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梨醒水完整後續

最純愛的那一年，胡同里 17 個帥哥，我愛了 18 個。

那一年，他十八，貌美如花，是個啞巴。

「親一口抵 100，你欠我 5000，給你打個折，親 60 次。」

當晚，顧醒捂著被親爛的嘴落荒而逃。

隔天，我捂著肚子找上門，「我懷孕了，你得對我負責。」

顧醒一張俊臉憋得通紅，張了張嘴，竟然開口說話了：「不…不會……」

我喜出望外，反手拽出我媽，「掏錢！我就說他會說話吧！」

1

胡同不大，住著二十幾戶人家，其中有一半都住著我家的房子。

而我從會走路開始，每個月最樂此不疲的事就是跟著我媽挨家挨戶去收租。

哪家的姨姨做點心最好吃，哪家有漂亮小哥哥，我記得一清二楚。

那一年我十七歲，已經把胡同里稍微有點姿色的男孩明戀了個遍。

我時常托腮惆悵，為什麼不能一下子娶 17 個呢？

好苦惱，這些小哥哥各有各的好，有溫柔的，有陽光的，有健碩的，有纖瘦的……都是我的菜，我都好愛。

我正惆悵著，我媽一聲虎嘯傳來，「別閒著，收租去！」

說罷，扔給我一串鑰匙和名單。

於是我按照順序——我那 17 個貌美小哥哥的順序，一家家去收租了，臨了，不忘偷偷捏一把他們的屁股，看他們一個個面紅耳赤關上了門。

我得意地唱著小曲兒揚長而去。

終於，到最後一家，也是胡同里最窮苦的人家，已經拖欠了半年的房租。

門一開，比帥哥的臉先飄來的是帥哥身上好聞的香味。

我湊近深吸一口氣，陶醉道：「什麼香水這麼勾人？」

顧醒紅了臉，搖了搖頭，伸出手開始比劃。

我立馬不耐煩，一把握住他的手，「瞎比劃什麼，我又看不懂。」

於是他不動了，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我把帳單拍到他臉上，學著我媽的樣子掐著腰破口大罵：

「你自己看看欠了多少了？都拖欠房租半年了！你不住有的是人住！」

顧醒靜靜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轉身往屋裡跑，纖瘦的背影微微佝僂著，身上穿的白襯衫已經洗的變形有毛邊了。

他拿來了紙和筆，又掏出一把零錢，寫：【對不起，我會還你錢的，再給我點時間。】

他的字跟人一樣好看，端正清雋，整個胡同再找不出一個比他還好看的人了。

但可惜，他不會說話。

所以他是我唯一一個沒有明戀過的人。

2

我捏著那把零錢走的時候，顧醒感恩戴德，臨了，從樹上摘了一把杏，擦乾淨塞到我手裡。

扔一顆到嘴裡，差點酸掉了牙，但我還是揣兜裡帶走了。

「媽，吃杏不，很甜，顧醒給的。」

我笑眯眯把杏遞了過去，看我媽酸的呲牙咧嘴，然後樂呵呵收穫一頓罵。

吃飯的時候不知怎的，我媽說起了顧醒家。

「顧醒這孩子也是命苦啊，他爸媽離異把他扔給他姥姥，現在他姥姥也去世了，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父母也是狠心，多好的孩子吶…就是不會說話。」

我咬著筷子頭，眼睛一亮，「那他豈不是孤苦無依了？媽，不如你把他招到咱們家給我當童養夫吧！」

話剛落地，我媽的巴掌就過來了，「滾滾滾就你這狗德行，胡同里十七八個孩子，哪個不嫌棄你？」

我撇了撇嘴，犟道：「你胡說，他們明明愛我愛得要死！」

我媽白了我一眼，懶得搭理我了。

於是當天晚上，我順著門外的杏樹爬上了顧醒家的牆頭。

屋裡燈還亮著，透過窗我看見顧醒正在看書，很認真很陶醉的樣子。

於是我從兜里掏出一塊石頭扔了過去，啪嗒一聲，顧醒抬頭，外頭烏漆嘛黑他沒看見我，又低頭看書去了。

於是我又掏出一塊更大的石頭，咚的一聲，一時沒控制好力道，把玻璃砸了個洞。

顧醒嚇得一哆嗦，這才看見是我。

我坐在牆頭，摸了摸腦袋，有點尷尬。

他慌張地跑到牆下，仰著頭，著急地比划著。

他怕我掉下來。

但其實這個高度還行，摔不著我，於是我故意使壞，做勢就要往下跳，顧醒嚇得眼睛都瞪圓了，竟然小鳥一樣張開手準備接住我。

怕真砸壞了他，我嘆了口氣，踩著樹杈爬了下來。

「真是個蠢蛋。顧醒，你這麼這麼笨，不會說話就算了，腦子也不好使。」

顧醒看了我一眼，帶著點笑意，沒說話。

我被他這一眼看的有點惱羞成怒，別的不說，顧醒的成績是真的好，他雖然不會說話，卻一直是年級第一，現在高考剛結束成績還沒出來，但胡同的人都知道他會考上一個很不錯的大學。

我忽然壞心眼地開口，「我媽說了，你今天給的錢不夠，得一次結清。」

果然，他立馬著急了起來，想寫給我看，我卻一把奪過筆和紙，然後踢了踢他的鞋，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哎，顧醒，我媽的錢就是我的，我給你抹個零，現在你欠了我五千。這樣吧，親一次一百塊，五千塊錢…我給你打個折，親 60 次。」

3

顧醒的睫毛顫了顫，他咬著唇搖了搖頭，露出羞憤驚惶的神色。

我忽然就來了勁兒，覺得自己特別像電視劇里強搶民男趁人之危的惡霸。

於是繼續添油加醋，臉也越湊越近，「怎麼了，親一口又不會死，你出去問問，胡同里那十七個小伙兒，哪個沒被我親過？我這是為了你好，別不識抬舉。」

顧醒的頭垂得更低了，他的頭髮剃的極短，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漂亮的驚人。

鬼使神差的，我低頭湊了過去，吧唧啃了一口，又溫又熱，口感很不錯。

顧醒立馬跟被蜜蜂蟄了一樣，捂著脖子騰一下站起身，一點點瞪圓了眼。

我卻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喂，這才一次，還有 59 次。」

「哎，你跑什麼啊！給我站住！」

顧醒拔腿就跑，但我早有防備，進來的時候就把門反鎖上了。

屋裡雞飛狗跳，半個小時後，顧醒捂著被親腫的嘴跑了出去，他跑的太快，我沒追上，只能溜達著回了家。

門一打開，我媽正坐在客廳看電視，她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眼。

「這大晚上的，跑哪兒去了？嘴咋了，吃了幾包辣條辣成這樣？」

我揉了揉嘴，面色無常，「能去哪兒啊，溜達著消食嘍，也沒吃辣條，蚊子咬的。」

說罷我就要回房間，忽然又想起什麼，探出頭說了一句，「其實顧醒不是啞巴，他會說話。」

我親他的時候聽見他說「不要」了。

4

隔天，我找上門的時候顧醒正準備去便利店打工，我女土匪一樣伸出手攔住他。

一看見我顧醒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他抿了抿唇，侷促地站在原地。

我眯著眼沖他笑，勾了勾手指。

猶豫著，顧醒還是湊近了。

我按著他的脖子，把他的頭往下壓，然後湊近他耳邊，說了一句，「昨天我親了你，懷孕了，你得對我和孩子負責。」

顧醒一下驚恐瞪大了眼，他無措極了，連忙擺手。

我故意裝看不懂的樣子，「咋？不想負責？你什麼意思，嗯？

「顧醒，這就不認了？昨晚上哭著求我的人是誰？」

他著急的狠了，從耳根紅到鎖骨，足足有半分鐘才結結巴巴開口：「不……不是，不會……懷孕。」

「哈哈哈哈你還真信啊！」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頭把我媽拉了出來，得意地揚著臉，「掏錢！我就說他會說話吧！」

顧醒傻眼了，我媽也傻眼了。

5

「重大心理創傷後造成的長期失語表現，也叫緘默症，通過心理干預和藥物治療是能恢復的，不過家長是怎麼回事，孩子都這麼大了才帶來看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們疏忽了。」我媽一改往日的潑辣，點頭哈腰地道歉。

「這是治療方案，我跟你講一下……」

……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是正午，太陽毒辣，我跟顧醒低著頭，一左一右跟在我媽屁股後頭。

我媽手裡拎著顧醒的病歷和藥，臉色算不上好看。

我沒心沒肺地咬著棒棒糖，用肩膀撞著顧醒，試圖再讓他開口說話，但這一次無論我怎麼逗，他都堅決不開口了。

到了家，顧醒躊躇著站在門口，我媽看了他一眼，說：「進來吧，我有話對你說。」

他這才進去，沒有紙筆，他就費力比划著，大概意思就是，他會還清醫療費的。

我媽白了他一眼，冷著臉開口：「你哪兒有錢還我，不過好歹也馬上是個大學生了，我家梨梨從小就皮，這樣吧，這個暑假你也別去做什麼收銀員了，來給我家梨梨做家教老師吧，一小時五十塊錢，中午和晚上管飯。」

嘎嘣一聲，嘴裡的棒棒糖碎了一嘴，「媽，我覺得我不需要家教老師……」

「你給我閉嘴，一天天當街溜子，不如在家好好學習！」

就這樣，我媽一個人拍板，就把我跟顧醒的事定了。

6

顧醒不會說話，只能把想說的都寫在紙上，這樣就慢了很多，我就開始不耐煩，故意搗亂不讓他好好寫。

「哎呀，你寫的什麼啊，眼睛痛，不想看。你念給我聽。」

「顧老師，講課是要出聲的！你這樣我要睡著了。」

「顧醒，聲音大點！我聽不見！別嘟囔！」

……

「大學霸，來我考考你，這個字念什麼？」我咬著筆頭，吊兒郎當半身不遂地癱坐在椅子上，隨手指出一個生僻字。

「㫪…冬去春來，萬物復甦…的意思。」

顧醒忽然又開口了。

這一次，他說的很清楚。

我忽然發現原來他的聲音這麼好聽，乾淨的像泉水，還真有點春暖花開萬物復甦的意思。

那一刻，我的臉忽然紅了。

顧醒的臉也紅了。

7

顧醒去上大學了，不出意外，他考上了一個很不錯的學校。

在我和我媽的雙重壓力下，顧醒基本能開口說話了，雖然大多數情況下，他只喜歡說一些單音節詞，例如「嗯」、「好」、「行」、「啊」，但至少沒人會再把他當啞巴了。

一年後，我考入了顧醒的學校。

烈日炎炎，我戴著墨鏡撐著傘，在校門口等了快半個小時。

「你人呢？說好了來接我，我都等了半個小時了？」

掛了電話，我面色不虞坐在行李箱上，又等了快十分鐘顧醒才喘著氣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志願者衣服的女生。

女生長相甜美，妝容精緻，見了我，十分熟絡地上前挽著我：「你就是姜冰梨吧，經常聽顧醒提起你，你好，我是孫香，跟顧醒是一個班的。」

顧醒也抿嘴沖我笑，遞給我一瓶冰水，接過我的書包和行李箱，「抱歉，來晚了。」

他話依舊很少，人瘦了，也精神了，身高腿長站在哪兒，不一會兒就有幾個新生虎視眈眈含羞帶怯地盯上了他。

見孫香似乎跟顧醒關係很好的樣子，我有點不高興，踢了踢行李箱，板著臉道：「箱子裡有我媽給你帶的吃的，自己拿。」

顧醒還沒開口，孫香先接話了，她故作驚喜：「哇！阿姨真好！我能嘗嘗嗎！」

我陰惻惻笑了一聲，「你問顧醒啊，東西是給他的，我做不了主。」

於是孫香湊到顧醒身邊撒嬌，「顧醒顧醒，你知道我最饞了～我想嘗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