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會和他索求什麼,甚至會用自己的工資為他買禮物。
就連結婚,他都別無所求籤下了那份婚前協議,不要一絲一毫江銘的財產。
那時候江銘就覺得俞燼怎麼這麼乖。
以後分開了,要是遇到什麼壞人,不得被欺負死了。
身邊那些朋友說他只是玩玩俞燼,不是真心的時候,俞燼就站在邊上聽著。
江銘見俞燼毫無反應,自己反而生起了悶氣。
直到臨走時,俞燼勾著他的手指哄他。
「沒關係,現在能站在你身邊,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
頃刻間,心臟處的跳動如擂鼓,一聲一聲,敲得他陣痛不已。
江銘什麼氣都生不起來了。
只有愧疚,心疼。
俞燼這樣喜歡他,喜歡到如此卑微,連尊嚴都不要了。
算了,算了。
他也不是不能應允,一輩子都和俞燼在一起。
可是江銘做夢都沒有想到,俞燼一直以來都在騙他。
當易感期,蘇瑞安出現在他的安全屋裡。
為了保持理智他不惜拿茶杯的碎片一道一道劃在自己手臂上。
他嘶吼著叫蘇瑞安滾。
被他掀翻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的嬌小 omega,卻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嘲諷道:「銘哥,你該不會是還在想著那個 beta 吧。」
「可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這還得感謝俞燼,爺爺不過給了他一些錢,他就什麼都說了,銘哥,你說說,那個卑賤的 beta 有什麼值得你惦記的?」
江銘只覺得怒火中燒。
「你給我閉嘴!」
憑什麼?
蘇瑞安有什麼資格這麼汙衊俞燼?
汙衊那麼喜歡他,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俞燼?
江銘一個字都不信。
等他再回過神的時候,手裡的碎片已經插進了蘇瑞安的腺體。
大片大片的鮮血流出來,隨著一聲慘叫,omega 癱倒在地上,徹底沒了動靜。
而江銘卻只是嫌棄地拿紙巾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到的血。
天知道,他是怎麼熬到易感期結束的。
後來這次易感期一度成為他連回憶起零星半點都懼怕的噩夢。
江銘顧不上處理身上的傷口,第一時間趕回家,等來的不是俞燼的解釋。
而是一紙簽了俞燼名字的離婚協議書。
找不到俞燼,江銘的火全撒蘇家身上了。
不過幾天,蘇家便在上流圈子裡除名了。
俞燼還沒找到,江銘先收到了蘇庭硯的妻子姜離書被收監的消息,而害姜離書至此的正是俞燼。
從姜離書口中,江銘得知了俞燼就是沈遂的弟弟。
他接近他,從來都不是因為什麼所謂的喜歡,只是為了利用他給沈遂報仇。
江銘氣極反笑。
他真不知道,俞燼還能怎麼往他心口上扎刀子。
然後他就在俞燼住的那家小旅館裡,聞到了滿滿的信息素。
迷迭香,和俞燼用的香水一個味道。
俞燼甚至連 beta 的身份都是假的。
這時,電話響起,江銘接聽,是他花大價錢請來的研究抑制信息素的特效藥的教授。
「江總,特效藥研製成功了,您過來一趟?」
「不用了。」
江銘冷笑著道:「我不需要了。」
20.
江銘還是找到我了。
身無分文的我不知走了多久,最後在一家小餐館面前貼著的招工啟事前停了下來。
那天,我正在小餐館裡忙活。
頭腦渾渾噩噩的,貼了抑制貼的腺體很不舒服,又漲又疼,這些年過度用藥的副作用一下子全涌了上來。
面前站了個人,我拿著菜單,下意識地問那人,要點些什麼。
抬起頭,卻看到了江銘。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不點菜,我找人。」
我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不說點什麼?」
江銘的語氣冷的像是帶了冰碴。
他目光瞥到我脖子後面的抑制貼,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的笑緩緩收起。
我一瞬間回過神,轉身就往外跑。
江銘倒是沒追上來,他還站在原處,用晦暗不明的目光盯著我,有些滲人,我不敢再回頭看他。
大街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許多 Alpha 圍在我身邊,虎視眈眈地望著我。
開始我還不明所以。
直到我聞到了那股從我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的信息素。
有幾個 Alpha 已經蠢蠢欲動。
幾乎是沒怎麼衡量,我便掉頭往回跑。
開什麼玩笑。
我寧願被江銘大卸八塊,也比被這群因為我的信息素刺激已經沒有多少理智的 Alpha 抓到好。
跑到江銘面前,我沒剎住車,一下子撞到了江銘懷裡。
這一撞,我只覺得自己骨頭都軟了。
江銘許久都沒有動靜。
好不容易我緩過來勁兒,想抬頭看看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卻反被他鉗制著抵在了牆上。
緊接著脖子上的抑制貼被撕下來,尖銳的獠牙刺進皮膚。
大股大股強硬霸道的 Alpha 信息素湧進了身體。
我下意識地反抗,卻被壓的更緊。
太多了。
像是要被這股信息素侵占掉每一寸肌膚。
我再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21.
再有意識,我居然被江銘帶到了和他婚後生活的別墅里。
後頸好痛。
我照了照鏡子,只見層層疊疊的咬痕遍布在我的腺體處。
簡直數不清江銘咬了多少口。
我看的心驚,門外傳來動靜,江銘穿著居家的休閒服從外面走進來。
「醒了就下來吃飯。」
他語氣還算平靜。
我有很多疑問想問他,卻又不敢貿然開口,生怕說錯了話,惹毛了他。
畢竟我對他做的那些事挺理虧的。
以至於等他吃完飯出了門都沒找到機會開口。
我追著他出去,卻被門口的保鏢攔下來。
只能眼睜睜看著江銘坐上車,揚長而去,連個眼神都沒施捨給我。
22.
一連幾天江銘都沒有回來。
只有進進出出的下人往冰箱裡儲存著什麼。
我打開一看,只覺得眼前一黑。
裡面全都是 Alpha 易感期需要的東西。
一個荒唐可怕的猜想在我腦海里誕生,我簡直不敢想下去。
終於在一個星期後,我又見到了江銘。
這次再又顧慮,我也不敢再錯過機會。
於是我主動開口對江銘道:「江銘,我們聊一聊?」
聞言,江銘嗤笑了聲,放下手裡的西裝,轉身又坐回沙發上,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說。
我抿了抿唇,想了下措辭。
「江銘,是我對不起你,若是能解氣,我爛命一條,要殺要剮都隨你便,但是你把我關在這裡是幾個意思?」
江銘冷笑道:「大仇得報,想痛快地一死了之?」
他將我拽倒在沙發上,靠在我耳邊,惡狠狠地道:「我告訴你沒門。」
「我易感期就在這幾天,你準備準備,多吃點有營養的,別到時候挨不住。」
我簡直不可置信,我的猜想居然是對的。
「江銘,你看清楚,我是 omega,你最厭惡,這輩子都不會碰的 omega!」
江銘滿不在意地笑道:「我不碰 omega 的原則早就打破了,不是你親自打破的嗎?」
我徹底慌了,口不擇言道:「你去找蘇瑞安,他是你的命定之番,他更合適……」
這話像是觸了江銘的逆鱗,他一下子沉了臉色。
「你就這麼希望我去找別人?」
他攥的我手腕生疼,唇又貼上了我的腺體。
我絲毫不懷疑,他再咬下去,我的腺體會不會爛。
我知道了他是氣我告訴了江老爺子他安全屋的位置。
於是安撫道:「阿銘,我當初也是為了你考慮,醫生說你再不找個 omega 標記,體內的信息素爆表,會危及生命的。」
這話我說的是真的。
我從來都不想要江銘死,我想他平安無事的。
江銘卻不信:「你不就是 omega?」
明顯的我聞到了越來越濃的杜鵑香,是江銘的信息素,我幾乎是有些絕望地道。
「我不行,江銘,我真的不行,求求你,別這樣,我就是個劣質 omega……」
哀求不行,我又威脅:「江銘,強迫 omega 可是要坐牢的。」
「我們是夫妻,你有義務陪我度過易感期。」
我反駁:「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沒簽字。」
這話澆滅了我最後一絲希望。
江銘湊到了我的腺體處,嗅了嗅,評價道:「你的信息素,比香水好聞多了。」
23.
深夜,我躲在柜子里,大氣都不敢喘。
燈光透過狹小的縫隙,照在我身上,依稀可見的,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是江銘沙啞的聲音。
「寶貝,乖,自己出來。」
「你不出來,等我找到你,可是要接受懲罰的。」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只能默默祈求,不要被找到。
突然,櫃門被打開,光亮透進來,我什麼都看不清。
只聽見江銘森森笑道:「找到你了。」
淚水忍不住地從眼角溢出來。
但我不敢求饒,我知道我的求饒只會讓江銘變本加厲。
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比 Alpha 的易感期更可怕的了。
都已經是第四天了。
我都要被江銘折磨死了。
24.
江銘的易感期過後,我被送去了醫院。
醫生護士都不願意靠我太近。
因為我身上 s 級 Alpha 的味道實在是太嗆鼻了。
休養了大半個月,才總算見好。
江銘見我沒有逃跑的意思,看我也沒那麼緊了。
這天出院,是個自稱是江銘下屬的人來接的我。
帶著口罩帽子,捂得很嚴實。
但是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人是誰。
蘇庭硯。
我當初留著他,是覺得死太便宜他了。
高高在上的蘇少一朝落馬,在淤泥里掙扎,苟延殘喘,不是更解氣。
但是現在看來,這禍害還是除掉為好。
我沒拆穿他,而是趁他不注意,將桌上的水果刀藏在了袖子裡。
然後跟著他出了醫院,上了車。
我坐在后座上,握緊手裡的刀子,剛要動手,卻見蘇庭硯突然踩了油門,加快了速度。
這才注意到,身後有幾輛車子在追著我們這輛車。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鬼事神差的,我又把刀子藏進了袖子裡。
到了荒郊野嶺, 蘇庭硯才堪堪被逼停。
他罵了聲, 也不再裝了,將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下了車。
見到前方從車上下來的江銘,蘇庭硯冷笑了聲。
「江銘, 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犯賤了?」
「你這麼在乎他, 因為他,你搞垮了蘇家,還割了我弟弟的腺體,可是他呢?」
「他可是冷心冷肺的很, 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啊。」
江銘漆黑的眼眸只看著我, 咬著牙道:「放了他, 你有什麼條件可以提。」
聽到這話,蘇庭硯笑的更大聲了。
「行,我要你給蘇家陪葬。」
沒想到江銘還真答應了,他從手下那裡拿了把刀,就想往自己身上扎。
見狀, 蘇庭硯也愣住了, 趁他不注意,我拿刀直接扎在了他手上。
疼痛使蘇庭硯鬆了力氣, 我藉機掙脫了他的束縛。
江銘也反應迅速地一手將我拉過來, 另一手用手生生截住了蘇庭硯再次扎過來的刀。
周圍亂成了一鍋粥, 很快又歸於平靜。
江銘帶過來的保鏢已經將蘇庭硯制服。
而我眼裡, 只有江銘手上仍舊滴滴答答流淌的鮮血。
25.
江銘將我送回了家, 自己去了醫院。
他手上的口子很深,需要縫針。
等到第二天他才回來。
我當時在吃早餐,江銘直接將手機上的監控視頻擺到了我面前。
是醫院病房的監控, 清清楚楚地拍到了我將水果刀藏起來。
這就意味我那時就已經知道了來人意圖不軌。
江銘問道:「既然你知道, 為什麼還要跟他走?」
我垂著頭, 故作意外:「忘了有監控這回事了。」
「我本來想著將計就計, 坐實蘇庭硯綁架我的罪名。」
語氣沒一點誠意。
江銘蹙緊了眉:「你知不知道, 你差點就沒命了?」
我知道。
但我不在乎。
原本我想的是,即便和蘇庭硯同歸於盡也沒關係。
反正我爛命一條, 已經報了仇, 也沒什麼牽掛了。
我死了,江銘也清凈, 這不是很好。
可現在我改變想法了。
確切的說,當江銘開車追上來, 透過後視鏡,我看見了他滿眼的擔憂時,我突然就改變想法了。
原來我覺得江銘是恨我的。
可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我盯著他那纏滿了繃帶的左手, 答非所問道:「阿銘, 蘇庭硯說的不對。」
「人非草木, 我不是冷心冷肺的。」
「那天江董讓我看酒吧包廂里的視頻,我看見你親蘇瑞安, 其實心裡真的很難受。」
江銘愣了愣, 才有些彆扭地道:「這麼簡單地角度問題都看不出來?根本沒親。」
我走近他。
「我利用你是真的,騙你是真的,但喜歡你也是真的。」
那些我掩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 終於窺見天光。
而江銘已經不需要回答了。
他從很早之前就告訴我了。
那時,他問我:「你知道我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嗎?」
是杜鵑花。
而杜鵑花的花語是,
我只屬於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