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永恆完整後續

2025-08-2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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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背影,我的眼淚落地無聲。

還是太嫩的小魚,用的手段都這麼頑劣,連目的都顯而易見。

我好像嚼了一顆蓮子,苦澀蔓延到心臟深處。

赤誠的人魚放不下愛過的第一個人,總要一次又一次地給機會,而我卻註定要讓他失望。

閃電破空,楚裊遊走得特別快,仿佛慢一秒我就要改變主意,再一次用尖銳的語言刺傷他。

可直到被暴雨模糊了背影,他的尾巴尖依舊雀躍著,閃著希翼的光。

我長嘆一口氣。

短短几載,楚裊成長為了海上無所不能的王。

可偏偏,我早就成了他最無法挽回的一艘小船,永遠不能停駐在他的港灣。

14

睡在我身邊的楚裊,好像很沒有安全感。

「不跑嗎?會乖嗎?有誠信嗎?」

我一一點頭。

楚裊仍不信,用魚尾狠狠地纏住我,才放心睡去。

我借著夜色,一遍遍地描摹他的眉宇。

然後,給他打了一針藥劑。

在實驗室的這幾年,我偷偷摸摸地研究了這一款針對楚裊的產品。

逃離實驗室時,順手帶著。

誰想路上遇到了海匪,我一沾海邊,就被騰空而出的楚裊截下。

楚裊就是個變數。

確認打進去後。

我好好告別,放肆得很。

吻他的尾尖。

吻他的魚鰭。

吻他的嘴唇。

最後在他耳邊小聲告訴他:「楚裊,說實話,我煩死你了。」

可我又真的很愛你,沒辦法眼睜睜看你活著跟我受苦。

只能再騙你一次了。

藥很猛,醒來後,他就算不傻,腦子也得缺根弦。

再也不記得這個世上還有陳權這麼個混蛋。

而那個時候,我已經解決掉了事情,世上也確實沒有我了。

我捨不得他,親了他的眉眼一遍又一遍。

楚裊,你要的愛很珍貴,給出的愛也很偉大。

但這世間矚目,山川亘古,江海河湖自有歸屬。

你早就不必拘泥於我。

讓我去迎接我的死局。

這樣,才算真正愛我。

趁著雨夜,我跑了。

在實驗室當作實驗體的這幾年,我受了絕無僅有的酷刑,撐著精神崩潰,收集到了全部的資料。

更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這個項目只由中層審批,並未經過最高領導層。

而涉及高密的聯合實驗,需要星際聯盟的批准才可以進行,不然就是違法。

也就是說,整個基地的存在就是嚴重違法違紀行為,所有涉事人員都要被處理。

從前,蘇珩仗著我僅剩的孩子在他手裡,以為我不敢怎麼樣。

現在不一樣了。

蘇珩以為瞞過了我,其實並沒有。

我與他的實驗室隔著一層巨厚的玻璃門,但在小人魚死亡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先知道了。

然後,我就沒有把柄了。

我通過基地外的特工,輾轉多次聯繫到了總局的一位文員。

好在世間仍有正義,了解事情後的文員義憤填膺,說一定要將這事報告給總局。

但前提是要一手的材料。

如此,殘忍的實驗才可以被終結。

楚裊才會安全。

黎明前的夜總是最黑的,我在沙灘上狂奔。

打開耳麥,尋找來接應的船。

「陳權,你到了嗎?我們來了。」

平靜的海面上緩緩駛來一艘小船,無邊海域上,一盞遠航燈劃破漆黑。

我大喜過望,抓住伸下來的手,就要上船。

本以為抓到的是救命稻草,終於要撕破這骯髒的天,泄下一絲天光。

可蘇珩的臉出現在眼前。

嘴角的嘲諷還是那麼熟悉。

他說:「陳權,好久不見。」

15

沒來得及震驚。

蘇珩朝我身後揚揚下巴:「果然,追來了。」

身後百丈海浪,楚裊立在上面,臉黑如鐵。

他說:「陳權,我果然不能信你。」

而我想,楚裊果然是個變數。

巨浪拔天而起,風暴要摧折小船,我順勢跳進海里,腳踝卻被一隻手腕拉住。

蘇珩掐住我的脖子,用槍抵在我的太陽穴上。

朝楚裊自信開口。

「人魚,過來。」

滔天的風浪瞬間平息。

蘇珩道:「陳權,你果然是最好的魚餌。」

下一秒,抵在我身上的槍對準楚裊。

強勁的鎮靜劑射進楚裊喉嚨,人魚瞬間昏迷,從高空墜落,掉入漁網。

「楚裊!」

我肘擊蘇珩,趁他吃痛鬆手,一把奪過槍,瞄準他。

蘇珩舉起雙手,手指間夾著一個耳麥。

「別掙扎,不然你就真的見不到你兒子了。」

裡面是一聲稚嫩的童音——

「爸爸?」

我愣了一秒,聽著那和楚裊小時候極度相似的聲音,不自覺開口。

「……是我,是我寶寶,說話,快說話。」

「你不是爸爸,蘇珩,蘇珩……」

蘇珩樣子很熟練:「我在,等我回家啊寶寶。」

我懵了,怎麼會這樣?

我的孩子不是死掉了嗎?

為什麼會管蘇珩叫爸爸?

他朝我笑一下,猛地劈來一記手刀。

意識模糊前,我聽蘇珩說。

「不讓你以為孩子死了,你怎麼會拿著資料逃跑,而我怎麼會找到楚裊?」

再醒來時,我回到實驗室,而楚裊就在我身邊。

他已經醒了,兩隻眼睛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我看他,他抿了抿嘴唇,最終沒忍住,問我。

「哥哥,你真的就這麼煩我嗎?我睡覺了還要趴在我耳邊說。」

我:……

蘇珩擦擦刀,正往魚尾巴上塗酒精,眼看要下刀了。

楚裊卻問我:「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親我呢?親我耳朵,親我鼻子,親我眉毛……」

刀子橫在楚裊魚尾上,我急了。

「蘇珩!」我叫住他:「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給了總局,他們馬上就會來的,你不要衝動。」

「衝動?」蘇珩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陳權,你才是真衝動。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會在總局的船上?」

「為什麼?」

蘇珩冷笑一聲。

「你以為這麼大的項目是怎麼來的?花費上百億美金,全世界捕捉珍奇動物,為了保密從小培養一批科學家……你現在還以為,總局不知道嗎?」

費勁艱辛收集來的資料被一隻打火機點燃,灰燼飛舞,零星火光。

蘇珩背對著我,肆意將燃燒的資料扔向天空。

「黑暗是固有的,它長久存在,可你偏偏要揭露,打破平衡。」

「它不會因你消失,它只會吞噬掉你,懂嗎?」

我看著落下的灰燼,心裡感到空前未有的絕望。

明明內心深處極度理智地清楚不會有人管我們。

但還是渴望那一道曙光。

看,失望了吧。

「哥哥。」楚裊突然出聲,執拗得很:「你還沒回答我。」

我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那什麼才是時候,等我死了嗎?等我死了才知道你真的愛我嗎?」

我從來不知道楚裊這麼沒有眼力見,生死關頭非要搞情愛。

見我不回答,楚裊也不管蘇珩在不在場,直接自言自語起來。

「哥哥,你一直說要教我愛人,可偏偏是你最不懂愛。」

「但我不怪你,你沒有家人,沒有得到過什麼愛,可我不一樣。」

「我從小就有你在身邊。」

「你給我唱歌謠,為我學做菜,會牽著我的手,溫柔地撫摸我的頭髮。」

「所有實驗體都嫌棄我嬌弱愛美,但你會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給我撈最好看的貝殼,把它們鑲在我的頭髮上,認認真真地告訴我,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小魚。」

「我得到過你全部的愛,所以,我比你更懂愛。」

「哥哥,讓我告訴你,很早之前就想告訴你的話。」

楚裊歪著腦袋,躺在實驗床上,扭著整個身子也要看我。

時光倒退回六年前,楚裊滿是疤痕的身軀與小小的人魚重疊在一起。

他們看向我,眸色認真。

「愛從來不是軟肋,它是盔甲,讓小魚什麼都不怕,死都不怕。」

「呵,」蘇珩輕笑一聲,好像在嘲笑楚裊的不自量力。

可下一秒,極高的敲擊聲從地底傳來,鋼鐵澆築的地面撕裂開來,海水從中倒灌而出。

巨浪掀起,瞬間擊破基地的門窗,海嘯登陸,閃電橫行,照亮楚裊的眼睛。

古老而神秘的金色紋路自他瞳孔蔓延,捆綁住他手腳的鐵鏈應聲而斷。

蘇珩慌忙後退,舉起槍枝,朝楚裊胡亂射擊。

楚裊徒手抓住子彈,來自遠古時期的力量爆發,子彈在人魚手中粉碎,四散扔開。

實驗室里儀器瞬間爆磁,硬度超過鑽石的玻璃在一剎那粉碎,蘇珩的臉上被劃開一道道傷痕。

宛如一尊暴怒的遠古神祗,咆哮著要毀滅整個宇宙。

警報聲四起,一個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匆匆跑遠,架起長槍短炮,瞄準瀕臨失控的神明。

而我在一片廢墟中,向楚裊伸出手。

楚裊低頭看我。

三秒後,他面無表情地撕斷自己手指之間的薄蹼,和我牽手。

人魚將我抱起來,懸浮在海洋之上,凝視地上如同螻蟻的人類。

「幾次死亡讓我獲得了遠古力量,但觸發之後,我可能會失控,也可能會變回小魚。」

炮火聲中,楚裊親吻我的臉頰。

「先申請你的原諒,如果我變回一隻小魚,請不要遺棄我,求你把我撿走,養在你身邊,就像我們在海島時一樣。」

「如果我失控,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

楚裊吻上我的眼睛,淚水不斷湧出,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只能聽見一顆顆珍珠落在海洋,發出清脆聲響。

他將一枚白色的骨質刀塞進我的手中。

「就用這將匕首刺進我的心臟。我曾撿到自己的骨頭,覺得很適合給你做匕首,這樣別人就不會欺負你。」

「好了。」楚裊抹掉我的淚水:「現在我要告訴你。」

「我是大海的王,沒人能在我眼前吞噬掉你,黑暗也不行,我會在黑暗吞噬掉你之前,讓你平平安安。」

「哥哥,天不替你行道,我行。」

16

在蘇珩將槍對準楚裊的那一刻,我有機會撞歪它。

但楚裊朝我眨了眨眼睛。

於是我選擇了相信。

但我不知道,楚裊要重回實驗室的目的竟然是這樣。

他比我看得透徹,比我更早不相信人類。

所以要用自己的方式永訣後患。

現在,天空宛如破了一個大洞,無盡的雨水傾盆而下,猶如眾神浩劫。

海與天連成一線,撕開堅固如鋼鐵的實驗基地。

風伴著雷聲,怒吼著走過每一寸大地。

天地悲鳴,我第一次感受到人魚的力量,這種近似毀天滅地的力量。

基地徹底變成一堆廢銅爛鐵,在自然面前,人類渺如滄海一粟。

蘇珩扒住一塊浮木,在海上沉浮。

楚裊遠遠看見,一道海浪拍過去,將他再度掀翻。

蘇珩不能死,我的孩子還在它的手裡。

「先等一下!」我拍打楚裊的手臂,讓他放我下去。

「你是想知道你孩子在哪兒嗎?我確信你可以找到他。」

蘇珩看向我,眼裡都是嘲諷。

「但是沒用,他被我撫養長大,我給他喂奶,給他梳頭髮,給他穿衣服。人魚啊,真是一個很神奇的物種,會把信任的人的話,奉為最神聖的教條。」

蘇珩笑著:「你知道嗎陳權,他特別聽話。我教他愛的第一個人是我,恨的第一個人是你。」

一抹刀光閃現,鮮血從蘇珩脖子上噴涌,濺到了我的臉上。

他扔掉刀子,艱難喘息。

「成王敗寇,我認,但上級的命令不會停止實行,今日止於我,來日必興於他人。」

我驚恐地睜眼,抬手抓起蘇珩的衣領,使勁搖晃。

「你別死!你快說!說!」

「呵呵,」蘇珩一點一點扒開我的手指,鬆開最後一塊浮木:

「做夢,有人會完成我的遺志,而你陳權,我要你一生都找不到孩子,兩個都不。」

兩個都不……

兩個……

我瞪大眼睛,在狂風中嘶吼:「第一個孩子沒死,對不對?他沒死?」

沒有人回答我。

蘇珩的血灑在我手上,他沉入海底。

我要追著跳下去,去撈他身上的手機,盡最後一絲力氣尋找。

海浪在一瞬間歸於平靜,一股強大的威壓緩緩靠近。

我的後脖子被一隻大手握住,冰涼的薄蹼貼在皮膚上,給我一種涼到骨子裡的感覺。

楚裊的聲音像機械一樣,很冷很冷。

「親吻,牽手,做愛,是情意相投之人才會做的,對嗎哥哥?」

我僵硬地點頭。

回過頭,金色紋路全部覆蓋上他的瞳孔,楚裊沒來得及變回小魚,就因盛怒而失控。

「寶寶....嗯!」

第一時間當然是哄慰他,但話還沒說完,楚裊就撲上來,兇狠地吻上我的嘴唇。

那力道大到仿佛要啃下一塊皮肉。

「你告訴我,你哪裡來的孩子?哪裡?」

17

要我告訴他。

卻沒有給我開口解釋的機會。

萬丈巨浪掀起,我被楚裊掐住脖子,狠狠地摁在海灘上。

他逞兇鬥狠般地與我接吻。

魚尾狠狠抽在我的大腿內側。

而我,根本無力反抗他的怒氣。

只能痛到最深處。

「孩子,還兩個,你真厲害啊,那個人是誰?有我厲害嗎?」

他明明那麼凶,眼淚卻那麼紅。

珍珠一顆顆掉下來,砸得我的心好痛。

一難過就哭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好呢?

我抬起手,想擦他的眼淚。

而楚裊一口叼住我的手腕。

「咔嚓」一聲,我皺起臉,感覺腕骨已經碎掉。

在失控人魚的世界裡,夢魘再度降臨,天地間仿佛只有一件事情——

「哥哥你怎麼就背叛我了呢?怎麼就不要我了呢?」

「我好恨你,我真的恨你了,這是不是你新想出來的讓我恨你的方法?你又要去做危險的事情了,對不對?」

「滅了基地不夠嗎?要滅了全人類才行?要吃掉你才行,你才肯永遠陪著我?」

全人類沒有惹他,是我惹他傷心了。

人魚天真得很,把我教過的所有東西奉為信條,篤定這就是我要再次拋棄他的信號。

「是你的....」

我在楚裊的掌下顫抖,艱難出聲。

「是我們的...我們的寶寶。」

鋒利的指尖撕掉我的上衣,楚裊在我皮膚上掐下一塊塊淤青。

摸到我肚皮上疤的瞬間,楚裊瞪大眼睛。

快要封閉的語音系統格外嘶啞:「這...這是....」

金光在他眸中逐漸退散,可行動卻沒有停下,他一邊痛苦搖頭,一邊將我摁得更死。

血色蔓延,我身下那塊沙灘濕透了。

媽的,要死了。

「我不是想,不是想傷害哥....啊。」楚裊要急哭了:「我們的匕首呢?你用來防身的匕首呢?」

被我扔掉了。

匕首是用來防敵人的,不是用來傷害心愛之人的。

要我殺他,不如要我去死,或者跟他一起死。

隔著撕裂的痛,我伸手捧住楚裊的臉,聲音很小。

「我們一起死.....」

死這個字還沒說出口,紅色的滾燙的灼人的液體,灑在我的脖子上。

我懵著,抬起頭,看楚裊。

他用自己長著鋒利指甲的手,穿過了自己的胸膛。

兇狠的動作終於停下,我在過度失血的迷茫中瞪大眼睛,看著楚裊從我身上轟然倒下。

金光從他眸中徹底消退,海上風浪終於歸於平靜。

風中隱隱悲鳴,像是在哀悼王的離去。

我慌亂地趴過去,捧住他的臉,用手堵住他胸口的破洞。

「你有病啊?我能忍受,我明明可以,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其實,也明白哥,」楚裊喃喃道:「愛是自以為是, 但我只想給你好的那一面,不想傷害你分毫, 可以原諒我嗎哥。」

他釋懷一笑:「反正,反正我又不會真的死。」

說著安慰的話,血卻從嘴裡噴出,一點也不安慰人。

自從認識了楚裊, 我的眼淚就格外格外地多。

第二日的太陽終於要升起。

楚裊牽起我的小指頭,搖了搖:「我們的寶寶....是什麼樣子的呢?可愛嗎?」

什麼樣子的呢?

我也沒見過,我只見過他死在我面前。

「很可愛,」我忍著眼淚:「有漂亮的大尾巴, 會叫爸爸, 聲音很甜, 樣子和你小時候很像。」

「哦,」楚裊長長鬆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麼!你要是回不來, 我就.....」

楚裊握住我的手:「放心你會找孩子,你不會為了我死, 而我會回來。」

「鬼知道你有沒有誠信?!」

「比你有,這幾年裡,為了每一次都可以毫無懸念地救下你,我試驗過一次又一次, 沒問題的。獲得力量的代價就是死亡,而我始終覺得值得。」

我泣不成聲。

可是楚裊啊, 我剜過你, 我傷害過你, 我拋棄過你。

為什麼總要毫不猶豫地選擇我, 為什麼一點也不恨我?

楚裊仿佛看懂了我的淚。

他輕笑著,靠在我的肩膀,平靜地看著地平線。

那裡,太陽在一點點升起。

「我只是一隻小魚而已,拼盡全力才能記住第七秒的事。」

「不過因為你而得到永生,陳權, 光是愛你這件事就已經填滿了我的心臟, 你憑什麼認為,我還分得出餘地去恨你?」

太陽出來了, 生命流失的人魚變得透明, 最後化作虛影, 變成裊裊輕煙。

而楚裊的聲音還停在這裡。

「求你不要傷心我的離去,你永恆的愛意, 會供養我重獲新生。」

騙子, 誰知道有沒有新生?

誰又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為了讓我活下去, 跟我說謊?

我抱住自己。

潮汐湧上海岸, 吞掉我身上斑駁的血跡,仿佛楚裊輕柔的撫摸。

操他爹的,我哭得更凶了。

忽地,一個冰涼柔軟的東西,碰了碰我的腳趾。

沒理。

又碰。

我睜眼,腳邊沙子積了一個小水坑, 一隻巴掌大的小魚在裡面轉圈吐泡泡。

隔著朦朧的水霧,我瞪大眼睛。

「楚裊?」

小魚雀躍地搖尾巴,吐了一個更大的心形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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