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竹馬一起穿越到了將軍府。
一個丫鬟,一個小廝。
湊不出一個好身份,連飯都吃不飽。
「火鍋、燒烤、漢堡,我好想你們。」
竹馬擦了擦我嘴角的口水:「別忘了你最愛的奶茶。」
這麼一說,我的肚子更餓了。
正當我提議去廚房偷雞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主母的聲音。
「你們在說什麼?!」
我嚇得一怔,以為她聽到了我的偷雞計劃。
沒想到她卻激動地開口:「火鍋?燒烤?漢堡?奶茶?」
這語氣,這動作,這熟悉的感覺。
我聞到了大腿的味道。
1
當主母說出宮廷玉液酒時。
我猛地抬頭,憑著刻進 DNA 里的本能脫口而出:
「一百八一杯?」
主母激動地狠狠一拍自己大腿。
下一秒,我和她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場面一度失控,宛如大型精神病院團建現場。
好在顧臨及時把我們分開,沒被其他人看到這「中邪」般的場景。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三言兩語,外加幾聲激動地嚎叫和捶地間,我們火速交換了穿越情報。
我和顧臨回家的路上發生了車禍,醒來就到了這兒。
我們才穿來半天,身份是剛買進將軍府的丫鬟和小廝。
主母,也就是沈念音。
是在兩個月前加班猝死穿來的,現在是將軍的續弦夫人。
說到這,她心累地揉了揉太陽穴。
「這兩個月我全靠看過的幾本宅斗小說硬撐,每天跟那兩個姨娘鬥智斗勇,頭髮都快掉光了。」
「那程將軍……」我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眼裡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沒見過,純網友,不,連網都沒連上。」沈念音雙手一攤。
「我穿來的那天他正好去邊疆了,我們完美錯過。」
說著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做了個極其標準的抹脖子動作,眼神瞟向四周。
「據路邊不可靠消息,這位爺是個冷麵殺神,buff 疊滿那種,前兩任夫人……嘖嘖,都走得相當藝術,死因至今是將軍府未解之謎。」
「嘶——」我瞬間化身人形抽風機。
「不過現在好了。」沈念音一手摟住我,另一隻手豪邁地拍了拍顧臨的胳膊。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咱們三個現代人聯手,還怕在這古代混不下去?」
顧臨臉上沒什麼表情,身體卻悄悄往我這邊挪了半步。
就這樣,我和顧臨成了沈念音的貼身丫鬟和隨從小廝。
這大腿也是讓我倆抱上了。
2
傍上大腿第一件事,換衣服。
她嫌棄地看了眼我:「先把這身灰撲撲的丫鬟皮換了,看著就憋屈。」
說完不由分說,直接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她房裡走。
顧臨很自然地停在了門外。
一打開沈念音的衣櫃。
綾羅綢緞,珠光寶氣。
差點閃瞎我的鈦合金狗眼。
這就是當家主母的生活嗎?
我一眼就相中了一件水綠色的輕紗襦裙:「這件,顯白。」
沈念音摸著下巴端詳:「嗯,不錯,再給你配點裝備。」
轉身從妝奩深處摸出兩樣東西:一個銀簪,一個銀鐲子。
她把簪子遞給我:「必要時可以當武器,戳人眼睛。」
又舉起鐲子:「這個分量足,近身格鬥時掄圓了砸人後腦勺,效果拔群。」
我鄭重地接過「武器」,感覺瞬間從戰五渣變成了有裝備加持的戰六渣。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換好衣服後,我整個人煥然一新。
推門出去時,一直守在門外的顧臨聞聲抬眼。
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
沈念音鬥志滿滿地喊道:「走,帶你們巡場子認認人!」
剛走到花園,遠遠就看見一個穿著桃紅裙子、身姿裊娜的女人在修剪花枝。
「那是柳姨娘,最愛裝柔弱,告黑狀。」沈念音翻了個白眼,小聲吐槽。
「茶藝十級選手,我穿來這兩個月,被她明里暗裡使絆子好幾次了。」
綠茶是吧?
這我懂。
我立刻進入角色,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音量。
「哎呀,你看那朵紅色的花,開得可真做作啊,花瓣硬要往一個方向扭,生怕別人看不見它似的。」
「不如旁邊那朵小白花,雖然不起眼,但勝在自然清新,看著就舒服。」
柳姨娘修剪花枝的手一頓。
她倏地扭過頭來,剛想說什麼。
沈念音立刻掛上職業假笑,熱情洋溢地打招呼。
「柳妹妹這花枝修剪得真好,不愧是花藝大師。」
柳姨娘一口氣生生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僵硬地擠出個笑後,轉身離開。
3
我們繼續往前走。
沒走一會兒,又遇到一位穿著素雅、氣質清冷的女人在亭子裡看書。
「這位是李姨娘,」沈念音努努嘴,「走才女人設的,喜歡吟風弄月,動不動就傷春悲秋,總覺得全府上下就她一個有靈魂。」
清高是吧?
這我也懂。
我眼珠一轉,立刻開啟捧殺模式。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飄進亭子裡。
「哇,瞧瞧這看書的樣子,真是遺世獨立、仙氣飄飄吶。」
「這通身的氣派,一看就不食人間煙火,想必連五穀輪迴之地都自帶仙氣兒吧?」
聽到我的話,顧臨眼底掠過一絲笑意,稍縱即逝。
李姨娘捏著書頁的手指猛地攥緊。
她抬頭,眼神複雜地看了我們一眼。
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把書翻得嘩嘩響。
沈念音實在憋不住笑了,肩膀一聳一聳的,拉著我快步離開。
自從那天過後,我十分自然地適應了程府的生活。
三天懟人兩天躺屍。
顧臨通常就在不遠處安靜地待著。
然後在我需要遞個東西或者想偷懶躲太陽時,恰巧出現在合適的位置。
沈念音看在眼裡,忍不住笑著揶揄:「不知道的還以為顧臨是你的隨身侍衛呢。」
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大大咧咧回應:「那當然,我們可是有二十年深厚交情呢。」
我正沉浸在對這份超長友誼的得意里,沒注意到沈念音看向顧臨同情的眼神。
可惜,這種神仙日子才享受了一周,就傳來了噩耗。
那個傳說中自帶亡妻光環和冷麵殺神雙重 Debuff 的終極大 BOSS,程祈安將軍。
他,要回府了。
沈念音表面淡定地安排著迎接事宜,實則慌得一批。
緊急召開了戰前會議。
4
她壓低聲音,表情凝重。
「同志們,考驗我們現代人智慧和演技的時刻到了。」
「面對這位 buff 疊滿的程將軍,我們戰略上要藐視,戰術上要重視……」
正說著,我忽然舉手提問:「念音姐,他長啥樣啊?帥嗎?要是帥的話……」
話音未落,站在我身側的顧臨先轉過頭,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沈念音一個爆栗敲過來:「帥?帥能當飯吃?收起你的戀愛腦,現在是生死存亡關頭。」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我,又氣呼呼地瞥了一眼顧臨。
我下意識摸向被打的額頭。
幾乎是同時,另一隻手覆上了我捂著額頭的手背。
是顧臨。
他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將我的手拉開,溫熱的手輕輕按揉在我被敲紅的地方。
眼神卻盯著沈念音,帶著無聲的抗議和心疼。
「那怎麼辦?」我頂著額頭上殘留的痛感和顧臨指腹的溫度,愁眉苦臉地問。
沈念音看著我們倆的小動作,翻了個白眼。
隨即眼神重新變得堅毅起來:「怎麼辦?」
「等他回來那天,咱們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眼神要恭敬但不要諂媚,動作要麻利但不能出錯。」
「記住,我們是現代獨立女性,雖然暫時寄人籬下,但靈魂是自由的,氣勢不能輸。」
我直接乾了這碗雞湯,熱血沸騰。
5
回府的日子很快到了。
將軍府中門大開,氣氛肅穆。
沈念音站在最前面,脊背挺得筆直。
她臉上掛著練習了八百遍的端莊得體主母微笑,手心卻微微有些汗濕。
我和顧臨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後半步。
我努力繃著臉,扮演沉穩可靠的貼身丫鬟。
午時剛過,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為首的男子身披玄色鎧甲,腰帶佩劍,騎在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上,宛如一尊煞神降臨。
即使隔著十幾米遠,我也能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
這就是程祈安。
我的腿不由自主地發軟,差點當場跪下。
幸虧顧臨死死扶住了我的小臂。
程祈安利落地翻身下馬,鎧甲隨著動作發出冷硬的碰撞聲。
隨著他走近,我終於看清了他的樣貌。
劍眉星目,鼻若懸膽,緊抿的薄唇和稜角分明的下頜線勾勒出一張俊美卻冷峻的臉。
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顧臨也看清了他的長相,不動聲色地往我身邊挪了半步,眼神警惕。
就在這時,沈念音突然發出一聲清脆響亮的驚嘆:「臥槽!好帥!」
我立馬看向她:「?」
姐,你可真是忘本。
6
沈念音甚至往前湊了湊,盯著程祈安的臉猛瞧。
嘴裡還念念有詞:
「這鼻樑,嘖嘖,高光都省了。」
「這下頜線,比我的人生規劃還清晰。」
「這皮膚,居然這麼好?古代沒有精華液他是怎麼保養的?」
「還有這身高,這肩寬,這腰,這腿……」
她的目光在程祈安身上不斷掃描,越看眼睛越亮。
最後總結陳詞,擲地有聲:「值了!穿這一趟值了!克妻算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程祈安大概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種場面。
被他看一眼腿軟的人有,被他嚇得屁滾尿流的人有。
但對他評頭論足的,沈念音絕對是開天闢地頭一個。
他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錯愕。
我恨不得當場刨個坑把她埋了。
當著冷麵殺神的面調戲他?還說他克妻?
這簡直是精準踩雷,連環爆破。
顧臨已經擋在我前面,一副保護的姿態。
下人們更是面如土色,有幾個膽子小的已經腿一軟跪了下去。
兩個姨娘站在旁邊,臉上驚駭之餘,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下一秒程祈安的佩劍就要出鞘時。
他緊抿的薄唇,極其輕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緊接著,一聲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調侃:「Really?」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精準地劈在了我和沈念音的頭頂。
?!
我們倆的眼睛瞬間瞪得比銅鈴還大。
看著我們的表情,他再次開口:「夫人這口才不去德雲社真是屈才了。」
這下確認無疑了。
不是幻聽,不是巧合。
他也是穿越來的。
7
主屋的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程祈安剛在太師椅上坐下,沈念音就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
「姐妹!不!兄弟!穿之前幹嘛的?穿來多久了?家住哪兒?追哪個愛豆?嗑哪對 CP?粽子吃甜的還是鹹的?豆腐腦吃甜的還是鹹的?!」
她語速極快,唾沫星子都快噴到程祈安那張價值千金的帥臉上了。
程祈安淡定地抹了把臉,身體微微後仰避開她的攻擊範圍。
他言簡意賅:「程祈安,穿前職業……保密。穿來兩個月。家住萬柳書院。不追星,不嗑 CP。粽子吃甜的。豆腐腦只吃鹹的。」
「甜粽咸豆腐腦!好兄弟!」我激動地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顧臨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沈念音的關注點則不一樣:「萬柳書院?富哥 V 我 50 看看實力!」
程祈安揉了揉眉心,似乎對我們倆的脫線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說說你們吧,怎麼湊一塊兒的?」
我們倆七嘴八舌地把各自的穿越經歷和認親過程倒豆子似地說了一遍。
剛說完,沈念音就欲言又止地看了程祈安幾眼。
「想問什麼就問吧。」程祈安察覺到了她的目光。
沈念音立馬搓了搓手指,組織著語言。
「外面都說您前兩任夫人死因成謎,還說您克妻,這是真的假的?」
她緊緊盯著程祈安的表情。
我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雖然現在知道他也是穿來的,但冷麵殺神的名頭和他身上那股子戰場淬鍊出的煞氣,還是讓人心裡發毛。
程祈安沉默了幾秒。
「假的。」他抬眼,目光掃過我們兩個緊張兮兮的臉,「殺她們是因為她們是臥底。」
「一個試圖在我的飲食里下慢性毒,另一個想偽造我通敵的書信。」
他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冷笑,「可惜,她們低估了真正的程祈安。」
「真正的程祈安?」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
我們都是在原主死後穿來的。
他不會也是吧?
果然,程祈安看著我們,眼神里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我是兩個月前穿過來的,真正的程祈安已經在邊關戰死。」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那場慘烈的交接。
「至於那兩位前夫人,是他在世時親手處理的。」
「她們的離奇死亡不過是掩蓋真相,避免打草驚蛇的手段罷了。」
他看向沈念音,眼神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點點,帶著點安撫的意味。
「所以,你不必怕。」
8