腳。
我娘給了我爹一杵子。
我爹老實了。
他們反覆確認,我在王府真的沒有受委屈,這才放心。
又出去和謝珩虛與委蛇了。
謝珩也算是很給我面子,一直不厭其煩地和我爹娘說那些不痛不癢的場面話。
夜裡我們就一起回了王府。
他站在屋門前,我堵著門不讓他進來。
「又要把我往別人那裡攆?」他問我。
我心虛得沒說話。
「這麼晚了,別去打擾王妃了。」他說得淡漠。
提起許聽肆,像是在提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我有些替許聽肆難過。
如果不是我們兩個一起嫁過來,或許謝珩就會一心一意地待她。
「好吧……」我開口。
「但是你要保證,以後在我這兒一晚上,在王妃那裡一晚上。」我說,看著他,不肯退讓。
他思索了一會兒,點頭:「應該的。」
總算開點竅了。
我側身,讓他進來了。
從那以後,謝珩真的信守諾言,一人一天。
6
天兒越發熱了。
我早上去給許聽肆請安,也無精打采的。
許聽肆也是同樣沒精神。
我倆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無奈。
謝珩最近白天不怎麼在家裡。
夜裡回來也只有一件事:睡覺。
今天和我睡,明天和許聽肆睡。
而且夜夜把我折騰得不行,感覺真的是要累死了。
「我要累死了,你呢?」許聽肆看著我,苦笑道。
我癱在椅子上:「還有半條命,感覺再這樣下去,也要沒了。」
許聽肆手撐著頭,也是一副疲憊的樣子:「這樣下去,不行。」
「要不給王爺納兩房小妾吧。」我開始提餿主意。
「你瘋了是不是?」許聽肆瞪我一眼。
謝珩倒是老實得很,沒聽過他有什麼風流韻事。
給他娶小妾,等於給我和許聽肆找不痛快。
確實不妥。
只是一天折騰幾次,我這身體也吃不消啊……
我縮了縮頭,求饒道:「別罵了,別罵了……」
許聽肆嘆了口氣,望著窗外:「也沒人告訴我,成親後這麼累。」
我是純被謝珩折騰的。
許聽肆不光要被折騰,還要管著王府的大事小情,只怕比我更累。
「要不我們……」我拖長了聲音,看著許聽肆的臉色。
我看她的眼神也亮了亮,乾脆開口:「要不我們跑吧?」
「你跑我也跑……咱跑去哪兒?」許聽肆問我,眼睛裡閃著光,顯然是有了主意。
我壞笑道:「自然是遊山玩水,聽曲兒看戲。」
「可我們這麼走了,也不好吧……」許聽肆忽然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