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擼串兒你明白嗎?」
我拎起一根羊肉串,咬住,呲溜一下,鐵簽子瞬間光溜。
「看見沒?這才叫擼串。」
我打了個酒嗝,問他:「現在還可愛嗎?」
他又遞來一串肉,眼神熾熱:「可愛得要命。」
那我真沒招了。
這人的戀愛腦好像晚期了。
14
顧覺沒喝酒,因為還要送我回家。
我喝美了,在他車裡睡得昏天暗地。
醒來時,身上蓋著他的衣服。
車不知在我家樓下停了多久。
「怎麼不叫醒我呀?」
「你睡得正香為什麼要叫醒你?」
我一愣,對上顧覺那雙好看的眉眼。
這人總是回答得這樣理直氣壯。
就跟他的喜歡一樣。
不躲不藏,好像隨時可以脫口而出。
看著這張時時刻刻都在吸引著我的臉蛋,酒意一瞬間上頭。
「有薄荷糖嗎?」我聲音有點啞。
「哦,有。」他乖乖遞給我。
我含住薄荷糖,「你過來點。」
「嗯?」
顧覺不明所以,但還是順從地俯身靠近。
我揪住他微敞的襯衫領口,就親了上去。
他的身體瞬間繃緊,嘴唇卻是異常的柔軟。
清涼的薄荷味在彼此唇齒間迅速蔓延、交融。
他的吻技生澀得可愛,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手掌卻牢牢扣住我的後頸,像是在怕我逃走。
親著親著,不知何時,我被他抱到了腿上。
意亂情迷,就要擦槍走火之際……
「等等,不行!」我猛地推開他。
「對對對……」顧覺喘著粗氣,眼底翻湧著未褪的情慾,「那個……我、我去買。」
從臉頰一路紅透到脖頸,那雙小狗眼卻亮得要命。
「乖乖等我回來。」
他聲音沙啞,匆匆整理好凌亂的襯衫,推門下車。
15
我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沒有等他回來。
自己回了家。
因為我好像真的心動了。
沒有誰能抗拒一個大方多金,並且已經被自己迷得暈頭轉向的笨蛋帥哥。
更何況我只是個貪財好色的小女孩。
可越心動,就越恐慌。
同一個世界裡的愛情,尚且會變成面目全非的樣子。
我和顧覺,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世界。
癱在床上,我給顧覺發消息:
【對不起,你很好,好得就像為我量身定製的殺豬盤,是我的問題。
【我交往過的男生,都跟酥餅一樣……到最後只剩下渣了。
【有借錢不還的,也有劈腿的,再差勁點,就是又借錢又劈腿的。
【我對愛情實在 PTSD 了。】
一頓胡言亂語輸出結束。
我頭一歪,直接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手機里全是顧覺的消息。
【什麼殺豬盤?
【誰?誰欺負你?騙錢還劈腿?!
【你等著,我找人弄他。
【哦不不不,你別害怕,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等等,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你不要我了?
【那個吻……不是代表我們在一起了嗎?
【那是我的初吻啊!!!(爆哭.jpg)】
半夜十二點:
【我不著急。真的。我們可以慢慢來。
【德國那麼變態我都能畢業,你相信我的耐心。
【喜歡你的這三年,會是我五年人生中最難忘的八年,當我回顧這十年時光,會覺得這一輩子值了。
【嗚啊啊啊啊我在說什麼!】
半夜三點:
【嘿嘿……我的初吻是薄荷味的。
【嗚嗚嗚……
【你知道嗎?剩下那半罐糖,我全吃光了。
【不過我又下單了 100 盒新的。
【不行!萬一停產怎麼辦?要不還是把這家糖果公司收購了吧。】
顧覺像個冷宮裡瘋掉的妃子,一會哭一會笑,在我手機里自言自語了整整一夜。
16
而我,成熟的牛馬人。
哪怕昨夜剛奪走純情少男的初吻,今早照樣能面不改色擠早八地鐵。
我剛踏進公司大廳,就被茶水間那位八卦王同事一把拽住。
「小林!深藏不露啊!」她興奮地箍住我胳膊,「快跟姐說說細節~」
我一臉懵。
同事拿出手機讓我自己看。
原來我和顧覺那天在雜物間還是被人看到了。
監控截圖都已經在公司小群里傳瘋了。
特別是他從雜物間出來的時候,衣衫凌亂,領帶都是歪的。
站在我旁邊,莫名有一種小媳婦的嬌羞感。
我扶額,「如果我說,我們只是在雜物間找東西,你信嗎?」
同事嗔怪地推了我一把,「是不是不相信姐?哎呀,你放心好了,姐口風最緊了!」
我尷尬地笑笑。
相信這位姐會給我保密,不如相信公雞會下蛋。
這時辦公室電話忽然響了。
樓下前台說有人找我,讓我下去一趟。
同事心領神會,也不纏著我問了,顯然打算親眼去見證八卦了。
連我都以為是顧覺找我。
然而樓下站著的,卻是我前男友——張旭。
……
「棠棠,想不想我?」
久違的聲音響起,我渾身一僵。
為了躲張旭,我連以前的手機號都註銷了。
換了房子,又換了工作,居然還是被他找到了這裡。
「我們早就分手了,你找我幹什麼?」
「分手了?」張旭嗤笑,「我怎麼不知道?」
大概因為我今天在公司里出名了。
駐足圍觀的同事越來越多。
張旭就是仗著「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加上長得人模狗樣,很容易迷惑人。
他委屈巴巴地說我始亂終棄,留給他一個斷崖式分手。
還問我是不是有了新人,才對他這麼殘忍。
人群中不知有誰說了一句:
「這人不是小老闆的女朋友嗎?今天群里在傳的是不是她?」
「啊……難道是腳踏兩條船?」
「怎麼有男朋友還來勾搭總裁兒子啊!」
「哎呀,人往高處爬嘛!」
蛐蛐聲越來越多,此起彼伏。
這世上,比光的傳播速度更快的,就是女生的黃謠。
沒人聽得到我反駁的話,大家只願意聽到自己想聽到的。
張旭也覺出了端倪,這下更來勁了。
「還真是勾搭上了更有錢的,所以要甩了我是吧?」
他湊近我,低聲恐嚇:「林晚棠,我告訴你,想分手沒那麼容易!」
這種時候,我不說話,就是默認。
我如果大吵大鬧,就會變成笑話。
反正怎麼做都是我吃虧。
那不如給他個大逼斗!
手剛揚起,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17
顧覺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身旁。
我扭頭一看。
他戴了個墨鏡,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頭一偏,問我:「這個是哪個?借錢不還的,劈腿的,還是二合一的?」
我頓了頓,小聲道:「……二合一。」
顧覺鼻腔里溢出一聲輕蔑的笑:「哦,那找的就是你。」
太子爺出現,圍觀的人群漸漸散開。
大家緩慢地向電梯口方向移動,但目光還是依依不捨地盯著這邊。
顧覺慢條斯理地開始解領帶,松領口,摘手錶。
百達翡麗往我手裡一塞,指關節掰得咯咯作響。
如此標準的揍人前搖,傻子都看出來不對勁了。
「你、你想幹嘛?」張旭向後退了幾步。
「光天化日,到處都是監控,你別亂來啊!」
顧覺隨手點了個路過的同事,「你,上去找法務部下來。」
然後又轉頭問我:「他欠你多少?」
「兩萬。」
「好,利息給你抹了。」顧覺朝張旭步步逼近,「我今天就讓你受個兩萬塊的小傷。」
話音未落。
顧覺一腳下去,張旭應聲跪地。
男人哪能忍受自己給人下跪啊。
張旭罵了句髒話,就撲上來跟顧覺扭打在一起。
我已經看呆了。
顧覺真的挺會打架的,下盤穩,出拳狠。
張旭就沒幾下碰到他,顧覺卻連墨鏡都還穩穩戴在臉上。
這時法務部精英們魚貫而至。
不知道是因為訓練有素,還是經歷過大場面。
他們第一時間不是拉架,而是……現場普法指導?
「少爺,儘量不要攻擊面部,牙齒脫落的上限是一顆。」
「少爺,軀幹軟組織挫傷面積請控制在 15cm 以內。」
「少爺,推薦用鎖技,短暫窒息致暈不構成傷害認定。」
最後,一記漂亮的咽喉絞殺。
張旭翻著白眼癱軟倒地,被保安們像拖死狗一樣扔了出去。
18
顧覺拍拍手,晃到我身邊,長臂一攬箍住我肩膀:「帥不帥?」
我誠實點頭。
他低頭湊近,聲音裡帶著點可憐兮兮的鼻音:
「那昨晚的好人卡, 能不能收回?」
顧覺悄悄摘下墨鏡,兩隻眼睛都紅得像兔子,「求求你了……」
我震驚:「你真哭了一夜?」
顧覺小狗癟嘴。
我瞥見他手背上一道細微的擦傷。
「啊,你受傷了!」
這人順勢往我身上靠, 「痛痛痛……那個渣男皮太厚了,嗚嗚……」
沒辦法,我只能陪著顧覺去醫院包紮。
要不然我怕他會在公司里哭成開水壺。
護士看著顧覺手上的傷口也很尷尬。
「你們再晚來五分鐘, 傷口都癒合了,這也不需要包紮啊。」
最後開了瓶碘伏,讓我們回去自己抹著玩兒。
顧覺把我送到家樓下。
「你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我給你請了假。
「那些風言風語我會處理好, 明天你去上班保證不會再聽到。」
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畫著圈, 聲音悶悶的:
「我你就不用在意了,反正哭一晚也是哭,哭一禮拜也是哭。
「今天又受了傷,再哭一晚也不知道會不會死掉……」
這副勾欄做派哪裡學的?
他是怎麼做到狼狗奶狗切換自如的?
我失笑:「弟弟,你這點傷,還沒有抓開的蚊子包嚴重。」
顧覺嘆氣,擺擺手道:「算啦, 你走吧。不用回頭, 我沒事的。」
我笑著下了車。
走出兩步, 又忽然轉身。
顧覺像看到主人回頭的小狗, 耳朵仿佛都豎起來了。
我倚著車門, 唇角輕勾:
「我家貓會後空翻,你想不想看看?」
19
我家根本沒有貓。
可我要有狗了。
門剛關上,我就把顧覺摁在門板上親。
但這次他學聰明了。
氣息亂得一塌糊塗, 卻硬是偏頭躲開:
「你、你負不負責?
「上次親完我就跑, 是無產階級的作風嗎?
「不是不拿人民群眾一針一線嗎?怎麼白親人呢?」
我低笑, 不答。
只是勾著他脖頸,另一隻手慢條斯理地,一顆、一顆, 解開自己襯衫的紐扣。
鎖骨,肌膚,一寸寸暴露在空氣中。
顧覺終於敗下陣來, 額頭抵在我肩上,聲音啞得不像話:
「姐姐, 別釣我了……」
我揪住他的領帶,在掌心纏繞收緊,迫使他低頭。
「你想要什麼名分?姐姐的……狗?」
他被迫俯身, 灼熱的氣息噴洒在我唇邊,眼尾泛紅。
「汪……姐姐老婆。」
滾燙的吻落在我頸側, 氣息糾纏, 身影交疊。
……
年下的公狗腰真不是蓋的。
唯一的中場休息, 是在床上潦草地吃了個晚餐。
沒消停一會兒, 顧覺又膩膩歪歪地纏上來。
我被親得渾身發軟, 不停推他:
「看會兒電視吧, 要不聊會兒哲學也行啊。」
「不要。」他輕易扣住我手腕,摁在頭頂。
居高臨下,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唇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
「昨天我哭了一整晚……」
他的指尖輕輕划過我濕潤的眼角,俯身又吻了下來。
「今晚,該姐姐哭給我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