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語回聲完整後續

我有個秘密。

被我喜歡上的人，能聽見我的心聲。

為了避免尷尬，我故作冷漠地偽裝自己。

可在遇到陳深後。

那些想靠近他的心思根本抑制不住。

【他的痣好性感。】

【好想牽他的手。】

直到他冷冷警告：

「對不起，你的喜歡對我造成了困擾。」

「你可以……離我稍微遠點嗎？」

我這才意識到。

我的喜歡在他眼裡是種侵犯。

我斷了念想，離他遠遠的。

可他反而像變了個人似的，滿眼通紅。

聲音狠厲又卑微。

「求你，說你喜歡我，我想聽……」

1

我有個秘密。

被我喜歡上的人，能聽見我的心聲。

這秘密除了周昭禾沒有人知道。

兩年前。

隔壁班的男生在操場撿球時。

我心裡剛冒了句【有點喜歡】，人當場就跑了。

此後見我一次繞路一次。

周昭禾笑我，「你又想啥了，看給人家嚇的。」

我無奈。

意淫也不可以。

後來我學會了做個合格的冰山。

遇見稍微有點好感的人，就立刻啟動【心裡默念無欲無求＋臉上掛著『勿擾』牌】模式。

兩年來平安無事，甚至登上了【海中最難追的人】的榜首。

直到上了大學，遇到了陳深。

他是學生會的會長。

站在階梯教室講台邊做自我介紹。

陽光從窗戶湧進來，在他的身上投下片光。

喉結處有顆痣。

【操。】

【那顆痣怎麼這麼會長？】

【……好性感。】

心裡的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爭先恐後往外冒。

我猛地低頭，指甲陷進掌心。

試圖把那些齷齪的念頭摁回去。

但已經晚了。

講台邊的人忽然頓了頓，介紹的話卡了殼。

我不敢抬頭，卻能感受到一道視線在教室里掃視。

過了幾秒。

「……以上就是學生會的納新計劃。」

陳深的聲音再次響起。

比剛才低了些，帶著些微不可察的滯澀。

「有疑問的同學可以舉手。」

我呆滯地盯著桌面的筆記本，上面畫滿了亂七八糟的橫線。

剛下意識攥著筆亂劃的。

耳朵捕捉著講台方向的每一絲動靜。

他走下來了。

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

心裡的小人已經開始瘋狂砸牆。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他不能知道是我吧，這麼多人呢！】

【剛才為什麼要想那種事啊！】

腳步聲在我身邊停住。

「同學，你的筆。」

我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是太陽的味道，很乾凈。

和我心裡那些齷齪的念頭截然不同。

我猛地抬頭，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睛裡。

他的眼尾微微挑著，帶著些探究的意味。

手裡握著支黑色的水筆。

【快說點什麼！】

我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兩個字。

「謝謝。」

指尖碰到他手指的瞬間，有微弱的電流躥過去。

我把筆攥得很緊，指尖都泛了白。

根本沒有注意到根本不是我的筆。

陳深沒有立刻走。

在原地停留了兩秒，才轉身繼續往前走。

我用餘光偷偷瞥他。

看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結。

【他摸痣了！】

【不對，死腦子快別想了！】

【完了完了，他肯定聽見了。】

2

周昭禾在旁邊用手肘捅我，壓低聲音笑。

「你是不是又瞎想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吃這款。」

我狠狠地掐了她一把：「閉嘴。」

心裡卻在哀嚎：【何止是吃這款啊，簡直是……】

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散場的時候，我幾乎是逃出教室。

周昭禾跟在後面追：「跑什麼呀，去學生會報個名唄。」

「不去！」

我吼得太大聲，引得身邊的同學側目。

我趕緊拉著她拐進旁邊的小路，心臟還在亂跳。

剛想和她吐槽剛才的尷尬。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那位同學。」

是陳深。

周昭禾下意識停下步子回頭，我被她帶得踉蹌。

【叫我嗎？】

【裝沒聽見行不行？】

【周昭禾你別回頭啊喂！】

我扯著她的袖子想繼續走。

陳深又喊了聲：「前面的兩位同學。」

我只能硬著頭皮轉身，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破綻。

「陳學長有事嗎？」

他停在我面前半步遠的地方。

陳深比我高一個頭，我得微微仰頭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你的報名表。」

他遞過來一張紙，指尖不經意擦過我的手背。

「你剛才落在座位上了。」

我低頭看著那張印著「學生會納新」的表格。

【他為什麼要幫我撿這個？】

「謝謝。」

我接過表格，整隻手都在抖。

「不用。」

他頓了頓又說：「考慮報哪個部門？」

【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這麼問我啊！】

我張了張嘴，腦子裡一片空白。

最後只是僵硬地擠出來幾個字：「不一定會報。」

想說不會報的，但話還是不能說得太絕對。

陳深的眉峰似乎動了動。

他沒再追問，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周昭禾挽著我的手，「你剛才心裡又飆車了吧。」

我猛地捂住她的嘴。

「你小聲點，難道光彩嗎？」

心裡卻在咆哮：【何止飆車，簡直是開火箭衝過去了。】

周昭禾扒開我的手，笑得肩膀直顫。

我無奈嘆了口氣，把報名表揉成了團。

正要打算扔進垃圾桶里。

「你扔它幹嘛？」

「留著幹嘛？自投羅網嗎？」

周昭禾猶豫了幾番，「其實不要想得這麼壞吧，陳深看起來不像沒風度的人。」

像不像的，我不敢賭。

兩年前被人躲著走的滋味，我不想再嘗第二遍。

可命運好像總愛和我開玩笑。

3

這天的公開課，我剛找了個後排角落坐下來。

就看見陳深抱著書從前門走進來。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連帽衫，帽子沒戴，露出利落的短髮。

【救命。】

【怎麼又碰上了？】

我立刻低下頭，把臉埋進課本里。

餘光卻控制不住地追隨著他的身影。

他在前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距離不算近，應該聽不見吧。

我望著他的背影發獃，甚至有點想破罐子破摔地向他表白。

癟了癟嘴角，扭頭看著窗外發獃。

【好帥啊。】

【這輩子談個這樣的也沒啥遺憾了。】

周昭禾回來的動靜引得我回頭。

卻發現陳深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座位，正坐在我的斜前方。

好了，這個世界也就這樣了。

毀滅吧。

他肯定聽到了。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微微側過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的心臟瞬間停跳了。

【好……】

我掐著自己的大腿，試圖用疼痛壓下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好在教授開始講課了。

我強迫自己盯著 PPT，可腦子裡全是陳深的影子。

他的一舉一動都爭先恐後地跑進我的視線里。

【這樣下去會瘋的。】

【下課就拉著周昭禾跑，一秒都不能多待。】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響。

我抓起書包就想溜，手腕卻被人輕輕拽住了。

陳深的指尖微涼，觸碰到我皮膚的瞬間，我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周昭禾！救我！】

「同學，你好像很怕我。」

我下意識甩開他的手，後退半步，和他拉開距離。

「沒有。」

臉上努力維持著平靜，心裡卻炸開了鍋。

【……】

什麼都不敢想，怕被他聽到。

他看著我，眼神晦澀不明。

「文藝部長想跟我爭取一下你。」

我想起那張最終沒控住，隨手填的表。

剛交上去的瞬間就後悔了。

那時想著大概也不會要我。

【文藝部？】

【我沒填意向部門啊。】

我正在發愣，身後突然傳來輕快的女聲。

「阮穗！果然是你。」

轉頭就看見喬眠學姐抱著文件夾跑過來。

看見陳深的時候還笑著點了點頭。

我有點意外。

喬眠是我中學時一起學畫畫的學姐。

「學姐！」

她徑直走到我的面前，打開文件夾。

指著裡面幾張草圖。

「我總覺得差點意思，想著你應該能行。」

我沒動，視線不受控制地飄向陳深。

他站在旁邊沒說話，只是垂眼看著我。

【他怎麼還不走？】

【去了學生會，不是要經常和他見面。】

【例會……活動……想想就窒息。】

我咬了咬唇，剛想說「再想想」。

喬眠學姐就拍了拍我的肩膀。

「來試試唄，不用待在學生會，不用參加例會什麼的，交稿就行。」

「你中學時畫的《雨巷》我到現在都記得呢。」

【……有點心動。】

【不用參加例會的話，就遇不到陳深了吧。】

心裡的小人在交戰。

周昭禾撞了撞我的肩膀，在我耳邊低語。

「去唄，還能幫你分散點注意力。」

我深吸一口氣。

最終還是答應下來了。

學姐走後。

陳深的指尖在課本邊緣輕輕摩挲了兩下，像是猶豫了很久。

才緩緩抬眸看向我。

他的眼神里沒帶什麼銳利的情緒。

只是平靜地帶著些不易察覺的侷促。

「阮穗？」

4

他叫了我的名字，我心裡咯噔一聲。

「有些事，我想跟你說清楚。」

周昭禾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心跳開始加速，好像隱約能預感到他要說什麼。

陳深垂眸，像在組織措辭。

「你的……一些想法，其實我能感受到。」

他沒有明說「心聲」，但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段時間，我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我喉嚨發緊，指尖冰涼，連呼吸好像都停了。

風從走廊吹進來，掀起了他額前的碎發。

他抬眼看我時，眼裡帶著些歉意。

「對不起，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但你的喜歡，確實給我造成了些困擾。」

他頓了頓，語氣放得更緩了些，卻又帶著些距離感。

「所以……能不能請你，稍微離我遠點。」

「不用刻意躲，但保持些正常同學的距離就好。」

說完。

他微微頷首，像是在為這番話道歉。

便轉身離開了。

他離開的聲音很輕，卻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才發現自己已經紅了眼眶。

周昭禾從包里翻出紙巾，朝我遞過來。

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發顫的肩膀。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覺得，是自己沒有藏好，給人家添了麻煩。」

我低著頭。

眼淚砸在鞋面，暈開一小片濕痕。

她蹲下來仰頭看著我。

小心翼翼地對我說：「你已經很努力了呀，可是心思這東西，遇見真喜歡的人，哪能說收就收呢？」

她伸手，用指腹擦掉我臉上的淚。

「他說覺得困擾，可能只是他也不知道怎麼回應你的感情。」

「你別往心裡去，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已經在拚命藏了，對不對？」

我終於忍不住哽咽出聲。

「不是的，就是我的問題。」

周昭禾立刻搖頭，「不是的，喜歡從來不是問題……」

「如果，一個你不認識的人，總是在你面前說喜歡你，你難道不會覺得是侵犯騷擾嗎？」

我打斷周昭禾的話，淚眼模糊地看著她。

「他心裡也是這種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