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奇聞:兄弟分遺產,欺負亡弟媳,將老僕分給她,結果腸子悔青
1
嘉靖年間,浙江嚴州府淳安縣,離城幾里地有個叫錦沙村的村子。
村裡有戶姓徐的莊稼人,正好有兄弟3個。
老大叫徐言,老二叫徐召,各自生了一個兒子;
老三叫徐哲,妻子顏氏,反倒生了2個兒子、3個女兒。
他們兄弟3個,遵照父親的遺願,一起吃飯,合力種田。
家裡置辦下一頭牛、一匹馬,還有一個老僕人,名叫阿寄,已經50多歲。
阿寄夫妻兩個,也生了個兒子,才10來歲。
阿寄就是本村人,當年因為父母去世,沒錢安葬,所以賣身到了徐家。
他為人忠誠謹慎,早起晚睡,種田很勤快。
徐言的父親很看重他,凡事都優待他。
到了徐言這一輩當家,見他年紀大了,就有些嫌棄。
阿寄心直口快,遇到徐言兄弟做事不妥當,就苦口婆心地勸說。
徐哲還能聽進去幾句,徐言、徐召卻是自作主張的性子,反倒怪他多嘴,大聲呵斥,有時還會動手打他幾下。
阿寄的老婆勸他:「你一把年紀了,什麼事都該退一步想想。他們年輕人的世界,變化快,就讓他們自己做主吧,何苦非要多嘴,經常受這種氣!」
阿寄說:「我受老主人的恩惠,所以不能不說。」
老婆說:「說了好幾次都不聽,這也怪不得你!」
從這以後,阿寄聽了老婆的話,不再多嘴,也省了不少羞辱。
2
沒過多久,老三徐哲突然得了傷寒,7天就去世了。
這下可哭壞了顏氏母子,少不得要置辦棺材安葬,做些法事超度。
過了兩個月,徐言跟徐召商量:
「我和你各有一個兒子,三弟卻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一份就抵我們兩份。
就算三弟在世時,一起種田,都覺得不夠用,何況他現在死了。
我們日夜辛苦掙來的家業,卻要養他們一大家子吃閒飯。
現在還是小事,等孩子們長大了,你我兒子結婚了,難道不給他們的子女辦婚事?
到那時花費反而比我們多四倍。
我想現在就分成三股,撇清這個包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過日子,跟我們就沒關係了。
只是當初父親有遺願,不讓分開,要是違背了他的話,被人說閒話,怎麼辦?」
要是徐召有點良心,本該勸徐言打消這個念頭。
誰知他早就有這個想法了,聽哥子這麼說,正合心意,就說:
「老父親雖然有遺願,可那是死人的話,又不是聖旨,不能違背。
再說我們家裡的事,外人誰敢亂評論!」
徐言連連稱是,就把田產家產暗暗分配好,只把不好的留給侄子。
徐言又說:「那牛馬怎麼分?」
徐召想了半天,說:「不難。阿寄夫妻年紀大了,漸漸干不動活了,活著的時候家裡就有三個吃閒飯的,死了還要賠兩口棺材,把他們也算作一股,分給三房,卸下這個擔子,不是很好!」
商量好後,第二天準備了些酒菜,請了幾個親戚鄰居來,又請顏氏和兩個侄子過來。
那兩個孩子,大的才7歲,叫福兒,小的5歲,叫壽兒,跟著母親來到堂前,連顏氏都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只見徐言兄弟站起來說:
「各位親戚在上,有件事要告訴大家:
當年先父沒留下多少東西,多虧我們兄弟,掙下這點家業,原本指望兄弟相守到老,傳到子侄輩再分。
不幸三弟最近出了這事,弟媳又是個婦道人家,不懂家產多少。
而且家境有好有壞,以後要是多掙了,分給侄子們還好;
萬一家業敗落了,到時候只說我們有私心,欺負孤兒寡母,反而傷了骨肉情分。
所以我們兄弟商量,不如趁現在家業還好,分成三股,各自拿去經營,省得以後為多少爭執,特地請各位來做個見證。」
說完從袖子裡摸出三張分書,說:「都是一樣分配,絕對公平,麻煩各位簽個名。」
顏氏聽說要分開自己過日子,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哭著說:
「二位伯伯,我是個寡婦,孩子又小,怎麼撐得起這個家?
當年公公囑咐不要分開,還是請二位伯伯總管著,把孩子們扶養成人,到時候隨便分點給我們就行了,絕不敢爭多爭少。」
老二徐召說:
「大伯昨天說要把牛馬分你一些。我想侄兒還小,誰來照看喂養呢,所以把阿寄分過來幫你。
他年紀雖大,力氣卻還硬朗,干起農活來比得上年輕人。
他老婆紡線織布,也不是吃閒飯的。這孩子再等兩年,就能下田幹活了,你不用發愁。」
顏氏見他們兄弟倆這麼說,心裡清楚事情已定,知道拗不過,只能一個勁兒地哭。
那些親戚鄰居看了分書,雖然明白分得不公平,可都想做個老好人,誰也不願多管閒事得罪人,全都簽了字,勸顏氏收下分書,然後入席喝酒。
3
再說阿寄,那天一早被支使著買這買那、請東請西。
剛好去南村請一位親戚,回來時裡面的事已經辦完,剛到門口,就撞見了自己老婆。
他老婆怕他知道這事又要多嘴,拉到一邊囑咐道:「今天大官人他們分家產,你千萬別去瞎摻和,免得遭他們嫌棄!」
阿寄一聽,吃了一驚,說:「當初老主人有遺願,不讓分家,怎麼三官人剛死,就撇開這孤兒寡母,讓他們怎麼過日子?我要是不說,還有誰肯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轉身就要往裡走。
他老婆又拉住他:「清官都難斷家務事,剛才那麼多親戚鄰居都沒開口,你只是個下人,又不是什麼年長的族長,怎麼好做主呢?」
阿寄說:「話是這麼說,但他們要是分得公道,我就不說;要是存了私心欺負人,就算拼了老命,也得說個明白。」
又問:「知道把我分到哪一房了嗎?」
他老婆說:「這倒不清楚。」
阿寄走到堂前,見眾人正喝得高興,不好直接發問,就站在旁邊。
隔壁一個鄰居抬頭看見他,說:「徐老官,你現在分到三房了。那邊是寡婦家,你可得盡心幫忙啊。」
阿寄隨口應道:「我年紀大了,干不動了。」
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暗自琢磨:「原來把我分到三房,肯定是他們覺得我沒用了,借著分家把我推出來。我偏要爭口氣,掙出份家業來,不讓人笑話。」
於是也不再問分家的事,徑直走到顏氏房門口,聽見裡面在哭。
阿寄站著聽了一會兒,顏氏哭道:
「天啊!原以為能和你白頭到老,沒想到你半路就走了,留下這麼多孩子,無依無靠。
還指望靠著伯伯們把孩子養大,誰知你屍骨未寒,就把我們分出來了。
如今讓我無依無靠,怎麼過日子啊?」
又哭道:
「就說分的田產,他們挑好的拿,給我的全憑他們說了算,我哪裡知道好壞。
單說一件事,就看出他們心多狠了。
牛能耕地,馬能租給人用,他們把這兩樣能掙錢的都拿走了,卻把兩個老頭子分給我,反倒要我花錢養著。」
阿寄聽了這話,猛地掀開門帘進來說:「三娘,你覺得老奴只會耗費你的衣食,比不上牛馬有用嗎?」
顏氏冷不防被他闖進來這麼說,嚇了一跳,收住眼淚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阿寄說:
「那牛馬每年耕種、出租,最多也就掙幾兩銀子,還得專門派人喂養照看。
要說老奴我,年紀雖大,精力可沒衰退,路能走,苦能受。
做生意的門道,雖說沒親自做過,道理還是懂的。
三娘趕緊湊些本錢,讓我出去做些生意,一年周轉幾次,掙的錢肯定比牛馬多好幾倍!
我老婆平時勤於紡織,也能幫襯些家用。那些田產不管好壞,租給別人,收幾擔穀子當基本開銷,三娘帶著女兒們做些活計,勉強過日子,別動用那本錢。
經營幾年,還怕掙不起家業?何必這麼愁悶。」
顏氏見他說得有模有樣,說:「要是你能這麼出力,那自然是好。只是怕你年紀大了,受不住辛苦。」
阿寄說:「不瞞三娘說,我是老了,但身子骨還硬朗,睡得晚、起得早,恐怕年輕人都趕不上我呢!這一點不用操心。」
顏氏問:「你打算做什麼生意?」
阿寄說:「大凡做生意,本錢多就大做,本錢少就小做。」
接著又說:「做生意得出去看看行情,隨機應變,瞅著有利可圖的就做,哪能在家憑空定下來。」
顏氏說:「你說得有道理,我再想想。」
阿寄又拿出分書,把分到的東西按單子一一清點清楚,搬到一處,然後去堂前回話。
親戚鄰居們喝到晚上才散。
4
第二天,徐言就叫了個工匠,把房子從中間隔開,讓顏氏另開個門出入。
顏氏一邊打理家裡的事,一邊悄悄讓阿寄把首飾衣物拿去變賣,一共湊了12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