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媽,你沒教好他也要來怪我!」
我媽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著捶打我。
非說是我在醫院說了喪氣話,所以弟弟才會沾上晦氣倒了霉運。
我嗤笑一聲,推開撕扯我的媽媽。
「又怪我?」
「你不是說林天佑的陽剛之氣能化解霉運嗎?」
「怎麼每次我隨便說幾句就能害到他?你怎麼不說是他自己不爭氣呢?」
我媽不依不饒,又逼我拿錢。
「現在人家家長要起訴你弟!他們家裡要一百五十萬!」
「我不管你是借還是偷都必須拿錢!這是你欠天佑的!」
此時的我已經徹底失望。
我攤牌自己被開除,又騙她說存款都被朋友借走了。
原以為她為了幫林天佑擺平官司,一定會急著去湊錢。
可盛怒之下,她居然扯著我進了臥室。
還麻利地扯碎床單把我綁了起來。
客廳傳來一陣悉悉簌簌,她拿著針線回來了。
我搞不清楚她又要幹嘛。
可她接下來的話驚得我一身冷汗。
「你總說些不吉利的話,我教訓你那麼多次你都不長記性!」
「既然如此!你乾脆再也別說話了!」
說完,她拿起牙籤粗的針就開始穿那些毛線。
我瞬間就明白了他想幹什麼。
「縫起來!縫起來以後你就害不到我的寶貝天佑了!」
「最好疼死你個下賤的災星!」
我被嚇出眼淚,放軟聲音懇求她。
試圖喚醒她作為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
「媽!我以後再也不亂說了!」
「我是你女兒啊,你肯定不忍心這樣做的對不對?」
可我的哀求沒換來憐憫,而是被她甩了一巴掌。
她把針湊到我嘴角,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讓你胡說八道熱死人!害得天佑頭暈!」
話音落,針尖就死命地鑽進了我下嘴唇的皮肉里。
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像脫水的魚一樣彈了起來。
可此時的我媽神色間全是癲狂。
腥鹹的血液湧進嘴巴,上下嘴唇被扎穿。
粗糲的毛線穿過皮肉,疼得我恨不得一頭撞死。
「我讓你不爭氣中暑,丟工作,還把錢借給別人!」
她手下猛地收緊。
上下嘴唇被毛線拉緊,我的慘嚎一下子變了調。
我想求饒,卻只能發出絕望的嗚咽聲。
「你還咒你弟弟一輩子沒出息!我扎死你個賤丫頭!」
此時的我大半張嘴都被縫了起來。
疼痛讓我渾身哆嗦,不停翻著白眼幾乎休克。
「我看你這張烏鴉嘴以後還怎麼亂說話!」
最後一針縫完,我整個人已經被汗打透。
媽媽把我扯到鏡子前,逼我看自己被縫得歪七扭八的嘴。
淚水決堤,恐懼和痛苦在我心裡揉成了怨恨。
我身上的床單在掙扎中鬆動了。
下一秒,我猛地掙脫。
我抄起一旁的椅子,對著一臉驚愕的媽媽狠狠砸了下去。
5
「你幹什麼!不要衝動!」
門外的一聲怒喝將我的理智拉回。
我胸口劇烈起伏,怔愣地轉過頭看向來人。
是兩個年輕的警察。
他們看清我的臉後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復鎮定勸我不要做傻事。
我從沖天的恨意中冷靜下來。
我不能因為一個根本不愛我的母親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警察見我平靜下來,趕緊把我和我媽拉開一段距離。
他們把我送去醫院。
接診的護士恰巧是我住院時照顧我的。
我接受救治時,警察在門外跟護士了解我的情況。
我處理好傷口後,警察看著我滿是血洞的嘴,欲言又止。
「警察同志,我要報警,起訴我媽。」
警察輕輕點頭。
「你的情況我們從醫院這邊了解到了,我會配合你立案。」
我正要道謝,病房就衝進一個人。
「好個小賤蹄子!你還想報警抓我,你真是出息了!」
來人正是我媽,她氣得眥目欲裂,衝上來就要打我。
兩個警察把她攔住,嚴厲警告她不許對我實施暴力行為。
「我是她媽!我懷疑自己的女兒關你們什麼事!」
「女士!你的行為屬於嚴重的故意傷害!請你不要再有其他舉動!」
「還有,我們剛才去你家就是為了找你。」
「既然現在沒事了,還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原來在對我弟進行訊問時,他們無意得知是我媽教唆他跟人打架的。
不僅如此,我媽還讓他打得越狠越好。
說這樣才能從我這裡儘可能多地搜刮錢財。
我震驚不已地看著我媽。
她心知肚明林天佑打架的原因,居然還怪到我頭上。
甚至以此為藉口殘忍地懲罰我。
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理由從我這裡拿錢。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恨我?」
「我也是你的孩子,就算我只是個女孩兒,你也沒必要這樣作踐我啊!」
我原以為自己足夠失望,可開口依舊泣不成聲。
面對我的質問,我媽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你憑什麼跟我的天佑比?你就是個賤骨頭!天生就是賤命!」
我嗤笑出聲。
自從她在家施行這套避讖的理論,我就過得連狗都不如。
她和林天佑對我說了多難聽的咒罵都無所謂。
甚至我媽會在某些時候故意用極盡惡毒的話辱罵我。
一旦我事後倒霉了,她就幸災樂禍,說我活該。
我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不對,哪裡做得不好。
我希望得到她的認可。
即便不是偏愛,但至少能多分給我一點該有的疼愛。
可無論我多謹小慎微,都是徒勞。
最終是警察打破了病房裡沉悶的氛圍。
他說我媽現在涉嫌教唆未成年人犯罪,需要把她帶回去進一步詢問。
至於我的報警立案,他們會正常進行。
確認我的傷口可以回家慢慢修養後,我離開了醫院。
回家的路上,我給律師朋友打去電話。
讓他幫我安排起訴事宜。
我打定主意,絕不會讓她好過。
6
當天晚上,我媽帶著垂頭喪氣的林天佑回來了。
林天佑一看到我就沖了過來,大罵我烏鴉嘴害了他。
我沒再像以往那樣縱容他,抬腳把他踢翻。
我媽見我敢對弟弟動手,老臉一皺就要教訓我,卻被我打斷。
「你有空在這跟我胡攪蠻纏,不如想想怎麼賠人家家長的錢。」
「就算他是未成年不會負法律責任,可你這個當媽的一定難逃責任。」
「到時候你要是被告進去了,你猜我會怎麼對待你的寶貝兒子?」
我媽見我威脅她,又給了我一巴掌。
我咽下嘴裡的血,轉身用力給了林天佑一巴掌。
「看到了嗎?到時候你這幾年怎麼對我的,我就會怎麼對他。」
我語氣森然,全然不似平日的恭順。
我媽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
可她又跟我打起感情牌。
「欣欣呀,天佑畢竟是你弟弟,你不能不管他啊!」
「被打的那個小兔崽子家裡要一百多萬,媽哪有那麼多錢啊!」
我好整以暇坐下,依舊堅持自己沒有錢了。
但我給她另指了一條明路——借網貸。
我媽聽了之後囁嚅著嘴唇開口。
「媽也沒工作,以後咋還貸款啊?要不你去貸吧。」
我臉上滿是遺憾。
說她把我的臉弄成現在這樣。
我連人臉識別都沒辦法通過,沒法借錢。
最後我媽只能硬著頭皮在十幾家網貸平台湊了一百多萬給對方家長。
可對方雖然放棄上訴,但我弟還是被學校開除了。
我媽求爺爺告奶奶想重新給他安排學校,卻被我弟拒絕了。
我媽拗不過他,又操心那即將到期的還款日,只能作罷。
她央求我跟朋友借錢還債,被我拒絕。
不僅如此,我還用起訴她的事情作為威脅。
要求她不准再用那套避讖的規矩約束我。
如果我心情好,或許可以考慮撤訴。
我媽咬牙答應,林天佑卻不服氣。
「你本來就烏鴉嘴,萬一你再亂說話,我們家要倒大霉!」
他剛說完,我就扇了他一巴掌。
「林天佑,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
「否則以後要是哪天咱媽死了,我連口熱飯都不會給你吃!」
「誰要靠你養!你一個賠錢貨有什麼可驕傲的!」
林天佑梗著脖子跟我叫板,我卻冷眼看他。
「你沒學歷沒文化沒教養沒技能,以後靠什麼生存?」
「到時候你就只能做個窮困潦倒的廢物!」
「不過看你這個惹禍的能耐,萬一以後再惹出什麼事,沒準就能吃上國家飯了。」
我這幾句話,句句觸在我媽的霉頭上。
要是放在以前,她聽我這樣說早就跳腳了。
可此刻,她也只是抿緊嘴唇,鐵青著一張臉沒吭聲。
我瞥她一眼,幸災樂禍開口。
「媽你也是,貸了那麼多錢,趕緊去找工作吧!」
「萬一還不上,上了失信名單,以後天佑就是老賴的孩子了!」
我媽臉色一變,她當然不捨得拖累自己的寶貝兒子。
第二天就風風火火去找工作。
可沒過兩天,她工作沒找成,反倒先被人揍了。
7
接到我媽的電話,我沒急著過去。
慢慢悠悠收拾好後,我帶著林天佑一起去看熱鬧。
我們趕到時,我媽鼻青臉腫坐在地上。
見我來了,她義憤填膺地讓我給她做主。
她今天是來面試保潔員的,主管讓她試崗一個下午看看。
可她推著清潔車走進衛生間時,剛好遇到公司領導。
對方以為我媽是在職的保潔員,提醒她把衛生間的地面擦一下。
原本這沒什麼。
可偏偏那個領導說了一句「髒死了」。
這句話引爆了我媽的火繩。
她指責對方說話不避讖,早晚遭報應。
她說話本來就難聽,再加上這些年她在我跟前口出惡言習慣了。
一時間竟對陌生人也惡語相向。
她詛咒領導一定會因為今天這句話受到上天的懲罰。
即便他自己沒事,他的家人也會代他受累。
可巧不巧,領導的老婆前幾日剛查出癌症。
我媽這句詛咒直接撞了槍口。
領導一怒之下暴打了她一頓。
我聽完之後砸吧嘴,抱著手臂滿臉無奈地看著我媽。
「媽,不是我說你,這事兒可怪不了人家領導。」
「你來面試的不好好試崗,怎麼還惹是生非呢!」
我媽見我不幫她反而數落她,滿肚子委屈。
她嚷嚷著說肯定就是對方不知道避讖才害家人生病。
「媽的!你這個死老太婆,我讓你嘴賤!」
「今天誰也別攔著我!打壞了打死了我賠錢就是!」
那領導從隨身的錢包里掏出厚厚幾沓現金,狠狠甩在我媽臉上。
我媽知道自己要遭殃,大叫著讓我報警。
可林天佑已經跑過去把錢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